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农用三轮车单薄的铁皮驾驶室被撞扁,巨大撞击力使车头凹陷的猎豹变成了“飞豹”,碾过三轮车车身,飞向空中,车身保持极快的前冲速度,慢悠悠旋转半圈,然后车顶着地,砸落在空荡荡的农田中,又向前冲出十多米,将农田中干硬的冻土破开一条触目惊心的沟渠,烟尘纷飞。
四辆车之间为防止意外保持很大车距,黑三的猎豹出事了,其它三辆车很幸运避开了已成为一堆废铁熊熊燃烧的三轮车,肖冰亲手自造一场车祸,杀人于一瞬间,铁哥恨的牙根疼,握枪的手在颤抖,是过度愤怒,还是害怕,他自己也说不清。
“铁哥。。。。要么。。。。救了三哥再走?”田鸡瞥了眼车窗外的反光镜,农田里倒栽葱的猎豹冒起滚滚浓烟,有随时爆炸的可能,铁哥凝望前方悍马车,咬着牙缓慢摇头,道:“不用停了,老三要是命好,自会安然无恙,要是命不好。。。咱们也救不了他,听天由命吧,咱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干掉前面那王八蛋!”
田鸡面无表情点头,跟着铁哥五年的汉子也豁出去了,踩死油门,急追悍马,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再没有回头路,谁狠谁才能活着,心虚、害怕、懦弱就意味着死亡,正应了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
农田里,猎豹底朝天,称身严重扭曲变形,车窗玻璃全碎,黑三费力从车窗爬出,他双腿骨折,肩胛骨也碎了,只能靠两只手抠着地面,一寸一寸向前挪,异常艰难,人濒临绝境时,求生欲望的作用确实难以估量,黑三那十根手指抠着冷冰冰硬邦邦的冻土,硬是将自己一百五十斤的身躯移动十多米。
轰!
又一声巨响,猎豹油箱爆炸,火光冲天,碎裂的残片飞出很远,声势惊人,浓烟翻滚升腾,烟柱高达几十米,蔚为壮观,也令人骇然,一辆九成新的越野车眨眼间变为一堆焦铁,车里五人,只剩黑三侥幸活命,命中注定他不该死,黑三用手抹脸,擦去沾染砂土的血水,费力回头望向汽车残骸,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冲淡了死里逃生后的惊惧,宁和冰哥如何威风八面,河西坤爷如何手眼通天,他再不去想,仇恨完全蒙蔽了他的理智。
“肖冰。。。。只要老子一天不死。。。。就跟你硬磕到底!”
黑三歇斯底里,远在几公里外的肖冰自然不知,悍马飞驰,直奔林区,一个钟头后到达山脚,肖冰拔出军刀,眯眼欣赏陪他多年的杀人利器,仿佛染血无数的凶器是这世界最完美的艺术品。
肖冰是把手中刀当成一件艺术品,这与他的出身有关,初中未毕业就参军入伍,虽在监狱里为了打发时间读过不少书,为了出狱后不被社会淘汰自学了不少文化课程,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粗人,没多少艺术细胞,梵高那暗藏玄机的《向日葵》也好,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也好,他看不出价值所在,远比不上趁手的刀趁手的枪那般赏心悦目。
铁哥带着一帮手下赶来,肖冰才收起军刀,戴好皮手套,推门下车,锁好车门后不疾不徐向山上走去,或许是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憋久了,想发泄心中积蓄的压抑感,也或许是找到了当年纵横丛林十步杀一人的畅快感觉,面对巍峨山脉,肖冰放开嗓子高吼。
冬季,林区的树木顺山势起伏,连绵不绝,其中的萧瑟意味很浓,枯草乱石遍地,柏树杨树的枝头光秃秃,即使被誉为万年长青的松树,苍翠枝头间也掩了一层淡淡灰色,如果没有受惊的鸟雀鸣叫着冲向天空,这里俨然是没有生机的死地。
肖冰来之前换了行头,穿着军用迷彩作训服,脚踏软牛皮登山靴,这身打扮,是为了找从前那种感觉,说白了,就是杀人的感觉。山脚下,铁哥点了人数,加上自己,共二十八人,十三条枪,几百发子弹,他不信干不死肖冰。
“兄弟们。。。。咱们上山,记住互相照应,别落单了。”铁哥大手一挥,二十八人散开,开始进入林区,田鸡带三名虎背熊腰的保镖护着铁哥,那三名杀手艺高胆大,走在前边,肖冰的车技是很吓人,但这三个狠茬子未把二十二岁的肖冰放眼里,他们曾在泰国海军陆战队服役十年,数次跟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最精锐的海豹突击队队员切磋,势均力敌。
这是杀手们自信的资本,肖冰谋划的猎杀,他们倒觉得是场大有赚头的围杀,肖冰脑袋值五十万,再加二十万奖金,干一票捞七十万,现在吃血饭的人多了,行情不好,卸条胳膊三万,杀个人十万,灭门三十万。
干好河西这一票,比杀手们在南方一年赚的钱还多,何乐而不为。
第2卷 第122章 猎杀(五)
肖冰不紧不慢穿梭于丛林间,向林区深处行去,但始终跟后边人保持百米距离,铁哥的人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背影,他踏着枯草乱石一路行来,偶尔从树上折下几截较粗的枝干,熟练地用军刀将树干一端削尖。
丛林中,布置陷阱,设置杀人机关,是肖冰的拿手好戏,野战生存与搏杀技巧,是他当年最爱的科目之一,他仔细观察地形,以多年的猎杀经验判断出几处“猎物”必经之路,人都有惰性,有好走的路,当然不会画蛇添足另辟捷径,肖冰便要利用人性中的惰性,他将削好的尖木埋入杂草丛中,露出地面十几公分的尖刺恰好被将近一米高的枯草掩盖,若非细看,很难分辨,再在尖刺前方一米五左右的地方用军刀挖个十几公分深的“陷脚坑”,然后盖上枯草。
一路走走停停,进入林区腹地,肖冰靠着树干,点了支烟,望向山下,他这个武力值很变态的大猛人用这么罗嗦的手段杀人,似乎有拖泥带水的嫌疑,其实不然,要让一个人恐惧,并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么简单。
肖冰执行过很多次丛林猎杀任务,四年前,南美洲西北部大森林中,他就凭手中这柄军刀,将哥伦比亚头号大毒枭手下一百多名雇佣军保镖无声无息杀死,而那位有美洲毒王之称的大枭被活活吓死。
当一个人目睹身边伙伴一个接一个死去,在无助和绝望境地中感受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机,莫名的恐惧感能把人逼疯,逼的崩溃,肖冰今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稚嫩的铁哥知晓,什么是绝境,什么是死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二十八人分布在近两百平米方范围内,向前推进,人与人前后左右的间隔不过两三米,这样大家都有安全感,有枪的人小心翼翼,走在前边,拎刀的人东张西望,跟在后边,铁哥位于中央,他恨不得亲手干掉肖冰,但愤怒没泯灭他的心智,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冲在前边跟肖冰死磕,无疑自寻死路。
懂得爱惜自己的人又怎会用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铁哥,铁哥,那小子就在前边。。。。。”眼尖的马仔已经发现肖冰藏身的位置,兴奋无比,哪里想过,这是肖冰故意让他看到的,铁哥咧嘴冷笑,抬起双手很有气势的向前挥动,所有人小跑着围拢过去,铁哥拔出手枪,打开保险,自语道:“肖冰。。。。就算你铜皮铁骨。。。。又能挡几颗子弹。”
山林间,几十人穿梭,进入林区腹地,越来越接近肖冰藏身的位置,其中一位端着双筒猎枪的仁兄非常矫健地跃起,跨过条小沟渠,心里正想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毙了肖冰那王八蛋,铁哥开出的二十万奖金会不会兑现,哪知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向前扑倒,趴进了枯草丛中。
扑哧!
很轻微的响声,几不可闻,一条生命就此完结,一个美梦化为泡影,后边人赶过来,见有人一动不动趴在草丛里,大感诧异,把这人身体翻过,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染着猩红的刺尖,那喷洒血液的血窟窿,无不触目惊心。
“猴子死了,猴子死了。。。。。”焦躁的呼喊声使人错愕,铁哥一愣,不远处有人惨叫,显然又踩中陷阱,所有人驻足,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能从对方眼神中察觉一种东西,是掩盖着愤怒的恐惧。
铁哥带着七名贴身保镖围向受伤的汉子,这人的肺被尖木刺穿,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铁哥瞥了眼田鸡,朝天开了一枪,对着死寂沉沉的密林深处吼道:“肖冰。。。。你他妈的不是个爷们,是个不要脸的娘们!”
充满愤恨的叫嚣声在山峦间回荡,此时一个幽灵似的身影对铁哥的怒吼置若罔闻,无声无息出现一棵柏树后,他眯眼盯着这棵树侧前方两米的猎物,趁猎物回头张望那一瞬间,闪身而出,军刀划出一道优美弧度,割破了猎物的喉管和气管。
“你。。。。。。。。”三米外一人发现肖冰,只说出一个字,一抹乌光射进他喉咙,肖冰飞扑过去,快若狡兔,在这人倒地前拔出军刀,再一腾挪,已藏身树后,除了尸体压则枯草的轻微响声,再无其它声音,有人望过来,仅看到两具尸体,死不瞑目。
一场猎杀无声无息开始!
肖冰借树木杂草掩护,伺机而动,鬼魅般穿梭于丛林间,在这种环境中玩杀人游戏,他得心应手,铁哥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没人有机会呼喊,甚至连呻吟的机会都没,喉管和气管被割,又怎会叫得出来。
活着的人逐渐退缩,最后缩在一小片范围内,东张西望,惶恐不安,可那近乎鬼魅的身影总在他们不经意间从树后杀出,或者从枯草丛中蹿起,或者背后捅刀子,手段卑鄙,毒辣,每死一人,铁哥的心就抽搐一下。
他不是心疼手下的小命,而是眼睁睁瞧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没命,他害怕,二十八人死十四人时,终于无忍受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一次又一次折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灵,萌生退意,也终于明白,遮挡视线的密林,一米多高的枯草丛,完全是死地,即使有一两百人,恐怕也难逃肖冰那柄锋利的军刀。
“你们能杀了他。。。。。我给你们一百万。”铁哥凝视杀手们,三个杀手心知今天遇上高手了,但在金钱诱惑下,还是咬牙点头,铁哥当即给他们开了张三十万的支票,也顾不得对方会不会揣着支票跑路,今天是否活着下山,要靠这三个杀手,得拿出点诚意。
三名杀手配合时日久了,彼此间有种默契感,互相照应着向前摸索,用他们的经验去判断肖冰藏身于何处,密林中近身搏杀,用枪不方便,他们手中同样握着军刀,美制的S37M,海豹部队专用军刀。
不远处,肖冰眯眼靠着树干,倾听杂草碎石发出的轻微响动,淡淡一笑,在这节骨眼居然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第2卷 第123章 猎杀(六)
九八年印尼排华事件发生后,忍气吞声的共和国在台海危机过去后,暗中援助印尼邻国泰国,压制印尼,期间为泰国建大型军港,建军事基地,还建了监听基站,双方军事交流频繁,而这时期,数支共和国特种兵部队轮流去泰国。
不是旅游,美其名曰“军事交流”,实则是偷艺,去学习单兵丛林作战和野战生存科目,那时候泰国特种兵要对付南部反政府武装,旷日持久的丛林反恐作战使泰国特种兵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生于和平年代,长与和平年代的中国新一代特种兵最欠缺的便是实战经验,而共和国老将军们难得一致的谦虚,也是为了取长补短。
三名偷渡到中国吃血饭的杀手举手投足间展露职业军人才有的彪悍风采,为了互相照应呈三角队形前进,行动利索,彼此间用手势和眼神交流,,比起那些业余吃血饭的半吊子要专业太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他们遇到了一个比优秀特种兵更为生猛变态的家伙。
一棵树后,一个小小烟头冒出缕缕烟雾,三名杀手第一时间警觉,前边的杀手摆手,后边两人左右包抄,迅速逼近那颗柏树,原地不动的杀手警惕周围一草一木,两名杀手小心翼翼迂回到树干后,瞧着卡在树皮裂缝处的半截烟,哭笑不得,无奈对视一眼,招呼那名原地不动的同伴,却发现同伴已经仰面倒卧草丛中,喉头处向外喷涌冒着热气的血液。
尸体旁边,一个身材健硕浑身散发嗜血气息的男人正捏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抹黑黝黝的军刀,两名杀手凝视这霸道男人波澜不惊的面庞,不禁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们很熟悉这年轻人身上的气息。
“我想你们来中国没少杀人,今天算为民除害,别站着发愣,动手吧。”肖冰抬起眉目,冷笑,其实,他改正归邪混迹江湖,并不觉得吃血饭这勾当有多么可耻或多么下贱,但他仍有军人的骨气和热血,很反感外国人将屠刀架在中国人的脖颈,随意杀戮。
看到泰国人,肖冰莫名其妙想起泰国的邻国印尼,想起屠杀无数华人的排华事件,心头就憋闷,那时候共和国内忧外患,特大洪水,台海危机,美国和欧盟的贸易制裁,以及军事封锁,政府不得已对内封锁消息,对外发出模棱两可的无力抗议,肖冰从老A部队内部资料看到一幅幅惨绝人寰的画面,十八岁的他义愤填膺,冲队长郝卫东叫着喊着,要去印尼屠尽那些毫无人性的“黑猴子”。
“杀!”
两名杀手语调生硬,却是杀机盎然,左右包抄肖冰,肖冰等两人逼近,转身就跑,朝几米外一棵柏树直撞过去,杀手不明就里,紧追不舍,即将与粗壮树干亲密接触的刹那,肖冰跃起,身子与地面平行,在树干上连踏三步,借力后翻,从两名杀手头顶翻过,手中军刀猛然扎下,深深刺入一名杀手的后脖颈。
老A精英,谁与争锋?
退役好几年的特种兵到底是过时了,能力、体力、反应速度差了太多,肖冰轻轻摇头,拔刀,一股血水喷向空中,血腥味刺鼻,剩下那名杀手摸摸裤兜里三十万的支票,转身要逃,肖冰踢起一块石头,射向杀手,杀手听声辨位,侧身避开石块,却没避开肖冰的军刀。
“啊!”
凄惨嚎叫惊起无数飞鸟,回音久久不息,林间一片空地,铁哥和十个心腹保镖正等杀手的消息,忽然闻听这声惨叫,一群人呆滞片刻,二话不说,发了疯向山下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离开林区就有死里逃生的可能性,只要活着,钞票,女人,房子,车子,还会再拥有,只要活着才能东山再起,才能报仇雪恨,这是铁哥的念头。
这群东林爷们是很厉害,并非一无是处,在床上玩赤膊大战异常生猛,在群殴火拼时无比剽悍,面对市井小民嚣张跋扈时气焰熏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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