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夫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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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夫惹不起-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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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慌地转过头去,看见景泽一挥手将方北宸击到了半空之中,他身上的黑气不断向着方北宸的胸膛处袭去。

    方北宸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却还是咬牙对我说:“夫人,躲开!”

    我的脸唰得一下子就白了,心说我如果要躲开,从一开始就不会来这个时空点里。

    我冲过去想要推开景泽让他住手,可是他稳如磐石,我根本无法动他分毫。身边就是那一口袁雪虞的棺材。我灵机一动跑过去抽出袁雪虞头上的一根银钗,将锋利的钗头向着景泽施法的手腕处刺去!

    一股血液从他的手腕上飙了出来,景泽在刹那间收起了法力,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我一掌。

    我的胸腔一疼,喉咙里喷出一口鲜血,余光瞥见方北宸落回了地面上,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夫人!”

    我踉跄了几步,方北宸落地之后还未站稳,就飞身过来接住我。

    那口鲜血直直喷在了景泽的脸上,他的身体一怔,片刻之后眼中的血红逐渐褪去。恢复了意识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我突然想起那次在黎川岛之上,景泽的戾气发作之后,最后之所以会突然被唤醒,好像也是因为我的一口血。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下也没有力气去多想。

    方北宸扶着我坐在地上,灌输了些许法力给我。我感觉一阵阵凉意涌入身体之中,胸口处的疼痛感一点点减轻。我这才意识到景泽刚才拍的那一掌并未用尽全力。就像是故意收了几分力道。

    若非如此,我只怕刚才就会当场毙命。

    我缓了口气,见到景泽还立在原地。主动开口对他说:“景老师,我没事。我们现在快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拿出镇魂尺和方北宸沟通了片刻。就用镇魂尺将方北宸的魂魄抽离封存了起来。

    五分钟之后,我们顺利回到了冥府。老方头前来接过了镇魂尺,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要去判官府让乌判官亲自复原方北宸的魂魄。此过程不能让外人打扰,不过只需一个时辰,让我们先去将军府等待。

    我点点头和景泽去到了将军府中。

    这此过程中景泽都未发一言,自始至终阴沉着一张脸。

    我此刻静下心来,才想起在友嘉镇经历的一切。如果玄虚道长没有撒谎,那个六十年后再度从死尸体内产下的男婴真的就是景泽。朱青煜和袁雪虞岂不就是景泽的亲生父母?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景泽还与他们交过手,还……

    我无法体会他现在的心情,说不出是同情还是难受。又记起他之前说要利用我的那些话,当下的心情很复杂。

    我进了大厅坐下,静下心来后才注意到景泽垂在身边的右手。

    那被我用银钗刺破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液一滴滴有节奏地掉在地上。景泽仿佛没有痛感,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我看着他淌着血的手腕,往日患难与共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中。我心说不管怎么样,没有景泽的帮忙,我也到不了冥府更救不出方北宸。这样想来有一丝于心不忍,我悄悄让下人找了一块纱布过来。走过去想要替他包扎。

    此时,我走到景泽的跟前,他冷脸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不用了。”

    我一声不吭,弯腰将他的右手抬到了边几上搁好。伤口看起来并不大,不过却被我扎得有些深。血液从中一股股冒出。不一会儿就流到了桌上。我用纸巾擦掉了他伤口边的血,当手指碰触到他手腕伤口的同时,不知怎地心脏抽搐得难受。

    我强忍着那股奇怪的感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也将受伤的手腕搁在了木桌上。

    我模仿着画面中那个女人的动作,一圈又一圈的替景泽缠上纱布,当最后一圈缠好之时,脑海中的画面便消失不见了。

    我摇了摇脑袋,定了定心神。

    景泽的血最终止住了。

    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的纱布,一时间心乱如麻。我也说不出为什么难过,就仿佛心尖尖都在颤抖。我随即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景泽或许被我给吓住了,收回了手淡淡道:“叶罄,这具身体不是真的,所以我没事。”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一点,只是当下就连自己也没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眼泪。

    我点点头站起身,刚想转身回椅子上去休息,目光淬不及防望见了站在门外的方北宸。

    我一怔。眼角的泪滴那么明显地滑到了嘴边,舌尖品尝到咸咸的味道。

    方北宸的眸子一黯,随后冲我一笑,一步步向着我迈了过来。

    与此同时,景泽站起身往门外走。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地擦肩而过,景泽最后消失在了门外,只留下一句:“你的肉身还在友嘉镇,必须要尽快回去。叶罄,我在外面等你。”

    我来不及去回应他。方北宸就走到了我的面前,一下子将我拥在了怀中。

    我见他安然无恙说不出的开心,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直到确定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地。

    我确认之后,方北宸也紧张地问我:“夫人可有受伤?”

    我笑着摇摇头,而后埋怨道:“那时候在朱青煜的意识中,你为什么要让景泽带我走?”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解释道:“与其我们三人一起死在里面,倒不如让我和老道周旋,等待你们出去后想办法再救我。那时候我与景泽交换了眼色,我知道凭他的能力一定能成功收复朱青煜的魂魄。届时时空逆转,我便可以趁机逃去另外的时空点等待救援。只是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我没办法向夫人解释。”

    我闻言心里一空,竟然会是这样?那为什么出了意识的景泽没有向我解释?

    恍惚间又想起自己当时说过的气话,如果换作我是景泽,听见那番话也懒得去解释吧。

    “我好像误会景老师了,还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我叹了口气喃喃道。

    说完正想抬头去看方北宸,可是他的胳膊忽然将我拥得更紧了。他将我的头放在他的肩膀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方北宸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对我说:“小罄,我原先一直以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尽心尽力保护你的人。”

    他说得莫名其妙,我微微推开他的身体,近距离地望着他好看的眸子,笑道:“难道你不是吗?”

    方北宸的眼波流转出柔情,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现在是,将来也会是。日后即使我不是夫人的唯一,夫人却会永远是我心中的唯一。”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道歉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惦记着人间的肉身,无法在冥府长留。

    又嘱咐了方北宸几句后,我将门外的老方头叫了进来,郑重其事的对他说:“老方头,你这次一定得看好你家主人。最好能让他闭关个十天半月,实在不行就敲晕他让他好好休息!”

    老方头连连点头答应,方北宸听过后一笑,故作不满道:“对夫人来说是十天半月。可是对于为夫来说,一日不见如隔百年。”

    我瞪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依依不舍道:“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安心在冥府修养一段日子。你若不将身体养好就来人间,我也不会见你的面。”

    我说完正准备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我还没看见其人,就先听见成芙娇滴滴的声音慌张道:“大哥,我听说你受伤了?!”

    随即,一个穿着黄色长裙的女人快步走进了屋子。

    冥府中的成芙没有肉身。却依旧明艳动人,令方才大战过一场后狼狈的我尴尬不已。

    老方头眼力劲十足,见状在门边拦下成芙,客气道:“主人正与夫人谈事,还请成姑娘与我去偏厅稍作等待。”

    成芙脸一僵,眼神奇怪地看了老方头一眼。她突然推开他,径直走到了我们的身边,笑着对我和方北宸说:“大哥、大嫂,你们这是怎么呢?怎么会搞成这幅模样,小芙听说大哥受伤后真是无比挂心,就立马赶来看你了。”

    我也尴尬地笑了笑,方北宸忽然轻轻揽过我的肩膀,对成芙说:“我已经没事了,送走小罄后我还需修整一段时日,小芙要探望我还请择日再来吧。”

    别说是成芙,就连我也没想到方北宸会这么冷漠地回绝了她的好意。

    成芙一双好看的眸子晦暗不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是她又果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成芙关心了方北宸几句话。转身大步走出了正厅。

    我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方北宸在我耳边轻声道:“看样子夫人今天没有吃醋。”

    我心中一暖,知道他刚才的做法是在顾忌我的感受。要不然我只怕这段时间都会胡思乱想。我放松了身心,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笑道:“醋吃得太多对胃不好。我现在要走了。”

    身后的方北宸爽声一笑,我走到门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弯起眼睛望着他轻声道:“夫君。好好休息,我会想你的。”

    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我就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景泽背对着我站在大门前。或是听见我的脚步声,冷冰冰道:“走吧。”

    我想起方北宸刚才的话,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景泽,当下可谓是无比的自责。我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万遍,一边跟着景泽回到了人间,一边努力组织语言向他道歉。

    可是他的面容始终平静得可怕。每当我正准备开口之时,看见他的那一张脸总会吓得闭了嘴。

    我们又回到了友嘉镇,此时正是大白天,友嘉镇的街头隐隐约约有了人声。

    我问景泽:“如今法术破了,是不是那些活死人都苏醒了过来?”

    景泽点点头,轻描淡写道:“他们不会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不过政府估计不会轻易解除封锁。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友嘉镇还是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我闻言想起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够去与政府汇报。

    十分钟后。我们回到了小树林边,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还在昏睡的陈医生。景泽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陈医生苏醒过来后迷茫地看着我们,愣头愣脑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头那么晕?”

    我编了个理由,就说友嘉镇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些僵尸都变回了人类。

    陈医生追问我具体的原因过程,我一时间答不上来,景泽继而道:“因为你找到了救治的解药,难道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陈医生看着景泽。忽而目光一呆,点了点头。

    我心知肯定又是景泽用了法术。半晌陈医生才回过神来,和我们告辞后离开了小树林。

    景泽起身叫我走。我的眼睛冷不丁看见他身后的土丘,想起那里埋葬的人正是朱青煜。按照我们之前所看见的过去,朱青煜就是景泽的亲生父亲。

    如今就要离开这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别扭地问景泽:“景老师,你……你需要一个人独处一会儿吗?”

    他犀利的目光倏地打量了我一眼。只吐出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来:“走。”

    我吃了一个闭门羹,叹了口气跟在景泽的身后,最后回到了他的那辆SUV上面。

    五分钟后。景泽启动了车子,载着我向着回程的方向驶去。他一只手搁在方向盘上驾驶车子,右手从杂物箱中拿出那盒晕车药扔到我的腿上,却是连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做完这一切之后,景泽继续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

    我看着腿上的这盒晕车药,余光扫到景泽缠着纱布的右手腕,心脏又是一阵抽搐般难受。

    我拿出一颗药就着矿泉水服下。

    窗外的天空烈日高照,我从背包里找出墨镜戴上,这才敢斜眼去看景泽受伤的右手腕。那纱布被我缠得丑陋极了。与他修长好看的一只手格格不入。

    车子进入老路之后开始剧烈地颠簸,我用一只手抓住车内的把手,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了出来。偏偏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想到了道歉,我的声音颤抖着对景泽说:“景老师,对不起。”

    他没有理会我,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提高嗓音对他说:“之前是我误会了你,那时候我太着急,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之前莽撞无礼的行为。我们是好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今后我不会再怀疑你利用我,也请你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时,一定要和我说真话。”

    我一口气说完这段道歉,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放了下来。

    我静静地望着景泽,并不知道他是否会原谅我。可是心中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我,景泽从来就不会与我生气。自我认识他开始,他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包容着我。

    最初包容着我的愚蠢与无能,如今包容着我的无理取闹。

    我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听见他总算是开了口,面不改色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我一愣,还来不及回话,景泽继而冷漠道:“叶罄,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我若不许你死,无论八大地狱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会把你给带出来。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道歉,就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道歉方式。”

    我的心尖一颤,用手扶了扶墨镜,当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声应了一句:“恩。”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懂得景泽冷漠面孔后的温暖与善意。

    他从前说过的每一句狠话的背后,都蕴藏着他独特的关怀与提点。景泽既是我患难与共的朋友,又是能够时刻叮嘱我的老师,更像是一位严厉的兄长。

    我这一出神就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已经度过了最颠簸的路段。

    我墨镜后的双眼怔怔地看着景泽,恍惚间觉得我能认识方北宸和他,是我这二十年来最幸运的事。我心之所属的方北宸教会了我爱与付出,然则亦师亦友的景泽却教会我成长与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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