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如今来表表另一支。夏以南同学和妈妈去吃饭,结果如何呢?
富丽堂皇的飞龙大酒店,温馨的卡座,母子俩相对而食。桌上的火锅里炖着番茄三文鱼,旁边还有一碟烤排骨和两碟素菜。
夏琼舀了一勺鱼汤,热热地啜了两口,然后对儿子说:“小南,现在你的公司走上正轨了,博士也通过了复试,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不急,博士就得三年,还早呢。”夏以南专心对付着手里的香酥排骨,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句。
“别忘了,你是七九年出生的!”夏琼说到数字的时候还特别加重了语气,以示强调。
夏以南笑了:“前几天还听一八二年的MM说,家里剩旨到了,限令她二十五岁之前必须找到结婚对象,否则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家里决不容留剩女。我当时还想,幸亏我是男人,没那么大的结婚压力,结果呢?妈,你今日就给我下剩旨了,是不是也要赶我走?”
夏琼耐心地解释:“妈不是要赶你走,你想走妈还不让呢,但找对象的事,真的要提上日程了。你可以先谈着,慢慢培养感情,等博士毕业后再结婚。不然,等你毕业了再谈,又得几年,那时候你多大了?”
“男人三十五岁结婚都不算晚啊。”夏以南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唉”,夏琼叹起气来:“如果你父母双全,你爱几时结婚就几时结婚,不结婚都成。可是,现在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单位上有时候人家问起来,‘你儿子快结婚了吧?’你叫我怎么答,说你还没女朋友?我怕别人会在背地里说,到底是单亲家庭,连个儿媳妇都找不到。”
他们一直都在刻意回避一个词:私生子。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夏琼比别的母亲更害怕儿子剩着,怕母子俩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被那些喜欢挖坟的人一遍遍挖出陈年旧事。
“妈,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夏以南连香酥排骨都吃不下去了。他不是不理解母亲的心情,但母亲这时候突然这样说,他还是吃了一惊。在他的心目中,母亲一直是坚强的,乐观的,也是很聪明很能干的女人,他从没想过她也会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没办法,你妈也只是女人。”夏琼自嘲地摇头。
夏以南怜惜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略显迟疑地说:“你知道,我一直都支持你再婚的,你一个人支撑这个家真是太辛苦了。”
夏琼拍了拍儿子的手:“傻瓜,妈妈要找人早就找了。以前好歹还有点姿色,现在老都老了,还找什么?再说,现在你也大了,能帮妈妈支撑这个家了,妈妈以后还指着享儿子的福呢。”
“妈,你现在也有姿色啊,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后半辈子还长着呢,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你想找,儿子绝对支持你,妈妈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夏琼却眼神犀利地看着儿子:“你真这么盼着妈妈给你找个后爸?是不是你想恋爱、结婚了,就嫌妈妈在家里碍眼了,怕我干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夏以南慌得差点连筷子都掉到地下了,这是怎么说的?刚才劝他找对象,提醒他是时候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是她,现在怀疑他嫌她碍眼的也是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更年期反应?
他恨不得像红卫兵一样高举红宝书剖白:“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希望你过得幸福吗?你为了我,已经牺牲了自己半辈子的幸福,难道我能那么自私,希望你一直孤单下去?你要是这么误解我,那我就照实说,我其实不希望妈妈找人,不希望妈妈爱别人,妈妈只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这样带点霸道带点蛮横的话,夏琼听了却好像额外受用,立刻眉开眼笑地说:“放心,妈妈不会再爱别男人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妈妈只爱小南。”
夏以南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告诉亲爱的妈妈:妈妈,你儿子我也是男人,也是你说的黑压压的乌鸦群中的一只。
夏琼又娇羞地低下头说:“妈妈也跟你说实话,其实,妈妈心里也不情愿小南找老婆的,怕你有了老婆就忘了娘。但妈妈不能那么自私,人到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妈不能耽误了你。如果不许你恋爱结婚,那不是爱,而是占有欲作祟,妈妈不能那样。”
夏以南急忙表示:“妈你放心,就算我结了婚,妈妈仍然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决不会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
“那”,夏琼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如果你结婚后,你老婆容不下你妈,你怎么办呢?”
夏以南挑起了眉头:“她凭什么容不下你?你是我妈,是生我养我的人,没有你,哪有我!妈,你要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这么没眼光的人。”
夏琼仍然不依不饶地说:“可就是有这样的女人,婚前乖乖的,婚后立刻露出嘴脸来,嫌弃公婆,不跟公婆同住,还一心想啃老,生了孩子就丢给公婆,自己照样潇洒。”
既然母亲这么在乎,这么担心,夏以南只能郑重保证:“我将来要是看走了眼,娶了一个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好说的,立刻离婚!恋爱的时候我就会先跟她说清楚,我只有妈一个亲人,妈也只有我一个亲人,我是不可能跟妈分开住的,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一开始就不要交往好了,免得贻误了大家的青春。”
“嗯,妈总算没有白养你。”夏琼笑了起来,又舀了一碗西红柿三文鱼羹,心满意足地喝着说:“还是这家做得最好吃,又酸又鲜,恰到好处。”
“喜欢吃可以时常来吃嘛,现在家里也不在乎这点钱了。”
“谁说不在乎?”夏琼杏眼圆睁,轻轻嗔着儿子:“既然你准备考虑找对象结婚,我也要给孙子存钱读书买房子了,以后家里的开销都是你的哦,我养你这么大,也该你负担家庭开支了。”
“妈!”夏以南哭笑不得了:“您也准备得太早了吧,儿媳妇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操心起孙子的事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夏琼说得理直气壮。
“好好好,以后家里的开销我全包了,妈妈的钱自己存着。”想了想,又有点不甘心,哀怨地说:“还没孙子,就只疼孙子,不疼儿子了。”
“才不是,我最疼我的宝贝儿子了,我这样也是想锻炼他赚钱的能力,人是需要压力的,有压力才会有动力。你的广告公司,既然已经开始赚钱了,你以后就好好做,争取三年成富豪。”夏琼给儿子打气。
夏以南摇着头说:“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广告公司遍地都是,一块砖掉下来能砸死几个广告公司的经理。”
夏琼却不这么想:“有这么多公司,正说明这是块肥肉,有利可图啊。你再难,没有你妈当年带你的时候难吧。你爹跑的时候,你才三个月,我自己刚满了二十岁没几天,那狠心的男人,就这样一走了之。我只好把你哥哥送走了,这事现在想起来我还一宿一宿地睡不着,我对不起你哥哥啊,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妈,不要说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服务员,买单!”夏以南强行打断了妈妈的诉说,每次只要一说起这个话题就会没完没了,何苦呢?又于事无补,只会再次撕裂那已经复原的伤口,让它再多痛一次,再多流一回血。
服务员刚送来单子,夏以南的电话就响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Boss,你现在人在哪里?税务局的人来了,说有人举报我们偷税漏税。”
夏琼站在旁边也听到了一点点,急得要抢过电话,被儿子伸手制止了,夏以南用安抚的语气说:“你别急,先陪他们坐坐,请他们喝杯茶,就说我马上就到了。”
说完,掏出三百元放在桌上说:“妈,你麻烦你结一下帐,我有事先走了。”
夏琼不放心,嚷着:“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暂时不用,等我看看情形再说。”说话间,人已经在走廊里走远了。
第七章 爱公司,更爱Boss
跟妈妈告别后,夏以南同学,不,他现在是夏经理,迅速回到马路对面自己住的小区,匆匆发动车子往公司的方向而去。
二十多分钟后,他的卡罗拉车开进了一栋名叫“鑫逸”的写字楼,停车,上电梯,伸手按下9楼。
9是他最喜欢的数字,也是他自认的幸运数字,尽管毫无根据。
也许是小时候总跟妈妈一起搬家搬怕了,后来妈妈终于能买上房子的时候,他做主挑了9楼,取长长久久之意。租写字楼的时候,他也特意租了9楼。
他的广告公司,其实只有两间办公室。千万不要小看了两间,在这栋天价写字楼里,一个小广告公司租两间办公室已经算奢侈的了,好些人只租一间的。然后把中间用透明玻璃一隔,后面是“经理室”,前面就是员工的工作室兼会客室了。反正广告公司的员工多数时候在外面跑业务,真待在公司的时候不多。
广告公司的名字很火热,叫“盛夏”。有人曾笑言,如果他将来娶一个姓盛的女子,夫妻俩一起打理公司,就成名副其实的夫妻店了。
还别说,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巧合,夏以南的手下,真有这么一个姓盛的女子,就是刚给他打电话报信的那个,盛夏广告公司的副经理盛聪。
各位看官,这里要说明一点,盛副经理决不是这间广告公司唯一的副经理,广告公司一共五员大将,除夏以南是经理外,其他四位的名片上都印着副经理。这么大肆封官的目的,对内,是为了让所有的员工都有主人翁意识,真正把公司当自己的公司,一心一意卖命;对外,则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让对方放心地谈生意,因为,谈判的对手可不是小喽罗,而是副经理,是可以当场拍板的公司要人哦!
夏以南在电梯里皱紧眉头思考对策的时候,盛聪也在电梯外心急火燎地等待着,手里一遍遍地按着Boss的手机号码。
电梯门刚打开,夏以南就看见了盛聪那张满是焦虑的脸,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Boss,你总算来了。”盛聪喜极而泣。
“怎么啦,情况很糟糕?”夏以南急了。看他的副手这副样子,如丧考妣,那肯定是大事不妙了。
“不是,不是”,盛聪忙摆手叫亲爱的Boss别着急,“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怕你慌着开车在路上出事。你平时从家里过来只要二十分钟的,可是今天……”盛聪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你用了三十分钟才上来。”
夏以南嘴角扯了扯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笑,嘴里却关心着别的事:“现在怎样了?他们到底査的是哪一笔啊?”意思是,现在是哪一笔东窗事发了?
盛聪紧挨着他,压低嗓子小小声地回答说:“就是上月云溪汽运公司的那一笔,我叫小陈把账本都搬出来了,让他们査个够,看他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夏以南回头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己最得力的副手,她这会儿说话的口气,似乎胸有成竹,根本就不怕税务查账,那她这么紧急地把他电招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而且,她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看他的样子就像离岸的鱼终于看见了水,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似乎只要他来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当然现在要琢磨的不是这个,而是……
夏以南叹了一口气说:“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几起了,我到底得罪了谁?怎么总有这么多莫须有的罪名摊到我头上,然后就被这个部门那个部门查过来査过去。虽然最后什么事也没有,但烦人啊,而且次数多了,也影响声誉,以后那些合作单位怕惹上麻烦,都不跟我们合作就糟了。”
盛聪也点头道:“只怕我们的对手打的就是这么个如意算盘。他也知道没有多少真凭实据,根本不可能搞垮我们,但就是要不时地玩点花样,今天举报,明天造谣,让我们应接不暇,疲于奔命,也就没精力跟他抢生意了。”
“那会是谁呢?”夏以南在走廊里停了下来。虽然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但真要去看税务局那帮人的晚娘脸,他又极其不愿意,这会儿,竟有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想法。
盛聪想了想说:“所有这一年来跟我们抢过生意的竞争对手,都有嫌疑,但嫌疑最大的,还是光头李和他领导的黄色娘子军。”
“李均?他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待人挺豪爽的。我们交往不多,在一起吃过两三次饭吧,但也看得出来,他人缘不错的,笑起来很大声,怎么看都不像躲在阴沟里害人的阴险小人。”
盛聪忍不住说:“你以为现在还是那种脸谱化电影时代,坏人一出来,贼眉鼠眼的,所有的观众都知道他是坏人,就只有男女主角是睁眼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现在的坏人,比好人更像好人。”
“你这是在教育你的老板识别好人坏人?”夏以南似笑非笑地看着盛聪。
“怎么会?我最喜欢,最佩服的人就是Boss了,我对他的景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怎么敢教育?我整天盼着他教育我。”比如说,对俺进行共产主义先进……性,教育。
“贫嘴,我们进去吧。”夏以南乐了,但看着自己办公室的门,脸色又阴沉了下来,里面等着他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嗯,Boss先请。”
盛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自己的老板走了进去,颀长的身材,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裤,劲瘦的……的……臀部,她手心湿热,小腹收缩,大腿发软,差点站不稳,忙伸手扶住门。
别人的Boss是秃头挺肚还色得不行的烂男人,自己的boss明明是个尤物,却洁身自好,跟了他一年多了,一次办公室性骚扰都没发生过,呜呜,太欺负人了……而且要文凭有文凭,要money有money,要房有房,要车有车,要啥有啥,活脱脱的白马王子啊。
她对自己说:加油!如果这样的肥肉都让外面的老鸹给叼走了,盛聪,你可以直接去死了!
第八章 墙角挖不尽,春风吹又生
好不容易查税风波过去了,可是夏以南的公司又出现了新问题。
啥呢?盛夏广告公司统共才五员大将,却有两员要落跑。她们也不知道给帅哥留点面子,居然在同一天用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向夏以南提交了辞职信。
把夏以南郁闷的,虽然当时批准申请时相当爽快,话也说得不亢不卑:“感谢你们这些日子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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