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烟有些不悦地说:“什么叫找宇文亮家的人算账就好?当初灭玉门,是他宇文亮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么?是他宇文家一就家就能做到的么?风之谷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帮凶呢。玉门惨死的几百人,又有谁来负责?”
“那你想怎么样?”苏墨寒挑眉问道,“也像他们血洗玉门一样,将风之谷上下屠杀个干净么?这样你爹娘就会回来么,玉门的惨案就不会发生么?”
玉然烟沉默了,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付子谦见他们的对话有点僵,想要出口缓和,忙道:“好了,谁造的孽谁就用命来偿还,等日后查出与当年的惨案有关的人,再行打算。”
“我帮你们兄妹报仇,是因为我知道血债只有血来偿。但我不希望,你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是如此,你们与那些让人又有什么区别?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杀风之谷的人,日后风之谷的人也会来找你报仇。这江湖本就如此,不要让仇恨牵涉到太多人不好吗?”苏墨寒轻轻地说着,语气尽量温和如初。
玉然烟拍案而起,一双美目此刻满含悲愤地盯着苏墨寒,怒斥道:“你若是不愿帮忙,也没有人勉强!你是局外人,你是旁观者,所以你可以若无其事、不痛不痒地说这些话。因为你没有爹娘被杀,因为你不是孤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你的仁义道德,作出副菩萨心肠的模样!”
付子谦见此情景,越发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两人中间,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不等苏墨寒答话,玉然烟已夺窗而去。
付子谦看了苏墨寒一眼,又叹一口气,只得道:“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然后追着玉然烟,从窗口飞出。
只剩下苏墨寒一个人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在她的心里,委屈也已经那么深了吗?或许是他小看了仇恨的力量。又或许他真的如她所说,他没有体会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才会说得如此若无其事。是他没有理解她吗。。。。。。
苏墨寒微微皱着眉,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许久。
一处房顶上,玉然烟和付子谦肩并肩坐着,微风轻拂,吹起了两人的衣襟,也让玉然烟清醒了许多。
“我刚才是不是很无理?”玉然烟有些颓然地问道。
“嗯,就像个泼妇。”付子谦见她说了话,也知她已经心生愧疚。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玉然烟意外地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轻声说:“可是那种感觉,他不理解啊。。。。。。其实,就算真的给我机会,可以把风之谷的人全部杀掉,恐怕我也是下不了手的吧。。。。。。想到那些血腥的味道,我就觉得好害怕。为什么这江湖,有那么多杀戮?为什么大家不能和平共处呢?”
付子谦认真地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弱肉强食,本就是江湖中的生存法则。那种所谓的大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只要自己觉得自己做得对就好了,只要你做的事情,不会让你良心不安,就听从自己的内心吧、我也是孤儿,你还有一个哥哥,我却是什么都没有。若是我不自己养活自己,就会被饿死。那时我想,若是我死了,没有一个人会为我难过,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一个叫付子谦的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我不愿如此,我不能这样。。。。。。”
“所以呢,你要活下去?”玉然烟也看着他,原本迷茫的眼中,此刻泛出些许动容。
“对,我不但要活下去,还要光芒万丈地活下去。”付子谦眼中亮起光芒,那目光,叫人不敢正视,“若是你谁也不靠,若是你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去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残酷的江湖。你若不踩着别人的尸体走下去,便会被别人踩入地狱。还不都是为了活下去?最后适应这残酷,理解这残酷,然后,感谢这残酷。这就是江湖。”
玉然烟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或许你是对的。”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080章 你教我如何是好
“我本来就说得很对。好了,我们回去吧。”付子谦见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站起身来说道。
“谢谢你。”玉然烟也站起来,真诚地看着他说。
付子谦咧嘴一笑:“说这客套话干什么。来,咱们再比试比试,看谁先回到客栈。”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的人影飞出去,玉然烟的笑声在耳边回荡:“谁输谁是猪!”
“喂,你太卑鄙了!”付子谦说着,人早已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客栈,苏墨寒还坐在那里出神。玉然烟见状,有些歉疚的说道:“墨寒,对不起,刚才是我。。。。。。”
不等她说完,苏墨寒便道:“没事,你们回来我就放心了。原来担心你们又像上次一样在外面遇到什么图谋不轨的人,真想出去找你们。至于刚才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自责。”他仍是那般温和的摸样,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玉然烟稍稍放了心,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谢谢你,墨寒。”
“傻丫头。”苏墨寒摸摸她的头,言语中宠溺意味更甚。
付子谦也在一旁嘿嘿的笑道:“你以为谁都这般小气?”
“你才小气,猪!”玉然烟瞪了付子谦一眼,不客气地说道。
额上渗出一滴冷汗,付子谦忙说:“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言毕便夺门而出,不给玉然烟再次嘲笑他的机会。
“哼哼,跟我斗。”玉然烟得意地对着他的背影说道。苏墨寒见她也恢复如常,放下心来,说:“我现在要出去办事了,大概晚上很晚才会回来,你不必等我,就在客栈里呆着。记住,若是遇到什么不速之客,莫多纠缠,逃命要紧。”
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但玉然烟也没有多问,只点点头,答道:“你万事小心。”
“恩。”苏墨寒笑了笑,方才转身出了门。
付子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逍遥。玉然烟觉得无聊,便将玉麒麟随意收起来藏在房中,然后出了客栈去闲逛。出了门才知道,八王爷的绝世珍宝还没拿出来就被付子谦偷走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长安。所有人都在用惊奇万分的语气谈论这件事,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有门派的、没门派的、卖包子的、编草帽的。。。。。。甚至连妓院里的姑娘都要议论一番。
玉然烟好笑得紧,却不敢表现出来。谁也不知道那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的八王爷,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给自己找台阶下。所以,也许下一刻便会有官差将她和付子谦、苏墨寒的画像贴满整个长安城。在离开王爷府的时候,玉然烟便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哟——输了还是赢了?”一个男子大声说着,引起了玉然烟的注意。
被他抱住肩膀的男人一脸沮丧:“还说呢,全赔了!这下可怎么回家跟娘子交代!”
“兄弟,这可就是你自己的不是了,我都告诉你了,这天底下就没有盗鬼大人偷不到的东西!”
“嗨,晦气,我本想八王爷不会不会给自己找难堪,必是做了完全的准备。。。。。。哎。。。。。。”
。。。。。。
玉然烟听得笑出声来。听说长安城内开设了大大小小的赌局,许多人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下注了。这下,可有一些人要倒霉了。付子谦啊付子谦,你果真是个祸害众生的家伙。如此这般在长安城内逛了一大圈,玉然烟心情大好,所有烦恼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一身轻松。
一直玩到辰时,玉然烟才回到客栈。问了一下店小二,苏墨寒和付子谦还没有回来,玉然烟只好待在房间中研究武功秘籍。
看着看着,忽然腹中疼痛如刀绞,玉然烟将武功秘籍丢在床上,双手捂住腹部,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一个又一个想法,乱七八糟横在脑中。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这样疼痛难忍,这种好像要死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玉然烟疼得倒在床上打滚,腹中有如千刀万剐,剧痛几乎要将她撕裂。狠狠咬着下唇,不一会儿便渗出鲜血来,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越发模糊了知觉。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是什么,怎么会这么痛。。。。。。中毒了么,是谁。。。。。。
脑中残存的一点思考能力也被渐渐剥夺,最后什么也想不了了,几乎要昏死过去。就在意识就要模糊的时候,迷糊中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将什么东西塞入她的口中。玉然烟被迫吞下去,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却只能模糊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么熟悉。。。。。。
吞下去的东西应该是一粒药丸,总之玉然烟腹部的疼痛感潮水般退去,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常。缓缓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近在眼前,淡褐色的眼眸中溢满了温情,却是夹带了一丝挣扎之色。
不过是十几日不见,就好似已分开了千年。
玉然烟静静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做、怎么说。
宇文浩看着怀中依旧面色苍白的玉然烟,她目光中有些许无措,些许迷茫,又似乎有一点点眷恋,一点点疼痛。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般沉默,率先开口道:“每月初一,要服下归命散的解药。否则必将疼痛至死。”
“哦。”玉然烟答了一句,然后问,“何不就让我疼痛至死?现在我们是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我说了,再见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杀了你。”
“恩,我做不到。”宇文浩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地松开手,让玉然烟自己坐起来。他却不再说什么,将一个玉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转身就要走。
玉然烟看了一眼玉瓶中的十几粒药丸,又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问道:“被墨寒发现的人就是你吗,跟了我一天,就为了给我服下解药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无情,为何又要这般多情!”
宇文浩后背一僵,脚步顿了一下,却到底也没有说出话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好像在等着她把话说完。
“宇文浩,为什么要这样?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算什么!”玉然烟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在宇文浩听来,她是如此激动失控。
宇文浩轻声问:“那你呢,又为什么。。。。。。忽然收手?刚才,匕首不是已经滑到手上了吗,你明知道,我躲不了,也不会躲。”
宇文浩,你滚,滚!”玉然烟歇斯底里地吼道,“别再让我见到你,求求你了,别再让我看到你!”泪水夺泪而出,如同内心的痛苦挣扎,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宇文浩愣了一下,然后静静离去。
“为什么要这样,你叫我怎么办,宇文浩,你叫我怎么办。。。。。。”玉然烟依旧坐在床上,却不知道这些问题是在问宇文浩,还是问自己。
长安城某处。
“我说呢,怎么怱然亲自出谷了,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妞。”戏谑的声音在原本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很是刺耳,岳珩一脸不可置言地看着宇文浩,“看不出来,你还真对着小丫头动真情了?”
“啰嗦。”宇文浩丢下两个字,径直往前走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岳珩委屈地说道:“我这也是关心你啊,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深陷情网不能自拔,然后走向毁灭。。。。。。哎,你打我干什么,想暗算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没良心的家伙!有了女人,兄弟都不要了。。。。。。”
宇文浩冷冷地说道:“你再不识相点,我是不会介意和你认真打一次的。”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好了好了,别来了!”岳珩又闪过一根银针,终于妥协道,“反正随你便吧,我也管不住你。不过,我很想问,那玉门剑法的剑谱,你到底拿到了没有?”
“没有。”宇文浩简短有力地答道。
岳珩挠挠头:“不会吧,还没拿到,难怪你爹发那么大的脾气了。我看这一次放过了苏墨寒他们,又让他们知道了真相,也许很快就会传出对风之谷不利的消息。七玄门那边,又开始玩起了失踪,打来打去,压根没有伤到别人一根汗毛。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你爹的位置可就不保了,届时,风之谷也会陷入危机之中。我看你,最好还是做点正事的好,别再这么优柔寡断的。”
宇文浩皱了皱眉:“七玄门那边我总觉得很古怪”
“废话,不古怪能成为武林大敌?”岳珩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我总举得七玄门对我们风之谷似乎很有敌意?”宇文浩说。
岳珩不以为然地说:“是吗?也许是因为现在你爹是武林盟主,风之谷又俨然成为了武林正派的首领,所以才很针对风之谷。毕竟若是击垮了风之谷,七玄门那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也就能更快达到了。”
“但愿只是如此。”宇文浩勉强放下心来,“七玄门这样与武林为敌,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不争夺玉门剑法?”
“我看你最应该担心的是,这个七玄门,和七玄剑有没有什么关系。”岳珩随意的一句话,却教宇文浩心中一沉,内心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夜色越发深沉,有那么一些人,心也越发沉到了谷底……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081章 你这个下流的小贼
宇文浩来访的事情,玉然烟谁也没有告诉,主要是不想讲身中归命散的事情让他们知道,平添烦恼。反正有宇文浩送来的那些解药,支撑个一年都足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说吧。
次日下午。
“喂,付子谦,我想跟你学暗器,你教教我吧。”玉然烟缠着付子谦已经一个时辰了,苏墨寒有些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孩兜兜转转,悠然得喝着茶。
付子谦仍旧是在房里团团转,身后跟着甩不掉的尾巴,他只得再一次解释道:“这个暗器也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我没什么教人学暗器的天赋,就算我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懂了吗?”
“不懂,你教我吧。”玉然烟压根不听他在说什么,又一次要求道。
付子谦不经意间瞟到在一旁看好戏的苏墨寒,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迅速说道:“干嘛非要我教不可啊,苏墨寒的暗器听说也很厉害,你叫他教教你。”
“不行,墨寒最近忙得很,就你最闲,你是闲人。快点教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玉麒麟丢到大街上去。”玉然烟根本不上当,就是缠着付子谦软磨硬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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