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我绕圈,明明心里明白,脑袋却是糊涂的,这感觉真是太不好玩了。
“你他妈怎么回事你!”
突然一句话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生平最烦别人对我口出不逊,没想到喝多了也不例外,也不知怎的我就是知道这句话是在骂我,我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面前的一个人在胸口上用力推搡了一下,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我顿时酒醒了三分,凝住有些聚焦不准的瞳孔定晴一看,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多个陌生的面孔,为首的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指着我的鼻子大叫,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正拉着他的胳膊劝他。
我拍拍屁股,这是人摔倒爬起来之后的习惯动作,倒不是屁股真的摔脏了,我还迷糊着呢,根本没回头看过。
没想到那人却被我的动作再次激怒了,嘴里嚷着“什么东西、这事没完”之类的话,我不禁怒从心头起,一拳就向他喷着口水呲着满口黄牙的阔嘴就挥了过去。
“冷静点!”一只手飞快地拉住我的胳膊,耳边传来吕娜压低了的声音。
我一挣没挣开,但心情却随之冷静了一些,这一拳就没有再打,这里毕竟是人大饭店,出入的人非富即贵,现实不是小说,我现在虽然强的不错,也不可能想怎样就怎样的。
吕娜把我拉开到一边,刘志海和周立海等人上前与那些人说话,我这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些人刚刚从饭店外进来,因为要绕过一根柱子,所以没看到我,我打着侧翻冲过去的时候,险些踢到他们中的一个女孩|Qī|shu|ωang|,那个对我破口大骂的人当时手疾眼快地上前挡在了那女孩的身前,我撞到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他的后背,那两脚都赐在他的肩膀上了。
因为理在人家那边,所以刘志海和周立海代我向他们道了个歉,见我们一行人态皮客气试恳,那些人也都表示了理解和接受。大堂经理也及时赶来帮忙圆场,可唯独那个挨了我两脚的人显得有些不依不饶。“你们哪的啊,干什么的?”那人喷着吐沫大叫。
我想若不是看我们衣着光鲜,刘志海和康立明又都是血气方刚身体健壮的样子,这位说话的时候肯定会用手指着我们的鼻子。
“土生土长江城人,做生意的。”刘志海不卑不亢,微笑着回答。
最了解刘志海脾气的人莫过于我,他这人不喜欢惹事,但从不怕事,谁要是敢惹他,他肯定和那人没完,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欺他一头。
这性格颇合我的胃口,我觉得我的性格和他差不多,区别的地方估计就是他不喜欢惹事,而我常常惹是生非,眼下的情况可能就算一次例子吧。
“做生意的?”那人用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刘志海一遍,歪着头问:“做生意的就可以很嚣张了吗?是不是啊?”
“你想说什么?”刘志海收起笑容,表情平静地问道:“道歉的话我们也说了,你若是觉得不够,有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也说过可以赔偿,你要是觉得受伤了,咱们马上去医院,花多少药费我们给。你说这些口外的话,什么意思?”
“口外?”那人嗤笑一声,露出一口烟薰牙:“口外怎么了,你们这些个暴发户,怎么?觉得自己有两个钱能来人大吃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当官的了?”刘志海也眯起了眼睛:“说说看,您在哪个部门,官居何位?”
烟薰牙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接着瞬间变回了一张冷脸,摇着头逐一看过我们的脸,用怜悯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暴发户啊,真是些井底之蛙,告诉你们吧,我们是市监察局的,管你们的人,归我们管!”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唱的是这么一出啊,怪不得他这么牛逼呢,做生意的被工商行政文化税务的管,而那些部门又多少被他们局所监管,人家是做太上皇的人物,面对我们这些“暴发户”,那还不像爷爷教育孙子一样,想训就训?
莫说是我,我们一行的人都多少有些意外,瞧这阵势,这个烟薰牙显然是有些道行的,我们虽然不怕,但也多少不太想惹他,可大家又都有些意外,这个烟薰牙也太过锋芒毕露了吧,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一副不想插嘴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爬到政府部门的高位上去呢?
“怎么,怕了?”见刘志海沉默了一下,烟薰牙顿时得意起来:“现在才知道怕了吗?你们刚才的嚣张劲呢?到哪去了?”
大堂经理早就识趣地不敢言语了,这人他得罪不起。我真想一拳打掉他那两排烟薰的大牙,看看他没了牙后还敢不敢这样的嚣张,从我这里可以看到,康立明的拳头紧了又紧,这让我反倒失掉了动手的念头,而是考虑起了打人可能带来的后果。
可是用脊髓想也知道,这个烟薰牙同志一定有相当程度的后台,不然他也不会拽到这种程度,这让我不免有些抑郁,我们就算不怕监察局,也未必不怕烟薰牙所倚仗的势力,如果真把他惹毛了,莫说是酒厂和钟表眼镜店录像厅,很可能连我家的报社都受到牵连。
这人动不得啊,至少是暂时动不得……我咳嗽一声打破了冷场,轻轻抽出被吕娜挽着的胳膊,走上前去。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我没有理那个烟薰牙,而是走到了刚才被烟董牙挡住所以没有被我踢到的那位女孩面前。
我先给她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用无比诚恳外加委屈和可怜的口气对她说道:“姐姐,刚才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我吗?”
女孩愣了一下,之后神情呈恍然状,笑着向我点点头。
然后她上前两步对那位太上皇般的烟薰牙同志说:“孙叔叔,算啦,那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大量,别和他们计较了,咱们赶快上楼吃饭吧!”
这才知道,原来烟薰牙同志姓孙,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孙大牙么?
孙大身犹豫了一下,面色平缓了许多,牵了牵嘴角对那女孩说好,之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用看蝼蚁的目光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扫了一圈,一口浓痰重重地吐在我们脚前,然后大声向与他同来的人招呼着,上楼走了。
我看看自己这边的刘志海等人,果不其然,个个都气得脸色煞白,尤其是刘志海,太阳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的,显然已经在爆炸的边缘了。
我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向大家一笑:“不小心惹到条疯狗,对不住大伙了啊。”
“没事,走,回去再说。”刘志海勉强笑笑,大步向外走去。
康立明拍拍我的肩膀,回头向楼上烟薰牙消失的方向冷冷地盯了一眼,之后跟在了刘志海的后面。
周立海经过我身边时倒是一脸轻松,这瘦猴居然向我竖起拇指笑了笑,看来是夸我给那女孩道歉的急智。
吕娜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出了酒店服务生能听到的范围后小声问我:“你这闯祸精,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哪位大人物的女儿。”我摸摸下巴。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吕娜好奇地追问。
“不难啊,你没见那些人众星捧月地围着她么,以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在论资排辈的单位受这种待遇,肯定是有后台嘛。”我嘿嘿一笑:“不然你以为孙大牙凭什么冲上去挨这一脚?要是换成别人,我那一脚早踢到她咪咪上去啦!”
【081】种植者
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暂时就那么过去了,表面看来,一切又都走上了正轨。
转眼就到了期末,考试之后,初二结束了。
闲来无事,我回顾了一下过往的生活。
回来的时候是88年的秋初,现在是94年的夏天,算起来已经将近六年时间了,当年那个身高一米三,站排前三名的我现在都已经长到一米六八的个子了,仿佛一恍之间的事情,真是光阴如梭啊。
回首往昔,真是不胜唏嘘,我至今尤记得,刚从省体校回江城上初二的时候,班上几个与我相处比较好的女生常笑称我为“林锉子”,因为我矮啊!别看我在体校一年整整长了十公分,可那也是在之前只有一米四的基础上长的!那些臭丫头们发育比我早,又都先天不错,后来似乎个个都长得很高,我当时那一米五的小个头,能和刚上初二就长到一米六的她们比吗我!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我没去体校锻炼那一年时间,身高反倒比当年长得更快更高了,记得那一次我似乎是直到初中毕业时才长到一米七零,而现在还没上初三呢我就长到一米六八了,这就是重生的好处,咱的锻炼可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科学合理领先时代的,看谁还敢骂咱锉子!
现在全班比我高的女生只剩下七八个了,这个数字是我经过逐一考证后得出的,说实话我觉得很惊讶,现在刚刚初二结束啊,想不到全班三十多个女生里居然有这么多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的,当年我为什么没有留意过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矮,怕知道后伤自尊?
王宁也有大约一米六二左右了,嗯,发育不错,已经初具线条了。班上除了几颗迟迟不肯长大的青苹果之外,大部分女生都在进行着由女孩向少女的过渡,肥大难看的校服难挡青春的气息。
课间休息时,男生女生聚在一起聊天也不再是什么稀罕事,嘲笑别人与异性过多接触的人被大家背后笑称为小屁孩,我常常能看到一些男生撅着屁股用怪异的姿势走路,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些家伙准是第三条腿亢奋了,站直走路的话下边要支帐蓬的,他们不想因此成为班级内的焦点,所以只好学唐老鸭了。
医学研究,青年男性每夜大约勃起4…6次,每次20…30分钟,总时间可达两个半小时。晚上都这样了,由此可见小处男们的白天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呵。而传统教育又对性讳莫如深,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曾在惶恐和焦虑中度过自己的青春期。
幸好可以重来一次,我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暑假里学校安排了补课,现在似乎还没有给学生减负的说法,补课风在中学里刮的如火如荼,我们这些即将升上初三的学生自然不能幸免。
我找康立明帮我弄了张诊断书,交到学校后就大言不惭的不去参加补课了,别看康立明胖,但他却像个千手观音,从农转非办户口到小孩子跨学区上学,从住院插队手术到开煤窑上下打点,他都能包揽过去一一做到。
但他虽然帮一些人开煤窑赚了不少钱,自己却从不涉足进去干那个,因为在我的事业版图中,这个行业规划在了千禧年后,现在来说这个行业虽然暴利,比我正在做和正想做的行业却差了好远。
得到我装病不参加补课的消息后,我妈不疼不痒的训了我几句,倒不是骂我不用功学习,而是嫌我没有事先告诉她。
我嬉皮笑脸的应对了过去,心说这事我不先斩后奏的话能这么轻易就达到目的么,要是事先找你商量,万一你当时心血来潮给我来个死活不同意,到时候岂不是要闹家庭内部矛盾?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来还闹出了个笑话,康立明那个死胖子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给我开的那张诊断书上写的是肾炎,拿到诊断书的时候我看过,也并没有太在意,反倒是班上的几个家伙得到消息弄错了,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弄不清啥是肾啥是睾丸,私下对同样嘛都不懂的女生说我的卵蛋发炎了。
后来散布谣言的几个家伙被我统统找了出来,我先给他们上了堂简单的生理卫生课,之后给他们安排了一下次序,我初三上学期的值日工作以后就由他们干了。
我整天忙着赚钱,偶到周末时四人帮休息没课,就和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偶尔带上王宁,上山、下河、掏鸟窝、钓鱼、打台球、玩游戏机,纵情肆意无忧无虑的享受我已经所剩不多了的第二个童年。
家里少了我爸和老王这两员主将,报社和电器城的生意却丝毫不受影响。我们家客厅墙上的全国地图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多贴上一面小红旗,那是我爸刚刚又开拓的一块新市场;王宁家的挂历上每周日都会记录下一个新的数字,那是老王在省城开的电器城又前进了一步的销售额。
收购了高丽王酒厂后,明海白酒厂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算起来,年底秦池古酒就要竞标到央视的黄金广告段位的“标王”了,这是一波东风,白酒行业的一轮高峰期正在酝酿当中,我毫不犹豫的拍板,增加新品种!建新厂!扩大规模!
有一些市场营销知识的人都知道,秦池酒厂以的6666万元竞得央视的第一个标王,到96年的时候,秦池酒厂当年度企业实现销售收入9。8亿元,利税2。2亿元,同比增长五到六倍。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秦池这个县级的小酒厂在两年内把规模扩大了至少十倍、二十倍!
而秦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事实是,秦池每年的原酒生产能力只有3000吨左右,他们从四川收购了大量的散酒,再加上本厂的原酒、酒精,勾兑成低度酒,然后以“秦池古酒”、“秦池特曲”等品牌销往全国市场。
这就是秦池的赚钱秘诀了!而我们现在所做的虽然与他们类似,但至少我们卖的是原酒,而不是东拼西凑的勾兑货!
秦池就要赚钱了,但我却并不眼红,《桃花扇》中曾有言: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与秦池不同,我要的不是一飞冲天后的一蹶不振,而是展翅高飞,翱翔万里!
新厂的筹建工作进展的很快,买地、基建、购设备、招工,一切进行的紧锣密鼓。
招工千人的广告在电视台播出后,甚至惊动了市长大人,这也怪吕娜办这件事情的时候为了赚一些广告效应,很高调的在广告中说明了每个岗位上需要工人的人数。这下子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我们的酒厂立刻变成了晾在厕所外的奶油蛋糕,引来了苍蝇无数。
到后来,就连居委会管计划生育的大妈都上门来想揩一把油了,这可是一下子招工千人的大厂,有钱的很呢,不趁机赚些好处的人都是傻冒!
开始时,刘志海还能按照我的说法,给那些上门占便宜的人开些绿灯,无非是安排某某局某领导的小舅子在新厂里做个科员啊,接收某某长的某亲戚做个工人之类的,可很快他就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