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欲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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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欲时代-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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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这么多麻烦?俞长春爬到舱盖下边,伸手往上推了推,没动静,他想把舱盖往边上挪一挪,也没有动静。“怎么样?”二宝端着蜡烛给他照亮。俞长春躬起身子,用脊背顶住舱盖,用力,再用力,舱盖纹丝未动。“什么意思?就是坐上个大胖子也没这么沉。”俞长春索兴盘腿坐下来。

着急已经不济于事了,照这个样子,就算是丁少梅上得船来,他也没有力气搬开压在外边的东西,更何况,他也许就根本没能上船。

后舱里一定是被日本兵装满了货物,这帮没眼的东西,把东西老老实实地码放在货物架子上多好,满世界乱放,堵了他们的逃生之路。

看舱盖那分量,硌得他后背生疼,外边压的多半是弹药。有这些东西,爆炸起来当然效果会更好,但他们走不出去,启爆器又没在手边上,他的爆炸计划设计得再巧妙也是白搭。

要不说少爷羔子屁用没有呢?那个丁大少可真是有钱,有气派,吃穿讲究,外面漂亮,嘴上说得豪气干云,可一到真拼命的时候,你看他怎么着?凉锅贴饼子——溜了。

75。美人救英雄

天已经大亮,港区里的店铺纷纷开门做生意,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多是些赶早班的码头工人。

“咱们得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等到押解丁少梅的卡车过来好跟上去。”雨侬不住地往街两边张望,想找个隐蔽的所在。

“我知道哪最好。”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五妞身上,她道:“最保险的地方是饭馆,不显山不露水,还可以边吃边等。”

范小青不放心,“可他们要是从别的路上回去怎么办?”

雨侬道:“这倒不必担心,回城的公路只有这一条。”

“看见没有?”五妞突然大叫,指着路边一家小吃摊。“羊杂碎汤,热热地,辣辣地来一碗,给你个县长也不干。”

另两姑娘皱了皱眉,那东西一听就够可怕的。开着车转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一家干净些的饭铺,早晨没有炒菜,可是有芝麻烧饼和热汤面。

新出炉的烧饼松软酥脆,雨侬叫了碗肉丝面,就得烧饼一起吃;范小青怕肉不新鲜,叫小伙计出去给她买一碗豆腐脑,指明要素卤。五妞说:“我还是想吃炸酱捞面,小力笨,你给一块办了。”饭铺的规矩是管煮面条不管卤,谁要是吃炸酱得自己带酱来,他们倒是管炸。

不一会儿,范小青的豆腐脑到了,花椒油、辣油、韭菜花,佐料齐全,她把烧饼掰成核桃大小的块,泡在豆腐脑里边吃。五妞有些不耐烦,一个劲儿地催促赶紧给她做,说是多给钱。等到小力笨端着酱碗跑进门来,范小青眼尖,一下子看到门外宪兵队的卡车飞也似地冲了过去,街上的行人像见了瘟神一般躲闪不迭。

“快呀。”雨侬往桌上丢了张票子,当先冲出门去。五妞跟在后边,嘴上不住地骂饭铺的小力笨脚笨。

远远地跟着卡车出了港区,认清了日本兵确是走的回城的道,雨侬问范小青:“看清楚没有,丁少梅在车上么?”

“肯定是他,后车帮放着,里边押着仨人,靠外边的那个就是小丁,可是他穿件白上衣,不知为什么。”

雨侬发愁:“对方还是那4个人,倒也不太可怕,就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停下来呢?”

范小青道:“我有个主意,可就得你多做些牺牲。”

“牺牲我不怕,就是怕救不下人来。”

“我保证能救下人来。只是,我开着车不方便开枪,你行不行?”范小青没见雨侬放过枪,对她不大放心。

五妞把话头接了过来:“不就是对付司机么?交给我,您老瞧好吧。”

当她们敞开车篷,再次追上宪兵队的卡车时,正是行驶在一大片旷野之中,两边的田地都淹在水里,庄嫁只露出一点点尖稍。这一次看清楚了,歪倒在车厢里的正是丁少梅,只是瞧他的样子,像是昏睡不醒,头随着汽车的震动一摆一摆的。

“准备好了么?”范小青问雨侬,同时扬起手臂,跟车厢里抱枪的两个日本兵调情,那两个家伙也挤眉弄眼地哇哇乱叫。

雨侬穿的是一身白亚麻的套裙,这会儿裙子的下摆被撕下去宽宽的一截,变成了超短裙,她双手扶住前窗,一只脚踩着皮椅,另一只脚蹬在车门上,短发在迎面吹来的风中乱舞,十足放浪的模样。

范小青小心地把车从卡车后边露出头来,做了几次超车的试探,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超车,而是要把这一车疯女人的样子展示给前边的司机。一直等到卡车司机把头从驾驶楼子里探出来,盯着雨侬嗷嗷乱叫,范小青这才轻踩油门踏板,让车子平稳地把速度提上去,与卡车并行。

“嗨,下来,心交心交的。”雨侬也扯开嗓子乱喊,连卡车副驾驶座位上的便衣宪兵也吸引了过来,两只脑袋挤在一边的车窗中,车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左晃右晃地意马心猿。

范小青可不能让他们放慢车速,速度太慢翻不了车。她一点一点地加速,卡车也紧紧地跟在她的旁边。看看差不多了,她突然伸手拉下了雨侬的裙子,裙腰上的钮扣飞溅出去,两个日本兵嗷地一声把脖子伸得老长。

躺在后座上的五妞一直在等这么个机会,她一跃而起,手中接连飞出三把飞刀,接着抄起她的毛瑟枪,冲着司机楼子就是一梭子子弹打过去。

子弹都打在了车帮上,不过,范小青真真切切地看到,一把飞刀深深地插在卡车司机的喉咙上。她轻抬油门,减慢车速,把醉酒般晃来晃去的卡车让过去。

许是垂死的卡车司机把脚蹬在了油门上,卡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左摇右晃地,突然一下子前轮锁死,车身横着向前翻倒过去,歪在了路边。

范小青和雨侬举着两枝0。44口径的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打出一阵弹雨,给后边押车的两个日本兵的头上身上敲出不少的窟窿。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日本便衣从车楼子里爬了出来,像是有些天旋地转,晃晃头,揉揉眼,这才看清对手,往身上一摸,没有枪。范小青和雨侬上前抡枪就打,但两个人同时听到咔哒一声空击,方才打得兴起,子弹打光了。

五妞客气地对她们道:“二位姐姐让开些,瞧我的。”说罢抢步上前,飞起一刀,却只射中那日本兵宽厚的肩膀。这小子必是个练家子,五妞自许眼力颇高。

这是怎么话说的?现在是赤手空拳的三个女孩子,面对一个训练有素的日本宪兵。五妞明白,这时候不能让那两个娇姐姐儿上前,她们当不得对手的一巴掌。于是她张开五指伸手一晃,告诉日本兵“且慢”,这才撩起裙角,把裙子挽成两只丫角系在腰间,露出两条满是瘀班的大腿,左踢右踢,两手拉开了架式。

对面日本兵看明白了,便踢掉鞋子,也拉开了架式。中国式摔交与日本柔道有相近之处,只不过胜负方式不同罢了,但这是生死相扑,也就没有了规矩可言。五妞岔开两腿,微屈着双膝,围着日本兵转圈子,不住地伸手来抓对方的肩头;日本兵两手如锁,总想要锁住五妞的手臂。过手几招,五妞被横向里摔了出去,臂肘、膝盖在柏油路面上擦得血肉模糊。

这时雨侬已经上好子弹,一手提着裙腰,一手举着枪,对五妞喊道:“你快让开。”

“等等。”五妞又冲了上去,一手扳住日本兵的肩头,一手掏向他的腰带,可是,她用力把对手往怀里带了两带,脚下踢了两踢,都没奏效,她自己却觉得一阵头昏,体内的疲弱突然来袭。

日本兵躲过了五妞的两招,便伸出两臂缠向五妞的腰间,要给她来个抱摔。五妞猛地向前一顶,又一次用尽全力把日本鬼子往怀里带,同时一口唾沫吐到对手眼睛上,这才借着对方后仰的劲,身子前扑,将腿套入对手膝弯处,给他来了一个正经八百的“跪腿儿德和乐”。

日本兵轰然倒地,头撞在了车帮上,一时人事不省。范小青上前扶起五妞,雨侬随手一枪打在日本兵的脑袋上。

“丁爷呢?”五妞问。

汽车翻倒,把丁少梅跌出去三丈多远,只这一跌,倒把他从昏迷中跌醒过来,望着三位女友,开口头一句不像人话:“我该不是上了天堂吧?”

老赵的脑袋被压在车帮底下,范小青伸手摸了摸他的脉,心脏已经不跳了。另一边,雨侬用刀割断了水手长的绑绳,只跟他讲了一句话:“车上没座位,对不住,您自己逃吧。”便催促众人上车,赶快离开这里。

“你还嫌惹的麻烦少么?”回程的路上,雨侬忍不住埋怨丁少梅。丁少梅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问:“俞长春他们呢?”

雨侬说:“我看见皮箱里的启爆器了,他们既然炸不了船,也就没有危险。”见丁少梅一脸不满意,她又安慰道:“这样吧,他们要么晚上就能回家来,要么就是跟船去了青岛。万一见不着他们,我派人去青岛把他们给接回来。好不好哇,我的爷。”

汽车将要进城时,他们才发现,五妞歪倒在后座上,早已昏迷不醒。

76。最后的麻烦

丁少梅中午才刚到家,就立刻被德川信雄的电话请了过去。也就在这个时候,洪水起了城。

“您往楼上请。”德川信雄在前边引路,领着丁少梅上了二楼。洪水涨得倒是不太快,但也已经把楼梯淹没了两三阶。

二楼尽东头的房间,是间佛堂,香烟缭绕,供的是日本的天照大神。

德川信雄跪坐在一只蒲团上,见丁少梅也在他对面坐下来,这才说道:“我猜想,你今天大概就要离开本地了。”丁少梅莫名其妙,自己没有出行的计划呀!老头子接着感叹:“你这一走,也许今生今世,我们再不会见面。早先说请你去日本观礼什么的,都是笑谈,不可能的事,所以,在你临行之前,我想兑现对你许下的诺言。”

丁少梅收敛心神紧盯着他,思量着这老家伙又使什么花招。

“大丈夫绝不能食言而肥,我活到八十多岁,怎能够临老失节?就在这里,就现在,请你协助我把事情办了吧。”德川信雄垂首正式行礼,倒不像在玩花活。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宫口贤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听起来倒像是个孝顺学生的口气,很是替他担忧,同时也为老师受到军部的误解而愤愤不平,最后,他终于把参谋总长亲自签署的命令一字不落地读给老师听了。

“这么多年来,你很想我死吧?”德川信雄禁不住口含揶揄。“有个老师几十年如一日地压在你头上,这滋味一定很不好过。”

宫口贤二在电话那头没有出声,也没有把电话挂断。

“你一定很是怕我活着回到东京,对吧?这些个小小的阴谋原本就是你搞的鬼,你怕我万一不死,回过头来倒霉的就该是你了。”其实我这学生也没有太大的错处,我们大和民族对亲情友情的理解,绝不似中国人那般古板可笑。“你把这个情况提前通知我,而不是带着人径直来抓我,我很感激。我想,你该不是给我机会逃跑吧?哈哈,我是绝不会逃走的,在这一点上,你对你的老师终于有了一点真切的了解。”

宫口贤二在那头道:“我不想您去受辱。”

“好孩子,一语中的。”德川信雄高兴起来。俩人商量的结果,是宫口贤二等到午后两点钟再带人来——给他收尸。

德川信雄从剑架上把长短两柄日本剑都取了下来,平放在蒲团前边,又去卧室取来两幅白床单放在手边。他将绣着家徽的外褂脱下来,理得整整齐齐地搭在衣架上,这才又跪坐在蒲团上。

丁少梅端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面色平静,只是呼吸有些沉重。

德川信雄脱下衬衫,露出松弛多斑的胸膛,将床单撕成两幅,往肚子上缠。“若是在正式的典礼上,此时该有个后辈来帮我做这些琐事,我老了,力气不足,不能缠得很紧。布缠不紧,切腹后内脏就会流出来,那可不是武士应有的体面。”

“您多幸苦吧。”丁少梅看着德川信雄吃力地勒紧肚子上的白床单,突然发觉,自己此时居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玩笑的心情,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出滑稽戏,因为,他并没有完成与德川信雄当初达成的协议,既没有打垮联银券,也没能当选情报委员会的主席。

“你一定是觉得奇怪吧?”德川信雄看出了丁少梅心中的迷惑。“我这是怕你不肯实现你的那一部分诺言,我先把我该做的事情做了,你这一生就都在欠着我的债务,所以,如果你是个真英雄,是个大丈夫,你就该在我死后还上这笔债。”

丁少梅并不怀疑这老间谍真要自杀,只是对他的动机有所怀疑。他们这种人,出门买盒火柴也要转三个街口,没有一件事的目的是直截了当的。

“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他也正式行礼。

“那你给自己加的利息可就太大了。”德川信雄不相信地摇了摇头。“还是说正事吧,我的时间不多了。”他抽出那柄长剑,把衬衫向空中一掷,衬衫飘落到剑刃上,顺滑地断作两截。“这对剑是我们家传的宝物,乃是日本最著名的铸剑师的得意之作,我的祖上德川家康将军,就是佩带着这对剑,打败了丰臣秀吉,成就了300年的幕府制度。”

用这东西抹脖子一定很便利。丁少梅安静地等着老头儿引颈成一快。

“孩子,”德川信雄的眼中好像是有些泪光。“一会儿你拿着这柄长剑,站在我左边侧后一点,留意我切腹的动作,等我将短剑刺入腹中,从左切到右的时候,你再挥剑斩下我的头胪。”

“怎么做?”丁少梅有些不大明白,但老头子想死这是真的。

德川信雄将双手一前一后地握紧剑柄,给丁少梅演示道:“手要握紧,双臂举过头顶,略微偏向右方,这样斩首时才不会碰到我的肩头。我拜托你,小心仔细,万万不要伤及其它地方,特别是脸,破了相我死去的老婆可不认我。”见丁少梅神情紧张,他又开玩笑道:“你要保证一剑断首,可不能像剁肉馅一样没完没了。”

“请放心。”尽管他是杀父仇人,丁少梅也对这套仪式产生了几分敬意。

德川信雄从剩下的床单中捡了块干净些的,用短剑裁出一方布巾,把它在短剑的剑刃上缠紧,下边仅露出一尺左右的锋刃。“唉,这样草草行事,不合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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