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吗,我痛苦什么?我痛苦的是到手的猎物忽然跑了,原来我自己,也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此乃真理也。
回到公司,于总从我的脸上觉察出了我的情绪变化,他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问道,大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我实话实说,我刚才去找那个兰虹,没有见到,据说被一个台商给“包”走了。
于总说,就因为这?
我说,那还能因为什么?
于总说,看来大哥是对这个兰虹动心了,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不成熟的地方,那些坐台小姐有哪个是纯情的,不都是逢场作戏吗?算了,今天晚上我陪你再选一个,那个兰虹在我看来,也是一个平常稀松的角色,犯不着为她动心!
我掩饰说,我倒不是为她动心,我是想过几天柳市长来深川,咱们没法交待。
于总说,这还不简单,咱们就说她出差在外,或者跳槽去了别的公司。
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
于总问,你给那位市长的邀请函发了没有?
我说,今天早晨一上班,我就把传真发过去了,估计现在,这传真已
经在柳市长手里了。
39
一封泰国来信,引起了我的注意,打开来看,竟是于大成寄来的。
于大成是于总的侄子,曾和我住过一个寝室。我离开深川前后二十天,这小子忽然到泰国去了,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信中说,他将于总在深川水库区的一套房子,卖了二百万,然后经香港偷渡到泰国。
我曾亲眼看过于大成吸毒,那是在洗手间里用香烟盒中的锡纸作为工具,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把他亲叔叔的房子卖掉作为偷渡的费用。
这件事我不知道怎样向于总说,只是把信交给于总说,你看看这个。
于总看过信后,连忙给水库区的住宅打了电话,显然,接电话的人他不认识。
于总气急败坏的说,这个混蛋,大哥,我养了一条狼啊。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1)
于总的老家是黑龙江人,1986年他只身来深川闯天下,那时在深川发财的机会太多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做成了一单羊绒生意,净赚一百万,于是便以这一百万作资本,发展到今天的千万身价。
于总在老家有一个妻子,似乎是一个小学教师,他们有一个女儿,已经在上初中了。我曾亲眼所见,公司的一个小伙子到黑龙江出差,他曾叮嘱这小伙子一定去看看女儿,他还给女儿买了一个高级的随身听,让女儿学英语用。
于总和老家的妻子,应该说已经离婚了,我和于总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他对老家的妻子从来没有提及过,更不曾汇钱过去。
于总现在的妻子,是一个四川女孩,二十二、三岁,叫田甜,长的清秀俊美,普通话说的很好,声音很甜。这女孩儿,曾经是于大成的女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女孩抛下于大成,而转向了大成的叔叔于总。
我猜想,于大成的吸毒与堕落,应该和这件事有关。
不管于总怎样恨得咬牙切齿,而这条叫做于大成的“狼”,毕竟是置身于千里之外的泰国,任你有千般招法,都奈何他不得。
我安慰于总说,事已至此,生气也没用。
于总说,我好心好意把他从乡下带到深川曾希望他能帮我一把,没想到这小子不争气,不到半年时间,结交了一大把深川的混混,后来吸毒,奇书…整理…提供下载你是知道的,我就是开银行,也不够他买白粉呀。我怕他在公司影响不好,就把水库的房子交给他用,唉,我错不该把水库的房子给他呀!
我说,先不要急,咱们是不是可以请律师调查一下这房子卖出的合法性,这房子的产权证毕竟是你的名字。
于总说,我让这个混蛋把我气糊涂了,我出头不便,你去找一家律师所试试。
40
我不知道古人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有什么道理和根据,但却实实在在印证在于总的身上。
这一天的午夜一点刚过,我就接到了于总的电话,让我马上到他的住所来。
于总在深川有两套住宅,一套在水库,一套在黄贝岭。黄贝岭住着那个女孩田甜。
在黄贝岭的家里,田甜曾为我做过一桌丰盛的川菜,那是一桌很地道的川菜,其味道,不亚于“大金川酒家”。
我走进于总的家门时,于总正斜躺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
于总示意我坐下,然后倒了半杯红酒给我,他忽然开口说,田甜跑了!
我忙问,跑了?怎么会跑呢?
于总说,我估计和小兔崽子去泰国有关,你看看,这是小兔崽子在泰国寄给田甜的信。
于总从茶几上将一封信推到我面前。
我展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信中无非是些青年人男欢女爱的话,但有一点值得注意,说是让田甜做好准备,准备接她去泰国……
田甜的出走,对于总来说,无疑是个致命打击。我知道,于总是非常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孩的,凡是比较重要的宴会,于总总是把她带出来“摆阔”。
我试探地问,田甜没有带走什么钱财吧?
于总说,平日给她买的那些首饰,还有一张二十万元的存款单。其他没带走什么,连家里那点现金算在一起,也就三十来万吧。
以于总的千万身价来说,这三十来万,在加上水库的住宅,这点损失也算不得什么,不伤元气,但是由此引起的恶劣影响却是不可低估的。于总在深川的商界,虽不能说赫赫有名,也算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的“金丝雀”携款而逃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让于总有何脸面!
我问,你是什么时间知道田甜出走的?
于总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下班从公司回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把小兔崽子泰国来信的事对田甜说了,田甜当时仿佛一惊,但也没有评论什么,后来我接到老孙的电话,让我去航空大酒店玩,等我从航空大酒店回来,就他妈的人去楼空了。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差不多可以断定,田甜还是没有离开深川,即使她想去泰国,她也必然是从深川越境到香港,别的路线,我料定她走不通。
于总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让你过来,帮我策划策划。
我说,这件事,目前只能限于你我两个人知道。明天上午,你可以去和田甜经常来往的朋友家走一走,看她在不在。我呢,准备去银行蹲守,今天晚上田甜是提不走那二十万的,明天早晨去银行挂失,我相信一定能逮住她。
于总说,挂失什么?那存单用的是田甜的名字。我是真的让她的甜言蜜语灌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她,我怀疑是她和小兔崽子合伙骗我!
41
早饭我是在发展银行对面的小餐馆吃的。我要了一瓶啤酒,两盘小菜,自斟自饮。通过小餐馆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出发展银行的人。
田甜的那张二十万元的存单,就开户在发展银行,我料定田甜必来提款。
上班的时间一到,田甜几乎是第一个走进发展银行的,我匆忙结了餐馆的帐,随即跟了进去。
当田甜办理完了取款手续,将二十万元现金装进背包准备离去时,我拦住了她。
田甜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说,大哥,你想干什么?
我说,于总让你回去。
田甜说,你转告他吧,我不回去了。
田甜夺门而去,我不便在银行的大厅和她争吵,就跟随她来到大街上。
田甜回过头看我还在跟着她,就威胁我说,大哥,你如果再这样跟着我,我就报警,我就说你要抢劫我!
我说,我倒希望你报警,如果那样,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警察找来于总,你们一见面,我也就完成任务了。
田甜见没有威胁住我,就站住了,她说,大哥,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说,也好。
路边恰有一家“天缘”咖啡屋,我们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咖啡屋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我们在最里面的小包间里坐了下来。我点了两杯咖啡,两盘小点心。
待服务生退下后,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于总?难道就是因为大成在泰国的那封来信吗?
显然田甜已从刚才被我拦截的激愤中缓和过来,她抿了一口咖啡说,大哥,我和老于的真相,你并不了解。
我说,你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我有什么不了解的?你别忘了,我和你的老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商海情缘》于大成的“狼”(2)
田甜微微露出一丝冷笑,说,你就真的那么相信老于?你们真的无话不谈,你敢保证他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实的?
我说,以我的年龄,以我的生活阅历,我当然敢肯定。
田甜听我如此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张哥,有一句话你是非逼着我说出来,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
田甜深深地喘了一口长气,她轻声说,你的铁哥们,你的于总强奸了我……
强奸?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儿,这为人性法理所不容,更何况是堂堂的大公司总经理!
我怀着疑问,审视田甜。我看见田甜眼里流动着悲愤的泪花,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相信,田甜的话是真的。
田甜和大成是在深川一家歌厅认识的,田甜会唱歌,是这家歌厅的歌手,那时大成刚来深川不久,深受于总的器重。于总有意把自己的侄子培养成深川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高档名牌的西装,闪闪发光的南非钻戒,活活把大成包装成一个深川阔少。
大成是这家歌厅的常客,当然他是为了田甜来的,每次听歌后的鲜花必不可少,一来二往,彼此由相识到相知,再由相知到相爱。
终于有一天,大成将田甜领回了黄贝岭的家,让叔叔见一见自己未来的侄媳妇。于总一眼就相中了田甜,直夸侄子有眼力。
接下来,大成和田甜住进了黄贝岭单元房的里间,于总则住在外间。
田甜是歌手,当然工作在晚上,而白天的上午,大都在家里睡觉,大约是田甜搬进黄贝岭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于总回来用钥匙打开了田甜的屋门,此时,田甜正熟睡中,而且冲过凉的她一丝不挂……
事后,田甜深感对不起大成,她怕叔侄的争斗,违心说自己爱上了于总。
田甜和于总结婚一年后,田甜才向大成吐露了真相,几乎绝望的大成,染上了白粉……
田甜如泣如诉的话语,令我心灵震颤,使我看到了于总的另外一面,多了一些对大成和田甜的同情。
我问田甜,你这样离开于总,有什么打算?
田甜说,大成让我去泰国,我不能去,也不想去。我之所以留在深川,留在老于身边,本想能有机会多多照顾大成一点儿,因为老于有些事毕竟听我的,不瞒你说,水库的房子。是我偷了老于的身份证办理的卖出手续,现在大成已在泰国,我再也不能照看他了,我是真的该走了。
我说,你准备去哪里?继续留在深川吗?
田甜说,继续呆在深川是不可能的,老于对深川的歌舞厅了如指掌,我想去汕头,也想去海南,我的几个唱歌的姐妹,她们在那里混得都比我好,我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是无牵无挂,彻底解脱了。
我担心说,你就不怕于总告你,告你诈骗钱财!
田甜说,他也许想告我,但我想他不敢。你问一下他的钱是怎么挣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第一单羊绒的一百万是诈骗来的。他和内蒙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总联手,硬是把国家一百五十万的货款给私吞了。那个老总分了五十万,老于分了一百万。那个老总回到内蒙说,货款被骗走了,骗子的公司倒台了,人也找不见了。你可能不知道,老于的真名不叫于德凯而叫于可海!
田甜的话是真的吗?女人呵,当她露出恨你的真面目时,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田甜的话还是在我的心里起了作用,我真的不想带她去见于总了,但我又不能就这样放过她,那样在心里似乎对于总不忍。我借故说,小田你稍坐,我去一趟洗手间。
我起身离坐时,再次叮嘱了一句说,你可千万别走,一定等我回来!
十分钟后我回到咖啡间时,田甜早已没了踪影。
42
时来运转。甘肃的李副总,给我发来了传真,价值四百万人民币的中药材,已从天水车站发出,估计一周内就可到达深川,而他和柳市长近期也将飞抵深川。
1992年的深川,尚无机场,欲来深川,需先飞到广州的白云机场,然后再乘汽车或火车来深川。
我手持李副总的传真去见于总,于总看过后十分高兴,他说,咱们一定要接待出个水平来,毕竟是市长大人光临嘛!
我说柳市长一行是从兰州飞广州再到深川,现在咱们要先安排好从广州到深川这段路怎么走,让她们从广州坐火车过来,是很快捷的事,就怕档次上不去。
于总说,怎么能让人家坐火车过来呢?人家这样相信我们,亲自将四百万的货押运到深川,就凭这一点,咱们就得上档次高规格接待。坐汽车,一定坐汽车,到时候你带车去白云机场接她们,我可以通过广州的朋友,将车直接开进机场。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事,由我来安排。你只要盯住甘肃方面,问准了她们具体什么时间动身,多少次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是什么时间。注意,一定要提前一天告诉我。
我说,我知道了,我一定和甘肃方面紧密联系。
于总忽然问我,柳市长是个地级市的市长,光凭你我出面接待不好吧?
我说,据兴华公司的人讲,柳市长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估计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于总说,话是这样说呀,可是我总觉得欠妥。如果我们能请一位市委秘书长出面接待一下,不是更好?
我说,就凭我们?平头百姓,这不可能,我相信柳市长不会计较这些的。
于总说,我们总要对等,“门当户对”嘛,我相信我请出一位市委秘书长陪她这个副市长,总还说得过去吧!你不知道,我还真认识一位市委秘书长。只是一般认识,彼此没再联系,主要是咱们没有事情用他,他还真说过,有事找他,他一定帮忙。
于总说着,打开老板台上的名片盒。我凑上前去帮他翻找,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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