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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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启示录-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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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就这样走掉了,天明即起,带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如果那个时候他不放开手,如果那个时候她知道之后的凄凉冷落,她还会那样坚决地走掉吗?

后悔了,钱多多徒劳地哭泣,但是恍惚中自己又回到了那双手掌当中,灼热有力的手掌,那么坚定地握住自己的腰,好像可以就这个样子天长地久了。

脑子里仅剩下唯一的念头,这一次她绝不能再放开了,绝对不能再松开手,用尽全身力气反手去抓,钱多多一边呜咽一边哀求,“不许走,跟我在一起,不许走。”

知道她说醉话,许飞把她抱起来就往车里去。

把她在车里安顿好之后他才发现前挡风上已经被贴了一张鲜黄的罚单,完全不以为意,许飞反手去撕。

身子刚抬起来又被她楸住,事实上他的前襟到现在还在她手里没有被松开过,原本笔挺的布料早就皱成一团。

“别走。”钱多多眼睛都闭上了,手里却还是执著得可以,死死抓着他不放。

她叫他别走——心里明白她说的一定不是自己,但是车厢里光线黝暗,她的泪水爬满了整张脸,擦都擦不尽的样子,喝醉酒的人他见过很多,但自己却唯独对她生出不舍,恋恋而软弱感觉。

唉,他是男人啊,为什么会这样?五年前面对她的时候就一时迷惑,现在还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知道要载着她去那里,随意沿着路走,不知不觉已经开到死路里,四下寂静无声,他踩着刹车缓缓停住,过去的回忆暂告段落。

夏夜闷热难当,车里虽然空调清凉,但是他仍旧觉得呼吸不畅,

等你真的比我强的时候,再来说追求这两个字好了——

这句话言犹在耳,原以为只是年少时一个玩笑,早已成了无足轻重的一个小片断,没想到她比他更狠,他只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当一回事,而她却完全彻底地把他给忘记了。

那晚在地铁偶然的相逢,他坐在她对面很久,钱多多仍旧是那么耀眼夺目的,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可是她那么近距离地与他交谈,却表现得无知无识,好像这辈子第一眼看到他(奇*书*网^。^整*理*提*供),眼光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是谁?他是许飞啊,居然有人完全忘记了他?

所以今天在酒会上,他真应该走到她面前举杯大笑三声,钱多多,你也有今天!

但是他错了,钱多多惨败,他立在台上看得清楚,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在他从日本带来的左右手的当中,坚持维持着最后一点笑容,小口喝完杯里的酒,然后起身静静离开。

这和他预料之中的反应完全不同,过去的钱多多不是这样的,过去的钱多多目光坚定,一丝迷茫都没有,就算震惊也能立刻笑着回应,那时他觉得她幼稚又可爱,但今时今日,同一个人的笑容,竟然让他觉得楚楚可怜。

再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无声无息的钱多多,她真的醉了,但淑女之风犹在,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巴着他的一个胳膊不放而已,死也不放。一边脸露在外面,泪痕宛然。

猛然间心就软了,又化了,低头去帮她擦,脸颊挨得近了,鼻尖扫过她的嘴边,那里还有些酒味,清淡的VODKA混着一点点橙汁的甜腻,完了,一瞬间天摇地动,下腹一阵灼热轰地冲到头顶,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男性荷尔蒙泛滥的礼堂里,不,比那次更夸张,自己咬牙苦苦克制的声音都在车厢里清晰可闻。

“钱多多,你醒醒,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把头仰到离她最远的地方,许飞这句话讲得异常辛苦。

钱多多在做梦,梦里安全而舒适,她终于抓住了原本失去的东西,但是手掌间一动,原本恒定温暖的依靠居然有抽离的迹象,恨起来,她反手回扯,“不许走,你给我留下,留下。”

他吸气了,“钱多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看他,歪着头,很仔细的样子。

她看到的是一团模糊的影子,遥远记忆里的影像层层叠叠,黑暗里年青男孩子满是汗水的脸和身体,跑车里的男人,大捧大捧的花鲜艳开放在后座,还有水塘边轻轻的一跳,仰起头看到的那个笑脸。

这些男人,都是她曾经想留住的,曾经可以留住的,如果老天能够再给她一次机会,至少这一次她不再放手。

僻静街道,车内外温差太大,前窗转眼蒙起了一层雾,她的眼里也是,潮湿迷离的一层光,看了很久笑起来,还是改不了的习惯,一笑就露出白色的牙,“知道啊,我让你别走。”

第十八章

暗淡光线下她的牙齿细密整齐,雪白的一小颗一小颗连成一串,润润地闪着光,放弃提问,放弃收回手,自己的喉管好像被那两排小巧可爱的牙齿细细磨斯而过,呼吸渐渐滚烫灼热,连带着整个人都好像陷进了岩浆里。

太痛苦了,他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箭在弦上的时候,不禽兽一下简直对不起他男人的这个称号。

但她是钱多多,她喝醉了,她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她只是酒醉寻欢——

残存的那丝理智还在,明明身体已经涨得发痛,但他仍旧咬着牙齿苦忍,手已经在门把手上了,就差一点没有扭开跳下去。

没想到钱多多竟欺身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吻上来的力道太大,他猝不及防地哼了一声,唇上一痛,不自觉就张开了,她灵巧的舌尖转眼与他的纠缠在一起,巨大快感让他大脑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都飞到九霄云外,她的津液里还有酒香,瞬间连他也醺然若醉,整个世界突然间眩光一片。

双手控制不住地拥住她,她身体滚烫柔软,自己的手指不听指挥,怎样都没法从她身上移开。

咬牙闭着眼睛问她最后一句话,“钱多多,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这样锲而不舍的提问烦扰,她终于慢慢睁开原本迷离的眼睛,眼前就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呼吸灼热,年青的皮肤在微光中好像是上好的瓷器,绵密的细汗浮在一层薄薄红晕上。

是谁?这个吻带来的快感太强烈了,以至于她睁开眼后第一个念头是捧住他的脸让两个人能够贴得更紧,吻得更深一点。

可是唇上已经红肿,一旦停下吸吮的动作疼痛就变得清晰,这痛感让她理智复苏,看清了,她吸着气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是你——”

怎么是他?不,不可能!

无限惊恐之下她努力往后仰头,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分开来,隔开一点距离,终于看清现在的状况。

一声尖叫,钱多多猛地抽回手后退,她动作太大,许飞一把没拉住,砰地一声,就听见她的后脑结结实实敲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剧痛立时让钱多多双目赤红,抱头狼狈到极点。

“你怎么样?”

“你别碰我!”抱着头等待那阵剧痛过去,钱多多头一低居然看到自己的衬衫领口大敞,内衣蕾丝都清晰可见,再也顾不上头,她手忙脚乱掩住领口,再看他眼神就狂怒了,“姓许的,我要告你强暴!”

这句话——应该他来说吧?欲望退却,许飞想解释,但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强奸犯,火气也上来了,他眼神一冷,“钱多多,你喝醉了。”

“所以你就把我带到你车上,对我,对我——”说不下去了,钱多多羞愤难当,眼角扫过他仪表台上显示的时间,11点59,不是吧?这漫长的一天居然还没有过完?她真是受够了!

伸手就去推车门,如果可以的话,给她一把女巫扫帚,她想玩瞬间消失。

“我是想送你回家,问你地址你又不回答,钱多多,你干什么!”抓住已经半个身子探在外面的她,许飞也忍不住声音大起来。

“我自己回家,用不着你送。”冷风一吹又开始晕了,但是钱多多铁了心要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男人,拉扯间动作很猛。

她的大衣原本只是披在身上的,扯动间突然离她而去,没办法保持好平衡,伴着一声惊叫,钱多多最后以一个凄惨的倒地姿势结束了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

耳边有车门合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停在她身前,地上的影子慢慢缩短,四下太安静了,他蹲在她身前,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走开。”她不抬头,声音很低。

夜深人静,她看起来恨他入骨,他没有对付一个半醉女人的经验,或许走开比较好。

脑子里这么想着,可是静夜里有声音,是他自己的,低得可以,但是很柔软,甚至带了点哄劝,“我送你回家。”

“走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句子,隐约有唔咽声,但就是不抬头。

“你家住哪里?”他锲而不舍。

他上次展露这么好耐心还只有十岁,邻家妹妹在他家门前迷路哭泣,三岁的小孩,离家五百米外就是天涯海角,他牵她的手送她回家,一路走一路哄,手心里被擦得都是眼泪鼻涕。

“我让你走开。”她也锲而不舍,为什么这个男人还不消失?她讨厌他,不,她恨他。

眼眶刺痛,老天,她真的不想在这该死的男人面前流眼泪,咬着舌尖让自己的眼泪缩回去,她与自己无比糟糕的情绪对抗得异常辛苦。

“好吧,我打电话给人事部经理。”他摸手机。

什么?今天她出丑出得还不够吗?难道他要弄得整个公司尽人皆知?震惊了,钱多多猛抬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这条小路上的路灯间隔距离很大,灯光也很黯淡,她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竟然晶亮一片,仔细看却全是泪水,汪汪地凝结在眼眶边。

她醉了,心里提醒自己,有些人醉了以后会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钱多多。

刚才她在街上嚎啕,哭着拉住他的衣领,在车厢里强吻他,然后又大发雷霆。

她醉了,所以无论是哭是笑,一切都不能当真。

但是心好软,想抱她安慰她,还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完了,他根本没喝多少,却被一个醉鬼感染。。。。。。

“不许打,我自己回家。”她终于开口,努力站起来,虽然腿软,但是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个男人面前。

旁边住宅区有车转出来,亮着顶灯,速度很慢,钱多多伸手就招,动作太大了,差点扑到路当中去。

眼明手快地拉住她,但是她反手回拨,拉开出租车门的时候头也不回。

司机满脸孤疑地后视镜中不断打量她,钱多多报完地址之后掩面呻吟,别看了,她钱多多今天颜面扫地,再也没脸见人了。

第十九章

周六,依依每天的生活习惯都是醒来已经接近十点,起床到楼下吃早午餐,张阿姨在家里很多年了,但是看到她称呼仍旧是太太前太太后,弄得依依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演老式粤片,还是翻来覆去重播个不停的那一种。

“太太,你起来啦?先生昨天晚上回来过了,你在睡觉,他说今天早上南京有个会,就不吵你了,半夜走的。”

“哦。”对这种情况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依依随口应了一声,睡袍满长的,她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小心地提了一下。

牛振声的生意遍布全国,当年热恋的时候他还兴致颇高地带着她跑来跑去,但到了一个地方多半是她独自闲逛,或者索性在酒店埋头大睡,等他忙完都半夜了,携手看到太阳的时间都很少,结婚之后就更好了,往往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人。

一开始还有点小抱怨的,后来也习惯了,两个人就算真的在一起又能聊什么呢?

或者可以各说各的,他奉献的内容多半是最近市场震荡,原材料暴涨,波及下游行业,所以做什么都要谨慎之类——

而她也可以汇报张太太新购限量版钻表一只,李小姐不满意自己的敞篷保时捷,很容易被人从公车上丢垃圾之类的圈内小新闻——

算了吧,说出来也只是互相呆望而已,所以他们上一次饶有兴趣的共同话题还是由钱多多帮助完成的——关于钱多多的合适相亲对象。

餐桌上有豆浆油条,还有牛奶面包,每天都是一样的,看了就没胃口,依依趴着用勺子搅来搅去,脑子里一想到钱多多就伸手摸电话。

第一个拨给钱多多,她关机,有点奇怪,钱多多号称职场小超人,手机如同生命线,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有时候她半夜无聊一个电话拨过去,那头还有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不服不行。

再想拨她家里,没想到手机自己响了,就是钱多多,“依依,有没有时间?出来陪陪我。”

当然有时间,她这些年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所以跟钱多多互补得天衣无缝,友谊历久弥新。

兴致勃勃跑上楼换衣服,张阿姨跟上来讲话,“太太,你一点都不吃就出去啊?当心低血糖。”

“我不饿。”她埋头在硕大无边的衣帽间里一顿挑,最后抓了一件窄腰的大衣出来,“穿这个。”

张阿姨在这个家里七八年了,大部分时间这大屋子里就是这个爱撒娇的太太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依依才二十出头,她嘴里虽然叫她太太,心里总觉得这位太太跟个小女孩子没两样,又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看她撒娇的时候心都软了,所以待她很是真心,两个人感情一直很不错。

她今年五十出头,天性有一点点爱唠叨,这时一边上去帮依依穿大衣一边小声念她,“要么不吃,要么吃一点点,这个腰饿得就剩真真一点点。”

“腰细才好呀,水桶腰还有谁喜欢?好看吗?”衣帽间滑门就是一整面的大镜子,依依在镜子前顾盼,笑着问了一声。

张阿姨替她系好大衣腰带抬头打量,依依皮肤白,这件大衣领口上还镶着一圈黑色的貂毛,茸茸地浮在她的两颊边,更显得肤光如雪

“漂亮得来,”张阿姨实话实说,然后顺口讲下去,“不过太太啊,太瘦不好养小孩,以后生的时候辛苦来。”

一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又收不回来,刚才还笑问笑答的两个人同时沉默,然后各自撇过头去,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张阿姨自知失言,小孩子,依依刚结婚的时候怀过一次,三个月的时候做B超,还是个男孩。公婆欢天喜地,先生也是喜上眉梢,只是那个时候她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做什么都不小心,有天晚上先生回来,下楼迎接的时候跑得急,一跤跌没了。

后来就一直没有,医院里检查了又检查,都说没问题,但就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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