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烈忽然期待起来,“那就等到春暖花开之日,让你见见,这坚强不屈的蔷薇花吧!”
说完,抱着她走进小阁。他将傅薇放下准备去取炭炉的时候,忽然衣袖被抓住。
从裘皮中伸出的嫩白小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
“怎么了?”洪烈不解。
也是在那一刻,傅薇松了手,朝他笑笑,不再言语。
入夜十分,傅薇突然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刺客!”
她忍不住打开窗向外望去,也是那一刻,门忽然开了,自己随即被卷进一个带着风雪的怀抱。
“洪烈你怎么了?”傅薇不解的问。他从未有过这么晚还出现在这里的。
洪烈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鼻息在她肩膀攒动。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走!”
“我刚才听见外面有叫声,说有刺客。。。你没事吧!”傅薇努力拉开两人的距离,待她看清他时,她的心猛的一抽,站在她面前的人满面惶恐,好像真受了多大惊吓似的。
“洪烈你没事吧?是刺客把你吓到了?”傅薇小心的拭去他脸上的汗,安抚他坐下来。
洪烈摇头,慌张的摇头,忽然又将她抱紧。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来了,那个让他惶恐的人来了。若不是先前将她安排在这个偏僻的院落,估计,他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傅薇,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好久,洪烈闷闷的开口。
她的身子一顿,轻轻咬住唇。
“大汗,刺客被抓住了!”门外有侍卫报告!
这一声报告,将傅薇的答案哽在喉中,洪烈急忙松开她,转身跟着侍卫出了门。
那一刻,他的衣摆从她手上如水般的滑过,不留寸缕。
七十九章
黑暗潮湿的地牢,燃着丝丝烛火,那一抹黄豆大小的光,忽然摇晃一下。
“十三王爷,我们又见面了。”洪烈披着貂皮大氅,慢慢走下楼梯最后一层。
凤弥炎缓缓转身,一身白衣的他,冰冷彻骨。与洪烈相对,抬高下颚,冰冷的目光狠狠扫视着!
洪烈低笑不语,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狠厉,真想一刀杀了他,可他不能。如果那个女人知道了,一定会恨死他的。
很快的,他脸上的阴鸷渐渐散去。
“王爷,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别再让我抓到机会,一旦抓到了,我再不会放手!”洪烈慢条斯理道。
凤弥炎看着他,目光依旧咄咄,“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等到傅薇把你彻底忘记的时候,我会放你出来!”
凤弥炎气闷一声,紧紧压着肩膀上的伤口。
洪烈眸色一暗,嘴角轻轻扬起,然后漫不经心的盯着他的伤口看。
心里一种奇怪的心态在慢慢升华,一种嫉妒的、自豪的、侥幸的、愉悦的。
——你凤弥炎也会成为我的阶下囚的一天!
要想当年,他雄心壮志准备踏平凤国,可偏偏在他那栽了一跟头,从而让这个计划落了空。
虽然他敬佩他的智慧,也赏识他的胆量!败在他手,他无话可说。
但,这恰恰也是永远抹不去的污点。
在樊国最大的荣耀不是攻克了多少城池、杀死了多少敌军,也不是获得了多少的赏赐。
在他看来,最大的荣耀莫过于找到那个曾经打败自己的人,然后击败他。
从一个统治者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最为值得骄傲的地方。
如今,这个曾经打败自己的人现在正是自己的阶下囚!洪烈缓缓勾起唇。
同时也开始庆幸,他受了伤,若不然,他不会这么容易抓到他。
“你好好在这养伤,我会再来看你的。”
走出牢房,外面依旧漆黑,洪烈收紧了衣袍,朝傅薇的住的小阁走去。
推开门,那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傅薇。”洪烈忽然慌张了,那嗓音满载着浓浓的恐慌。
“洪烈!我在这!”傅薇笑吟吟的从门外进来。
手里拿着一根暗香涌动的梅花,见洪烈依旧诧异的盯着她,她有些委屈的低头,“刚才你进来的时候,门开着,我闻见味道了,所以下去摘了一支梅花回来,准备插在屋子里的。”
她那略带无辜的眸子,让洪烈松了一口气,大手一捞将她掠到眼前,低沉着嗓子冷声吓唬她,“都半夜了,你还出去,万一遇到什么吓人的玩意吓到怎么办?”
傅薇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久,洪烈拉开两人的距离,定神望着她有些困倦的小脸,“傅薇,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这句话,他一直没敢问,可今日他问了,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惶恐与不安。
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他的骄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曾经也有个男人像颗种子似的深埋在她心底。而且这个男人已经来了。他怕。。他怕忽然有一天,当她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离去。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他带给她的快乐能大过那人给的。
“开心。。。非常开心!”傅薇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然后下意识的点头。
她这个动作让洪烈欣喜若狂,可他却不敢妄动。死死压住心中想占有她的想法,小心的开口。
“那做我的王妃好不好?跟我一起俯视这大好河山!跟我一起白头偕老。。。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委屈。”洪烈说的小心有小心,谨慎又谨慎!
许诺本就是一场男人与女人的角力,有时皆大欢喜,失常却两败俱伤。。。而此时,洪烈更多的却是无奈。
因为在他满心忐忑的等待答案的时候,那给将要给他答案的人却靠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轻笑,将她抱起放到旁边的床榻上,忽然,他的动作顿住。
眸子在这黑夜里不着痕迹的闪烁了一下。之后,拦腰抱起她走向门外。
“大汗,你去哪?”
“别跟着,违令者斩!”说完,跨上马,抱着傅薇乘风而去。
傅薇是被风吹醒的,张开眼的那一刻,四周一片漆黑,能望见的只是眼前漫天星斗,无数的星星在两人头顶闪耀,仿佛一伸手便能触摸。
“洪烈,这么晚了,你带我到这里干嘛?”傅薇回头,望着身后正抱着她的人。
“我想跟你看日出,所以把你带来了。”洪烈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寒风中徐徐飘过来。
今夜的他太慌张了,需要好好的冷静,但同时他又不放心将她一人丢下,加上今日又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于是顾不得她还在熟睡,愣是把她带到这。
“你有看过日出吗?”洪烈问。
“有啊!”
“有看过樊国的日出吗?”洪烈有些倔强的问道。
傅薇有些错愕的望着他,木然的摇头。
难道樊国的日出是从西边出来的?
显然,对于她的答案,洪烈很满意。“等会就能看到樊国的日出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果然是看日出视觉效果最好的地方。
天色微亮,远远看去,天地一线。
黎明将至,寒风凛冽。
傅薇有些怕冷的缩在洪烈怀里,所有的瞌睡都被风吹跑了。不禁睁大眼盯着一处死死的瞧着。
初寒霜冻,眼前尽是一片隐约的朦胧,渺茫无常。
洪烈倒是体贴的,临走时顺了案子上一只暖炉,见傅薇被冻的满脸通红,伸手将暖手炉塞进她怀里。又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肩膀上。
一阵强烈的暖意袭来,傅薇眼眸半掩,睫毛轻轻扑扇。
草原上,只有他们两人相偎着。
当傅薇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仰头望着远处了,颤抖的唇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不经意间,洪烈低头望着抱着暖炉的傅薇,勾起唇。
普天之下,还有谁值得他如此挂心?还有谁?
“快看!太阳出来了。”袖口一动,傅薇扯着他的袖子惊呼。
顺着傅薇的手指的放向看去。果然,曙光乍现,绝大的一轮旭日从东面地平线蒙蒙的升起来,天的最尽头浮漾着一拢纱雾,朦胧着,并不耀眼。
湛蓝的天上疏疏落落,有几处只淡洒着数方极薄的晴云,有的白的像棉花,有的微红似美人脸上醉酡的颜色,一缕寒风,把眼前的薄雾吹开,那天地相接处,便显出一群牧羊群来。
傅薇心里一动,为这壮丽的一刻鼓掌。
红云、草地、蓝天。勾勒了怎样的一幅画卷啊!
“好美!”
洪烈的白裘皮上被染上了一层玫瑰紫,略带着有些蓝的发丝也跟着闪耀出魅惑的光泽。
他眯着眼,望着那旭日,轻轻感叹一声。
“你不会是第一次看吧?”傅薇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没舍得移开视线,望着渐渐远去的牧羊人,幽幽开口道,“不是。我一个人看过很多次,只不过这次的特别美而已!”
因为有你陪我看,所以,特别美!只是这句话,洪烈没有说出来。
那一刻,他语气里满是无边孤寂!
樊国!泱泱大国,何愁没有人陪他?可悲的竟也是如此,尊贵的他,竟找不到一个人陪他看日出!永远都是他一个人。
“傅薇,你不会走吧!”洪烈搂着她,很小声的问。褪去帝王的傲气与不可一世,他用世界上最卑微的声音问她,你不会丢下我洪烈一个人走吧!
“洪烈。。。”莫名的心酸涌上她的心口,喉咙就像被一根刺堵着,哽在喉咙刺痛着。
“每年的今天,我都会一个人在这看日出!”见傅薇不说话,洪烈索性自己开口。
“为什么呢?”傅薇打了个喷嚏之后,闷声问。
“因为我母后告诉我,如果有一天觉得毫无希望的时候,那就看日出,看看旭日是怎么升起来的时候,你就不再会绝望了。”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她带着我出来看的。”洪烈不以为然的耸肩。目光突然柔和下来,满目希翼的望着升起的太阳。这就是他每年来这里的原因。
洪烈的目光然迷蒙起来,阳光肆无忌惮的打在他邪魅的脸上,却勾勒着浓浓的忧伤。
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关于他家人的事情,傅薇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方便自己听的更仔细些。
“那她是怎么死的?”
洪烈笑了。用手指了指自己,“是我亲手杀的。。。”
傅薇惊讶的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的微笑。太多寂寞太多的凄凉,简直无法用语言去描述。
“因为突然有一天,那些嫉妒她的人在她身上下了一种毒,一种会让人发疯失忆的毒。。。叫忘生蛊。”
傅薇瞳孔忽然紧缩,捂着嘴巴,却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将手又放下了,但她没有说话。转而静静的看着洪烈。
“后来,下蛊的那个人逃了,我的母妃没有解药,毒发之后,谁都不认得了,甚至连我都不认得了。”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傅薇一眼,那眼中有着太多太多难以理解的情愫。
那一刻,傅薇觉得心里像一块大石头压在那里,沉重的喘不过气。
“后来她越来越痛苦,于是,在某一天的早晨,我用一杯毒酒结束了她的生命!”
“洪烈。。。。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傅薇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伸手压住他的唇。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却不是最后一次。但不管怎么说,那也算必不可少的成长过程!”他拂下的她的手继续说着。这些压抑在心底的秘密他从未在他人心里诉说过。
“从那以后,任何东西都不能将我击垮了。”
“也是从那天起。。。无论我做什么,都将是一个人!”洪烈的声音忽然暗淡下去。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洪烈忽然又风轻云淡的继续说道。
“谁?”
“一个敢把我绑在床上的女人,她很勇敢的,一个人闯进我五十万大军阵营,只为了取我性命!”说道这里,洪烈脸上忽然荡起一阵微笑,仿佛那种难堪的事又让他经历了一次。
“我心里不服气,因为在我身边的所有人对我无不俯首帖耳,只有她敢对我嗤之以鼻!”
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钟情于她了。
在樊国,他振臂一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也只有她,敢藐视他,敢作弄他,敢肆无忌惮的跟他调笑。
在她眼里,他不是什么大汗,不是拥有无尚权利的统治者。
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男人,跟街上那些凡夫俗子没有分别。
也只有在她面前,自己才觉得。。。。原来他跟其他人一样!可以什么都不必隐藏,这种感觉是多么的自然?
原来,在心底深处,他是那么的渴望平凡。
“傅薇。。。”他轻轻唤着,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傅薇绞紧手中的袖子,有些不安,这时,远处有马蹄声,没一会,有人翻身下马。
“大汗,凤国使者到了。”来人跪在他脚下。
洪烈褪去刚才的落寞,又回到以前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他转身扶起傅薇,“回去吧!”
傅薇被洪烈牵着,一路穿过宫门,走向大殿,路过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惊讶的侧头,想知道站在大汗身边的女人是谁?
站在大殿上,傅薇第一眼看见的是朗宁,那家伙长的不差,立在队伍前头,想不注意都不行,然后目光就一直逗留在朗宁身上了!
站在那人旁边的是一个对自己满脸鄙夷的书生模样的人,对于那人脸上的鄙夷,傅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他!
死皮赖脸跟着过来,来了之后却正眼也不瞧人的,不是张子明又会是谁?
张子明耐住性子听完朗宁宣读完圣旨,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傅薇,甚至还不停的打眼色,怎奈那个该死的女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洪烈毫不顾及的搂住傅薇的腰,朗声朝低下人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本王正要举行册妃大典。”
这一声把张子明吓的不轻,第一反应就是:洪烈死定了。
这厮甚至向后退了一小步,等待即将爆发的战争!
可他等到最后,等到的确实傅薇略带娇羞的声音,“洪烈。。你怎么可以不通过我同意就做了决定呢?”
张子明着实被这声音吓到了,不敢相信站在上头的是傅薇!
就这样,朗宁和张子明本来是传旨问候洪烈的,到后来,却莫名其妙成了樊国王妃的娘家人。
册封大殿定在十日之后,于是,张子明和朗宁被安排在宫里住下。
张子明一直奇怪,以傅薇的性子虽谈不上贞节烈女,但据他所知,她心里应该只有王爷才对。怎么今日。。。混乱,实在太混乱了。
所以情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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