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属外壳- 第27部分

以前卡多蓝的晶油是官方收购，然后外运，所谓官价，就是官方的收购价格，应该说还算比较合理，不过那是在运输畅通无阻的时候，如今海盗肆虐，晶油全无销路，这种时候提出官价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计划受挫，沈君立即失去主张，用眼神示意陈放，后面的谈判完全由他做主。

陈放笑道：“海盗切断了运输，矿石根本就卖不出去，如今的卡多蓝到处堆满了矿石，价格一落千丈，你的晶油凭什么维持官价？”

老威廉冷哼一声，强调道：“跌价的是矿石，而非晶油，到目前为止，我从未用低于官价的价格卖过一加仑晶油。”

“恐怕从未卖出过一加仑晶油吧，这个价格恕我们无法接受。”陈放淡淡一笑，连请辞都免了，自行走向门口，而沈君也立刻跟了过去。

目睹此景，老威廉更加坚定先前的判断，拦住陈放后呵呵笑道：“年轻人火气太盛，也太浮躁，要是我没有老眼昏花，你才是沈家的公子吧？在卡多蓝，除了我老威廉的加工厂，你们不可能在别处买到晶油，价格方面不是不可以商量，不过我要知道你们购买晶油的用意。”

第五十三章　人品问题

陈放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说道：“你只要以合适的价格把晶油卖给我，剩下的事与你无关，也许你没有说谎，卡多蓝除了你的加工厂，找不到别家购买晶油，可是除了我们，你也找不到别的买主，要么把晶油卖给我们，要么一拍两散，你自行斟酌。”

老威廉不由暗自惊叹，这个年轻人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犹能从容自若，口风甚严，甚至转而要挟自己，这番手段令人刮目相看，多年的阅历让他处变不惊，从容的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稍后再给你答复。”

一场不见硝烟的暗战随即结束，离开的时候，沈君仍是云里雾里，两边都是不动声色，他一丝丝的门道都没有瞧出来，此番是家父首次对他委以重任，也是留在卡多蓝的唯一机会，他比谁都要心急。

“这事能成吗？”赶回庄园的路上，沈君惴惴不安的询问。

“如果你是担心老威廉不肯卖晶油，那就大可不必。”陈放也在泛着嘀咕，老奸巨猾的威廉故意拖延可能是为了抬价，也可能是嗅到了暴利的气息，想要分一杯羹，目前无法判断。

无论属于那一种可能，老威廉都不是能够做主的人，卡多蓝唯一的提炼厂，油水丰厚的难以想象，除非拥有强大的背景，决不是平民能够办到的，提炼厂的背景至少是上层贵族。

大买卖不是一次谈判就能敲定的，需要反复的试探，商场如战场，有时候比战场更加残酷，陈放深谙此道，因此并不缺少耐心，回到庄园以后，立即着手蒐集数据。

枯燥乏味的工作，在数据师看来乐趣无穷。很多表面看来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倘若用数据展现出来，则会显得十分诡异。

从星系图上能够看到，海盗的不算密集，还要逃避官方围剿，没有余力切断运输，最多能堵上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货船，而且不一定都能得手，官船也不是软柿子，不止配有远程火力，还有军队押运，打发不期而遇的小批海盗不在话下，除非海盗们是有备而来。

事实却是，运输晶油的官船几乎全军覆没，卡多蓝发生的事只有一个解释，有人为海盗通风报讯，货船在路途上遇到海盗的埋伏，当然难逃厄运。

真相令人愤怒，同时值得庆幸，知道这个真相，至少让贩运晶油的成功多了几分把握，只要避过海盗的耳目，就有八成的可能将晶油运出去，最大的难度在于如何找出内奸。

知晓货船运送时间的人不多，首先是官员，不但熟知货船的启航时间，连运输路线也一清二楚。可是不久前，官方正式退出卡多蓝，资料显示，随后两艘财阀的货船也惨遭海盗洗劫。

疑点逐渐集中在老威廉的头上，晶油都是从他的手里购买，他当然能算出启航时间，不过，切断卡多蓝的运输线对他没什么好处，假如运输畅通，他的工厂就是一部超级印钞机，没理由砸掉自家的生意，何况他的背景是贵族，不可能与海盗有瓜葛。

让自己变得疑神疑鬼之前，陈放结束了揣测。

第三天，沈君濒临崩溃之际，老威廉终于露面，他带来了好消息，加工厂愿意出售晶油，价格方面也很理想。

显然，老威廉清楚买家的底线在哪里，不愿意在枝节上斤斤计较，表现的大气十足，与先前判若两人。

“两天以后，晶油就能装到你的货船上。”老威廉拉着陈放的胳膊，掷地有声的保证。

陈放则是升起一丝警惕，老狐狸还是猜到了他购买晶油的用意，但是不能确定，故意说出来也许是在试探，为什么要试探呢？莫非他就是那个奸细？

琳妮默默的注视奇怪的一幕，老威廉的做法匪夷所思，才进门就找上陈放，言语间称兄道弟，对正主却视而不见，有趣的是，沈君非但不与计较，竟然十分配合的扮演着跟班，实际上他不用扮演也很像。

直到她听见老威廉将陈放称呼为沈老弟，才隐隐猜出其中的端倪。

两天后的码头，码成桶的晶油被工人搬上飞船，那些都是提炼厂的工人，老威廉不但知道有一艘载满晶油的飞船即将启航，甚至能从出发的方向判断飞船的路线，这些都是护航任务的大忌。

作为佣兵团的战友，竟然最后才获知贩运晶油的计划，琳妮有些不满，真正让他担忧的却是此行的安全。

搬运的工人刚离开，远处的破烂篷布被人揭开，露出另外一部货运飞船，与装满晶油的飞船不止型号相同，连表面的颜色，编号都是一模一样。

“动作快点。”远处，沈君忙碌的指挥着。

琳妮隐约猜到其中的猫腻，问道：“你要用那部飞船引开海盗的视线，你怀疑卡多蓝有海盗的奸细？”

“翻扑克牌的时候，要是翻到一张A，说明你的运气好，连续翻到两次，说明运气非常好，要是连续翻到十次，那就一定是作弊。”陈放的本意是要说，凡是不和合概率的事件都有问题，海盗的运气好的有些过头了。

琳妮质疑道：“这种花招能瞒过海盗么？”

陈放十分认真的解释道：“炮灰的航线是海盗势力最薄弱的区域，里面塞满石头，负重也和装满晶油的飞船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在装船后的十分钟内就启航，看不出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们的飞船三小时后启程，他们不可能一直监视这边，那个时候海盗们早就赶去卡多蓝的东侧设伏，就算察觉到什么也鞭长莫及，我们走西路。”

“加上这两个小东西就万无一失了，我用探测仪在货仓里找了两遍，你要是能再找出一个来，爷们立马吞掉。”霹雳蜂信誓旦旦的诅咒，尝试了两周孤独的生活，重归团队的感觉倍加温暖，再苦也不觉得苦。

“微型定位器，原来你也预先知道计划。”琳妮冷冰冰的说道，诧异中带有一丝怨念，陈放隐瞒还说的过去，连霹雳蜂也敢知情不报。

霹雳蜂嘿嘿笑道：“这是在油桶缝隙里勾出来的，要不是有探测仪还真难找到，嗯，要是这小子找你干活，你也就知道了。”

说话间，火牛急匆匆的从远处跑来，强壮的身形，满身灰土，活像码头上的搬运工，无奈呀，计划要秘密的进行，不可靠的人不敢动用，沈君满打满算找来七个人，有三个还是家中的女仆，靠这些人用石头塞满飞船，那可有的等了，最终火牛也被抓去充当劳力。

七分钟后，炮灰载着满舱的石头和两枚微型定位器，在众人的目视下冲天而起。

为了让海盗确信无疑，陈放付出了一个代价，卡多蓝的东面海盗势力最为薄弱，而在西路，却被最强大的海盗团伙占据。

这是一对老牌海盗，历史久远，起源可以追溯到两个世纪以前，号称有数千部机甲，首领叫做红魔，身份不详，十三个月前率领部众击退官方的围剿行动。

航行途中，陈放将搜集来的资料拿出来分享。

“数千部机甲，击退官方的围剿，这哪里叫海盗呀？从他们地盘过去，是不是有些草率？”霹雳蜂瞪大眼睛，当场提出质疑。

火牛也深有同感，并且提供佐证：“海盗是强大的存在，实力足以和小的政权抗衡，这种局面在联邦出现后才被打破，不过也仅仅是缓解，在外域，海盗的活动依然猖獗。”

陈放对两人的担心暗暗好笑，插话道：“有什么好怕？我们遭遇海盗的几率不足百分之十七，要是这样都能碰上，只能说人品有问题，为了摆脱掉海盗的耳目，这种冒险是必须的。”

片刻后，霹雳蜂犹豫道：“我个人绝对信任你的判断，不过，你的人品好像真的有问题。”

探测器上，三个光标逐渐清晰，正是向货船方向驶来，从出现的地域及数量来看，那只可能是海盗的冲锋艇。

尽管看到某人出丑的琳妮有些得意，不过，她仍然坚定不移的声援道：“我们的策略没有失误，这个只是运气的问题，其实，除非遇上海盗的埋伏，散兵游勇不足为虑。”

说到底仍然是人品问题~

临战在即尤能谈笑风生，说明这支团队并不弱，只要有足够的功勋值，佣兵团的实力将能迎来一次飞跃。

好歹被佳人维护了一回，陈放感动之余果断的下令：“冲过去。”

谈笑声戛然而止。

“冲过去？有没有搞错？我们是货船，凭什么跑赢海盗的冲锋艇？再说我们装了满舱晶油，万一被炮火击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将成为史上牺牲最壮烈的佣兵，这几个海盗让我和火牛料理就行，你留在船里看戏。”霹雳蜂翻着白眼主动请缨。

“十七个小时内，我们势必要通过红魔的地盘。这艘货船经过改装，预警系统的探测范围比海盗高出百分之十，海盗此时还没有察觉到我们，看看他们的速度就能知道，冲锋艇并没有冲锋，它们只是在巡航。我还为货船加装了两部引擎，虽然还是跑不过冲锋艇，却能维持货船持续的高速行驶。海盗的冲锋艇虽然速度快，可是不能持久，派两部机甲去骚扰，就能让他们慢下来，时间一长，甩掉他们不成问题。”陈放才解释到半截，琳妮已抢入驾驶舱。

第五十四章　邀请

力全开的货船犹如离弦之箭，另一边，海盗的冲锋艇巡航，两者同时出现在显示屏上，就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数据在这一刻失去作用，货船可能被冲锋艇察觉，也有可能擦肩而过，此时人品决定一切。

琳妮神情冰冷，保持全速行驶的同时，将光标尽量维持在屏幕两端，即便对随时降临的战斗并不排斥，血牛仍然屏住呼吸，一对血红的牛眼仅仅盯着屏幕上的小光点，而霹雳蜂也停止了大呼小叫，好像生怕发出微小的声响，就会惊动海盗。

陈放见证了传说中的小概率事件，虽然从前也没少见证，不过永远是向着不利的方向发展，而这一次，货船却是有惊无险的绕过了海盗。

人品，陈放喃喃自语。

“让我来吧，摆弄机械，我比你在行。”霹雳蜂主动换下神情冰冷的琳妮，三艘冲锋艇早已不知所踪，距离上路时过去了十三个小时，由于始终保持在全速航行，货船提前冲出红魔的势力区域。

“谢谢。”陈放淡淡的向琳妮说道。

琳妮白了他一眼，问道：“谢我什么？谢我傻兮兮的信任你，驾驶满载晶油的货船，从海盗眼皮底下钻过去？”

“刚才要是等我解释清楚，恐怕我们没机会避开海盗。”陈放自知理亏，作为队友，有权知道他的全部计划，无奈他实在不习惯办事以前先把计划从头至尾的描述一次。而她要谢地。正是琳妮不问缘由的信任。

沿途再没有碰上海盗，货船两周以后抵达夏尔多空港，陈放当然不会蠢到将晶油卖给官方，而是将消息散布出去。待价而沽。才不过五六天的时间，整船晶油被抢购一空。价格抬升了百分之七十。

不出所料，由于海盗的缘故。导致卡多蓝晶油地价格一落千丈，可是在夏尔多地收购价格扶摇直上，贩运晶油本来就是个充满暴利的行业，如今在海盗地肆虐下，变得更加暴利。

“要是我们什么时候不当佣兵，说不定可以贩运晶油赚钱。”看到钞票居然来这如此轻松，穷疯了的霹雳蜂不免眼红心跳。

陈放十分诚恳地解释道：“我们缺少本钱，要不然多捞的百分之七分。留下一半给沈君，剩下的我们分掉。”

“这个不太好吧。”霹雳蜂难免有些心动，佣兵的道德素质让他挺住了诱惑。

陈放继续引诱道：“这笔钱属于额外收入，是我们自己赚回来的，分掉它也不用良心不安。”

“你们想都别想。”琳妮无意间听到两人的谈话，本来不想理会，免得让人家误会她在偷听，谁知道陈放越来越离谱，居然引诱霹雳蜂侵吞雇主资产，良好的佣兵素质让她忍无可忍。

“这可是她不让分的。不甘我事。”陈放就是这样地人，知道霹雳蜂缺钱，也愿意提供帮助，可是他不会送钱或者借钱，最多就是送个赚钱的机会。

其实无所谓私分不私分，护卫载满晶油的货船驶过海盗横行的区域，远比守护几个破矿场要困难的多，也危险的多，增加佣金理所应当，陈放预先看到了夏尔多晶油价格飙高的可能，提出把贩运晶油的额外收入平分，一份留给沈君，一份作为佣金。

沈君对赚钱并不看重，就想给家族一次漂亮的表现，哪怕勉强能交差也行，这个提议即不用增加花销，又可能获取额外的收入，自然不会拒绝。

沈君本来就没有中饱私囊地想法，属于自己的那份也没有私留，讲明原委，一并上缴给了家族，贵族子弟的资本不是用钱来衡量，而是家族的信任和器重，尽管是无心而为，他终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真相浮出水面，琳妮依旧冷冰冰的，内心却绝不平静，加入佣兵至今，同伴在财务方面始终入不敷出，她虽然有心资助，然而力不从心。

琳妮知道，他们‘嬉皮笑脸’找自己借钱的时候，心里并不好受，愿意用生命扞卫队友的人，绝不缺少尊严，况且他们的本领不弱，要不是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何至于混到现在的地步。

也许在外人看来，两名队友累赘了琳妮，事实却是，琳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