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群白鸟对上：“让你们看看姑奶奶的厉害！”
凌厉的剑招立即对上那些面无表情的白鸟，玉然烟卯足了劲，径直使出玉门剑法。剑在她的指挥下划出玄妙的弧度，那早已看不清楚的剑身，渐渐化为一道白影，在白鸟中穿梭。
那边正在打斗的苏墨寒和宇文浩各自分心扫了一眼被白鸟包围的玉然烟，两人皆是心中惊讶。这一分心，苏墨寒已被岳珩侵身，渐落下风。同门师兄弟，本就是最为熟悉的人，岳珩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师兄，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苏墨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不跟你耗，做个了断吧。”
“好啊，我也想试试师兄自创的苏门二十四式。”岳珩眼中燃起了战火，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
苏墨寒剑锋一转，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刺向岳珩，岳珩不敢大意，连忙躲闪。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苏墨寒已转向围着玉然烟的那些白鸟！他以雷霆之势纵身而下，人过处，血染长剑！玉然烟看了他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玉然烟迅速抽身而去，几个翻身，一脚踢向明月轩门口的护卫，一边大叫道：“陌笙，快走！”
宇文浩只知她跟宇文乐练剑，却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暗自苦练玉门剑法。行走江湖，若没有什么保命的底牌，恐怕难逃一死。此刻，玉然烟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一手剑法行云流水般使出，将明月轩门口的护卫打了个七零八落。
原本有些寸步难行的陌笙茫然的眼中闪过光亮，如玉然烟所言，跌跌撞撞地往明月轩外跑去。玉然烟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却见一道身影忽然闯进她们的视线中，那身影自半空中重重地摔在她们面前！暗红的鲜血自口中吐出，百晓生惨白的脸上染上了骇人的血红。
“前辈！”玉然烟连忙跑上前，陌笙也立即回过身来，奋不顾身地冲到百晓生身旁抱住了他。
“快走，走……”百晓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陌笙，那一抹浓重的眷恋，瞬间令陌笙动弹不得，刹那间泪如泉涌：“你是……你是……”
百晓生亲亲点头，艰难地伸出手去，想抚上她的脸庞，却又缩了回来：“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
陌笙哽咽着抓住他的手，多年积蓄的思念全部爆发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就在我身边，却不出现，却不让我见你……为什么不亲自守在我身边，却要用这样的方式……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有亲人，原来我还有爹……”
“孩子……”百晓生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笑意，〃别怪爹，别怪爹……若有来世，我必做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这样就不会，人人想除我而后快。我必会……陪在我的孩子身边，看着她渐渐长大……”他的脸上，满是遗憾和歉疚，多年来压抑的痛苦，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爹……”陌笙喃喃地叫了一声，“我娘呢，我娘呢？”
百晓生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似有难言之隐。玉然烟静默地看着他们父女，又抬眼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立在不远处的宇文浩，心中莫名的疼痛如滚烫的岩浆，在她心中流淌，灼伤了五脏六腑。
这片刻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忽然一声厉喝，一把剑挡住了另一把剑，两个面色肃然的男子对峙着，苏墨寒的眼中首次涌出必杀的寒冷。玉然烟心中一凛，岳珩手中的剑，剑尖直指着她，若是苏墨寒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不知为何，玉然烟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宇文浩。他依旧安然地立在原地，长身玉立，莫名有种不可亵渎的气势，仿佛此时此刻，他便是主宰一切的王。他眼中静静倒映着那两把剑，却是抽身局外，好像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果然，是假的吗？玉然烟垂下眼，不再看他。
岳珩看着难得一脸肃杀的苏墨寒，笑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而后不再废话，剑招再起，已是明显锁定了玉然烟。苏墨寒不再有任何保留，立即迎敌而上，气势已非刚才可比。见两人又缠斗在一起，一旁的宇文浩忽然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而来，直指玉然烟！
被破风声惊起，玉然烟抬起头，眼中只剩下那把越来越近的剑。明知要躲，身体却是动弹不得，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如灰色的潮水涌上了四肢百骸，好像有人在脑海中说，罢了，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中吧……
静静地闭上了眼……
若是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偿还了你的情了吧？一次又一次，我以为，你到底不是旁人所说的，那般冷酷之人。我以为，你也会动情，至少，并非如此虚情假意。是我看错了你，还是看错了我自己？
呵。那就这样吧，让我带着与你共同的记忆，独自赴黄泉。希望死去的时候，还能记得你的脸。
……
没有想象中的刺痛，却听得苏墨寒错愕的叫声：“陌笙！”
玉然烟猛地睁开眼，被眼前的情节惊呆了。不知何时挡在她面前的苏墨寒，肩头涓涓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而瘫在他怀中的陌笙，一把长剑直中她的要害，握着那把剑的人，正是宇文浩。
“陌笙姐姐！”玉然烟惶恐的冲到苏墨寒身边，握着陌笙的手，颤抖着嘴唇，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宇文浩将剑抽出，冷冷地看着他们，陌笙身子一颤，被苏墨寒紧紧抱在怀里。
苏墨寒低头看着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的陌笙，皱起的眉似乎怎么也抚不平，眼中的那抹深入骨髓的歉疚，玉然烟此生难忘。他低声道：“你怎么那么傻？”
“墨寒，我……”陌笙眼神轻轻瞟向躺在地上的百晓生，苏墨寒明白过来，抱着她到百晓生跟前，蹲下身，将他们放在一起。
百晓生此刻已是双目赤红，一双眼中不满仇恨，如一把利剑直插在宇文浩身上。他用力地咬着唇，及至血丝自唇上渗出，也不肯松开。
“爹……”陌笙望着百晓生轻声叫道，而后竭力将手伸向他，百晓生慌忙也伸手出去，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起。陌笙露出一个笑容，那样绝美的笑，“能再见到你，我死而无憾了。娘她是不是，已经过世了……没关系，我去陪她，她不会孤单了。我以后，也不会孤单了……没有你们的时候，我好孤单，一个人，好难过……”
她这样说，玉然烟已是泪如雨下，百晓生亦是老泪纵横，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陌笙有安慰地队百晓生笑了笑，转而对苏墨寒道：“墨寒，我还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我爱你，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长安城的大街上，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了你……不要愧疚……我知道你所爱非我，能死在你怀里，我也心满意足了……”
苏墨寒用力地将她抱在怀里：“傻姑娘，我不值得……”
“你值得……”陌笙气若游丝，口中喃喃道，“烟儿妹妹……”只说了四个字，还不等玉然烟出身询问，她已渐渐目光涣散，缓缓闭上了眼……
苏墨寒看着怀中已失去气息的陌笙，眼中充斥着疼惜和自责。
明月轩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呼的风声不知何时开始咆哮。
没有人能体会此时此刻，玉然烟心中的痛。风扬起了她的发，她的衣，似是模糊了她的表情，连泪水也再掉不下来了。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时，百晓生忽然抬手去拉苏墨寒，苏墨寒连忙握住他的手，眼含愧疚的看着他：“前辈……”
百晓生示意他凑近，然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拿着它，到长安锦绣坊找唐掌柜。”
苏墨寒暗暗将百晓生放在他手中的东西滑入袖中，队百晓生点了点头。
百晓生忽然张狂大笑道：“好一个风之谷！好一个宇文亮！还有你的好儿子，宇文浩！十六年前灭玉门，杀我挚友！十五年前灭玲珑山庄，杀我挚爱！今天，又杀我女儿！今日我死，他日却必有人将你风之谷上下，杀得鸡犬不留！抱我血海深仇！”大笑之后又是大悲，歇斯底里，“玲珑，是我对不起你！非但没有为你报仇，连我们的女儿也没有保护好，我没用，我没用！”
他仍旧陷在自己的疯魇里，玉然烟却也痴了。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073章 若就此恩断义绝
“是风之谷……”苏墨寒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一双眼直射向宇文浩。但宇文浩没有看他，淡褐色的眼眸越发如雾一般教人看不清楚。那眼中好似无情，又好似外饱含深情，那么深，那么远，怎么也看不到底。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玉然烟一个人。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她的绝望，他的坦然。她从他的眼中，明白他从未被蒙在鼓里。
他什么都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玉然烟艰难地问出声来。
宇文浩没有过多迟疑，便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也毫无愧疚吗！”玉然烟怒道。
宇文浩淡然地说：“我说过，为达目的，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哪怕是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若我早生二十年，我也会选择，灭玉门，覆玲珑山庄。”
玉然烟沉默了，两个人依旧如先前一般，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一番对视没有多久，玉然烟忽然飞身向前，速度快到无影无形。等旁人再看，她已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剑，剑尖直对着宇文浩，公是那骇人的破风声，便可听出其中浓烈的杀意！快如闪电，势如雷霆！便是要取他性命！
宇文浩暴退几步，随手将一个白鸟手中的剑夺去，面对杀气腾腾而来的玉然烟，剑眉微皱，抿着嘴迎上前。
“铿——”两把剑狠狠撞在一起，而后便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玉然烟盛气凌人、咄咄逼人，宇文浩却不与她硬拼，只勉强躲过那些致命的杀招，便是步步后退。
玉然烟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一手玉门剑法越发纯熟，好像必将宇文浩置诸死地。
周围的苏墨寒等人看着那打斗不休的两人，皆是默契地选择了旁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手。苏墨寒却是心中惊叹，旁人只知玉然烟平日里不喜练剑，此时看来也确是个天赋异禀的奇女子。只可惜……自小背负如此血海深仇，以后的路，远非（炫书…提供下载…3uww）常人所能想象。
苏墨寒暗自叹息一声，再看向玉然烟的宇文浩，原本气势如虹的玉然烟动作已渐渐迟缓下来，想必是体力不支。苏墨寒淡淡地看了岳珩一眼，目光中警告意味浓重。岳珩也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等下玉然烟败下阵来，岳珩胆敢轻举妄动，苏墨寒也不会让他好过。
岳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玉然烟步步紧逼、却始终没有反击 的宇文浩，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目光专注地望着玉然烟的苏墨寒，心中忽然觉得好笑，便又打定主意，坐在墙头看这一场好戏。
玉然烟终于体力耗尽。论武功，她远不及宇文浩。因此，即便是宇文浩没有回击的意思，两个人这样耗下来，也定是玉然烟选 败下阵来。
她脚尖点着地面，娇小的身躯快速后退几丈，扬起一沙尘，将她与宇文浩阻隔开来。两个人隔着沙尘遥遥相对，尽管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都没有移开视线。
“那句话，终于还是用得上了。”玉然烟先前强作镇定的勇气，似乎也随着她的力气烟消云散。当伪装的面无表情渐渐消退，余下的便只能是满目的萧索的悲怆。
“总有一天，要杀了我吗？”宇文浩丢开剑，表情淡然，“还是被你知道了，真相。”他才刚刚说完，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剑风驰电掣而来，下意识要躲，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没有动。
剑锋闪着刺眼的光，教人不敢直视。宇文浩略有诧异地看着刺在他左肩上的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温柔地对着眼前的玉然烟问道：“手抖了么？”
玉然烟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宇文浩，不知为何，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忽然在脑海中鲜活起来。
他们本是怎么也不该有瓜葛的两个人，却莫名其妙地在了这么多的牵绊。她都不知道他救过她几次了，只知道每一次她有危险，他都会挡在她的前面。他竞也会痞气而无赖，缠着她爱姬爱姬地叫，每一次，都会被她狠狠地瞪一眼，却仍是肆意为之。他里面温柔，里面冷酷，里面淡漠，里面果断……
她看不清他。
如同她不懂得，此时此刻，在这手刃仇人的最好机会，她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剑势。
她也看不清自己。
她眼中的漠然更甚。
“然儿，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是很想为你爹娘报仇吗？你不是很想手刃凶手吗？你不是很恨我吗？”宇文浩依旧笑得温柔，玉然烟握着剑的手却是抖动得越发厉害。
“我想报仇，做梦都想……自我记事以来，哥哥每日苦练剑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手刃仇敌。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想报仇，我要报仇！”玉然烟原本低低的声音骤然加大，近乎于咆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啊！”一双赤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宇文浩，像是在质问他，又像在质问自己。
宇文浩置若罔闻，仍是追问道：“为什么不杀我？若是今日不杀我，恐怕以后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玉然烟顿了顿，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躲？”
“我不知道。”宇文浩诚实地答道。
“这些日子，你怎么能这般面对我……”玉然烟一脸的颓丧，“你怎么能这样面对一个，应当视你为仇人的人。你明明知道，若是我知道这事，必将与你不死不休。为什么……为什么还能这样坦然自若？为什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很好玩吗宇文浩，这很好玩吗！”
宇文浩肩上汩汩而出的鲜血早已染红了衣衫，也染红了玉然烟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