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节期间,无非是讲安全、讲稳定、讲和谐,因为这回是建国六十周年国庆,各级政府部门尤其郑重其事。
大厅里置上两桌酒席,家内尽显喜乐,丁文喝得微熏,几步路就回到自己的新家中。可家里也不安静,几个表弟表妹时不时掐架哭闹,把糖果纸和瓜子皮扔得到处都是,害得小姨经常拿着扫把做卫生。
“小伢伢,剥个糖果给哥哥吃。”
小丫头片子长得粉嫩可爱,这段日子跟丁文就是亲。她笨拙而熟练地剥开糖纸,把糖塞进丁文的嘴巴,睁大眼睛正等着丁文道谢,当听到丁文道谢之后才卡卡笑起来,然后坐到横躺在沙发的丁文身边。
“姐姐呢,漂亮姐姐呢?”
每当小伢伢受到小姨训话的时候,她总跑到蓝子身旁,蓝子俨然成为她的“保护伞”了,一会儿不见就念起。
“姐姐很快就回来。”
小伢伢从沙发滑落到地面,跑到门口去看,恁是干等着。在丁文在迷迷糊糊间,小伢伢的小手拍起丁文的脸。
“Oh,小伢伢,哥哥在睡觉呢。”
“哥哥骗人,姐姐不回来。”
丁文只好坐起,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抱过小伢伢,说一起找姐姐去。
桑四丫要买新村房子,可谓全家总动员,结果相中第十三排六栋。把小囡囡扛在肩膀上,丁文在半路碰到桑木兰他们一行人,小伢伢就喊着桑木兰抱抱。
“木兰这么讨小孩喜欢,那自己赶紧去生一个。”受几位姐姐的笑逗,桑木兰破天荒没脸红,只是咬了咬小伢伢的脸颊,让小伢伢痒得卡卡直笑。
近邻的亲戚无点心吃,丁文和桑木兰两家的距离太近,但女婿这回担礼上门总有隆重的意味,不能失了礼仪。桑木兰今晚暂时住在自己家里,把小伢伢给抱走了。
丁文晃了晃头,去往养鳗场工地。
第一七二章小玉病倒
什么,小玉病倒?
刚来到养鳗场工地,丁文从包品之听说此事,吓了一跳。
打电话给了虞翠花,对方说是急性阑尾炎,在县医院里住院。
这个山妹子也太奋不顾身了吧。与桑木兰支个声,丁文唤上罗元,火速赶往县城医院。
县医院四楼病房里,楚婉玉一人孤单地倚在床头,神情抑郁。
“小玉,咱们来看你了。”
失神的目光充满惊喜,楚婉玉要下床,被丁文摁住。
“虞姨也真是的,建养殖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你都住院了都没人看望。这次我和泡泡陪你,小玉阿妹可要安心地养病。”丁文让罗元去问病情,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郑重地嘱咐。
“小病,没事儿,丁阿哥这时候怎能离得开,等下早些回去。”
“今晚不走,等明天虞姨来了,我和泡泡就走,出院那天要叫泡泡来接你,这段时间自己别再开车了。”
病房里很嘈杂,有些闷热,六张床都躺着病人。中秋时季,江南的“秋老虎”依旧肆虐,早晚温差大,导致患秋泄的病人很多。
罗元回来时说,帮楚婉玉转个单人间病房,带来一班护士。
泡泡就是会办事,丁文没口地夸奖,让罗元收拾东西,自己小心地抱起楚婉玉。
单人间病房条件好出许多,想起阿婆病的那会儿,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她老人家只喊着回家去,许是怕花钱,如果这时阿婆还在那该多好啊。
丁文心中不免闪现一丝遗憾,愣神间电话响了,是丁母打来的,询问楚婉玉的病情一番,最后说虞翠花会连夜赶来的。罗元在旁听得真切,巴不得早点离开,因为明天兰琳观赏鱼坊准备挂牌开业,正暗暗焦急。
这货的事业心蛮强的嘛,但小玉可是桑家鱼庄的支柱,别分了红就撒人不管,这年代争的就是人才哦,丁文狠狠瞪了罗元一眼,又打发他买粥去。
罗元前脚刚走,主治医生来查房。这位老医生检查后,盖头劈脸地训了丁文和楚婉玉一顿,说现在年轻人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恋爱中双方应该多体谅和理解,别动不动绝食或借酒烧愁,活生生地折磨自己。
楚婉玉侧着身子佝偻躺着,背向丁文。
丁文这时觉来有些明白,恍惚地想起小湾山村一场梦,可那场梦是那么地真切,不由地望往病床上的楚婉玉。
“小玉,鱼庄的事挺杂,刚刚装修完毕,这些日子你又忙着招聘服务人员,不知招来多少人?”为打破病房内尴尬气氛,丁文提起桑家鱼庄事儿。
“我与蓝子姐商量了,省城成立个公司不可避免,只等国庆后一块儿去。”楚婉玉依旧没回头,兀自说着计划,包括服务人员的培训等一堆工作。
丁文在想,需要给楚婉玉配备助理岗位和主管,否则一个人忙不过来,虽然桑家鱼庄的利润点不是来自餐饮,但既然搭起了架子,名声也打出去,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于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楚婉玉蓦地坐起来,从皮包里搜出一份材料递给丁文,脸颊仍残留淡淡的嫣红。
丁文接过来认真地看,这份材料厚厚一沓,磨去大半个小时。
说来小玉极用心,大到框架和规章制度,小至日常礼仪细节,几乎备至,比起泡泡他们准备得更加充分,这就是企业化管理吧。原本在省城的桑家鱼庄,由于冰棍女破坏而夭折,丁文现在觉来可惜,不然不会出现人员短缺的现象发生。
泡泡打粥归来,一瞧那沓材料,缩了缩脖子,也算有自知之明。
“小玉你好好养病,咱们慢慢来,元旦来不及开业,咱们可以试营业,明年总会容易招工的。”丁文把一沓材料缴走,让罗元盛好粥,劝楚婉玉喝一些。
到晚上八点时,虞翠花赶来,自是一阵子责备与疼惜,立刻把丁文与罗元二人打发走,但丁文还是呆到晚上十点才离开病房。在丁文离开病房的那刹那,楚婉玉的神情变得黯然,虞翠花轻轻地叹一口气。
人生如等待列车,当列车离开时,站在月台上的人才会觉得错过这趟车次。虞翠花轻抚女儿削瘦的脸庞,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
“阿妈,假如时光能倒流,我宁愿折寿十年换来一次邂逅。”失落的神情间欣然神往,明知那是一场虚假的梦,现实当中从来没有一次“假如”,但缺憾的人生总让人意犹觉,总觉这一世活得不够。
让生命去等候吧,等候下一个漂流…
开着车,泡泡挺八卦的,竟敢口无遮拦地数落,说有家室的男人处事要稳当些。
咋不稳当呢?这口气似乎与母亲如出一辙。
事实上,老章头是从桑家鱼庄分走了不少钱,即使咱妈也时不时唠叨,可这是人家眼光准、看得长远,在事业起步阶段给予鼎力支持,就拿不久前的桑家鱼庄重新组合来说,恁是没有人参与,连泡泡都保守,但老章头尽情投入,几乎捎上一家老小。
养殖场出产那么多大黄鱼是别人所料未及的,连带着独家代售的桑家鱼庄占到大便宜,这是既是商机,也是老章头对咱有信心,做事够大气。养殖场捐出一部分“烫手款”,老章头从未吭一声反对。
相比小琳子的做事多出心机,居然让“冰棍女”暗中参上一脚,这都算什么事儿?老章头是直爽人。
泡泡自知理屈,反而争辩说咱心中有怨气,从不关心兰琳观赏鱼坊之事。
这个死泡泡倒有理了,对叶老那边也是几天一个电话催着,难不成要咱上门守着、催着,鱼是一两天内可以送上门,就看泡泡你有能耐孵化出一群小鱼仔。
罗元想想自己没那本事,吐吐舌头不再争辩。
小玉替你们打理桑家鱼庄,让你们这些投资者省了多少心,舒舒服服拿钱分红,这次病倒你们应该拿出诚意来探望人家嘛。泡泡你若有本事接掌鱼庄这摊事,明天就可以接手。
罗元打定主意闭紧嘴。
回到桑家坞新村时,李若琳和桑木兰在鱼庄门口等候,叫二人上车一起回转家中。
母亲和小姨有一言没一语地搭着,母亲织着针线活,小姨抱着沉睡中的小囡囡,说的都是姐妹俩体己话。然而,见四人回来,丁母便搁下手中在织针线活,张罗起夜宵。
煮了一锅鱼丸,撒一把葱花,加些些许醋,让人胃口大开,泡泡一口气吃了十二个,撑得直打饱嗝。面对众人目光,泡泡无奈解释没吃晚饭。
丁母瞠了儿子一眼,责备之意不言自明。
小姨说得婉转,小文啦,你现在是携妇将老的居家男人,农村总有长舌的人说长道短,别让蓝子难做。这话劝得丁文郁闷,难道世事就是这么蹊跷?没了胃口再喝酸酸的鱼丸汤,丁文苦笑着摇头,不予辩解,有些心酸。
那种勉强的笑容让丁母和桑木兰乍然惊醒。
丁文推开面前的碗,独自离开家。
看着丁文离去微有点佝偻着背的背影,间杂的银丝在灯光下显得醒目刺眼,众人才发觉为了桑家坞新村的美好明天,丁文肩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重情份的人在这现实的社会总会容易受创,丁母和桑木兰不知不觉地眼角湿润,为何不多一份宽容和理解,非要用苛刻去约束?
明天是兰琳鱼坊开业,丹凤异种总少不得,丁文架着快艇离开码头,在黑暗无边的大海上驰行,凉爽的少见吹散沉闷心情。
丁文心底深处有个结,但还是去个电话给桑木兰,让她早点将歇,自己要准备明天兰琳鱼坊开业的赠礼。
桑木兰唏嘘,说等着某人归来。
三对丹凤用鱼箱,还有两对喜鹊花,它们能够残存下来,也是个意外。但丹凤已长成世所罕见的特大异种,而喜鹊花也长成大喜鹊,金鱼的精神比“鱼跳过盆”的大黄鱼更胜一筹。
凌晨归来,见桑木兰还没睡下,如哄着小孩子一样,桑木兰渐渐沉入梦乡,可双手抱住丁文的腰,一刻都没松开过,脸上保留着满足的甜笑。
好梦,我的蓝子宝贝,你总让人总看不厌。
丁文轻轻掰开桑木兰的手,然后伸出手臂让桑木兰枕着入眠,即使心中有结也不会忽略怀中人。
丁文做了个梦…
阿婆的慈祥笑容,那双柔和的双眼看着小桑木兰,“孩子别噎着,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阿婆,阿婆替你做主。”蓝子饱含着热泪点头,说只想跟着表哥读书。从那天起,池塘救回的蓝子成了自己拖油瓶,时常不离,她的乖巧可爱深得母亲喜爱,以致于母亲戏称她是“媳妇儿”,阿婆也说亲上加亲。
缘份象一根无形的红线,没想到母亲一言成谶,丁文轻抚桑木兰的刘海,看着蓝子的甜甜浅笑竟有些痴,轻轻地亲了一口,关上床头灯。
好梦,所有安然入睡的人。
第一七三章鱼坊开业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丁香捶得响。
原来今天不仅是国庆,还是兰琳鱼坊的挂牌开业之日,好时辰定在五点至七点。
蓝子急匆匆地冲澡、洗涮、打扮,可某人依旧懒在床,被丁香强拉硬拖着起床。
不就是揭牌、放鞭炮等芝麻大的事?咱今天不是主角。
到了现场才知道场面不小,泡泡邀来观赏鱼协会的人,倒有五六十人之多。一身咖啡色职业套装的随飘云,引来不少男鱼友们的频频目光注视,主角当然是咱家的蓝子和李若琳。
“蚊子,你说的丹凤异种呢?”
这哪会忘,前几天从洪荒湖里捞出来,不正在咱爸手里攥着?某人不理会泡泡热切的眼神。
在鞭炮声中,三对丹凤和两对喜鹊由丁文父母送来,开业之际此举博个彩头。
丹凤艳装,红红火火正时候;喜鹊临门,送来喜庆叫枝头。
博个彩头和吉利,鱼友们热切地鼓起掌。
二百多平方的兰琳鱼坊,室内布置成“回”字型,玻璃鱼缸间隔着绿色植物,打破鱼店旧有的模式,让人耳目一新。
丹凤和喜鹊花放入中间大鱼缸里,丹凤在水里娴静而曼悠,轻轻摆动那艳红的鱼尾在水中舒卷,丹凤如鱼中的皇后一样雍容华贵;喜鹊花灵巧有致,格外精神,对鱼缸里水环境无不适应。
泡泡兴奋地全身抽搐,隔着玻璃直呼宝贝;其他鱼友们纷纷聚集到玻璃缸前,或啧啧称奇,或惊叹不已。
丹凤能养成锦鲤一样大,简直见所未见,可谓极品。而喜鹊花憨态可掬,更象卖弄风骚地不是鱼跃出水面,与娴静的丹凤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这三对丹凤和两对喜鹊花外,鱼坊里布置也煞费苦心,丁文暗暗点头外,与李若琳说思想还是不够开阔,应该去香港水族馆参观一下,那样想象空间更大些,兰琳鱼坊今后背靠两个孵化基地,怎么不考虑养些中华鲟、海鳍豚之类么?
呃……
桑木兰和李若琳听得怔住,尔后换上幽怨的目光,灼灼扎人啦。
某人打了个冷战转开。
“蚊子,那些鱼藻呢?”李若琳可没记这茬。
“在我家里,省着点用。”丁文逃一般地离开鱼坊,惹得李若琳咯咯作笑,他只身来到鱼庄,却见到楚婉玉娇小的身影。
昨日还病恹恹的楚婉玉,今日神采奕奕,这落差也太大了吧?唤住楚婉玉,丁文肃着脸训几句,楚婉玉却展开笑颜,说不碍事,受鼓动的几位同学到来,需要好好说服在鱼庄工作,另外鱼坊今天开业,她们家也送一对金鱼贺喜。
红顶紫罗袍
丁文这回呆住,恍然又想到上海房总的那对名贵金鱼。
这对红顶紫罗袍是老章头托了不少人买到的,花费的价码恐怕不低,这个礼送得不轻。
当这对金鱼放入一个鱼缸里,泡泡兴奋得不知如何言语,差点拉着小玉的手不放,鱼友们哗然。
“兰琳鱼坊成为名贵鱼种的聚集地方,对我桑家鱼庄也是一个侧面宣传。”小玉的解释差强人意,至少参杂了一种感恩在里面,李若琳拍开泡泡的咸猪手,把楚婉玉迎入女同胞们一伙,一时有说有笑的。
随着名贵鱼种越多,防抢防窃成了当务之急,难怪泡泡苦着脸囔着,这还让不让他离开鱼坊啊。
寸步不离?死泡泡,你终于也尝到盯防别人的滋味,谁叫你前些日子一直盯着洪荒石不放?丁文腹诽当中,建议及时安装报警器之类的。
随飘云一直多看少说,尤其听说三对丹凤和两对喜鹊花是由丁文亲手培育的,默默地站在那方鱼缸前观看许久,顺着鱼友们先前的评头论足,发现这三对丹凤和喜鹊花确实贼精神,丹凤体表油光发亮,如镀上一层艳红,喜鹊花的灵蕴更不用说。
目中余光瞟向某人,发现某人正在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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