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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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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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志雄,你给我把顾老板请上来,顺便到鲁尼那里拿一份营业证来。”

林志雄点点头,他前脚出去,马德荣后脚就跟了进来。

“九哥,这是中央银行的十万大票,这可是我马德荣的全部家当了,九哥,以后全靠你了。”

龙崇九看了眼银子汇票,淡淡一笑才道:“德荣兄,这是哪里话,我们有福同享嘛,你有诚意,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说个实话吧,你手里现在有多少可用的兄弟?”

马德荣定了定神道:“九哥,也没多少,我能照料的也就百来号人,也是些穷兄弟,你也知道,我是靠陆连奎吃饭的,肉全让他啃了,我只是捡点汤喝。”

真他妈混的够惨的,几年了才百多号人,关键还是没钱没势啊,无非是仰仗了个陆连奎,不然连这点人也养活不了吧。

“兄弟都有装备吧?我可不要什么老弱病残,抽大烟的一个不要。”龙崇九道。

“九哥说笑了,他们想抽来着,钱不宽裕啊,都不是陆连奎的嫡糸,比较寒酸。”

“这么说来陆连奎的嫡糸还是很有看头的了?”

“不瞒九哥说,陆连奎能让杜黄张瓜目相看当然是有一定实力的,光是装备了卡宾枪的兄弟就有两千多号人,调给你用那五百人也算不错的,但不是他的精锐,装备上仍差点。”

“哦,你这个差点是指什么?枪不行还是人不行?”龙崇九来了兴趣。

“九哥,陆连奎的真正精锐都是卡宾枪另加盒子炮,每人还带两颗手榴弹呢,实力大呀,杜黄张他们下面的人也不过就这些装备,去年四·一二事变时他们也有过小钢炮,不过都是和租界总董费信惇大人借的,后来又还了,他们那些人玩不了那家伙。”

龙崇九想想也是,全是地痞流氓有几个会玩炮的,能点着也不专业,别谈炸人了。

这陆连奎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有这样的实力,难怪一开口就调了五百人给自已呢。

照这么推算的话,顾笔轩手上的力量怕也是相当吓人的吧,只是人家不露相而已。

“嘿嘿,看来我们的陆督察长还是有实力的啊,德荣兄你的装备也不差吧?”

马德荣尴尬的一笑道:“九哥,我那点人给人家塞个牙缝儿也凑乎,一百来个人,一百多把盒子炮,子弹也缺,每人也就十来发,平时都压在坑头底下,有起事来用用而已。”

“德荣兄弟,盒子炮可是好东西啊,那家伙有时能当机枪使,火力大啊。”

“九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马德荣就跟你混了,这批人我交给你了,你别亏了他们就行,跟着我他们肚子全是瘪的,吃都吃不饱啊。”马德荣干巴脸一付苦相。

“好了,德荣兄,我给你好差事,大新戏院包下之后,你就给我专门负责那里,你的人把枪全带上,子弹不够我负担,有人敢闹事砸场子给我拉野地里崩了,绝不留情,出了事我撑着。”

马德荣眼一亮,不由来了劲头,道:“九哥,你说真的?我可真放开了干啦?”

“我是怕你放不开呢,你马德荣也是混了江湖十几年的人了,大场面也见过,我龙崇九敢触杜月笙,张啸林的霉头就说明我不怕他们,谁也不是三头六臂,不怕死是假的。你说是不?”

“九哥,我最佩服你这一点,陆连奎混了这么些年也没混个‘亨’字在头上,他缺魄力。”

“嘿嘿,好好跟着我干,以后大上海会有你马德荣这号人物的,你只要敢拼敢杀,我就敢保你,你要是稀泥软蛋,贪生怕死,趁早也别走这条路了。”龙崇九不客气的道。

马德荣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九哥,我马德荣也快四十岁的人了,死了也赚了,干。”

“好,下午给我去把那批没关门的妓院老板召集起来开个会,让他们把身上有病的姑娘全部送医院治疗,办到这一点的,可凭医疗收费单抵花税上交,明白了吗。”

马德荣一震,一脸的不信道:“九哥,这行得通吗?工部局会让你这么干吗?他们不是亏了?”

“那是我的事,我今天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得为我的同胞们办点事,钱是小事,人命关天,妓女也是人啊,糊口也得要命吧?再过三十年,她们会记得起我这个人的。”

“九哥,你仁义,马德荣没看错人,跟你干定了,水里火里我万死不辞,你是条汉子。”

“德荣兄,这是我头一次觉的你在显露真性情,以前都是一付假脸。”龙崇九笑道。

马德荣苦笑道:“江湖上保命之道,有时候不会借风转舵,苦的还是自已啊,这一次我认了。”

也许马德荣今天真的豁出去了,还能再活个四十年吗?他没想过,就这么干一回死了也心甘。

“德荣兄,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十万你拿回去,做为兄弟们的活动经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拿命拼的人今天不知明天死,有钱就吃好喝好玩好了,但绝不能吸大烟,让我知道一个崩一个,你看不好人就是你的事,实在有烟瘾的你把他踢出去,明白了?”

马德荣眼眶子溢出了眼泪,半晌方道:“九哥,我服了,马德荣是个老光棍,除了有两个相好的没女人,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九哥你放心,再有抽大烟的你先崩了我。只是舞台那边……”

龙崇九明白他的意思,笑笑道:“你这十万顶个屁用,有和没有一样,大新舞台没二百万绝对拿不下来,我每年照给你百分之十的红利,你分一半出来让你手下的兄弟活,没问题吧?”

“九哥没问题,太多了,百分之五就够了,用不了百分之十。”马德荣激动的说话也变味了。

龙崇九摇了摇头,道:“别说了德荣兄,这只是小事,以后大买卖还多呢,你有了钱再参股进来,不出十年你富不了,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嘿嘿,好了,你去吧,顾竹轩要来了。”

马德荣用力点着头,手里捏着那十万大票一直抖个不停,出门后泪水才滑掉。

第八十一章 定交顾老四

顾竹轩进来时,已接近中午了,估计也有十一点半了吧。

“四哥,大驾光临,兄弟这小屋可是蓬荜生辉啊,快来坐。”龙崇起身相迎。

顾竹轩忙上前两步和他伸来的手握住,笑道:“奉钦,来的鲁莽,你公务繁忙,不好意思。”

“见外了吧,四哥,”龙崇九请他坐下,一边对引进他的林志雄道:“志雄,泡茶。”

“是,九哥。”林志雄忙在一旁忙了起来。龙崇九则坐入了顾竹轩的对面。

“奉钦兄弟,你就别客气了,四哥我小坐一会就走。”言罢由怀中抽出一张银行的大票来,又是整整十万,从茶几上推到了龙崇九面前道:“兄弟,四哥是有事相求,务要收下小礼。”

龙崇九微微一笑,随手拿起那张银行大票两把撕掉,道:“四哥,你所有的银票在我面前全部无效,姓龙的眼里不光有钱,还有仁义,既然诚心交你这个朋友,你一二再再而三的给我递票子,是不是太看不起兄弟了?志雄,送客。”龙崇拂袖站了起来,脸色阴沉下来。

林志雄不由楞了,露出苦笑望着顾竹轩。

顾竹轩不想龙崇九如此刚烈,同时也是剧震,长叹了口气道:“奉钦,四哥错了,下不为例。”

龙崇九这才转回身露出个笑容,摇了摇头道:“四哥啊,我不逼你,你是不准备交我这个朋友的吧?你放心,四哥,龙崇九不会拉着你下枯井的,他不是那号人,有福大家享,有祸兄弟当,要是做不到这句话,你别认我这个兄弟。”

顾竹轩长身而起,伸手握住他的手沉声道:“兄弟啊,四哥何德何能,你太看的起我了。”

“相交贵在知心,我龙崇九一向眼不花,绝不会看错人,你来兄弟这别说求字,我受不了。”

“兄弟,四哥记下啦,你跟四哥交心,我要不当你是兄弟,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四哥,你坐下。”龙崇九转身从办公桌上拿过那张亲手签发的营业证书给他递过去,道:“四哥,火政处这些不开眼的家伙跟着捣乱,再找你麻烦你全推我头上来,一个子儿也甭给他,给了街上的要饭的还说我们个好呢,他们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顾竹轩点点头,接过营业证看了两眼才收起来,道:“兄弟,谢谢你了,以后有用得着四哥的地方你尽管支个声,前两天我听说兄弟你和张啸林又闹崩了?用不用四哥出面说句话?”

顾竹轩说句话,肯定会引起杜黄张的重视,因为他的身份确实不一样,这是上海第四大亨。

龙崇九摇了摇头道:“四哥,不要出这种头,张啸林我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杜月笙我都敢惹还怕他?他们三鑫的三巨头各怀鬼胎,不是铁板一块,张啸林不会那么傻的给杜月笙当枪使的,这老小子聪明的很,他们现在不敢动我,工部局在后面撑着呢,也许玩点花招还行。”

顾竹轩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一点真让他佩服,惹了杜张二人仍能撑的这么稳的人在上海确属第一人了,必竟那两个人是上海滩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啊。

“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在这方面四哥还真没法明着帮你,我手下八千车夫全是穷兄弟,他们闹个事游个行还可以,真正动刀子敢杀人的四哥手下也就千把人,三鑫的事你要小心。”

龙崇九笑笑道:“哈,四哥,你放心吧,兄弟现在是软点,但也没软到谁想捏就能捏的地步呢,说句狂言不怕四哥你笑话,兄弟我就是单枪匹马在法租界也能杀它个三进三出。”

“兄弟,四哥知道你要勇能勇,要智有智,需要枪的话你送个话过去,我给你百十来条,这东西咱还是有的,除了三鑫公司四哥现在不想惹他们,别人还不敢你在四哥面前穷咋呼。”

“嘿嘿,四哥,枪你留着吧,该有的兄弟我都有,过些年可能要比现在更乱,所谓国难当头,谁能独善其身?四哥手里有八千兄弟,要好好利用啊,能装备起来将来可是为国出力的一股力量,洋鬼子迟早是要滚蛋的,只是国内局形还不稳定,有朝一日会风云突变,四哥还是早做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那时你们兄弟联起手来,能大干一番。”

顾竹轩眉头一皱,道:“兄弟,你的意思过几年有可能会打仗打到上海来?”

“四哥啊,那是一定的,有野心的侵略者正在露出他们的尾巴,国际形势的演变势必会影响局部的形势变化,钻空子的人太多了,我们是防患于未然,这个世道乱啊。”

顾竹轩点了点头,道:“好,兄弟,四哥也慢慢发展发展,看着咱们国家受洋鬼子们欺负谁心里也不好受啊,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也不枉人生一世。”

“四哥,将来的事实会证明兄弟刚才所说的这一切,你兄弟我这个人有时候为达目达是不择手段的,害人的主意也多的层出不穷,四哥你有时候就得当做没看见,不然你真受不了,哈。”

“兄弟,四哥知道你是个仁义汉子就行了,江湖上混,不手辣是不行的,我也信奉这一条。”

二人的手再一次握住,龙崇九道:“四哥,改天我去府上拜会,一会还得请个洋人吃饭。”

顾竹轩起身道:“兄弟,我家的大门随时恭候你的到来,什么时间都可以,我先走一步。”

送走了顾竹轩,龙崇九知道,顾竹轩这头以后自已不用再担心什么了,既便他不帮助自已也不会再去帮杜黄张三巨头了,这自已就省了心啦,还得先利用陆连奎和沈杏山拼一伙,两败俱伤也好,全死了也罢,于自已都没什么大的关糸,总之是有利无害。

中央捕房的初步整顿进行的也算顺利,证发的快,人们也散的快。

午时十二点半,龙崇九和黛米夫人,克里姆上校二人乘车直奔外滩汇中饭店。

这克里姆的派头还不小,小车行驶很慢,一是路上人多,一是有英国陆战队员保护着。

用他的话说,这是保护司令官夫人的卫队,绝不能掉以轻心,出了事谁也负不起责。

这种情况在汇中饭店也有过,但不多见,不是驻军大员一般很少有人带兵招摇过市的。

在饭店三楼贵宾间中三个人要了一桌非常丰盛的酒菜。

为了彻底拉克拉里下水,龙崇九花了不少心思,这洋鬼子就喜欢赌博搞女人。

不过在黛米夫人面前他从不表现出自已是个色鬼,还想给黛米留个好印象吗?可笑。

黛米是什么眼光,早就他分析透彻了,刚才还小声告诉龙崇九他喜欢中国女人呢。

龙崇九暗笑,今晚上给他从窑子找个够骚的,让他尝尝味。

“上校,我还真想上你的军舰去看看呢,不知有否这个荣幸?”龙崇九边喝边道。

“当然,龙先生,小事一件,一会我们吃完饭就可以去吴淞口登舰。”

黛米却道:“龙,你一定有什么目地吧?你这个人一向不做多余的事。”其实她这么说等于告诉克里姆,龙崇九是不会白白让你吃好处的,你可别当他是傻瓜。

而克里姆自然清楚司令官夫人的意思,但他也知道这位夫人一定吃了龙的好处,不然也不会处处帮他了,她这么说不是等于替龙崇九向自已提出了要求吗?

“夫人,这年头比较乱,不过钱好赚,我只是想让克里姆上校发点小财,你不会去告诉你的司令官丈夫吧?”龙崇九和黛米夫人进一步配合着,让克里姆好放心的被利用。

黛米笑了笑道:“当然,龙先生,你救治了我女儿的伤脚,我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克里姆可不知菲妮脚是怎么受伤的,只是他听了这话觉的黛米象是给她自已找借口似的。

不会是夫人和这龙崇九有什么关糸了吧?还故意这么说。不管如何,自已是拿了好处的。这个姓龙的也会办事,而且出手相当的大方,帮他的忙确实是条发财的近路。

龙崇九此时笑了笑道:“克里姆先生,这条河道上有不少走私烟土的船只,我们要是拦下它们,那可就大大的发财了,不论是谁的货,那都是大大的钱,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龙先生,我想尊贵的夫人也会赞承我这么做的。”克里姆把最终的决定权扔给了黛米,他也够狡猾的,将来有了问题,他可以推到她的头上,司令官就无法怪自已了。

黛米暗骂一声狡猾,手在桌子下捏了一下龙崇九的大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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