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道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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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悲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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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对呀!走,去吃狗肉!”

“去哪吃啊!”

“去郝土匪家!”

“他要是把狗吃了呢!?”

“那就吃他家的狗!”

“他要是不让咱们吃呢?”

刘海柱乐了:“我不是说了嘛,你偷!”

“啊?!”

刘海柱走到了郝土匪家的门口,看着铁门唏嘘不已。十五天前,他就是在这勒狗打了癞土匪被抓了起来。那时候才是元旦,现在已经是小年了。如今:黄狗不知何处去,铁门依旧笑春风。

刘海柱砸门:“郝土匪,郝土匪你给我出来,我的狗呢?!”

“哎呀,柱子啊!出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门还没开,郝土匪先在院里喊了。

“快点开门,别磨叽。”

郝土匪拉开了门,看着二东子问:“呦,这是谁。”

“二东子,我朋友,我问你,我的狗呢?!”

“啥狗?”

“就是那只黄狗啊!”

“哎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你成天惦记这狗干啥玩意,你知道这狗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我问你狗呢!”

“狗在我家院里呢,这不是等你出来给你接风嘛。我琢磨着你要是出不来了,我就把它养到死。”

“算你有良心!”

刘海柱往院子里一看,那大黄狗果然在院子里栓着。

“郝土匪,我问你,你有没有动过吃这狗的念头?”

“我?”

“对,你想没想过?”

“我……想过。”

“你要狠斗私字一闪念!”刘海柱顺口说出了张浩然的格言。

“啊?!你说啥?”郝土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呸,我啥也没说!”

刘海柱说出“狠斗私字一闪念”这几个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第十二节、郝土匪酒后不靠谱

“你呸什么你呸,别跟个娘们儿似的!”郝土匪说。

“没事儿,没事儿。”刘海柱也不好意思说他在拘留所被张浩然“训诫”了一番。

郝土匪把刘海柱和二东子请进了屋里:“这不快过年了吗?我爸我妈我弟弟都回老家上坟去了,明天才回来,今天就咱们哥仨儿,可劲折腾。”那个年代有几个人能成天下馆子啊,都是在家里吃,谁家里没人就去谁家喝酒。

“好啊!你家有酒吗?”刘海柱一进房间就到处看是否有酒。

“有酒!一桶呢!这不过年嘛,我家打了一桶酒!”郝土匪是挺大方。

“不错,不错,今天那就好好喝喝。”刘海柱上了炕,盘着腿坐下了下来。

“柱子你腿咋瘸了?”

“在号子里跟张浩然打起来了。”

“没吃亏吧?”

“没有,等出来我非收拾一顿张浩然!”

“操,我帮你!干他!”

“不用,我自己能收拾他。”

刘海柱在被厂子开除以后,整天无所事事,他虽然热衷于在街头斗殴,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是看谁不顺眼就跟谁打一架,看谁挨欺负了就替谁报报不平。他也不像东霸天等人那样手下有一群小兄弟,说平谁就平谁说灭谁就灭谁。

刘海柱的朋友不少,郝土匪就是其中的一个,但是刘海柱要是跟人打起来很少找像是郝土匪这样的朋友帮忙,多数时候都是自己解决,他也的确有能力自己解决。要是给我市在1982年初的混子划分几个层级的话,那刘海柱应该属于第三级别。第一级别是谁?东霸天、张浩然、卢松,这三帮实力不相上下,都是职业的混子,不但能混出名,还能混来几个钱儿。第二级别是谁?陈卫东、大虎、腾越、张大嘎子等人,他们也基本都是职业的混子,只是实力没东霸天等人强横。不但刘海柱属于第三级别的,就连郝土匪也得算。为什么说是第三级别呢?因为他们都是无业游民,成天在街头闹事儿,但是似乎没拉起一个帮派来,也没干过什么名动江湖的大事儿,单个拿出来或许还有点名,但是在人们心中就是三流。

这两个1982年初的三流的江湖中人坐在一起开唠了。郝土匪说:“我琢磨了,那只大黄狗先不杀了。”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为什么啊?!”

“我发现这是只母狗,等开春让我家那公狗跟它交配,然后它能下一窝小狗。猫三狗四,小狗四个月就生出来了,等明年养肥了,咱可以吃好几只狗!”

“啊?!要明年吃?!”

“咋了,你担心你活不到明年?”郝土匪的话一如既往的崩耳朵。

“我操!我肯定能活到明年,我倒是看你悬。我就是觉得你这事纯属扯淡。”

“真的,我真想养你这只狗,让它多下点崽儿。咋了,你吃醋了,你想跟那大黄狗交配是不?”

“滚犊子,我说正经的。郝土匪你也20多岁了,成天也没个正事儿,你见玩猫玩狗的有一个正经人吗?现在这时代变了,你知道啥叫万元户吗?”

“我咋不知道啥叫万元户?!”

“操,那你见过万元户吗?”

“哎呀我操,柱子,咱俩成天在一起,我没见过万元户,你就见过了?”

“我……我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国家有了新政策,说个体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必要补充,懂不?这就是鼓励咱们赚钱,以后再也没有割资本主义尾巴这一说了。”

“行啊,柱子,几天不见,学问见长嘛,你这些东西都是听谁说的?”

“我呀,我听……”刘海柱刚想说听张浩然说的,但是忽然又想起自己刚跟他干完一架,不太好意思说是张浩然说的,刘海柱一琢磨,说:“我听收音机说的啊,我还用听谁说吗?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天天都放这新闻,你别成天天什么《隋唐演义》,那玩意就是个消遣。”

完了,刘海柱虽然跟张浩然打了一架,但是彻底被张浩然洗脑了,刚从拘留所出来,就开始给郝土匪上课了。刘海柱现在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好为人师,因为教训别人的确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有一种每个毛孔都舒张的自我满足。刘海柱现在在郝土匪面前就特满足,特有成就感。

“我听《隋唐演义》咋了,你不也听《隋唐演义》吗?”

“那玩意儿没劲,你听100遍你能成得了罗成吗?有那空你还不如自己开个公司去!”

“公司?我……”

“你什么你!酒呢!?”

“哎呀,柱子,我还差点被你蒙住了。你在拘留所去哪听收音机去?这些东西你以前不知道,肯定是在拘留所听说的。我操,拘留所里这么长见识,我也去揍曾老癞一顿去,我也进15天拘留所。”

郝土匪作势穿鞋就要下地,看样子是真想进拘留所。

“哈哈哈哈,你进了也啥都学不到,你脑子有问题。”

“滚远点,我看你智商才有问题。要不是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真去再揍曾老癞一顿去,自从你把他揍了以后,这损种玩意儿天天在我家门口指桑骂槐的骂我,说我吃里扒外,我早就想揍他了。”

“你揍了他,他再报案咋办?你在拘留所里过春节?”

“也是啊,不能进拘留所。”郝土匪又把鞋脱了,坐到了炕里面。

这时,郝土匪听见二东子在厨房里弄得叮当乱响。

郝土匪问刘海柱:“你那朋友,就那二东子在厨房干啥呢?”

“你刚才去搬八仙桌的时候,我让他去门外勒狗了,现在应该是勒死了吧。”

“啊?!他去勒狗啦?我不说不让你勒么?”

“你说的时候他已经去勒了,现在应该是勒死了。”

“你……”

看见郝土匪有点急眼了,刘海柱喊了一嗓子:“二东子,狗勒死了吗?”

二东子掀开了门帘,手里拿着一个大水瓢,水灌得满满当当的,笑嘻嘻的说:“狗还没勒死呢,干勒哪儿能勒死啊,必须要勒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给它灌一瓢凉水,这样狗才能死。”

“别勒了,别勒了。”郝土匪鞋都没穿就蹦下地,抓住了二东子的手。

“郝大哥,你抓我手干啥?!”二东子纳闷死了。

“郝土匪,你撒开二东子,我就问你,不杀狗咱们吃啥?”

“咱们吃猪肉!”

“哪来的猪肉?!”

“我乡下的大姑前两天刚杀完猪,给我家送来了半个肋排扇子,还有血肠子,肝。你们别杀狗了行不?我养了半个月,和这狗有感情了。”

“啥?”

“真的,有感情了。”

“哎呀,郝土匪,你行啊你!跟狗都能有感情。”

“柱子,咱吃猪肉行吗?别吃那狗了。”郝土匪几乎是哀求。

“你……”刘海柱楞了,早就知道郝土匪这人心眼好,但还真不知道他养了半个月抢来的大黄狗就能有感情。

二东子一看,郝土匪这挺大个老爷们儿因为这狗的事儿都快泪眼啪嚓了,赶紧说:“行了,不吃就不吃呗,又不是非要吃,咱们现在就出去,把那狗放下来呗。”

“好啊,好啊!”郝土匪忙不迭的穿上鞋,拽着二东子就往外走。

刘海柱一看,都出去了,那自己也出去呗。这仨人就走出了院门,那大黄狗又在那树上吊着呢。郝土匪冲上去就解绳子,刘海柱和二东子俩人在旁边唠:

“这狗流眼泪了?”

“没有吧?”

“好像是哭了,你看,是不是哭了?”

“哎呀,好像真哭了。”

二狗虽然没在现场,但是二狗知道,这大黄狗肯定哭了,换谁谁不哭啊?成天被人勒,剩口气时再放下来,好不容易缓过来,然后再被勒,然后再放下,再勒……这狗肯定想:我下辈子肯定不再当狗了,有折磨狗的,但是没你们这么折磨狗的。我落在你们几个手里,真是上辈子做的孽啊,我下辈子再投胎,非投胎成个老虎,我咬死你们我。

想到这,这狗眼泪就下来了,哗哗的。

就在郝土匪刚把这狗放下这会儿,卢松路过了这胡同口。土匪大院本来就不大,郝土匪家是把头的第一排,无论干什么总能被院里的别人看见。

“郝土匪,杀狗呢?”

“不杀了,不杀了。”

“那你们在干嘛?”卢松停下了脚步。

“我们……玩玩。”

“有你们这么玩儿的嘛……”

这时,卢松忽然看见了站在郝土匪旁边儿的是二东子和刘海柱。这俩冤家一个是他大爷,另一个亲眼见证了他认大爷的全过程。卢松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就要走。

“那啥,你们慢慢玩儿,我先走了啊!”卢松跟郝土匪打了招唿,就想溜。

想不到郝土匪这人特热情,跑了两步一把抓住了卢松:“纯土匪啊,你别走啊,我今天正好来了俩朋友,你是咱们院儿的大哥,说什么也得陪陪是不?”

“我……我有事儿。”卢松还是想走,可是被郝土匪搂住了脖子,他这1米55的小个儿,根本动弹不得。

“给你介绍俩朋友,这俩朋友都不错,认识认识,认识认识。”

“我真有事……”

“啥事比喝酒重要啊!来,来,来……”

郝土匪搂着卢松的脖子,连拉带拽就把卢松拉进了家门口。郝土匪虽然不是跟卢松混的,但是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关系相当不错。

刘海柱和二东子站在奄奄一息的大黄狗旁边目瞪口呆:这个郝土匪咋还把卢松也拉进来喝酒了……

可郝土匪哪儿知道这些啊,进了屋就说:“那啥,我和二东子我俩下厨房做点儿菜呢,今天好菜好酒,柱子先跟卢松唠唠,一会儿我们就上菜。”郝土匪这人真不见外,今天刚认识二东子就好意思让二东子和他一起下厨房。

刘海柱和卢松虽然以前只见过一次,但是互相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刘海柱敬重一言九鼎的卢松,卢松也敬佩刘海柱是条汉子。俩人唠得挺热乎,但是闭口不谈卢松认大爷这茬。

不一会儿,郝土匪和二东子把菜做好了,酒也烫好了。四个热菜,全是杀猪菜:酸菜炒肉、干白菜炒肉、炒肝尖、蒸血肠子。这四个菜在当年,那是相当硬了,绝对硬菜。一小壶酒也烫好了,四个小酒盅摆上了那张小八仙桌。

卢松被让到了主位上,其它三个人每个把一个沿,正好坐了四个人。热乎乎的炕头、热乎乎的杀猪菜、热乎乎的酒,四个人开喝了。

“纯土匪啊,这是二东子,这也是我的新朋友,但是这小兄弟相当不错,他跟柱子是朋友,柱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和柱子的关系。所以,这二东子也是咱们的朋友。来吧,你们俩喝一盅吧!”

“……来,喝一杯。”二东子也不太敢抬头看卢松。

“来。”卢松更臊。这么大人了,出去跟人家打赌,输了还认个大爷,多丢人啊。而且关键是,没几天又跟这大爷一起喝酒了。

俩人碰了一杯,一仰脖喝了。

“咋了,你们认识?”

第三章 莽汉

第十三节、柱子哥的爱情,好像水晶

“真不是我啊!”

“真不是我!”

“我怎么会杀你呢……”

郝土匪哭得太伤心了,连看热闹的刘海柱和卢松也有些动容。

但大黄狗不怎么动容,它没法动容,因为它悲伤,太悲伤以至于麻木了。如果它也像郝土匪一样穿越的话,那它一定会穿越到民国时期。不但要穿越,而且还要挥笔写下几行字,抄鲁迅先生的,因为被勒得太多太久了,所以没办法,就五四青年了,这大黄狗的智商又不太高,所以只能借鉴: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十来道勒痕,遍布在我的脖子周围,使我难于唿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仁人义士如郝土匪那阴险的哭泣,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还不够愤怒,它又提笔写下:“真的猛狗,敢于直面那根细细的绳索,敢于正视装满水的水瓢。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无数次勒我,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细细的勒痕。在这淡红的血色和细细的勒痕中,又给我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写到这里,大黄狗终于动容了:“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这群混子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我这条狗命,实在是不算什么的。陶潜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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