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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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我向你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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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十一年里,其实韩述经常做一个梦,梦见那一天,谢桔年站在被告席上,而他在台下,然后,当着无数双眼睛,他轻轻地站立了起来,用克制的平静语调,说出真正的事实……假如时光可以倒流,韩述相信自己真的是这么做的。可是时光不可能倒流,所以,那个“然后”之后的所有内容,永远都只能是他安慰自己的臆想。

    前天从档案室翻出的旧卷宗还在他的抽屉里,可是他只能看一次。上面记载着:谢桔年,女,1997年被判胁从抢劫和包庇罪入狱五年,于S市女子监狱服刑三年后因表现特别良好提前释放。隔着抽屉的木板,韩述都觉得那有些发黄的纸张在灼烤着自己。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前天,谢桔年究竟有没有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睛是否也是他自己的错觉,她看的是他还是小北。当年,他就不敢看她的眼睛,却总期盼着她能望他一眼。可是她没有,他知道,一秒也没有。

    正打算喝点儿醒神的东西让自己缓过来,内线电话就响了,院办的美女姐姐说:“韩科长,检察长有请。”

    城南分院的检察长是G市唯一的女检察长,姓蔡,名一林,原本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字,但是自从台湾流行天后Jolin蔡大红大紫之后,认识的人想到这个名字,再联系到蔡检察长这个人,不知怎么地,总有一股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蔡一林年轻的时候号称横扫政法系统的一枝花,出了名的文艺尖兵,而今为检察事业奉献了三十年青春,早已发福,容颜不再,而且,走上了领导岗位的女人为了确保威严,难免比男同志更严肃,总之如今的蔡检察长给人的感觉无外乎:“丰满”、严厉、铁腕。

    韩述敲着检察长室的门时,心里也有些叫苦不迭,一秒钟后,听到那一声威严而冷静的“请进”,还是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蔡检察长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韩述,用眼睛示意他坐到自己桌子对面的位置上。韩述走过去,端正坐好,做好聆听的准备。但是今天的蔡检意外地没有长篇大论,而是把自己面前的文件夹单手推给韩述。

    “你的任职文件已经到市院了,这你也知道了吧,不过市院那边说,你的前任手头还有一个案子,需要一段时间交接,所以就算你急着要走,可能都还得在城南院多待一阵了。不过最长也不过半个月,这个你可以放心。”

    韩述笑着给对面的人倒茶:“多待一阵就多待一阵,我正觉得有些舍不得你呢!”

    蔡检圆润脸庞上的严厉顿时破功,她用文件夹在韩述握着茶壶的手臂上一敲,佯怒道:“你这死孩子,连我的便宜都占。”

    韩述有些夸张地甩手:“一林妹妹,你不用这么狠吧。”

    说起来,蔡检与韩家的关系“源远流长”。年轻的时候她跟韩院长是同学,又曾经一起被送到外地进修,回来后在同一个部室任职了两年,在共同学习和工作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情。虽然两个小青年当时声称心无旁骛,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一心向学的韩院长当时也在接受领导谈话的时候矜持而委婉地表示:“如果小蔡同志没有意见,我也没有意见。”然而就在大家乐观其成的时候,小蔡同志却被外单位的一个文艺小青年的热情攻势攻陷了,最后,反倒是她从小到大的手帕交通过她结识并嫁给了韩院长。因为这层关系,蔡检和韩院长一家长期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两家人常来常往的,直到当初的韩设文变成了上级领导,私交还是依然保持着。

    蔡检和她的手帕交,也就是韩述的母亲,从小姐妹到老姐妹,几十年来是雷打不动的闺密,但是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再好的朋友也免不了相互比较,在心里较着劲。论才情容貌,两人当年不相上下,论归宿,韩述的母亲暗笑蔡检当年有眼不识真金,白白把院长夫人的位置给了自己,蔡检却一直在心里觉得自己的如意郎君多才多艺,浪漫英俊,不知胜过韩设文多少倍。在事业上,蔡检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现在已经是省内首屈一指的检察系统的巾帼英雄,而韩述的母亲从事医疗工作,如今也是一个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可以说这两个女人从来都是难分伯仲,但是后来蔡检偏偏输在了一个“命”字上。

    十八年前,蔡检的丈夫因肝癌过世,恩爱夫妻不得不做到了尽头。早年她因为太过好强,专注于事业,身体没调理好,以至于到丈夫过世的时候,膝下并无一男半女,这在往后的岁月中也成了她的一大恨事,也可以说是她唯一比不上家庭圆满的韩母之处。七年前,经人介绍,蔡检跟一个在学术界颇有成就的大学教授结为夫妇,一对丧偶的男女相互倚靠,虽然没有第一次婚姻的浓情蜜意,但也算相敬如宾。无奈命运再次弄人,婚后两年,大学教授外出讲学出了车祸,撒手归西,让蔡检再度成了未亡人。

    蔡检经历了两次生离死别,发誓此生再不嫁人,要孤寡就孤寡到底。大学教授跟前妻有一个儿子,也算得上是蔡检的继子,但是蔡检和教授结婚时,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没有血缘也没有养育之恩的继母和继子又能亲到哪里去?这几年,虽然蔡检有意和继子拉近关系,可继子对她总是客客气气,始终有一段距离,反倒不如韩述亲。

    也许在蔡检的眼里,好朋友的儿子韩述是她羡慕又嫉妒的根源,也是她无处倾注的母爱最好的投放点。小时候韩述闯了祸,韩母都包庇不了他,蔡检惊他出头,在吃穿用上,孤身一人又经济宽裕的蔡检对待韩述更是大方。从韩述上中学开始,他大多数的奢侈品都出自这个干妈之手,就连毕业几年后打算买车,极力主张年轻人要低调朴实的韩院长捂紧了口袋,还是蔡检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借出了几万块。韩院长夫妇经常说她这样会宠坏了孩子,可蔡检却说,孩子不就是拿来宠的吗?

    正因为如此,私底下,韩述跟蔡检没大没小的已经习以为常,蔡检口头上虽然有时会骂,可韩述知道这个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孤单的干妈需要他这个干儿子的无赖和亲昵。这些年,他在蔡检手下做事,自然也是收益良多,当然,他的表现也没有让从不服软的蔡检失望过。

    蔡检显然又被韩述这句“一林妹妹”雷了一下,她笑骂道:“你再乱叫,下次在外面乱交女朋友,可别怪我不在老头子面前为你掩饰。”

    韩述“嘿嘿”一笑:“实话说了吧,现在只要不是乱交男朋友,老头子都不会生气。对了,大清早召唤我,不会没事找我乱侃吧?”

    “上班时间,当然是有正经事,你先看看这个。”

    韩述在蔡检的示意下翻开刚才用来敲他手的那个文件夹,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意,慢慢地,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不是打算让我接这个案子吧?有没有搞错,我在城南分院还能待多久,这点儿时间你都不放过我?”

    “我保证,这个案子不会花费你多少时间,别人我不敢说,相对于你的能力而言,半个月绰绰有余了。”

    韩述显然对这个高帽子不感冒:“求求你别夸我。你知道,我一向是做刑事这一块的,经济类案件不是我的专长。”

    “真的不接?”

    “不接。真不是不给你面子,院里的人那么多,不一定非要给我吧。”

    “韩述,你这小子不会是信不过自己,怕这个时候打输了官司晚节不保,没办法拿着你那漂亮的胜诉率到市院报到吧?”蔡检似笑非笑地说。

    韩述习惯性地用手擦拭着脸颊,笑出了声来:“你看看,你看看,官威用过来,现在激将法也使出来了,真那么想让我接这个案子吗?”

    这个干妈还是了解他的。韩述虽明知对方是用言语来激他,可少年得志心高气傲的他却也不会轻易让人质疑自己的能力。

    “你确定这个案子可以在十五天之内搞定?好吧,就算我接下,你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别跟我说院里的其他人都不能用了。”

    面对韩述的询问,蔡检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韩述是个聪明人,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不了他,反而会让他心生芥蒂,何况,也不是什么外人。想到这里,蔡检叹了口气:“你仔细看看上面的内容,没看出什么来吗?”

    听她这么说,草草浏览而已的韩述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建设局的一个小科长涉嫌贪污受贿,从材料上来看,证据已经确凿,要定罪并不困难,韩述不明白蔡检为什么要如此郑重其事。

    然而,当他再一次重复温习了主要的几个关键词,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建设局发展计划科……发展计划科……干妈,你,你的那个谁……不就是在……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蔡检有些黯然,“你也知道唐业就在这个部门,被调查的这个王国华是科长,阿业是副的。我这个继母虽然做得不算称职,但是他的父亲毕竟曾是我的丈夫。这个案子目前虽然跟他没有关系,可也离得太近了,我必须要避嫌,所以不能自己接。至于我为什么不肯给别的检察官,韩述,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韩述现在知道了。蔡检是个称职的检察官,她不会允许自己有徇私情的机会,但是心里对唐业这个继子也心存眷顾之意,她害怕深查下去会牵连越来越多,所以希望韩述接过这个案子,是希望他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多方面兼顾。

    “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心都不在了,但是韩述,就当帮干妈一个忙。”蔡检说。

    韩述合上文件夹:“你兜了这么多,我再摇头,岂不是很没有良心,我怎么会让你抓住这个把柄日后天天念叨我?”

    说到这个份上,蔡检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韩述已经点头,那么她基本上可以放心,没有人可以把事情做得比他更漂亮。在韩述玩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他身后补了一句话:“对了,我听你妈说,你再不回家吃饭,老头子就要发飙了啊。”

    院办的美女主任从检察长办公室门口经过时,正好看到的垂头丧气的韩述。

    “怎么了,帅哥,挨批了?”美女主任关切地问。

    韩述挥挥手:“别提了。”

    “来,姐姐请你吃巧克力,吃完就心情大好了。”

    一向热衷于这一口的韩述这时也没了胃口,摇着头说:“留给你宝贝女儿吃吧。”

    “奇了怪了。这个都不吃,了无生趣了你?”美女姐姐大韩述一岁,韩述刚毕业的时候跟她谈过半个月的恋爱,正是韩述的第二任正式女朋友,现在觅得好夫婿,已为人母,但是跟韩述关系还是相当之铁。

    韩述走了好几步才说:“实话告诉你吧,这种形状的我吃过了,根本就不好吃。”

第1卷 第四章 谁此刻孤独 就永远孤独

    他愿意郑重地把她带到父母面前,把她带进自己的生活里,这绝对不是一个轻率的决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明确的表态,一个承诺。

    周五下午,朱小北刚为某教授批改完堆积如山的试卷,累得如丧家之犬一般回到自己的小桌子后面,还没把气喘匀了,就接到韩述打来的电话,札到家里共进晚餐。

    朱小北和韩述已经近一周没见了,上周六本来已经说好去他家尝尝他的厨艺,最后匆匆作罢,朱小北看得出韩述当时严重的心神恍惚,而所有的异样,似乎就是从他看到谢桔年第一眼开始的。朱小北毫不怀疑这对男女之间存在着某种渊源,她坐在韩述车上时,本来是打算像个正常女孩子那样理直气壮地尖声逼问的。

    “韩述,你跟她什么关系?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你说你说我要你说……”这样的话在她心里盘旋,还没有来得及出口,自己就已经想笑了。结果直到韩述把车停在她住的楼下,彬彬有礼地说出“再见”,她身为一个女朋友的质问还是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朱小北后来有些沮丧,但是她很惊恐地发觉,她的沮丧很大一部分竟然于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

    朱小北的朋友郑微在得知她结束了浪漫约会一日游,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宿舍吃泡面之后,鄙夷程度之严重,让朱小北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在姐妹面前这么抬不起头,直到她再次接到韩述的邀请,兴高采烈地向已婚人士请教对策,心里才觉得挽回了一点儿面子。

    “微微,你觉得他做的东西会不会很难吃?”

    “吃?你怎么能想着吃?”郑微在电话那头用高八调的声音匪夷所思地说,“重要的不是吃什么,朱小北,你又不是猪。气氛!关键吃的是气氛!烛光、音乐,再多一点点暧昧,然后……”

    “然后怎么样?”

    “然后迅速地占有他。”

    “你知道玩情调不是我的强项。”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韩述是个中高手。你只要别提要吃炸酱面加生蒜,一切都没有问题的。”

    在等待韩述来接自己的间隙,朱小北努力地回想着郑微为她安排好的各个步骤,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坐不住。她翻开自己从学生时代开始积累的手抄本,试图寻找一两首意境优美的诗歌来平复一下自己浮躁的心。

    里克尔在《秋日》里描述:

    谁此刻没有房屋,

    就不必建造。

    谁此刻孤独,

    就永远孤独

    ……

    看到如此动人的诗句,朱小北脑海里率先浮现的,竟然是郑微斩钉截铁的一句结语:“谁今晚处女,就永远处女。”想到这里,她不禁嘴里念念有词:“罪过啊罪过。”

    韩述到得很准时,他从来都不喜欢让女人等。其实他上班的地方离G大并不远,住的地方也很近,朱小北先前提出自己可以坐公共汽车去,韩述笑她傻。

    看到朱小北一身休闲打扮,虽然韩述的审美一向偏向于更女性化的气质,但是他必须承认,他宁愿朱小北这个样子。

    “韩述,你打算今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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