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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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旗帜-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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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边,横尸遍地,惨不忍睹。大片大片的鲜血泼洒在地上,一滩滩惨淡的红,触目惊心。令人呕吐乃至窒息的血腥味,密布于湖际岸边,仿佛一举手一投足,哪怕只轻轻吸一口气,都要沾染一身的血污。

一向生机盎然的西湖,此刻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可怖的景象令人心寒。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却始终没人敢近前,唯恐上前一步,就濒临地狱的边缘。

段喻寒一步步走近,湖边的情形越来越清晰,心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往下沉。迅速扫视一圈,冰儿确实不在。

“启禀主上,经查实,三十名护卫和玉姑娘都不幸身亡,小少爷和江姑娘不见踪迹。”

封四办事效率极高,片刻间大致情况已摸清。

缓步走到死者身边,段喻寒俯下身子,仔细的一一看去。三十名护卫横七竖八,死态各异,致命的伤口也有所不同,或是刀劈,或是剑刺,或是中毒。这足以证明杀人者绝非一人,很可能是同一组织的集体行动。

不远处,一具尸体头朝云来居方向,背后中刀。不知是想逃,还是准备回去通风报信,但总之是被杀了。如此说来,杀人者一个也不放过,的确够残忍。

而三十人无一生存,只有两种解释。他们拚命护主,所以被杀。或者,杀人者怕他们认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留活口。

蓦地,段喻寒的心揪了一下。那边一棵垂柳下,自小侍奉晚晴的小玉,眼睛恐怖的突出,脖子上横深的刀口,血汩汩的流出,早已气绝多时。她身边,雪儿奄奄一息,纯白一色的皮毛浸染得满是鲜血,小小的肚子起起伏伏,正挣扎在生死边缘。近乎疯狂的杀戮,连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子和小狗也不放过,到底是什么人!

段喻寒跨越一具具尸体,满眼的血色让胸间的愤怒之火愈加旺盛。今时今日,不论是朝廷、武林还是商界,每个人说到烈云牧场,说到“段喻寒”这三个字,都要忌惮个六七分。是谁,胆敢掳走司马冰,还暴戾到杀死这么多人?

“属下猜想,是有人绑架小少爷,想勒索钱财?”

封四谨慎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段喻寒不发一言。这个执掌云来居的封四,比起封三,平庸了许多。若真是为钱,何必杀这许多人,徒增仇怨?只怕对方掳走司马冰,居心叵测,并非简单的钱财能解决。

“属下还以为,江姑娘的失踪有些奇怪。”

江如画,没见她的尸体。也被抓走了?杀人者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再或者,她和杀人者是同伙?但后一种猜测,立刻被段喻寒否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江如画对冰儿的喜爱是发自真心,她不会做出伤害冰儿的事。

“把尸体好好安葬,这里用清水冲刷干净。另外,问一下附近的百姓,有没有人目睹当时的情形,知道冰儿的去向,提供线索者赏金五百两。”

段喻寒吩咐完,径自转身望向湖面。

关心则乱,他纵然表面上平静淡然,脑中却是思绪纷扰。眼前湖水一片幽深的绿,可他看到的,仍是浓浓的血红。

从关外到杭州,一路上并未张扬。没想到到杭州仅几天,冰儿就遭遇这样的危险。难道说,敌人早有预谋,注意他们的行踪很久了?

雪儿的哀鸣,传入耳中。这个冰儿挚爱的小伙伴,命不久矣。段喻寒霍然走到它身边,出指如电。如果不能让它快乐的活着,就早些帮它结束痛苦吧。雪儿抽搐了一下,终于一动不动,由着别人把它和小玉一起抬走。

滴滴哒哒的血,从小玉的脖子上不停的流下来。段喻寒蓦地想到,一直以为这里到处是血,全是那三十多人的血流所成,可事实未必如此。超乎寻常的血多,隐约拖动的血痕,只证明一个事实——还有许多人死在这里,只是他们的尸体被移走了。死人也要搬走,是怕他查出来历吗?

段喻寒抚着身边低垂的柳枝,瞧着那上面被飞溅的血染上的点点殷红,冷冷的笑了。

司马冰被带走,应无性命之忧,这点他可以暂时放心。依他推测,对方会很快找他谈交换条件。杀人者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就看他们究竟有没有本事来拿了!

他不知道,此刻司马冰正躺在司马晚晴的床上,安然入睡。而司马晚晴,正吩咐侍女宝儿准备热水,她要沐浴更衣。

一柱香时间后,司马晚晴已浑身浸在浴桶里,润湿的黑发披散在莹洁如玉的背上,那肌肤竟散发出惨白的光。她的手止不住轻轻发抖,心有余悸的恐惧感让她久久不能平静。适才若非她决意去西湖边走走,若非她及时赶到,如画会被杀,冰儿也会被那些嗜杀的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适才,她不曾想到自己出手会如此毒辣。

一切就象做了个恶梦,梦中,翩若惊鸿,婉如游龙,手握坚韧无匹、细若头发的天蚕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绕上敌人的脖子;然后,擎天无上心法的内力猛的加大,用力回扯,敌人的脑袋就硬生生的和身体分离开来,随即热腾腾的鲜血“扑”的喷出来,浸透她的衣襟。

眼中,是铺天盖地的血雨;耳边,是骨骼断裂的咯咯声;鼻端,腥臭之气完全掩盖花柳的清香,中人欲呕;手上,全是滚烫浓黏的血污。敌人疯了一般接二连三的扑向冰儿。她也如疯了一般,穿梭游走其中,将他们一个个摧毁致死。

后来,该死的人都死了,她终于罢手。只记得如画惊骇得跌坐在地,拚命用手捂着冰儿的眼睛。宝儿和四个轿夫,傻在当场,结结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杀了多少人,她不记得,也不曾去记。她只知道,他们都该死。

原来,冷血是如此容易,杀人也如此简单!

氤氲缭绕的水气,让她的意识有些朦胧,可她不能睡。镇静一下,细细想来,到底是谁想抓走冰儿?难道是盛希贤?那样高傲的人,是不屑于这么做的吧。可若不是他,又有谁敢和段喻寒为敌?

“宝儿,换一桶水。”

温热的水依稀还有腥味,这味道让她有些眩晕。

“是。”

宝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救那孩子,只知道传说中夫人的残忍,她今日终于见识到。

换了三次水,司马晚晴终于决心起身穿衣。梳妆整齐,铺开宣纸,匆匆执笔,片刻间完成。“差人送到云来居。”

吩咐完宝儿,她径自去看司马冰。

段喻寒现在一定很着急,她不会放过这个制服他的好机会。

第07章:温柔陷阱

“令郎于鄙处安然无恙,勿忧。望尊驾于今日未时至清心雅苑一叙。”

雪白的宣纸上,雄健的颜体,气势开阔,一派大家风范,宛如晚晴昔日的笔迹。段喻寒看时,不觉呆了一呆,随即暗笑自己傻气。容貌酷似晚晴的人都有许多,偶尔见到笔迹相仿,又有何奇怪?

自然,封四立刻将所有关于清心别苑的情况一一道来,“清心雅苑位于城外西郊,属圣武宫名下,盛希贤只偶尔在那里小住几天。近几个月,那里才热闹起来,时常人来人往。现今居住其内的,是盛希贤新纳的霓裳夫人。”

“霓裳?”

段喻寒默念着。是那天送小狗给冰儿的美人?

“是。传闻此女国色天香,乃颠倒众生的一代尤物,其秉性娇纵跋扈,任意妄为,但甚得盛希贤宠爱。上个月,有好色之徒在雅苑外意图不轨,被当场抓获,盛希贤自此严令禁止非圣武宫人接近别苑,违者格杀勿论。”

“依属下之见,小少爷被掳之事,和霓裳夫人应该没什么关系。若说是圣武宫所为,也不太象。此信没有落款,甚为蹊跷,只怕对方另有所图。”

封四现在倒似脑筋清楚了不少,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段喻寒瞧着信,默然不语。对方究竟图谋什么?

明明白白送信来,却又藏头露尾的不署名。是知道他爱子心切,布下的陷阱?故意引他前去清心雅苑,让盛希贤误会,从而引起烈云牧场和圣武宫的纷争?对方是要对付他,还是意图削弱牧场和圣武宫的势力?

或者,这事确实是圣武宫人做的,是盛希贤有所图谋。可若是如此,以他在武林中的名望地位,怎么也不会送匿名信来。那位霓裳夫人,看似十分喜爱冰儿,在这件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有没有百姓看到冰儿被劫?”

段喻寒需要更多的线索来做出正确的判断。

“这……小少爷是卯时出门,天色尚早,当时湖边没什么人经过。也有人听到打斗声,但没人敢去看个明白。”

看来现在,寻找司马冰的唯一线索就是这封信。所以,段喻寒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应约前去。就算错了,就算上当,他也绝不能拿冰儿的安危来做赌注。最终,他决定独自前往查探一番。一个人,易于行动也易于撤退。他自信,凭他的武功和应变,必然能查出真实情形,全身而退。

自然,段喻寒的推测很有道理,他的决定也顺理成章。他唯一算错的,就是司马冰并未落入敌人手中,送信来的,并非那些残忍的杀人者。

而所有这些,都在司马晚晴意料之中。她知道,他一定会来,而且以他的自负,一定会单独前来。清心雅苑,霓裳夫人,早已准备好一切,恭候他多时了。

当段喻寒来到清心雅苑大门外时,是午时。一般这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吃午饭,也是戒备相对松懈的时候,正适合暗查。

绕过守门一干人等,到东侧,足尖轻点,飞越高墙,段喻寒瞬间已立于苑内。放眼看去,守门处乌压压的一群人,苑内反而全无人影,静寂异常。四周翠竹漪漪,或挺拔端庄,或隽秀奇峻,三五成群,夹道相拥,极具江南韵味。花石小路蜿蜒曲折,一路沿着步步深入,但觉柔风拂面,竹影婆娑,果然清雅之极。若非知晓这是圣武宫的地盘,只怕要误以为进了哪个文人名士的后花园呢。

隐隐的脚步声,步伐听起来虽沉重,但扎实稳健,显然来者武功已臻超一流境界。段喻寒不想打草惊蛇,飞快闪身竹间。

“护法大人息怒。”

从高处俯瞰,那日湖边盛气凌人的侍女匆匆奔来,前面行走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棕发男子。

“哼,”

男子蓦然回身,“有霓裳那个贱人撑腰,你也敢不听我的命令?”

“宝儿不敢。只是宫主昨日已到雅苑,倘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宫主定然不高兴。追究起来,宝儿受罚事小,就怕连累护法大人。”

那侍女宝儿分外伶牙俐齿,“前些日子护法大人无端受辱,宝儿也深感不愤,只盼早日替护法大人出口气。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护法大人可不能因一时意气,自毁前程才好。”

男子嘿嘿冷笑,“算你说的有理。”

“今日之事,护法大人请放心,宝儿定当守口如瓶。”

“哼,谅你也不敢乱说话。”

“宝儿告退。”

看男子的身形发色,颇似封四描述的圣武宫左护法厉冽。听这二人对答,倒象厉冽曾被霓裳羞辱,怀恨在心要报复,所以逼着宝儿去害霓裳,宝儿不肯,又怕得罪他,才追上来说这么一大串。

思索时,宝儿已走远,厉冽也朝大门那边行去。段喻寒微一长身,借竹枝之力频频腾起,浮光掠影般穿梭前行。

“什么人?”

厉冽陡然停步,仰面看来,一声断喝,竹叶簌簌而下。圣武宫中位居第二的厉冽,武功毕竟不是浪得虚名,耳目之灵敏,世所罕见。随着这声呼喝,众多人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四处张望,寻找入侵者的踪影。

厉冽纵身飞越而来,宛如大鹏展翅。段喻寒不欲和他纠缠,身形如鬼魅般腾转翻越,掩映在重重竹影下,几欲从厉冽的视野中消失。厉冽霍地急扑,巨灵神掌如狂风扫落叶般猛的推出,周围竹枝顿时四下分散开,青色背影依稀可见。段喻寒觉察身后席卷而来的掌风,一声轻笑,回身停步。既被发现,他也不屑于再缩头缩尾。

摇曳起伏的碧竹枝头,俊雅青衫衣袂飘飘,傲然而立。众人仰视,只觉灿阳当空,此人清逸出尘,风采绝世,恍若神仙中人,一时皆为之目眩。

厉冽唯恐刚才和宝儿的对话被此人听去。此刻虽见对方武功气度必非一般人士,但也不及详查,只想将他立刻杀人灭口。“擅闯清心雅苑者,格杀勿论”厉冽冷冷的瞧着段喻寒,示意手下速速上前。

杀气,势必置他于死地的杀气,圣武宫人团团围攻上来。段喻寒微一皱眉,他不想贸然和圣武宫为敌,更不想沾染血腥。环顾四周,隐约见东面不远处有一阁楼,或许到那里,可以暂免大开杀戒。

飘然往东,凝神归元,自内而外散发的强劲力量铸造成无形屏障。拳击,掌风,剑气,刀锋,铁蒺藜,飞针,所有攻势都被挡在身前五尺之外。圣武宫众人面面相觑,虽心中骇然,但上头有令,也不敢轻易退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攻。

厉冽冷笑一声,欺身上前,巨灵神掌第三招“雷霆万钧”猛的推出。段喻寒只觉得对方掌力奇重无比,身前构筑的铜墙铁壁已承受不起,胸口一闷,甚是难受。当下急速侧身,以“卸”字诀避其锋芒,随即双手运气成球,自然反击。强劲气流如飓风来临,直欲摧毁一切事物,厉冽匆忙避让,却是就地一滚,十分狼狈。其余人等眼见形势不妙,忙纷纷撤退躲闪。

灼灼痛感凝聚在手腕指尖,胸口气血翻涌,不可遏止。段喻寒努力控制气息,脸上却不动声色,唇角上扬起优美的弧线,目光隐隐凝着冷傲轻蔑,仿佛视众人如无物。一时间,厉冽固然是惊疑不定,其余人也被震慑得不敢上前一步。

段喻寒再不瞧众人一眼,径自朝东边阁楼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东边的暗香阁,是霓裳夫人的居所。让这人进去,宫主知晓后必定大怒,到时只怕所有人都要被重罚。于是,在厉冽的带领下,一众人等呼啸着追赶而去。

暗香阁中,段喻寒循着人的呼吸声到二楼。

从窗外望去,屋内燃香袅袅,绣幔静垂。司马冰全身盖着薄被,小脸通红,眉头扭做一团,似是很难受。江如画正从床边的盆里拿起一块布巾,绞干了轻轻覆在他额上。那日湖边所见的美人,今日一身缟白,淡烟素云般,一扫那绝艳逼人,清丽圣洁宛如仙子。她在床沿坐了,握着司马冰的小手,定定的瞧着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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