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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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旗帜-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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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不作声,掌心的真气缓缓加强,要逼入她体内。他的内力却和她体内雄浑的寒气、厚重的热力僵持不下。他有点讶异,上次不是这样的。

心窝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撩拨着,司马晚晴忽然鼻子一酸。他知道些什么?他还是要救她?如果不曾发生那么多事,他们会是彼此一生最珍爱最亲密的人啊。

段喻寒松开她的手,拿了枕下的绢帕轻轻拭去她幽长睫毛下溢出的泪水。她不敢睁眼,生怕一睁开,泪水越发要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她发过誓,永远不会再为他掉一滴眼泪,为什么仍然要为彼此悲哀?理智的清醒,依然遏止不住感情的汹涌。

质地轻柔的绢帕拂过她的双眼,那一刻,她听到他内心的叹息,沉重而无奈。她勉强控制住悸动,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我只是身体太难受。”

她不想让他觉察她的伤心,却是欲盖弥彰的解释。他的视线掉转向窗外。他的妻,根本不必说这些啊。她的一颦一笑,他再清楚不过,刹那间的真情流露,他又岂会不懂她在想什么。

孙大夫慌忙上前,“夫人身体难受,大约是段公子跟夫人的内力刚柔不同,互有冲突才会这样。”

他这么推测,并无不妥。只是上次在温泉时,段喻寒明明是可以帮司马晚晴归顺真气的,那时又不见内力有冲突?

段喻寒唤了小玉领孙大夫出去拿诊金,却是疑惑重重。当下,吩咐下人带陆敬桥过来,他始终还是相信“妙手鬼见愁”的医术高明一些。他让陆敬桥过来,司马晚晴有点紧张。她不想陆敬桥来揭穿自己,但此刻也无法阻拦。

陆敬桥多时不曾露面,果真在他掌控之中。她颓然闭上双眼。所有的事,都是段喻寒一手策划上演的,她为何还要被他感动!

段喻寒静静的走到窗边,没去打扰她。窗外的山坡上,依稀可以看到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虽是一身泥泞,但瞧他们还是玩得很高兴。许多年前,他也曾陪她度过快乐的童年。那时,只要看到她灿烂的笑脸,他有任何烦恼郁闷都会一扫而空。

舅舅带他来牧场,给了他一片宽阔自由的天空,而她,就是这天空中的朝阳,照亮他的世界,给他带来温暖和光明。很久以前,他就说过,今生今世永远不会辜负她。只是今日,恐怕他再多的爱再多的关心,她也不肯接受。

他,连请求她原谅的话都不能、也不敢说。只怕他说了,连替她擦眼泪的机会也没有了。

风穿过窗棂嗖嗖的窜进来。雨后的风带着草地的芬芳,又夹杂着些微泥土的腥味。那腥味凭空给屋里带来一股冷涩肃杀之气。周围静得可怕。

死一般的静寂中,陆敬桥进来了。司马晚晴一早认为他投靠了段喻寒,此刻不屑见他,把脸别过一边,不发一言。

陆敬桥认真的给她把脉,又察看了脸色、舌苔、唇色、眼睛等。看眼睛时,司马晚晴不得不看着他。多时不见,这个一代神医憔悴了不少,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

或许他是迫于无奈,为保命才说谎的吧。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封三说不定是以他一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那他选择说谎也是对的。若他坚持不肯说谎,而牺牲了全家人的命,司马晚晴反倒过意不去。

司马晚晴天性中的善良忽然抬头,不知不觉看陆敬桥已没那么可恶可憎。

陆敬桥看着她,神色极其复杂,好像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她怎么样?”

段喻寒不想说孙大夫的诊断,他要看看陆敬桥有什么诊断结果。

“夫人体内冷暖不调,寒气遍布四肢,可虚火郁结于胸,恐怕是练功走火入魔又受了风寒。”

陆敬桥这么说,司马晚晴愣住了。陆敬桥曾帮司马旭诊断过玄冰之毒。没理由她中了毒,他看不出来。

陆敬桥自然看出司马晚晴身中玄冰之毒。以他的推测,她恐怕是被封三等人害的。那天,强迫他颠覆司马晚晴身世的人就是封三,可他始终觉得幕后首脑是最终得掌大权的段喻寒。此时,他不知道段喻寒为什么叫他来给她诊治。他只知道,如果他照实说了,恐怕意味着司马晚晴和牧场内敌方势力的正式宣战,他绝不能置她于险地。

“夫人的内功走的是阳刚霸道的路子,可夫人毕竟是女子体质,长久以往,自然会刚柔不合,阴阳不调。还有一股刚猛之气强行驻扎在夫人体内,和夫人自身的真气不能融合。又有湿寒的邪气入侵,夫人才会如此。”

陆敬桥自顾自的说下去,分析得头头是道,手心却是直冒冷汗。万一段喻寒知道他撒谎,他也是凶多吉少。

司马晚晴的心砰砰直跳,陆敬桥对她的回护,她已然感受到。他是心中有愧才帮她?还是别的原因?

段喻寒微微颔首,陆敬桥和孙大夫的诊断大体一致,只是更细致些。司马家的确不曾有女子练“擎天无上心法”的先例。若非司马家只得司马晚晴一个继承人,司马烈也不会把心法传授给她。

莫非是司马烈临终传给她的内力太过刚猛霸道,不合女子体质,所以始终无法和她的内力融会贯通?再加上昨夜寒气入侵,所以她身体才这么虚弱?只是她为什么现在不能接受他的内力?

“有什么治疗的法子?”

段喻寒十分相信陆敬桥的判断和想法。

陆敬桥略一踌躇,还是说了救治的法子,“陆某家中藏有密制药丸,对顺气培元很有效。待陆某回去拿来,给夫人服食。然后用金针过之法,替夫人把郁结于胸的真气松懈引导出来。若金针无效,就必须找一个内功精湛的人,强行把她体内的真气冲撞化解开来。”

顿了一顿,还是加上一句,“必须尽快,拖久了恐怕危及性命。”

其实自司马旭中玄冰之毒,不治而亡开始,陆敬桥就一直潜心研究玄冰之毒的化解方法。时至今日,他已研制出一种以护心灵芝为主的药丸,依药理看,祛除寒毒是很有效的。只是这药丸从来不曾试过药效,他不敢确保一定可以解毒。

所谓金针过,是最高深的针灸功夫,祛除体内奇毒的好法子。司马旭和司马烈中毒后,都没来得及金针过就死了,所以陆敬桥对这法子很有信心。他最后加一句,要高手逼毒的话,是救无可救最后的法子。

他一生醉心医术,绝不相信世上有他解不了的毒。此刻救治司马晚晴,对他来说,不仅是报答司马家素日的情义,也是对自己医术的挑战和证明呢。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己所能,全力以赴。

司马晚晴心中闪过一丝希望,她不奢望毒真能解,她只希望上天给她足够的时间报仇。

段喻寒吩咐陆敬桥即刻回去拿药丸,随即走到床边。他深深的看着司马晚晴,那目光温和中含着犀利,瞬间刺透她的心。她心底的每一处角落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目光,如此,她反而一片宁静,坦然回视。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死。”

他的语气很坚定,声音却很轻,轻得仿佛他从未说过。若不是他接下来在她额上深沉的一吻,她几乎要以为他的话是自己的幻觉。

他固执的抓起她的柔荑,握在手中。她自然的要抽回,他却狠狠的握紧,握得她几乎痛得要流下泪来。没有人可以把她从他身边带走,老天不可以,她也不可以。

他唇边浮现的志在必得,她太熟悉。还记得十岁那年,她在七里峰的峭壁上看到一朵漂亮的花,她跟他说想要。他面对陡峭的悬崖,唇边也是浮现出这种志在必得的神情。虽然那时他的轻功很差,总是从峭壁上险些摔下来,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就算她再三声明她不要了,他也不听。直到最后,他终于摘了那朵花,开心的送到她面前。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他认定的目标,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沉思中的司马晚晴,看着茜纱窗外阴沉沉的天,突然想起司马冰。“我想见冰儿。”

她的声音虽有气没力,还是很清晰。说到孩子,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疼爱温柔的神色。

“冰儿在睡午觉。”

他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他是否可以用孩子来打动她?段喻寒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我想看看他。”

不管自己能否活下去,她只想看看冰儿。段喻寒当即叫小玉把孩子抱过来,又吩咐弄点小菜、米粥端上来。

他想到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还是那么细心体贴。只可惜,她再也承受不起他的情意。她的眼帘渐渐越来越重,又要陷入无边的黑暗梦魇中。手寒如冰水,她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走火入魔到极致,会令人丧命,他自然知道。世间,他最不愿失去的人就是她,可纵然执着的握着她的手,仍是争不过上天吗?

她反复提醒自己,不能这么一睡不起,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控制。她想睁眼寻找光明,仍是掉进黑暗中。

“呜哇……呜哇……”

司马冰响亮的哭声从耳际传来。段喻寒抱过孩子,拉了司马冰胖嘟嘟的小手,去摸她的手。孩子紧紧抓着她右手的小指头,一边放声大哭,一边不停的挥舞着小胳膊。他不知道他的母亲命在旦夕,而他的父亲又是怎样的心痛如绞。

有时候,人无知反而最幸福。

第38章:生死一线(下)

司马晚晴感到儿子软绵绵的小手,可怜无助的拉着自己。她最爱的人是冰儿,她最舍不得的也是冰儿。也许她死了,什么爱恋仇恨都烟消云散,她可以彻底解脱。可是冰儿没有母亲,他一生一世都会缺憾。

她的睫毛终于抖动了几下,清冽如水的双眸缓缓睁开。司马晚晴,自始至终是个为爱而生的女子啊。

段喻寒深沉的黑眸暗处闪过一丝明亮。他扶她斜倚在床头,把孩子放到她怀里。司马冰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体香,立刻不哭了,小手好奇的玩弄着母亲左腕上的玉镯——禁泉之镯,时不时咯咯笑出声来。

那镯子,是段喻寒想将她一辈子留在身边的证明。也是从戴上它开始,所有的事都变得丑陋残酷起来。

司马晚晴望着孩子,笑得恬静,却又瞥见那镯子不知何时,浓浓欲滴的翠色中隐隐现出无数细碎的裂纹,恍若触手即碎。这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情缘已断。

她眼底油然而生的落寞凄然,让段喻寒揪心的痛。小玉端了粥进来,他随手接过,舀了一勺,尝了尝冷热,才又盛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她微微偏过头去,不想看他,支吾着“我不饿”她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望着孩子。段喻寒挥手示意小玉和奶妈抱孩子下去。

“不要孩子脾气,吃一点才有力气。”

他的语调平静而柔和,象所有完美的丈夫在劝慰病中任性的妻子。

无谓和他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较劲,吃东西恢复些体力也好。她低垂着眼帘,虽没什么胃口,还是没拒绝嘴边的粥。但平日里爽口的粥菜,今日居然味同嚼蜡,咽到喉咙处,凭空的哽住,再滑不到肠胃中。

她勉强自己强咽下去,一时间,恶心欲呕的感觉泛出喉间,胸臆间极度的不适把刚才吃下的粥都推了出来。她的小脸霎时转白,眼前尽是天晕地转。

“晴,”

他及时搂住她,让她不至于从床上跌下来。她下意识的扶紧他的臂弯,喘息不定。无助的时候,软弱的时候,仍然需要他的支持吗?陡然间的念头窜出来,她想推开他,却软绵绵的没力气。他扶她躺下,径自出去。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海浪般把她重重包围,一波波的袭来。不见他,总是冷静决然,见了他,却又柔肠百转。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坚强?根本没有真的想杀他?

手心湿乎乎的全是冷汗,她有些怕,怕自己对他的执着。若真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只怕死了,也没面目去见父亲哥哥。

小玉端水进来,把床边的污秽清理干净,段喻寒才又进来。

“陆先生来了,在准备金针。”

他抱她进了共雨小筑的练功房。这里和司马冰的卧室相邻。她平日里习惯去父亲从前的静室练功,但这里也经常来,看孩子的同时看段喻寒练功,是件开心的事呢。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吃东西。”

他小心翼翼的放她在绣榻上。

“你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其实未必对。你以为自己做的是为别人好,其实未必对别人好。”

她从未曾如此平淡的和他说话。她想告诉他,他的报复是错的?他对她的好,想给她的爱,反而给她带来痛苦?

他淡然的笑了,好似根本不曾听到她的话,“乖,什么也不要想。”

他的笑,让她突然想起那夜和他一起观赏的曼陀罗花,优雅绝色,明明知道它剧毒无比,还是会被引诱蛊惑。她努力把回忆从脑海中驱赶出去,此刻她不需要记起那些往事啊。

陆敬桥从外面进来,慎重的拿出怀里的玉瓶,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雪白药丸,给段喻寒看了看,这才送到司马晚晴口中,让她含化。这药从未实践过,药效如何殊无把握。但这时只能博一博了。

那药丸入口微苦,吮吸融化了却又带着丝丝甘甜。沁入心脾的清爽让她莫名的舒服了些。约摸一柱香功夫,丹田处清凉起来。陆敬桥询问了她的感觉,从随身药箱里取出常用的一套金针,却是有点为难的模样,“可以开始金针过了”金针过时,被救治的人必须全身赤裸,这样认才会准确无误,力道才会分毫不差。陆敬桥正是为难这个。他自然知道每一个做丈夫的,都不希望别的男人看到自己妻子的裸体。而段喻寒尤其如此。

“治病救人无须顾忌太多,段某相信陆先生是至诚君子。”

段喻寒这话说得极其大方。陆敬桥却知道,自己若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段喻寒说话间,轻巧的解去司马晚晴的贴身小衣,最终连胸前的一抹浅红也除去了。她不由的闭上双眼,虽然知道是非常时期,为了救命才这样,还是不习惯在别的男人面前脱去衣衫。

陆敬桥郑重的抽出金针,从她的颈下直到腹部下端,一个个位扎去,依次是天突、膻中、鸠尾、中脘、水分、气海、关元、中极,再由下而上,运力刺激大赫、大巨、气、天枢、日月、期门、或中、俞府、气舍等道。被刺的道由一线扩展到一片,胸臆间原先的暖意越来越盛。

“怎样?”

明明是驱毒,偏要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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