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你们去个人到险儿的姐姐家通知一声,今天晚上就要她姐姐过来,先不要叫他爸妈。这么晚了,不要吓到他们。”
“我进去看下险儿就先走,你们等他姐姐来之后再走。”
当时这样的三两句话,三哥和我们就做出了一个引起日后连绵不断斗殴的决定。
十一
十一
三哥在病房和险儿说了几句什么。说完后,就先走了,我们叫地儿去险儿家叫她姐姐去了,然后我们几个进到病房。
险儿,一丝不挂的躺在病床上,脸上白白的一层不知道涂得什么药粉,药粉稀薄的地方还隐隐渗出了一些淡黄色但是很浓稠的不知名液体。
一个巨大的木质架子支在脑袋上面,防止面部擦到被子之类的东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两眼木木的望着天花板,就连我们站在他的窗前,他都没有望向我们一眼。
当时他的样子,真的是非常凄惨,小二爷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猛地推了小二爷一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把哭声咽了下去。
我趴在险儿的床边,说到:“险儿,没有关系的,轻二度,医生说恢复的好就没有关系。”
试想一下,一个长的很帅的(险儿确实长的不错,现在发胖了,不像以前好看,但是以前长的有点像周星驰和古天乐)还有大把美好时光没有过的年轻人,突然一下有可能毁容了。
内心的痛苦,大家可以设身处地试想一下,是何等的难以忍受。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想开解一下他的痛苦。
只是这个世界有些人的想法就是和世人不相同的,世人眼中珍惜无比的东西,在他眼中也许只是一堆狗屎。
他们这样的人注意的往往是世人的眼光不曾关注的角落。
不想评论这种人心态与人生观的正确与否。我只知道,这样的人活着一定要比常人累上百倍但也执着百倍。
普通人是逐花的蝴蝶的话,那么这种人就是扑火的飞蛾,险儿就是一只飞蛾。所以他说了一句我实在没有想到的话。
“老子绝对要弄死他,我管他几吧轻二度,还是轻几度,我一定要杀了他,你们谁都不要动手,一定要等我!”
在场众人,全都彻底无语,一下蒙在那里。
半响。袁伟说了句,到今天为止都被笑话不已的经典语句。
“我帮你按腿!!!”
天啦,他帮他按腿,一个躺在床上;两小时前才刚被烧伤面部的人和三十分钟前才去帮他交医药费的人居然在谈论着日后杀人的具体步骤。
不知是谁;率先笑了出来;接着;除了险儿;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年轻人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管怎么样 ;病房的气氛在一刹那间似乎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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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十二
过了片刻;地儿和险儿的姐姐也匆匆的赶了过来;他姐一看见他的样子;马上就痛哭起来。
安慰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把事情的前后给她姐说了一遍(当然是三哥的版本) 。
然后一起来到医生办公室再次了解了下情况;医生说现在看来还好;只是表皮受创;就怕恢复阶段的感染;那就会导致大的麻烦。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他姐姐要我们先回家去。告别了他姐;已经是三点多了。也许是她姐姐低沉的情绪影响了我们;片刻前一丝的欢愉消失无踪。
几个人默默走到了医院的走廊上;在长凳上坐了下来;谁也没有提起要回去。大家就这么呆呆的一排坐在长凳上;默默的抽着烟。
也许当时我们可能聊了些什么。但是我的印象已经模糊。
我只记得那晚走廊上的白炽灯亮的晃眼,迷迷糊糊的眼中都是一片白色,晃啊晃啊。空气还有一股淡淡的却很清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钻进鼻孔,弄的鼻子酸酸的,痒痒的,很不舒服。
慢慢的武昇他们四个都已经东倒西歪的开始睡着,我却坐在长登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整个脑袋都嗡嗡的,头昏脑胀。
记得伟大的后现代解构主义大师周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之峰回路转;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是的;这个有别于寻常的夜晚;首先给予了我们一个三哥。靠着他;狐假虎威的我们尝到了征服雄性同类的快感和那飘渺的自豪。
在年轻的我们还没有从亢奋的情绪和膨胀的自信中走出时。它又把向志伟送到了我们的面前。
一场彻底的惨败,一切的亢奋和自豪就像浪推沙堡一样在一瞬间被摧残一尽。确实是太刺激了;在如此强烈的刺激下我们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异常。
狠狠的甩了下头;我起身走到了医院的门口;接着夏夜清凉的晚风;我稍稍感到了一丝清醒。
这个夜晚;我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说当三哥问我们该怎么办的时候,我想的都只是狠狠的把向志伟打回去一顿就算了的话。
那我在病房见到险儿平静的说出要杀了向志伟时,我就知道事情不再是那么简单。
人总是习惯在熟悉安全的世界中生活。
但是险儿的那句话,却放佛让我看到了一条我从没有走过的路,通向一个全新的,我从未涉足的世界里。
我知道一旦踏上了这条路,前面等着我的必定是根本无从预测的变数。我感到了一阵阵的恐慌与彷徨,为那些不可预测的变数而恐慌,为将要踏上这条一无所知的崭新的路而彷徨。
但是我绝对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让人踏在我头上过活。也为了被无数人说滥的那个“义”字。所以我没有选择,只能打拼!
不知道想了多久,天色开始泛白,叫醒他们吧。也许,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们谈谈了。关于明天!
十三
十三
在病房外看了一眼,险儿还在睡觉,他姐也靠在床边睡着了。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都是眉眼不展,蓬头垢面的走出了医院。一起在粮站门口的粉馆吃了碗牛肉粉。
明天正式上课,今天还可以休息一下,整夜没有睡觉。吃完了早饭,五人也就各自回家大睡了一天。
第二天,学校正式开学。
我分在了144班,武昇和袁伟在我们楼下138班,小二爷和地儿分别在139 和147,游优和险儿居然就分在我隔壁145班。
班上同学感觉都还不错,除了我看上去比较跳一些,基本都是安安分分的学生。
倒是在隔壁的几个班遇见小学的几个同学,周波,康杰,简杰等人,一个个样子看上去也都是混混的感觉。
哈哈,九镇的这一代真的是绝了。十个小孩里面九个打流(混黑道)。
中午下了课,我们五个约在操场旁的树林里,找了张石桌坐下了,一人点了一只烟。
缓缓抽了一口烟,仔细想了想后,我说:“险儿这个事,你们仔细想了没有?”
武昇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想的。仇肯定是要报的,一起玩到这么大,突然他被人家搞成这个样子,我们当时还没有还手。如果不报仇,我心里实在不平衡,今后也没有办法在街上玩了。”
地儿也说:“我昨天也想了一天,这个事弄成这样,不搞也得搞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
袁伟:“我这次抓住他们了,不把他打的有个样子,我不姓袁。”
小二爷:“我和大家的想法一样,胡钦,你有什么想法?”
小二爷一直是我们里面智商最高的一个。
他敏感的感觉到了我有些话要说。随着年纪的增长,日后的他变得越来越厉害,很大程度上他对于形势敏锐的把握能力和分析能力才成就了我们的今天。
“你们有没有想过昨天游优并没有去医院看险儿。”
“可能她吓到了,毕竟是女孩?”
“昨天你们没有注意,我凭感觉觉得游优和向志伟的关系并不是一点都不认识。你想,如果不认识,他昨天怎么会那么随意的喊她过去。你泡不认识的女孩会这样吗?”
他们都一副思考的样子没有答话。我接着说
“再说,男朋友烧成这样,哪个女孩会不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游优可能和向志伟有一腿?”小二爷问道
“也不见得,但是有这个可能?”
“那你怎么想的,通过游优找向志伟?”
“不可能。第一,游优是学生,她不可能陪向志伟出去躲灾,那样她家里就会知道。向志伟也不可能为了她就这样回来,要回来也是黄皮叫他回来。第二,三哥叫我们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有他盯着黄皮比我们通过游优找向志伟牢靠的多。但是我们可以看一点,险儿这样一烧,看游优最终对他的表现就可以知道游优背叛险儿没有了?”
“那不是通过游优找人,说这个有什么用,告诉险儿吗?”
“这种事,不用我们说,险儿迟早也会知道的。我说这件事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全都望着我,我望着手指间夹得快烧到头的烟蒂,一种隐隐的灼疼感由烟头传到了夹紧的两指,虽然疼,但是也有一丝莫名的快意存在。
十四
用脚狠狠的踩熄了烟头,我说:
“我们都是一条街上一起长大的条卡朋友,虽然我出去了几年,但是兄弟感情我没有忘过。你们能做到的事,我胡钦一样可以为他做。但是有些事我们还是得商量一下。险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从小就不吃亏的这么个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会报仇,你们会去,我也一样会去。只不过,你们还记得昨天险儿说的话吗?”
“你说险儿想杀了他啊,他也只是气不过。说说而已?”武昇说道
“你们对险儿现在的了解比我更多,我不知道现在他变得怎么样。我只记得,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姚姨妈家的狗咬了他腿上一大块肉。他好了之后,追了那条狗一条街,我亲眼看到他在新码头用棒槌把狗打死。他当时的眼神和昨天说话的眼神是一样的。如果游优确实和向志伟在一起,夺妻毁容,我不知道他好了之后会怎么做。你们说呢?”
“他不会真的杀了他吧?”袁伟一下站了起来。
“袁伟你先坐下,怎么这么撑不住气。我觉得胡钦说的很对,险儿难道你不了解吗?就算不杀向志伟,也绝对不会是打一架那么简单。”小二爷站在了我这边。
“这么分析,我也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了。”地儿也开了口。
十四
我接着说下去:“你们想过没有?那边也是打了几年流的人,也有大哥,三哥不算我们正式的大哥,就算他出面,有很多事不方便。那就要靠我们自己。如果险儿要搞了,那么就必须得搞得他们不敢再还手,不然我们今后也就别想安稳了。打一架,这是不可能的,有谁会被两下子打怕的?打流的人求得都是个面子,不打回来他还有面子吗?”
顿了一下,我望向他们,每个人都在认真的思索着我的话。
这也就是我今天找他们谈所要的效果,三军不能用命,必败无疑!!!
“可以想到,不管怎么发展,后果绝对都是非常严重的。所以帮不帮,你们都得仔细想想清楚。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不管怎么样,是在为我接风的酒桌上出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坐牢的准备。我会铁他!”
“真的要杀人吗?”袁伟望着我,脸部有一丝的僵硬。
“那倒不见得,我们可以尽量劝他,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地儿重重的点了下头,望着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也搞了,要死卵朝天,不死当神仙!怕个卵!”武昇望着我的眼睛里射出了狠狠的光。
“胡钦,你怎么办,我怎么办!”袁伟也抬起了头,脸上依然有些僵硬,但是眼神确实坚定。
“你们都去,那还少得了我”小二爷望着我,淡淡的说道。
我望着他们的样子,我知道,向志伟和黄皮这次不死也完了。
他们也许比我们更加强悍,更加凶残。
但我们却有了一样比他们更为犀利的武器——团结,这件武器在这个仲夏的午间促成了一个坚固的联盟。在这个联盟面前,他们注定失败!
也许面前的这些人里面还是有些畏惧,有些恐慌,就像前天的我一样。
但是今后绝对不会有一个退缩,一个逃跑,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某些东西,同时也在彼此的身上得到了更为珍贵的东西。
牺牲和获得。一直都是友情的伟大所在!
这;也是我在这个联盟里面的第一次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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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十五
在那次谈话过去后;我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江河一样的完全融入到了这个群体里面。
如果说在初三的那一年我由一个备受凌辱的羊羔一战成名变成了独来独往的独狼而吐气扬眉的话。
那么这段日子就让我由一只无依无靠的独狼变成了一个可以享受自己家族温暖的狼族成员。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去。
每天都是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去医院陪险儿。然后回家,吃饭,睡觉。
险儿的父母每天都在医院,虽然对于当晚的事有些耳闻。但在我们的一致口径下,也相信了是险儿自己烧得。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快,十字路口又太闹,除了当事人,真正看清事件始末的并没有几个人。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中间我们几个也一起去过三哥家几次,三哥说在听消息,要我们继续这样安心上课,不要急。
险儿的伤也一步步好了起来,脸上结痂了。
医生说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
就像奇迹一样,他的脸上居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脖子那边烧得比较严重,留下了一些烧过的印记。只是脸上新长出的皮肤都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渗人。医生说过段时间这种红色也会褪掉。只要注意不再让皮肤受到大的刺激就没有关系。
我们和他的家人都为他感到万幸;但是这位先生在烧伤时没有多哀伤;在痊愈时我也并没有看出他有多高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抿着嘴;望着天。只有我们去了后;他才反复的和我们谈起关于报仇的一切。
我摸不透他;到现在为止都是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天生异种还是后天变态。
一切好像都向正确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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