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瓷和宋雅女这批人就幸运又悲剧地遇上了这么一位大美女。
不化妆,不戴墨镜,大概二十七八岁,穿着绝不可能撞衫的冷僻服饰,清淡端庄,却不晦涩,与她的容貌气质十分熨帖,就那么安静祥和且十分清爽地坐在R8车内,而且还是驾驶席。
“青瓷,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宋雅女和李青瓷有特权,两个人挑了辆奥迪坐后排,韩鲲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席,一个在上海混着的唐山富二代青年亲自开车。宋雅女一直在观察对面R8内的美女,一直在寻求瑕疵,可惜最终结果是无可挑剔,富有却不沾半点暴发户或者金丝雀气息,端庄宁静却不给人自负的感觉,于是宋雅女心服口服地承认她的确是一位能让同性绝望的公敌。
“有点。”李青瓷点头道。
“是不是很像我们唐山曹妃甸区走出去的陈皇妃?我们在这边等你们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来得比我们稍晚一点,开车技术没得说,倒车那叫一个顺溜,估计有些车龄了。”那位唐山富二代笑道。
“果然很像啊。娱乐圈没什么好角色,陈皇妃是极少数让我能接受的演员,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小丑。”宋雅女讶异道。唐山曹妃甸是一个石油等资源充沛的区域,所以盛产资源性富人。大概五年前冒出一个文艺片御用演员陈皇妃,与一切绯闻绝缘,所以很小众。她只参演一些艺术性极强的冷门影片,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大约只有七八部,加上她从不接受报纸杂志采访,据说连中央台的栏目都被她拒绝,所以知道她的人并不多。但一旦接触过她的影片,就极少有能抵挡她奇异魅力的人,因此在她的长长一大串铁杆粉丝中,不乏各个领域年过半百的巨大成功人士。宋雅女是唐山人,所以也知道陈皇妃这朵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花。
“我们没敢上去问,怕万一不是就糗大了。”富二代笑道,启动车子,显得有些遗憾。
他这辆奥迪和后面的两部宝马离开停车场,R8还是纹丝不动。
连续被同一个人挂掉两个电话,能让一切御姐控男人发疯的女人拿着手机,不恼不怒,笑了笑后收起手机。车内在放枪炮与玫瑰乐队的《Don’t cry》,脍炙人口几近泛滥的地步,可一张精良正版碟通过顶尖车载音响播放出来的音效,绝不是普通人能够体会。
她就是陈皇妃,从曹妃甸走出去的演员,她也一直以演员自居,一个演员该做事情之外的任何应酬,她都不会理睬。她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甚至不能给签约公司带来实质性收益的角色,除了给公司带来一些纠纷,就只剩下一些所谓的口碑了。如果不是那个老板足够宽容,陈皇妃绝没有今天的成就,毕竟不是每个老板都肯为手下员工不惜与京津圈子内的一些无聊富人大打出手,所以陈皇妃即便不喜欢老板一些过激的商业手段,也不否认他是一个有魄力也有手腕的商人。陈皇妃喜欢感恩,这才坚持到今天,甚至哪怕那个喜欢戴金项链的唐山暴发户老板让她亲自来火车站接送太子爷,她也破例答应了。
唯一让陈皇妃诧异的也许就是那位赵家太子爷的拒绝。
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庸俗伎俩吗?
如果是,那只能说明演技不错,陈皇妃撇了撇嘴,如果不是,那说明怪胎遍地的赵家终于出现了一个正常一点的家伙。到现在她还清晰记得赵家那个一见面就骂“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的老奶奶,以及一个一见到她就喊着姐姐我要喝奶的小鬼,而该死的是那个小鬼当时已经读初中!如果陈皇妃没有记错,那个小鬼就是赵甲第的弟弟,赵砚歌,很古典的名字,可惜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色情狂。
她启动自己的R8,直接返回浙江东阳的横店影视城,她在那里还有工作,足以见得姓赵的老板确实在她心目中还是很有分量的终极BOSS。驶入沪杭高速后,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给老板回复一个电话,歉意道:“董事长,您儿子没有同意我送他去大学城。”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笑声豪迈:“预料到了,不愿意就算了,兔崽子,这么好的艳福白白给挥霍了,后悔死他。”
陈皇妃很干脆地挂掉电话。
她知道这个老板一直有兴趣把她介绍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氏企业太子赵甲第,不过她一直很排斥,她也知道这个一直看不透的老板家底深厚,资产雄厚到她无法估量的地步,但陈皇妃的价值观里钱的最佳状态是点到即止,太多了就成负担,再者她根本没信心去跟一帮怪胎角色打一辈子交道。
不过途中收到的一条信息让她会心一笑:“我已经到校,无须担心。谢谢你。”
她今天心情本来很糟糕,此刻却突然明亮许多,天人交战一番,决定还是把这个号码保存下来,加上赵甲第三个字。在她的手机里,从来只保存寥寥数个号码,父母亲人加上屈指可数的死党,再无其他。
第4章 二世祖弟弟
在李青瓷踏入上海交大没多久,赵甲第和麻雀也差不多时间分别走进一所上海二三流大学和上海第一学府复旦大学。先前在火车上跟宋雅女闲聊,也提起过有关高考成绩,赵甲第中规中矩的570分在同样是理科生的李青瓷651分和麻雀669分面前就显得无比寒碜,就连只肯花一半心思在学习上的宋雅女也有文科609分的高水准,所以当时李青瓷很善解人意地一笔带过,并没有深入展开这个话题,生怕刺痛了赵甲第其实很坚韧的神经。当时麻雀想要解释什么,被赵甲第一个瞪眼给强行咽回肚子,最后两棵白菜只含糊知道赵甲第是一个英语很蹩脚拖了点后腿的二本选手。
到了那所只能在上海称得上中游水平的地方性野鸡大学,金融经济性质,很不出意外的印象平平,赵甲第对此倒没什么反感,毕竟自己母校再烂再不入流顶多就是自嘲一番,怎么也轮不到外人来挖苦讽刺,他的护短在熟人看来是出了名的不可理喻。
踏入校门后给大牌司机发了一条礼节性短信,这有关家教问题,距离感最清晰的赵甲第对待陌生人一向很礼貌。他之所以不打算跟那位大牌人物发生交集,是因为有传闻她是无良大叔赵三金的首席小蜜,不管真假,赵甲第都对此没有胃口。再者最疼他的奶奶念叨了一辈子的“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老人家最大的乐趣就是苦口婆心劝村子的90后少男少女们千万别追星,那是给祖辈丢脸,所以老太太成了赵家村90后集体心目中公认的老巫婆。
赵家村听上去很破落寒酸,其实不然。它是曹妃甸甚至是唐山数一数二的现代化村庄,就土地规模和人口数量而言已经完全等同于乡镇,所以赵甲第还是很早就通过电脑接触过大量床上文艺片的。
赵甲第办完并不繁琐的入学手续后意兴阑珊,几位负责相关工作的学姐都毫不出彩。他的宿舍楼离教学楼大概有十分钟路程,一路上也没有看到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清纯美眉或者熟女姐姐,估摸着好运气都在旅途上被李青瓷和宋雅女给一股脑挥霍一空了。赵甲第悲凉感慨道:“果然这是一个科学严谨的世界,处处严守能量守恒定律。”
赵甲第是一个生存能力媲美手中诺基亚手机的小强,一方面遗传老赵家的优良传统,老太太总说赵甲第他老爹三金的太爷爷是叱咤绿林的山东大响马,抢了两位压寨夫人,一个是清朝镶黄旗的格格,一位是貌美如花的苏州千金,所以后代基因出众,赵甲第对此一直持有严重怀疑态度。
另一方面当然归功于在赵甲第面前永远没有父亲风范的赵三金,这个除了赚钱买金条外干其他事情都懒散浑噩的家伙很早就把赵甲第丢出曹妃甸,把八九岁的儿子扔在唐山偏远区域学校,开始寄宿生活,一直到高中。被外地人打过、骂过、白眼过,赵甲第也打过、踹过、外加拿刀砍过,后来随着麻雀和豹子等死党和近卫军的加入,他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打群架也是胜多输少,赵甲第就这样怀着一肚子怨气地茁壮成长。
因此赵甲第没有染上像弟弟赵砚歌那样一身的公子哥气焰。那小王八蛋在赵家村号称头号公害,长大了绝对是能横行跋扈欺男霸女的畜生。刚上幼儿园那会儿就开始筹备将漂亮的幼儿园老师连同班上小萝莉一同划入他后宫了,每天上学不忘骚包地从别人小区院子里采摘几朵月季花,穿着小西装,梳着上海滩三十年代很流行的发型,一本正经地送给哭笑不得的女老师。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败类弟弟,赵甲第唯一的评价就是趁早在家里打死别放出去祸害好人了。
想曹操曹操就到,赵甲第在宿舍楼下接到活宝弟弟的电话,赵甲第懒得接,铃声就阴魂不散,一直走到三楼宿舍门口,赵甲第才烦躁地接通电话。那头不识时务的家伙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道:“哥,我刚通过一哥们在唐山一中给你物色到一位准嫂子,绝对漂亮,36D,屁股也大,父亲那关肯定能过啊,家境也不错,奶奶不总嚷着门当户对嘛,这下肯定也没问题。哥,要不我把她打包送到上海,对了,哥你读的是啥熟女大学啊,我怎么上网都找不到地址?”
“说完了?”赵甲第平静问道。
“啊?哥对这个妞不感兴趣?那好,哥你放心,我帮你盯着她,保准她给你守身如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碰她,我废了他三条腿。”
那头的渣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继续雀跃道:“那咱换个话题,哥,我已经一统赵家村周边几个据点了,现在那边的混子见到咱赵家村的人都得绕着走,因为我放出话说,哥你从河北白沟那边搞到几条硬货,子弹那是一箱一箱往家里搬的,结果平时嚣张到无法无天的家伙全部怂了。哥,这是不是就是孙子还是老子说的那个啥,不战而屈人之兵?咱真他妈有文化,这都懂!草,那为啥语文我老是不及格,没王法啊,迟早我要把教我们语文的教导处老徐的女儿给弄翻。哥咋不说话啊,呃,那我再换个,哥,《战神3》没你指导我根本没办法通关啊,老子想让奎爷叉死赫拉那大婊子啊……”
赵甲第干脆把手机放进口袋,也不挂掉电话,就让那个跟屁虫尽情吐苦水。赵家并不算庞大,但挺复杂,各种关系也极为微妙,赵甲第一直都不像处于赵家核心位置,他头上顶着赵三金大儿子的头衔,表面上论成绩论光彩,当然无法媲美在英国帝国理工惬意生活的赵家大小姐,论宠幸,外人看来自然也是这个正在大肆骚扰赵甲第的兔崽子胜出无数筹。可赵家老太太是极有发言权的角色,她只要一天没躺进棺材,赵家众多蠢蠢欲动的偏支和依附在赵家大树上的吸血虫就没谁敢明着不给赵甲第好脸色。再者,赵家也就只有暴怒下的赵甲第敢跳脚骂赵三金不是个东西,这是赵砚歌也万万做不出的骇人举止。
寝室内就一个人,看来赵甲第是第二个到达。那家伙正忙着打扫寝室,他的床铺和书桌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就跟洁癖之人的物品差不多。赵甲第一阵头疼,看来以后脏袜子积攒一脸盆的美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了。那家伙长相跟赵甲第差不多,普普通通,跟帅哥型男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不寒碜别人的视线,就是比赵甲第矮一点,也还算白白净净,戴了副半框眼镜,地道的南方人。他见到赵甲第后停下手中工作,热情道:“我叫李峰,上海人,你是?”
“赵甲第,河北唐山人。”赵甲第笑道,原本听说上海人都喜欢把外地人当乡下人,看来也不尽然,起码这位李峰室友的热情不像公关性质。赵甲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毕竟他在高中时代就开始每个假期都在赵氏企业一家子公司基层打杂,接触过社会层面的一部分,加上家庭耳濡目染和整个中学时代的浪荡厮混,对人性的认知成熟与否不好说,起码不幼稚。
“很有意思的名字,很好,我们从现在起就是上下铺了。”李峰乐呵呵道,“那你放行李,我先把卫生间清理干净,就快大功告成了。我刚到时这里就跟猪圈差不多,上届的学长实在太没素质。”
赵甲第行李并不多,除了在学校领到的草席和被子,全身家当就只有一只塞进口袋的落伍手机,一只装有三套衣物、两双帆布鞋外加一双凉拖的廉价行李箱,行李箱内的大头是七八本被翻烂了的德语书籍,大块头,分量不轻,唯一值钱的就是一台IBM的笔记本电脑,跟那只掉进茅坑拎出来都能晒一晒就安然无恙的顽强手机一个德性。他的老旧IBM电脑不花哨,但实在,一些专业功能即便到现在还一样流畅,这一点跟他苹果发烧友的弟弟又是另一个极端。
“李峰,宿舍楼附近有超市吗?”赵甲第打算下楼去买点锅碗瓢盆,内裤什么的也都随便找点便宜货应付一下。
“有啊,下楼往右拐笔直走,那边有一片微型商业街,什么都有卖,就是太坑人,宰猪比谁都狠,最好还是自己带。”李峰从卫生间探出脑袋,一脸愤愤不平,看来他现在还在为忘了带牙膏只得去黑心超市被痛宰一顿的失策而自责,显然他已经自动将睡他上铺的赵甲第划入战友行列,“我还是陪你一起下去,好帮你砍价,省得做冤大头。”
“你忙吧,我可能还得随便逛逛。”赵甲第笑道,对于自来熟分子他一直抱有先天性警惕,当然,这位李峰确实是位好同志,不过他实在忍受不了为了几毛钱几块钱与人讨价还价以至于面红耳赤。他一直是个很习惯被精明人占小便宜的家伙,只要心里有数就行,被蒙一点钱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能蒙在鼓里,生意场上,退一小步,进几大步,是很普通的入门手腕,至于具体拿捏,赵甲第一直在冷眼旁观,也始终在孜孜不倦地琢磨和钻研。
李峰也就重新收拾将会陪他度过四年时光的新战场。赵甲第放好几样东西后就下楼去找超市,走出宿舍楼掏出手机,发现赵砚歌那家伙还在自顾自扯淡,不过这位才刚上初二的标准二世祖已经扯到他的人生蓝图,无非就是一些要跟他的八两哥并肩作战打下一片大大的江湖之类的。赵甲第终于忍不住笑骂道:“小鸡,你妈要是知道你跟我打电话套近乎,你就别指望这个月有零花钱了。就这样吧,你嘴巴也休息下,去喝杯茶,然后老老实实玩你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