《山楂树之恋ii (山楂树之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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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ii (山楂树之恋2)-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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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为陈大龄的事在报复我?”

“不是。你们之间又没什么,有什么值得我报复?”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做了流产手术,你熬不住了?”

“不是。你不要乱想,我跟她没做过那事。”

回家后,杨红想进一步细读那些电邮,给自己的问题找个答案,却发现周宁已经把所有电邮都删掉了,问他,他说是为了跟那件事一刀两断。

接下来的几天杨红还不依不饶地审问了周宁几天,但审来审去,杨红还是没搞懂周宁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因为十年前她跟陈大龄的事,她可以理解,甚至不怪他,就算一报还一报,扯平了。如果是因为生理上的需求暂时得不到满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她也愿意理解,男人嘛,不就是为了那点事活着?如果是厌倦了她,要找个新鲜的女人,也该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想不出这个“故乡的云”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不聪明,已婚,有小孩,听说样子也不比自己强,在一个小城市工作。总而言之,周宁给不出一个理由,杨红也想不出一个理由。

杨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追究这个“为什么”,追出答案又能怎么样?为了防范以后再发生?或者追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就能把这事一笔勾销?那么她心中的标准答案应该是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她甚至想过去找那个刘彩云,但不知道自己找到她又能怎么样。骂她抢了自己的丈夫?如果别人说“谁叫你管不住你丈夫的?”那自己有什么脸见人?

周宁见她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就说:“你要是气不平,那你也去找一个吧,我不怪你。我们扯平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杨红把周宁提的建议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半天,找个情人,扯平?她把自己一生中所有可能的情人候选人都拿出来想了一遍,觉得找不到一个人可以用来扯平。

陈大龄早已没来往了,还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更不要说现在。自己现在总不能跑去对陈大龄说,我们做情人吧,我要跟周宁扯平。从前追过自己的那些人,当时就只是请人来传传话,你一说不行,别人就跑了,现在早已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总不能自己跑去找别人吧?有一次同学聚会,有个中学同学,叫张明的,在班上挺调皮的,现在做生意做发了,是他掏钱搞的那次同学聚会。他倒是嬉皮笑脸地说以前在中学就暗恋杨红,但他也没说现在还恋她呀。同学聚会完了,大家也就再没联系了。

杨红悲哀地想,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结了婚,又有了孩子,找个人从肉体上扯平还有可能,从感情上扯平?恐怕是很难了。

从肉体上扯平,杨红觉得不值。在杨红看来,女人跟男人做那事,除非是因为她爱他,不然就是被污辱了。一个女人去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做那事,那不是自寻倒霉?白白被人亵渎,吃亏的是女人。不光跟周宁扯不平,还把自己在另一个人那里扯亏了。

杨红是不想让她父母知道的,但周宁却把这事捅到岳父母那里去了。他跟杨红的父母摊开一切,说自己绝没有离婚的意思,但现在这事做也做了,杨红不依不饶的,到底要他怎么样呢?您去劝劝她吧。

杨红的父母就来劝她,说他也知错了,也愿意改了,看在孩子的分上,就算了吧。杨红为这事恨极了周宁,这叫自己在父母面前还怎么做人?这种事情,如果没人知道,还可以承受,不为人知的失败只算半个失败,人尽皆知的失败则是双重的失败。一旦外人知道了,那自己的脸就全丢光了,还怎么活下去?杨红狠狠警告周宁:不许你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你走漏一丝口风,你当心……

杨红也不知道周宁应该当心什么,自己有什么可以治得住周宁的?当心我杀了你?还是当心我自杀?杨红知道自己既不会杀人,也不会自杀。除了哭,还是哭;除了吵,还是吵。这口气,就那样窝在杨红心里,想忘记又忘不掉,想干脆离了婚,又怕被人耻笑,也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个丈夫,怕儿子没爸爸要受人嘲笑。

从那以后,杨红看见周宁,就从生理上厌恶,当他来求欢的时候,杨红就感到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有好些天,杨红都坚决不从,一直到周宁那玩意儿无数次地起落,憋得无可奈何,痛得他直抽冷气了,杨红才勉强让他爬上身来。

杨红很快就发现,在别人称为“三十如狼”的年龄,自己的身体却又回到了新婚时的状态,可能比那时还糟糕。那时的干燥,只是觉醒前的沉睡,一旦觉醒,就会湿润温软;而现在的干涸,像断了源头的河流,看不到重新流淌的迹象。杨红觉得自己那地方,就像一截被抽了真空的橡皮管子,任周宁怎么左冲右突,都难以进入。

这是杨红没想到的。自己从思想上讲,还是愿意把婚姻维持下去的,但自己的身体,却毫不留情地把周宁拒之门外。

周宁的十年之痒,就成了杨红的紧箍咒,一有空就拿出来念叨一下,一直到有一天,周宁也爆发了: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认了错,也保证不会再跟她来往了,你还要这样没完没了。叫你去找一个扯平,你又不去找。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杨红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再说一句,周宁就会提出离婚,或者从这个家跑出去,那是她不愿意要的结果。于是,杨红不再提那事,但在心里,却觉得有个疙瘩越结越大。有时候,无缘无故地就觉得心口发闷,好像一口气梗在那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隐隐地发疼。

第十章

1

杨红乘坐的飞机终于到达T城,这是她本次飞行的终点。按朱彼得的说法,他这头驴子就只能踢这么远了。剩下的,因为有太多的事情,他已经没法一一重复了,该你们自己去各显神通了,能放电的放电,能发嗲的发嗲,总之是魅倒谁是谁,只要有人把你们从机场接到你们的住处就行了。不过不要搭乘顺风车,是人不是人的就跟着他走,当心被卖了,当然卖了还不是最可怕的,比被人卖掉还可怕的是卖不出价钱,传出去他这个当老师的没脸见人。

朱彼得也顺便警告了一下,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要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以为那些来接你们帮你们的都是来追你们的。海外的中国人,很多人记得自己当初有人来接机的时候是多么感激涕零,到如今那挂鼻涕都还没甩掉,所以一旦自己有了车,便来接新同学。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把您当异性,或者只把您当异性的恐龙青蛙什么的,那就不要自作多情了,更不要像防强奸犯一样防范人家。当然,该怎么感谢就怎么感谢,不要一激动,就觉得无以回报,要以身相许,反过来非礼人家。

经过了这一路旅程,杨红觉得只要自己正确对待朱彼得的话,还是能从中获益匪浅的,关键是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不要被他那些油滑部分所迷惑,如果能做到这些,他教的东西基本上还是有用的。

杨红已经跟A大的牛小明联系好,他会来接她。杨红认识牛小明,是因为两人都认识H大毕业的魏成。而魏成说来还是杨红的学生,读本科时杨红教过他一段。后来魏成去了A大读博士,跟牛小明曾经是室友。

魏成的导师是卡森教授。有一年魏成陪同卡森教授到中国访学,H大这边正好是由杨红接待的,师生重逢,自然是分外亲切。后来杨红跟卡森教授一直有电邮来往。去年卡森教授提出请她来A大工作半年,发给她邀请信,讲好半年付给她三千美元。H大每年都有派送教师出国进修的计划,只要你能联系到接收单位和经济资助,学校会资助三万元人民币,工资照发。

等到杨红跟魏成发电邮,想请他在A大那边帮忙找住处时,魏成却告诉她,他现在在上海,找到了工作,还找到了一个女朋友,不准备回A大把博士读完了。不过恭喜她有出国的机会,他已经把找房子的事托付给朋友牛小明了。

这样,杨红就跟牛小明交换起电邮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提及过自己的婚姻状况,可能是下意识地知道男人对一个未婚女人会帮得更热心一点。再说牛小明也没问过,难不成自己跳出来说自己是结了婚的?

不知道牛小明是不是上了这个当,把她当成了未婚女青年,反正他很热情,先后为她找了好几处地方,还把这些地方的优缺点一一列出来,让她自己斟酌。后来又答应到机场来接她。好家伙,早上五点啊!听说从A大到机场要开一个多小时,那等于是半夜三点就要起床。如果不是上了当,那就只能说他是活雷锋了。

在机场取行李的转盘前,牛小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杨红,可能因为那次航班上只下了这一个中国女人。既然牛小明走上前来问她是不是杨红,那么杨红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牛小明。

牛小明看上去三十多岁,四方脸,长相、气质、风度都算一般,属于这样一种男人,就是如果没有小白脸的勾引,没有帅男的干扰,一个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他的女人,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地跟他过一辈子的。用有些女人刻薄的话说,就是如果她跟他被大风暴抛到一个孤岛上,岛上没有第二个男人,而他真心实意地爱她的话,她还可以忍受的那种男人。但绝不是女人一见就浑身发软,不顾一切就想扑到他怀里的那种男人。也没丑到女人看了会恨恨地说: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嫁你。

值得女人说这种话的男人,一般是坏男人,而不是丑男人,因为女人对男人长相的感觉会随着对他人品的感觉而变化。男人人品好,女人慢慢就会觉得他不那么丑了,不然怎么会有男人敢大喊大叫地唱“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女人敢不敢这样唱?她肯定不敢,因为男人对女人外貌的评价不会因为她的人品而改变,最多遗憾地加个“就是”:哎,人倒是个好人,就是长得……

过去这些年,杨红已把自己从男人的眼光里撤了出来,也把男人从自己的眼光里摒弃出去。在她看来,结了婚的女人,就像卖掉了的房子一样,已经从房屋广告上被撤下去了,即使是到了复印前一分钟才卖掉的,来不及撤下去,也会在上面打上一个圈,写个“已售”。再漂亮,也没有人来下订金了。或许那些买主从那房子外走过的时候,会说一声:嗯,我以后就买这种,但他们不会硬生生地花高价把那房子从原房主手里买过去。

杨红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到了美国,自己就不觉得自己是党的干部了,因而在思想上放松警惕了,还是因为特蕾西那些很有煽动性的说教,亦或是周宁放过那个口风,说你可以找个情人跟我扯平,总之,杨红发现自己又有点把自己放回到房屋市场上去了。此刻,她就在暗自思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有点自作多情,牛小明对我好像多看了几眼,那表情有点像是在说今天起这么早还是值得的。

杨红不由得想起别人有关海外中国留学生男女比例失调的说法。

不知道这牛小明是不是一个三十大几还没寻到老婆的人,反正他帮忙帮得挺上心的,哼哧哼哧地帮杨红把两个大箱子放进车里,杨红理所当然地想坐在前排,结果牛小明已经把一个箱子放在了那里,杨红只好坐在后排,心里有点失落,难道他怕我在路上非礼他不成?

牛小明仿佛看出她的不快,笑着解释说,几年前,A大有个男生,接一个新来的女生,路上被她误会成非礼,在高速公路上突然抓他方向盘,差点就造成车毁人亡事故,所以A大男生是一人遭蛇咬,人人怕井绳,一般都让新生坐在后排。当然牛小明没有说,那个女生的版本是完全不一样的,说不是她去抓他的方向盘,而是他来抓她的车头灯。究竟是谁抓谁的什么,一直没弄清。男生信男生版,女生信女生版。但有一点已经形成传统,那就是,男女瘦瘦的不亲,胖胖的也不亲——新生一律坐后面。

车一路开着,杨红觉得越开越到乡下去了。刚开始还看见公路两旁的高楼,甚为壮观,每个窗子都亮着灯,显出美国人浪费的气派,气派的浪费。高速公路也很热闹,一个方向有六七条道,因为天早,车都开着灯。只见顺自己方向的是一溜溜红色的尾灯,逆自己方向的则是一条条金黄的长龙,很有诗情画意。

开了一会儿,就有点像杨红织毛裤边织边收针一样,走一段,一条车道就合并掉了,再走一会儿,另一条车道又合并掉了。这样一路合并,等开了半个小时后,就只剩下两条车道了。路两旁也不再有路灯,两边密密的树林看上去有点阴森森的。虽然天已经在慢慢亮了,但还是有点迷迷茫茫的。杨红突然想到自己就这么跳上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的车,被他载着,向一个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的地方开去,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如果不是朱彼得打过预防针,自己恐怕也要冲上去抓方向盘了。

大约开了一个半小时,杨红感觉是从繁华的H市,经过小康的老家,再经过破败的银马,当人烟终于稀少到跟周家冲差不多的时候,牛小明欢快地告诉杨红:“到了!”

2

杨红对A城的第一印象,就只能用“苍凉”两个字来形容。汽车从东向西穿过整个A城,杨红没看见一幢超过六层的楼房,路上也很少见到行人。虽然道路两旁风景还不错,但也没见有人在那打个太极、舞个剑什么的。牛小明说A城是个大学城,大学就是城,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因为除了读书,没别的事可干。

牛小明先把杨红带到自己住的地方,搞得杨红有点怀疑他的动机,不过牛小明解释说,现在还不到八点,时间太早,打搅别人不好,不如先在我这里待一会儿,吃个早点,然后再跟你室友打电话。

牛小明住的是A大的房子,是一栋红砖房,三层楼。牛小明住了个一室一厅,室友回国探亲还没回来。屋子里是单身汉特有的脏乱差。牛小明给杨红找把椅子坐下,就笨手笨脚地煮起面来。杨红一见,忍不住走上前去,说我来吧。她问了一下怎么使用炉灶,油盐酱醋在哪里,就顺顺当当作出两碗面条,还把带来的榨菜炒了炒,放在面上。见牛小明的厨房乱得可以,又忍不住顺手收拾了一下。

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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