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旁边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我和武昇忍不住想看热闹也跑了过去,除了地二和袁伟要吃饭,其他几个过下也跟着来了。
我们一进去,就看见扒手一脸极为可怜委屈的样子跪在中间空着的一小块地上,语速飞快的不住口的辩解着什么。
一个瘦瘦小小的哥们在口水横飞的指着他骂,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哈哈哈。牯牛的小弟,见过几次,叫做小兵。
而旁边被偷的那个农民却好像没有他什么事,小偷他不管。倒是很是兴奋的只顾着不停的给围观看热闹的人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脸上居然好像很得意很兴奋的样子。
小兵正骂的起劲,抬头看见了我们几个,一愣之后对着我们几个一笑。
小二爷走到他身边:“你不用骂了,这么多人看着,打电话就公安过来沙。狗砸种连农民的东西都偷这么可恨!”
说完,当先对着跪在地上的扒手脸上就是一脚。 我们几个也一拥而上。我们动手了,旁边围观的那些人也都纷纷跟着踢打了起来。
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只要有一个人动身,围观的好像都会插上去也来几下。看来人的心底征服嗜杀的原始欲望,始终挥之不去啊。
我们打得正起劲。小兵和另外一个人过来拉着我的手臂了:“钦哥,钦哥,你们走吧。我报警了,你们先走。这里没有事的。”
我们转身走去了人群,刚好看见一张警车停在路边,警灯闪烁,笛声刺耳。
带着买好的早饭,一起到了三哥家,他们打牌正打的欢。告诉了他刚刚的事。问他可不可以去黄皮家了,他话都没有搭,端起了我们给他端的一碗牛肉面边吃边打起了自己的牌。
我们听着外面街道上的警笛声由前始偶尔的几声,慢慢的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浪潮,一阵快过一阵的传了过来。有一次居然就停在我们这个巷子外面的街道上。
分外刺耳的警笛声让我们几个感到心急如焚,但是又有一些心惊肉跳,只盼着几位好像没有事一样只顾专心打牌的大哥们快点发句话。
终于,明哥说了句:“义色,差不多了吧?”
三哥把牌一推:“泥巴,东西都在车上沙?”
坐在佳美上面正在抽烟的人答道:“在呢。都放在旅行厢的备胎那里的。”
“ 好,上车,走。”
我们几个兄弟一听这话,跳起来就往旅行厢上面冲,三哥叫住了我,要我和他一起坐在佳美里面。
于是,三哥,明哥,缺牙齿,我一张车,其他人一张车,我们来到了黄皮住的刘家坡,我们的车停在东头口子上。旅行厢停在了离我们三百米左右的一家人门口。
来吧,黄皮!
五十九
五十九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看见黄皮步伐非常快几近于小跑的走了过来,直接进了自己家。
再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一张桑塔纳也开了过来,打了个倒停在了黄皮的家门口。
一个人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抬起头,对着大门叫道:“师傅,师傅?”
向志伟!!
然后黄皮拎个小小的包走了出来。两人匆匆的上了车,由我们这头开出了巷口。
我们两张车也跟在后面,一起开了出去。
黄皮的车是从九镇东边的公路出的城,是通往本市的路上。
三哥很高兴的笑了:“看来黄皮就只是想在外面呆两天,避下风头,不准备跑路啊。哈哈,那就好办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派出所又不会判他的刑。他跑那么远干嘛。”明哥说道。
“要是他跑远了,就不好办了,我们还得在路上办他。这下就方便了,到了再说。”
“老大,他倒了万一不方便呢。在路上怕个卵,等下我们两张车把他一围,办了就走就是的。方便的多。”缺牙齿的臭嘴又说蠢话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几吧话啊?”三哥对于缺牙齿的话有些不耐烦。
一路无语,不久我们三张车一前一后就到了市里,黄皮他们停在了离市中心不远的一条街上,他和向志伟还有一个人,走下了车。
下车后黄皮走到司机旁边低头和司机说了几句什么,拿出钱来给了司机,车子转头走了。
我们也停在离他们五十米左右的地方,看见黄皮他们两个走到了对面的一个叫做“阿伟”的小店钱买了包烟,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站在门口聊了起来。
过了一下,一张的士车停在了他们面前,下来一个中等个头,拎着个棕色公文包的男的。黄皮一个人走了过去,两人亲热的握手拍肩打了招呼。之后叫上了向志伟两人,一起上了的士。
大概两条街之后,的士停在一家“XX工业集团招待所”的前面,三人走了进去。
二十分钟后,三哥要泥巴去看看招待所大厅有没有人。
五分钟后,泥巴回来了,说没有人了。
估计他们就住在这里了。
整整一个下午,车就停在招待所旁边的一个拐角处。除了叫两位司机下去买烟买水买槟榔之外,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下车。
终于,六点多的时候,黄皮他们走了下来,叫了张的士,到了一家餐馆,吃起了晚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却呆呆的坐在车里喝哇哈哈,吃干脆面。边吃边饿。
吃完,他们又去了家发廊,干嘛去的想必大家都知道,反正不是剪头发。
十点多,他们出来去了招待所后面巷口的一家夜市摊。
巷子不长,一头是到招待所前面大街的路,一头是通向招待所右边的另一条大街。
夜市摊卖的是烧烤油煎,位于这条巷子东头靠里面一点的位置。离招待所的后门不远。
这时夜已经深了,天气也非常冷,只有烧烤摊上还有几个人在吃东西。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一两个路人,基本上见不到人了。
三哥决定就在这里动手。
我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三哥把旅行厢的后车盖打开,掀开铺着的车毯,在本来放备胎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包。
包打开,几把砍刀杀猪刀和几把枪,以及一堆帽子。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记得,九十年中后期,冬天的时候,很多人骑自行车喜欢带的一种很便宜的帽子。毛线做的,有个短短的帽檐,帽子上还缝制了一条宽宽的毛线带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扣在帽檐上。用的时候拉下来,刚好盖住耳朵嘴巴和小半的鼻子,非常的暖和。
他和明哥小二爷三个人一人拿了把小手枪,癫子拿了把后柄被用锯子锯掉了的双管猎枪,剩下的人都拿了刀。
三哥安排明哥和袁伟地儿在佳美上,堵住一条口子,小二爷和牯牛两个人从招待所进去,守住后门。
我们其他人坐旅行厢从通招待所前面的另一头开进来。
大家都各自去了,我们和三哥一起坐在车上。
车子开动的时候,三哥说了声:“都把帽子带好。”
所有人都纷纷戴上了帽子。
车子慢慢的开进了巷子,拐了个弯,我们看见了夜宵摊上的黄皮他们。
他们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炭炉,炉上架着个铁盘子,盘子里面的肉类和各种蔬菜考的冒着淡淡的油烟。他们几个满脸红红的端着啤酒,谈笑风生,喝的正是高兴。额头上冒着的汗珠在夜宵摊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闪闪亮亮。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巷口另一边,我看见了明哥他们的车也慢慢的开了过来,停在了巷子口上。
“嘎~~吱”一声,我们的车猛的停在了夜宵摊前,所有吃夜宵的人都惊愕的抬起头来望着前面的这张车,包括黄皮几个。
靠门坐的三哥和缺牙齿一把拉开车门,我们所有人全都跟着冲了下去,扑向了正愕然望着我们的黄皮他们……
六十
六十
我们全部都扑了下来,三哥车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就对着黄皮那边打了一枪。边打边说:“狗砸种,不要跑!!”
枪声一响,黄皮最先反应过来,拿着手上的玻璃杯子对着三哥就扔了过来,三哥下意识的把头向后面一缩,躲开了迎面飞来的杯子。
黄皮同一时间,一下跳了起来转身拉开凳子就要跑。
“嘭”的一声巨响,癫子对天上放了一枪,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双管猎枪的枪响,声音真大!
“再跑,老子一枪放了你!”癫子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枪管就打在黄皮的脑袋上,用枪指着黄皮的太阳穴。
同一时间,我们也冲到了夜宵摊子里。 小二爷他们也都过来了。
向志伟比黄皮要稍稍慢上一步,听见枪响一愣之后,一手抄起桌上的一个酒瓶,刚站起来。
但是,我们和险儿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了,武昇一把就掀开了他们吃烧烤的那张小桌子,险儿一个跳步跳了过去,直接抡起刀,斜斜的一刀就猛的砍在了向志伟的脸上正中间。
向志伟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砍个正着。险儿把刀一拔,血就一下子飙了出来。
“哎呀”向志伟一声惨呼,两只手捂住了脸,血从指缝中不断的涌出。我这个时候的一脚也到了,一脚就踹在向志伟的下面。
向志伟又是一声惨呼,躺了下去。武昇的第二刀砍在了向志伟捂着脑袋的手背上。
“啊,杀人啦……”旁边吃饭的几个人在片刻惊慌和不知所措之后,全都极度害怕紧张的站了起来。桌到椅翻,伴随着女人极为惊恐尖叫声,纷纷夺门而去。
一时间,夜宵摊内,遍地狼藉,现场一片混乱。
有一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同伴都逃离了现场,没有顾得上她。而她没有胆子从刀光剑影中穿过,跑到了夜宵摊靠墙的角落。两只手死死的捂着嘴巴,呆呆的蹲在哪里,浑身颤抖的像个筛子一样的一言不发。
而夜宵摊的老板看见我们冲了进来,停下了正在烤东西的手,呆呆的望着我们。枪响后,他从旁边的砧板旁一把拖起在一边狂叫不已的老婆,飞快的跑了出去。
一刀接着一刀,险儿不但没有停手,对着躺在地上的向志伟还下手越来越恨。
我们兄弟也都加了进来。
我本来在车上极端紧张恐惧不安的心情现在却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也许是现场极为原始野蛮的血腥暴力场面刺激了我的感官,激起了我本就好勇斗狠,暴力杀戮的阴暗面。
我的头脑完全一片空白,什么坐牢,什么亲人都毫不存在,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
原本在车子里面颤抖不已的双手现在也稳若磐石,随着几个兄弟一起机械的一刀接着一刀的剁向地上的向志伟。
向志伟在这么多人的一顿乱砍,脚跺之中不断的翻滚,扭动,但是没有一句求饶,他的骨头确实挺硬。
和向志伟黄皮一起从九镇出来的另一个人不知道是准备跑还是过来帮忙。刚刚推开椅子一动,还没有来得及转个身。就被缺牙齿飞快的跑了上去对着身上就是一刀,估计下手很重,那个也是一声惨叫,一刀就被劈翻在地上。
另一边,小二爷和癫子两把枪顶在黄皮的脑袋上,黄皮脸色惨白无比。默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眼前的事情吓坏了还是预计到今天自己难逃一劫或是被两把枪的巨大威慑力所迫。
他非常的听话配合。
我们都过来的时候,开始在市里接黄皮他们的那个市里人还坐在椅子上。牯牛一脚就踢在了他的头上,把他连人带椅子一起踢翻,那个人赶紧翻身还没有爬起来,牯牛手上的一把巨大的杀猪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杂种,动一下,老子就放了你!!”
那个人一听,也就一手撑地,半坐着一动不敢动了。
我们这边正在对着向志伟狂砍的时候,三哥和刚赶过来的明哥一起走了过来,把我们几个全部拉开。险儿和和我不依不饶,还一人被三哥一重脚踢开好远。被其他人抱住了。
向志伟躺着地上,满脸是血,抱着头的手背上的皮肉也有几条裂开的刀痕,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东西,血不断的涌出。但是眼神依然凶狠的看着我们,那个样子很有些恐怖。
“走走走,快把人搞上车,快走!快走!”
“上车,上车,上车再说。”
一听到我们要抓人上车,那个被牯牛把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估计大事不好了,坐在地上伸出一只手指着三哥:“朋友,我不管你是和谁玩的。你晓不晓得我是哪个?你给我个面子。不要搞了?”
“我给你妈了个B!!”一向惹人讨厌的缺牙齿从旁边冲过来对着那个人伸出的那只手就是一刀猛砍下去,那个人没有来得及完全缩回来。
一声惨叫,捂着手被砍的手躺了下去。
“给!给!给!妈了个B!给你面子!给……”缺牙齿疯了一样猛地边砍边踢边骂,牯牛在一边拉都拉不住。
“哎呀,大哥,算了,大哥,算了。不管我的事啊。大哥……”刚刚还挺吊的这个市里人好像吓慌了胆,躺在地上边求饶边说。
“走走走,小缺,走,上车。把那个几吧也抓走。这个人就算了,牯牛,走走走,上车,快点。”三哥跑过去边把缺牙齿往车上拉边指着和黄皮他们一起来的九镇人道。
我们几个把向志伟和另外那个人分别装在了后备箱关了起来,我和缺牙齿一边一个把黄皮夹在了中间,坐在了佳美的后面。
其他人也都各自飞快的钻进了两张车里。两张车一直都没有熄火,挂着档。我们才关上车门,司机就一脚油门,车子猛的向前一冲。飞快的从巷子的一头飙了出去。消失在车流不断的茫茫夜色之中。
所发生的所有事的前后时间,不会超过四分钟。
这就九十年代末,在我们那片地方的黑道上流言四起的元宵枪击案。
六十一
六十一
两张车飞快的开出了城,转眼就开上了省道。天上很大的一轮满月,但是洒下来的光却依然挡不住窗外的一片漆黑。除了路上偶尔有车经过的呼啸声之外,车里车外都是一片安静。
车灯若隐若现的照在车前不远处,我还是坐在右边靠窗的老位置,一切都和上次与大脑壳打完架之后跑路,那天晚上的车上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这两次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上次的我如同迷途的鬼魂,飘荡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来路归期。
而这次,我的手上却拿着一把还在向下滴血的屠刀,剧烈动作之后的心脏还在突突突的跳着,心里也许有些紧张,但是起码我知道我还能回家,还能回到家里那张温暖的床上,直到明天的日出。
我望了望坐在我和缺牙齿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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