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大留级生-自学成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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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大留级生-自学成才之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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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6年来,我同这样的天堂失之交臂。 
  当我在北大拥有这天堂空间的时候,我身边又没有恋人;等我后来有了恋人,我又失去了燕园未名湖畔树下丰草丛中的天堂。——这是我青年时代的悲哀。 
  现实生活中找不到“永恒女性”,我只好跑到书本中去寻找。 
  在《茵梦湖》的主人公伊丽莎白身上便有不少“永恒女性”的成分或元素。许多年,她一直在“引导我上进”。 
  莎士比亚《奥赛罗》女主人公德丝台蒙娜(Desdemona)则是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典型。北大6年,这个悲剧我总共读了两遍。最后我决定卖掉一条毛料裤,跑到东安市场旧书店去把《莎士比亚全集》(英文版)买来。   
  寻找“记恒女性”(4)   
  其实我主要是买《奥赛罗》这一个剧本。该剧本最为闪光的形象便是德丝台蒙娜。如果有人问我:“怎样的女人才是歌德心目中的永恒女性?” 
  我便会明确地回答:“去读读莎翁的《奥赛罗》吧!” 
  北大6年,暗中引导我上进的,的确有德丝台蒙娜的身影。拔高我的是来自许多领域的 
  力。德丝台蒙娜是合力中的一个分力。 
  1959年暑假,东操场放了苏联电影《奥赛罗》,女主角的气质和风韵给了我难忘的印象。据说,导演物色扮演德丝台蒙娜这个角色的演员花了很多时间,最后选中了列宁格勒百货公司的一名售货员。 
  我佩服导演的眼力。电影散场,已是10点。为了消化这部优秀影片,我独自一人跑到圆明园的荒野去感叹。由此可见我和圆明园不同寻常的一层关系。 
  1958年夏天我开始读哈代的《苔丝》。这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之一。苔丝成了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典型。不过她和德丝台蒙娜属于不同类型,尽管两人的名字都有一个“丝”字,一个出身贵族,另一个是乡村姑娘,文化程度不高,但两人的实质和核心有相通处:美貌和善良。这两种类型都能引导我上进,直到今天。 
  看来,“永恒女性”有不同类型,恰如玫瑰有不同品种。 
  也是在北大做学生的时候,我又读了美国霍桑的《红字》。女主人公海丝特(又有一个“丝”字)则是“永恒女性”的另一种类型,同样深深震撼过我的内心世界,鼓舞我上进。 
  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阅读天地中不久又冒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类型,我理应把她们归结为“永恒女性”。该类型包括三个文学形象:冯梦龙(1524-1646)笔下的名妓花魁娘子和杜十娘。法国作家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玛格丽特。 
  三人都是名妓,但都是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这是奇怪的。因为她们同莫扎特、贝多芬和勃拉姆斯一样,都能拔高我,引导我上进,而不是堕落。 
  我读的《茶花女》是英译本,也是从旧书店淘便宜货掏来的,可见我在北大6年同东安市场的密切关系。过去我买书的劲头特别大,的的确确是卖掉裤子也要买书。今天我把买书的热情转化成了写书的热情。这在我一生中是一个重大转折点。它发生在1983年,即走出北大校门的第22年。 
  所有在北大犁沟中撒下去的种子要等待22年后才陆陆续续破土,发芽,成长为一株株树。这已是我一生。 
  我忘不了《茶花女》的英译本。英文是那样简洁,却能包含那么丰富、那么深刻的人类感情!我再一次笑我上初中的时候居然会把英文看成是我的死敌,而在北大,英文却成了我的至爱亲朋,为我打开了整个世界!(一个正宗的惊叹号) 
  北大6年,我大约读了二三十本英文小说,这是我自学的成绩。我品尝到了英文语言的美。 
  我忘不了茶花女玛格丽特在巴黎的冬天12月15日给阿芒写的信,开头一段是: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日。我病了三四天了。今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天气阴沉,我的心情忧郁;没有人在我身边。我想着你,阿芒。而你,我写这几行字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听说,远离巴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许你已经忘了玛格丽特吧。不管怎样,愿你幸福,正是多亏你,我才在一生中有了惟一的欢乐时刻。 
  中译文尽管也不错,但它震撼我内心的强度只有6级,而英文的强度则高达8级。这多亏了我的英文语感: 
  Today is the 15th December. I have been ill three of four days. This morning I stayed in bed. The weather is dark, I am sad; there is no one by me. I think of you, Armand. And you, where are you, while I write these lines? Far from Paris, far, far, they tell me, and perhaps you have already forgotten Marguerite. Well, be happy; I owe you the only happy moments is my life. 
  读到它,我的双眼有泪水在闪烁。 
  茶花女玛格丽特成了我心目中的“永恒女性”。1993年当我路过巴黎一幢19世纪中叶的房屋时,我停住了脚步,看看二楼的窗口,觉得茶花女在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这是奇怪的,巴黎一代名妓,小仲马笔下的一个文学形象会鼓舞我上进。 
  其实,这并不奇怪。真正的理想爱情都是梦中梦。现实需要梦来补充。 
  恋爱的本质其实是男女合作,共同营造一种梦样的氛围。所以恋爱的最佳场所是在月朦胧、鸟朦胧的大树底下。 
  恋爱的极致是诗。单方面不能写诗。需要男女双方合作。有“永恒女性”,那么,有“永恒男性”吗?我只能提出问题。回答不应是我,而是女性。 
  也是法文专业的蔡文娟在2000年的一个晚上坐在咖啡屋同我一起回顾往事,说在她们女生宿舍,议论男同学是主要话题之一,尤其是在晚上刚熄灯之后。   
  寻找“记恒女性”(5)   
  都是天性使然。 
  我想起大学生时代的爱因斯坦。小提琴是他的业余爱好。如果在座的听众里头有一个漂亮女生,他就拉得特来情绪,特来劲。 
  都是天性使然。 
  不过在他的相对论里面并没有情爱和性爱的影子。他思考引力场,不研究性爱场。 
  回顾大学时期,当我对事物的“起源”发生兴趣的时候,便是我的哲学意识萌芽之日。有些事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并能基本上弄清。比如有关家庭、国家、城市和建筑……的起源。但有些起源恐怕永远是个谜。比如:空间、时间和物质的起源;万有引力的起源;生物多样性的起源;两性相吸(包括同性恋)的起源;人类道德和良心的起源等。 
  今天,爱情哲学(The Philosophy of Love)成了我的“世界哲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它的种子又是在北大无意之中撒下的。我忘不了当年我读过两本这方面的书:《动物的性爱》和《鸟类的性爱》。 
  性爱的普遍世界性于我永远是一个很大的惊叹号! 
  我打算写本书来画上一个句号:《生物世界的性爱》。   
  “给我一场风暴,如果那是恋爱”(1)   
  这是母校送给我的最大礼物之一。 
  没有失恋,我不会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我记起一句英文:“给我一场风暴,如果那是恋爱。”(Give me a storm, if it be Love.) 
  是的,真正的恋爱是心底里的一场风暴,它会把过去的一切冲刷得干干净净,彻底叫人 
  变个样。关键问题是这场初恋的失败发生在北大。如果在别的地方呢? 
  毕业后,从1977年到1983年,我以一个校友的身份,还陆陆续续给她去过30封信。现在我把其中几封或重要的段落抄录在此: 
  一、 北大未名湖畔初恋的滋味 
  亲爱的露露: 
  即便是把我烧成灰,我还会承认,你毕竟是我的第一个恋人。所以我还叫你“亲爱的露露”,直呼你的小名。这样我又回到了过去,在记忆中同我的过去相见。记忆是一种多奇妙的功能啊! 
  从1957年至1960年,正是你把我狠狠地推了一把,幸好我没有掉进灾难深渊,而是一个广大、深遂的科学、艺术和哲学的世界霍地一下展现在我面前!当时我只有19岁,二年级。 
  这已经是20年前的往事了。今天回过头去看我那段断断续续长达四年的初恋,可能要客观得多,公正得多。至少我现在不再恨你。其实我当年也没有理由恨你。我傻,不开窍。 
  今天晚上我骑车回了一次北大——我们的(你的,也是我的)母校。这是我自1975年从辽西干校调回中国农业科学院两年来第一次回北大去看望垂垂老矣的温德(R.Winter)先生。他还住在朗润园,只是搬进了同一院落的新屋。据说是西语系拨专款为他盖的,卧室朝南,大玻璃窗,阳光充足。但我还是喜欢老屋。因为那里有我的启蒙,有我的青年时代,有我脱去的一层旧皮,有我的胎观时期。——尽管不成熟,但框架还是今天的框架。 
  告别朗润园后,已是满天星斗。路经未名湖,我特意沿着湖畔骑车兜了整整一圈,然后在一棵粗大的柳树和它下面的一块大石头面前停了下来。我清楚地记得,20年前,也是在早春三月的一个夜晚,你和我双双并排坐在这里正式开始了我一生的初恋(同时也是失恋)。 
  我这是触景生情。的确,今天晚上如果我不是坐在我们曾经坐过的这块大石头上面,我可能永远不会提起笔来写信给你。这是一封迟到的情书,当然也是回忆如烟的往事。 
  记得那天是周末黄昏。我从大饭厅出来,习惯性地去未名湖溜达。正在想你的时候,突然在湖畔的小路上同你不期而遇。当时我的心直跳。——今天我才懂得,心律不齐地乱跳原是爱情来到的第一个信号。是你给我上了这样的“第一课”(Lesson One)。是的,“第一节课”。北大给了我一连串的、终生难忘的“第一课”。所谓“第一课”就是种子。没有一连串的种子落进我的心田,哪有我今天?后来我读到歌德给爱情下了一个绝妙的定义才恍然大悟:“没有安宁的幸福呀,原来你就是爱情!” 
  歌德的这一感悟当然不是来自他的瞑思苦想或逻辑推理,而是来自他的内心阅历,来自他的亲身体验。——坐立不安但又深感幸福的经历。歌德是个情种。他一生恋爱不断、营养了他的创作。 
  当然,我们前面还有一节“预备课”。1956年的一个冬日,我们一块坐在大饭厅看电影(忘了是部印度片子还是苏联片子)。当时每个同学都有学校配给的一个小方凳。新生只要报到便会从行政处领到一个捷克造的大洋磁碗和一只小方凳。 
  在暗黑中,我们并排坐着。我们只顾悄悄地、极细声极细声地耳语,全然忘了银幕上的画面。我忘不了你的眼神。现在我才懂得,那就叫频送秋波或暗送秋波。那是女人的一种进攻性本能,当她想施展自己的魅力或验证自己“杀伤力”究竟有多大的时候。一般来说,男人(尤其是初恋中的青年)是抵挡不住这种挑逗的。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所有女子都会有这种“性”(Sex)挑逗的动作。(这动作也是一种语言,一种暗示性的但非常有杀伤力的语言)。它是一颗火星,点燃了我体内的一捆干柴——男性荷尔蒙生物化学物质的干柴。 
  散场后,我把你送到离26号楼不远处。分别时,我们的手相握,你用力、使劲地握了我一下。我知道这是一种暗示,一种神秘兮兮的信息或密码。它和你先前的眼神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句子,一个对我是意味深长的神秘的句子。 
  回到28号楼,我睡在紧靠窗口的上铺,久久睡不着,我还在解读你对我用无声的语言说出的句子:在看电影时,你那挑逗的眼神,那白眼球里的黑眼球转动,是什么意思呢?当时只有银幕反射出来的朦胧光线照着你的表情。分手时,那有力的一握,只有路灯照着你的身影,又是什么意思呢? 
  当时,我只有18岁。 
  50年代,一个18岁的男孩,要解读这一个陌生的句子,会是多么困惑又激动人心啊!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是我初恋的序幕了!其实,恋爱的魅力全在解读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句子。 
  曾记否,1957年3月的一天,我们坐在湖边。我们靠得不很紧,但也离得不很远。——今天我把它称之为“初恋的神秘距离”。   
  “给我一场风暴,如果那是恋爱”(2)   
  婚后三年的夫妻,彼此间常常不再有那种神秘的、正负电荷相吸的力,正是因为不再拥有那“初恋时的神秘距离”。 
  这距离不是物理学的长度单位,而是生物化学的,性(Sex)荷尔蒙的,性心理的。那是性追求心理的空间。 
  那天晚上我同你悄悄说了什么,现在不记得了,毕竟事隔20年。估计我没有也不可能说出任何有意义、有价值、值得你长久记住的东西。因为我当时还是一张白纸。即便上面有几个字或几张图画,也是一些不足挂齿的东西。今天来看,你当年没有爱上我是对的,合情理的。因为女人不会爱上一个比自己嫩的男人。——这是有关男女性心理学一条重要原理。其实心理学的背后是性生理学。 
  当时你之所以对我发生了一点点兴趣,估计是我的眼睛和鼻子吸引你的缘故。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是的,18岁的我,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母亲,古希腊鼻子(这是你使用的术语,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一个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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