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北慌了神,打开车门便冲下来,从雪堆里将她抱出来,她雪白的脸孔是死一般的平静,人也像是死去一般,没有声息。
他吓坏了,吓到惊恐抱着她大声的呼唤,她总算渐渐睁开眼睛,只睁开了一丝缝隙,虚弱的叫他:“静北……”他眼睛已经湿润,悔不当初,低下头凑上去,她却突然一跃而起,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扳手,狠准的敲在他的头上。
毕竟是学过特工,周心悦力量拿捏得很到位,位置又准,所以这一下子上去,沈静北连挣扎都几乎没有,闷哼一声,晕死过去,软倒在地上。她却很清醒,爬起来上车。刚才向下跳的那一下子其实是她故意摔的,除了手背上有擦伤,她几乎安然不恙,转动沈静北的车钥匙,将车发动,按照杨炎早上发给他的地址,将车开过去。
她的车上了路,沈静北的黑色A8,她将车开过两个路口,猛然发现后面有车跟了上来,车技追的轻巧,如同鬼魅。她在比利时所学其中一项便是反追踪,但此时后面的车子明显车技在她之上,而且敌友不明,她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滨海大道宽敞的地方将车减速下来,近距离观察那辆车的情况。
后面的车子刹车不及,跟她近距离贴上,她瞄了一眼,便心里一凉。车里坐的是岑君西,纵然他带着墨镜,戴了口罩,可那是她的君西啊,看一眼,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司机开车,岑君西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们显然没料到周心悦会减速,被她看了个正着。岑君西知道一定会被她认出来,所以干脆让两辆车并行,他降下车窗,一边摘口罩,一边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你要真想去送死,那就去山里,不过我刚才接到杨炎电话,沈子涵已经死了,被埋在海湾码头。我现在要去给你儿子收尸,你自便。”
他说的那样淡定,仿佛真的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她只觉得晴天霹雳,瞬间头晕目眩,方向盘都把持不住,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将车撞到了路旁的护栏。
他没有再理她,将口罩重新戴好,吩咐司机下车,而他坐上驾驶座,开车扬长而去。
司机下车,去敲周心悦的车窗,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的手在发抖,思维根本就是一团混乱,那样一条炸弹一样的新闻已经将她彻底打击到,不能言语也不能做事,只是发着抖,冷的上牙碰下牙。
司机几乎没用什么多余的力气,就将她推到了副驾座上,开车直追岑君西。
作者有话要说:妈也……还木有枪战……明天!!我发誓,再没多余的屁话要交代了!回答一下某读者大人的提问嘿嘿嘿,我是学小提琴的,所以就是干音乐会的啦~~~
PS:实在是太忙了,打字又慢,暂且不能一一回复读者大人们,读者大人们请海涵!
78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后视镜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车后跟着的奥迪;因为晴天霹雳的打击;周心悦已经傻掉;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绺发丝垂了下来;停在眼角的地方,一路滑下。
没有人替她把那一绺头发拂到耳后去;他伸手想替她掠到耳边,触到镜子的那一刹那动作突然顿住;他只觉得心里生生的一疼,要透不过气来,只好降下车窗,任凭冰冷的海风浩浩的灌进车子。额发被吹乱,□在口罩外的面颊隐隐发疼,即使眼睛隐在墨镜后,他也忍不住微微地眯了起来。
夕阳已落,天色很快暗下来,他把车开得并不快,大道两旁的景物仍是飞快的从耳边闪过,手机大震,他切换蓝牙耳机接听,关荀的声音传进耳里:“七哥,一切准备妥当了。”
他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后面一眼,松开刹闸,一脚踏向油门。
引擎带着低稳的轰鸣,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后面那辆奥迪很快有同样的反应,闪速跟了上来。
直到靠近海边,他才一点一点松开油门,海面上起了雾,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周围湿漉漉的阴暗潮气,远远地只能望到灯塔一星若隐若现。
他将车灯打开,雪亮的灯柱映得雾气濛濛,在码头拐过几道弯,突然开进一家废弃工厂。
奥迪很快跟上,等进到工厂里面,周心悦才发现周围都是废弃的车床,黑暗暗地大厂房,除了他们的两道车灯柱,再没有可视的光源。她几乎精神崩溃,急切的四望,司机却将车停下来。
她惊疑间只听到一片卷帘门哗哗作响的声音,还未等回过神来,突然周围引擎声轰鸣,原来岑君西的那辆车就躲在她旁边,早已经熄了火,此刻却突然启动,擦着落下的大门开了出去。
她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伸手去抢方向盘,司机却毫不留情的将她推向一旁,她扑上来又抢,司机死命护着那一点空间,让她碰也碰不到。
卷帘门如同一道闸,在他们面前合并。
她终于发了疯,回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司机脸上,司机不再阻拦她,伸手捂了一会儿脸颊,半晌才说:“小姐,我陪你在这里,等七哥救涵哥回来。”
司机眼眶是红的,大概很清楚岑君西这一去的结果,她知道对着司机发火其实一点用也没有,他只不过是个做事的,而岑君西是个魔鬼,不按规矩办事,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不打算在司机身上浪费时间了,她心知肚明,岑君西这是去送死,他已经做出豁上命的打算,所以才会让司机把她困在这儿。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竟然干练的跳进机床垃圾堆抽出一根铁棍,她拖着那根铁棍走到大门前,一步一步,最后对着大门抡起来,狠狠的砸下去。她成功的制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而卷帘大门纹丝不动,但她并不气馁,一下一下。
没有人帮忙,司机坐在车里看着她,她一定要出去,没什么可以阻挡。
岑君西按照杨炎所说的路线将车开走,山雨欲来风满楼,连绵不断的大山,山体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海雾罩着,连月光都照射不到。山风吹打着树干呜咽作响,他的车蜿蜒爬上山。岑君西素来畏寒,此刻裹着一件黑色呢子风衣,眼镜和口罩统统摘掉,一身黑色衬得眉目冷峻,寒眸漆深,车内的温度似乎都降至了零点以下。
杨炎约好见面的那个山头并不高,顶多算个山包,山势平缓,山顶有足够的地方用来谈判和开战,他将车开上去,远远看到杨炎的车队亮了亮灯,有人喊话:“下车!举起手来!”
他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皮箱放在脚下,汽车的灯柱照着他,他高高举起双手。
那边有人喊:“箱子里面是什么?”
他也喊回去:“支票!”
“直升飞机呢?”
“只要我一个电话,就来。”
那边商议了片刻,又说:“自己打开箱子!”
他单膝蹲下,将箱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瑞士银行的支票。他将箱子口转向杨炎,托在手掌中,高高举起手站起来,“支票就在这儿,你们过来拿走鉴定,若是可信,我要见孩子一面。”
黑暗中有人商量了几句,山风迎面吹过,话语丁星的送入耳中。岑君西身体一直没有时间调养,根本没什么抵抗能力,心脏病严重的时候心衰就会压迫肺,山风一吹,他忍不住吭吭咳嗽起来。
对面的人立即止住对话,凝神细听,揣测他在发送信号。
岑君西冷笑一声,抬起手背堵了嘴,用力一咳,对面立即传来无数子弹上膛的声音,他算准了对面的形势,缓缓开口:“杨哥,我最近身体不怎么好,还指望这个大侄子送终呢,我拜托你们快一点,嗯?”
杨炎终于开了口,哈哈大笑:“我说老七,你还不承认这是你儿子?”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还不承认?”
岑君西这个时候也不着急了,把装着支票的皮箱子又放下,慢条斯理的说:“杨哥看来真老了,脑子不怎么记事了,那天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马子和我弟弟的生的孩子,我怎么找也得捞回来啊。”
杨炎痛恨的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真是,真是老了,我都忘了,岑太太跟你弟弟还有一腿呢……”他嘶了一声,无限的好奇:“对了,你快跟我讲讲,你弟弟是怎么跟你老婆勾搭上的?”
岑君西漫不经心:“今天先谈正事,改天咱俩再扯淡。”
“你可记住这话啊。”杨炎又问:“那个你老婆呢?人呢?还有你弟弟,怎么不来救孩子啊?”
岑君西掏出一颗烟来,在盒子上顿了顿,说:“那娘们是个祸水,叫我锁起来了,至于我弟弟么,叫那个娘们锁起来了,我家的事,乱。”
“哟嗬,还真挺有意思的我说,不过你可真够命苦的……唉。”
岑君西裹紧了风衣。最近太瘦了,以前的衣服都有点偏大,系了扣子还往里面灌风。
“我想见孩子。”他打断杨炎,似笑非笑的:“咱们先谈正事。”
对面杨炎笑了一声:“好吧。那我问你,你今天就打算带走这个小兔崽子?”
“那是自然,我先送杨哥上路——哦,我是说先送你坐上飞机,然后再带走孩子。”
杨炎大笑,然后吩咐身边:“过去一个人,先把支票给我取过来!”
有人应声上前,岑君西交出支票,对方亮了一支手电,队伍里的专家在验真假。
这时候放哨的人突然喊起来:“老大!有辆车奔汕头来了!”
有人吼:“什么车?”
“看不清,车头被撞得看不出样子来了!是辆轿车!奥迪!车牌号好像是……政府专用车?!”
岑君西眉头蹙紧向山下看去,果然引擎声已经越来越近,直奔山头来了。
杨炎大怒,吼道:“岑君西你他妈报警搬救兵?!”
岑君西叹了口气,只得耸耸肩,声音无奈:“不是我搬的,看到没有,亲爸亲妈不信任我,自己来了。”
“好啊,”杨炎恨得咬牙:“比我预算的还多了一个!把孩子带上来!”
一阵纷乱,对面又亮起一只手电,果然拎了涵涵照给岑君西看。
涵涵嘴里塞了一团棉布,呜呜咽咽却不得不老实的站着。有人把他嘴里的棉布拔了出来,涵涵看清楚岑君西,哇哇大哭起来:“阿七!阿七!呜呜呜……”
岑君西看得揪心,尖利的眼眸闪过一丝和他此刻形象绝不相符的柔和。明知道够不到他,依旧伸出手来,声音发软:“臭涵,阿七在的,别怕。”
涵涵那边呜呜咽咽,周心悦的车也飞快的窜至山顶,在岑君西车旁带了一股劲风刹车停下,扬起一股尘沙,车头果然被撞得已经面目全非,没有司机,周心悦的额角也被撞得鲜血直流,她几乎用跳的下车,同她并肩站着。
这根本不在他的预计之内,岑君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因为用力手背上爆起青筋,现状已是无可奈何,只能掏出手机,打算尽快结束。
对面的人立刻警惕的大喊:“你干什么?!”
“叫直升飞机。”岑君西把手机从耳畔拿下,对着对面打开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传来关荀沉稳的声音:“喂,七哥!”
岑君西只是说:“可以过来了。”
对方停顿片刻挂断电话,众人僵持,没有几分钟便听到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很快逼近山头盘旋,放下一节云梯。
“直升机来了,现在你放了孩子。”
“等我们老大上了飞机,自然会放!”
岑君西冷笑一声,“杨炎,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你占了,你也不能不给我一点甜头不是?”
对面传来哈哈的笑声,杨炎似乎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才说:“老七,甜头?你当年一枪杀我老婆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甜头?一尸两命,你现在该想的,就是我当年的苦头!”他冲身边人吼:“给他点甜头看看!”
子弹上膛的声音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一连很多枪,岑君西身子一侧,向前扑倒周心悦。
他大概是受了伤,因为扑倒她的一瞬他的身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以至于把她扑得那样狠,咚的一声差点磕到脑袋。她紧紧的揪住他的衣领,他两手一用力,抱了她滚向一旁的大岩石。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这几天搬家,刚刚安顿好,网线是今天下午装好的。我搬出宿舍了,有了自己独立的空间,估计码字效率会提高嘿嘿!明后天争取一天来双更弥补大家!谢谢大家啦!!
79章
射击很快跟随而来;AK47;杨炎用惯了机枪;扫了不知道几梭子的子弹;打得岩石碎屑乱飞。岑君西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环抱着他躺着;□的手背被乱飞的石屑划伤;生疼生疼,于是她把脸更深的埋进他怀里。
他身上总有一股皂角香;即便是趴着也透着一股干净和英挺,一种很清淡的味道萦绕在他身上;亲密的,熟悉的,此时此刻只属于她的。
扫射停了,四下一片寂静,周心悦抱紧了岑君西,她知道岑君西受伤了,因为他气息很不稳,压着她,没有立即起来。她叫了他一声:“君西……”又叫他:“岑君西!”他终于动了一下,推开她,从她怀里坐起来。
杨炎那边又开了枪,子弹刷刷的扫在他身后的岩石上,他飞快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头按住,一直按到他胸口的位置。周心悦只觉得一暖,入鼻却是血腥味,她想推开他,可他将她捂得很紧,她用了很大力气也挣脱不开,最后在他怀里呜咽着哭起来。
“哭什么?”岑君西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又低沉:“儿子就随你,上辈子属水库的,就知道开闸。”
她又哭了几声,过了一会儿终于停下,捉住他的衣襟,抽噎着说:“你受伤了!”
他没再回应她,枪声又渐渐消下去,他屏息静气的听周围的声音,然后才放开她,一只手从风衣口袋中摸出枪,看了周心悦一眼,声音冷淡:“叫你不要跟过来。”
周心悦没回他,只是迅速的扑上去,因为冲势太突然,险些撞到他的伤口,他皱眉,她顺势扯开他的衣襟,还是一种要哭了的声音,几乎尖声叫:“你受伤了!”
岑君西伸手堵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勉强将外衣脱掉。他穿黑色的衬衫,在山中的黑夜里根本辨不出色彩,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声说:“别吵,你帮我止血,是胳膊受伤了,不碍事。”
岑君西的胳膊确实受伤了,周心悦将他的衬衫挽起,子弹已经贯穿,他胳膊两面惨烈的印着两枚弹孔,血流如注,看着十分的可怕。她用力咬紧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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