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找到,并且汉王已答应同我们联手。”
单膝跪地的黑衣人说完话,南晟钰顿时爆发出兴奋的大笑。
嘎吱一声轻响,房门突然被推开,南晟钰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耐烦与厌恶瞬间爬上眼角眉梢。
南卿烨一身红色大氅飘飘然入得屋来。
“恭喜大哥,大计将成呀。单氏一垮,万金候府立刻称霸这大明商界,到时宁远王再一死,那汉王早已有谋反之心,只要我们略施巧技,借朝廷除去他这个草莽匹夫,待到朝廷与汉王翁蚌相争之时,万金候府便可渔翁得利,妙哉,妙哉呀。”
“七弟说话小心点,免得闪了舌头”
南晟钰挥手让黑衣人下去,而后坐回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大哥说哪里话,小弟不也是万金候府的子孙,南家人称帝,我自是乐见其成。”
“哼,夜深露重,七弟早些回房歇息罢,为兄还有事,就不送了。”
“小弟告退。”
南卿烨的嘴角一直勾着,墨黑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存在,深似寒潭,无关温度。
一如他头顶黑得纯粹的天际,除了黑,再不见其它颜色存在。
便害相思(1)
因为写信写到凌晨,第二天,单纹惜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来到厨房,却看到上官谨枫正坐在小桌旁吃着饭,摸样虽风度翩翩,但她看得出来,这人是十分饿的。
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单纹惜取走上官谨枫伸筷要夹的包子,三两口吞进肚里,方才在桌对面坐定,笑眯眯撑着头道:“昨晚又把扇子折腾得够呛吧?”
头也不抬,上官谨枫自顾自吃着饭菜,彷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调侃失败的单纹惜耸耸肩撇撇嘴,扬手叫来掌厨的,给自己点了早饭。
片刻后,几道做工精致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被端上桌。
单纹惜刚举起筷子要夹菜,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对面那人已经放下了筷子。
手上夹菜的动作只微微停顿一下,她便不在意地取了个虾饺,怎料对面那人吃完了饭却不走,当她手里的虾饺送到嘴边时,上官谨枫突然微笑着开口。
“惜妹,可有回信交给柳晏?午后,我便要与扇儿回京。”
单纹惜手上顿时又是一停,抬眼瞧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把虾饺整个塞进嘴里,十分用力地嚼了几下,好似在咬断某人的脖子。
“你跟柳晏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像!”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此言差矣。我二人即使再怎么相像,也并非同一人,若不然,惜妹又何必如此思念王爷千岁?”
撇撇嘴,单纹惜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口。
“这么急着要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小事,不值一提。”
单纹惜抬头瞧了一眼正在喝水的某人,撇了下嘴。
如果真的不值一提,干嘛要你上官谨枫亲自回去?
这话她没问出口。
因为对方,不是段柳晏,也不是单宸非。
很多事情,不方便跟她一五一十说清楚,这很正常。
而且,这人还是官居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上官谨枫。
便害相思(2)
嚼碎包子咽下,单纹惜抿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知道了,等过几个月回京,我要去找谨枫兄下棋,找扇子弹琴,到时谨枫兄可不要嫌小妹棋艺差哟。”
上官谨枫勾唇展颜一笑,“怎么会。我与扇儿成亲之日,还望惜妹来喝喜酒。”
“咳咳咳……”
一口气走岔,单纹惜被呛得几乎要咳出肺来。
上官谨枫微笑着倒水递来,“慢些,慢些,柳晏如果看到,受责难的可是为兄。”
“听谨枫这意思,是对本王抱怨诸多?”
“没有,我……”
上官谨枫猛然停住话头,与单纹惜一起瞪大眼睛循声望去。
门边,一人斜倚门板,在不小的厨房中投下大片阴影,颇有些遮天蔽日的味道。
本该深沉的玄色衣袍,被穿得邪魅入骨,妖娆摄魄。
“你怎么在这儿?”诧异地脱口而出后,上官谨枫便是揉揉眉心勾唇一笑,招呼着厨房里忙碌的众人都出去。
直直对视着那如火般绝对灼热的目光,除了朱唇紧紧抿着,单纹惜的神色是绝对的平静,唯有锐利的杏眼如同一头饿狼对着猎物一样锁定在段柳晏身上,几乎一眨不眨。
若她有武功,此时身下的长凳早已碎成残渣木屑。
直到上官谨枫将最后一个厨子连推带拉地送出门去,单纹惜段柳晏动都没动过一下。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单纹惜刷的站起身,三两步冲到段柳晏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下来。
在中途,被稳稳拦截。
勾唇邪魅一笑,段柳晏用力一拉,便将人扯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勾住他的脖颈,她几乎挂在他身上,热烈回应着他的吻。
两个月……整整两个月!
与日俱增的思念,似乎终于寻得堤坝的缺口,一发不可收拾地将他与她淹没。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直到她彻底瘫软在他身上,这极绵长的吻方才罢了。
便害相思(3)
“为夫回来了,现在确定了吗?”段柳晏唇边有丝戏谑的笑。
“……谁要确定这种事啊!我打你是因为你丫的临走前差点把我折腾死!”
他凑到她耳边温温吐气,“爱妻可是在夸为夫功力不错?”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单纹惜挣出他的怀抱,走到案板前挽起袖子。
“想吃什么,点吧。”
“纹惜该是最清楚为夫想吃的是什么。”眯起眼,薄唇微勾,他的摸样好像狐狸看着猎物。
“别想再用那种方式把我排除在外!”菜刀在纤纤素手上转了个花,一横指向段柳晏的同时,锐利杏眸中,坚定倔强的光芒骤射而出。
“事情办妥之前,别想吃老娘!”
眸光一闪,段柳晏闲闲来到她身后站定,从背后将人禁锢在怀里。
单纹惜刚想翻白眼,却突觉颈项被人握在手里。
他的手,修长宽大而指节分明,因常年握剑,有一层薄薄的茧。
记忆中,他的手一直很温暖而温柔,就算有时会用力,也不会弄疼她半分。
一如此时,他桎梏着她的脖颈,明明是绝对胁迫的事情,她却没有感觉到一星半点的害怕。
屋内有片刻的静默,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良久,段柳晏忽然咬上她的耳朵,“被我捏住命门还能如此淡然安静者,唯纹惜一人吧。”
“如果柳晏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她转头,勾唇莞尔一笑,熠熠生辉的眸中,是信任的光。
段柳晏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勾唇坏笑,他低头在手刚刚移开的地方轻咬一口,“疼吗?”
单纹惜挑衅地一笑,“你会让我疼吗?”
挑起她的下颚,薄唇压上朱唇,拖长的声音极暧昧沙哑,“那~可~未~必。”
单纹惜送来一个肘击,附带一枚白眼。
“没个正经!你到底为什么提前回杭州来的?”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一脸思考状,
便害相思(4)
“嗯……原因嘛,思念纹惜。”
瞪眼!
“另外,调查卖国通敌已有所进展。”段柳晏眼中的温度一点点下降,“线索,直指单氏。”
单纹惜的眸色顿时一冷。
风起,吹一地寒凉。
云层渐渐密布,这天,要变了。
看完段柳晏带回来的记录,单纹惜活动了下脖颈,杏眸中的光绝对冷沉。
“哥。”
纤长的手指轻抚着下颚,桃花眼微微眯着,莹润的唇瓣微抿,薄凉的目光威慑力十足。
单宸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令人惧怕的,死寂。
这个样子的哥哥,让单纹惜心疼。
杏眸和桃花眼相对,两双眼睛瞬间冰雪消融,单纹惜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单宸非微微皱起的眉心。
“老哥不适合这副表情。”
勾唇莞尔一笑,单纹惜又戳了戳他的额头。
“我们兄妹联手,还有什么难关闯不过去吗?”
看着那俏皮的笑容,单宸非眼前的景象瞬间一晃。
那是七年前,她十岁,他十三。
母亲下葬的日子,单家大变。
他护着她四处躲藏。
下雨天,洞窟里,两个小孩子又饿又累,他支撑着要去找吃的时,一双温暖的小手拉住他的手,她稚嫩的声音透着坚定和绝对的自信,上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虽然乌漆吗黑,那笑容却如同阳光般,瞬间驱散了他心里所有的阴霾。
“哥,别皱着眉头啦,我的哥哥还是笑起来最好看。嘻嘻,相信惜儿一次好不好?只要我们兄妹联手,那帮老家伙不是问题啦!我们已经没有娘了,不可以再没有爹爹!”
停在半空中的手握拳撑着头,单宸非勾唇温和一笑,抬手落在单纹惜头上,用力地揉了揉。
“哥!我的头发!!”
“一点都没变。”
单纹惜刚想爆发,就听到单宸非温柔的滴得下水来的声音,顿时一愣。
PS:凌晨四点一大早起来顶着头晕码字的孩子你们伤不起啊,有木有!!!!要留言啊!!!
便害相思(5)
抬头撞上那桃花眼中哀伤又夹杂着欣慰的目光,单纹惜便更加疑惑了。
呃……什么东西一点都没变?她哥不会以为,妹子有了男人不要哥哥吧……
拜托!她老哥什么时候这么矫情狗血了!
这边厢,单纹惜被自己的想法从头到脚囧了个彻底。
那边厢,高坐主人位置的段柳晏正死死盯着单宸非放在单纹惜头上的那一只手,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布满了危 3ǔωω。cōm险的光。
如果那人不是单纹惜的亲哥哥,段大爷早就一剑砍过去,先废了对方那只手,再将人五马分尸剁成肉酱了。
看着段柳晏要杀人的脸色,一旁被强制留下的上官谨枫突然心情大好,端起茶碗悠哉游哉品茗,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摸样。
“哥再揉下去,我就该回去梳头了。”
嘟着嘴,单纹惜一脸无辜。
莞尔一笑,单宸非收回手,当她微笑时,突然一枚弹指送上她的额头。
“嗷……哥!”
面对她捂着脑袋嗔怪的小摸样,单宸非但笑不语。
忽有冷气直袭脊梁,单纹惜顿时浑身一抖,额头上滑下一滴汗来。
完了……某个醋缸,翻了。
脑筋一转,单纹惜立刻正襟危坐,有模有样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觉得,不如哥哥跟柳晏一起回京吧。”
上官谨枫把玩着茶碗,微笑着望过来。
段柳晏挑了挑眉梢,示意她继续说。
“既然南家敢把这种事儿加注到我们头上,那么,他们就一定和通敌卖国脱不了干系。”
“尚未查明是南家所为。”
食指轻叩扶手,段柳晏声音淡淡。
耸耸肩,单纹惜将头饰逐个拆下,甩了甩洒了满肩的长发,起身跳到段柳晏身前。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柳~晏~查~明~的?”
双手撑膝,她身体前倾,散开的长发洒墨一样从肩上滑到胸前,随风飘到他面前。
杏眸微眯,笑容狡黠明亮。
便害相思(6)
薄唇边勾起浅浅弧度,段柳晏抬手撷了她一绺发丝,落下一吻。
单纹惜脸上顿时一红。
“爱妻是想,一石二鸟,围魏救赵。”
“嗯。”
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单纹惜只得微微转移了视线,抿了抿唇才道:“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回京之后你继续查你的,哥哥直接朝南家总部进攻。”
挥了挥小拳头,单纹惜转头看了一眼单宸非,“既然都是回京,那就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边,”指指地面,“我会说哥哥染了风寒,病重在身不便见客,量他们也不敢怎样。”
段柳晏单宸非眸中同时闪过一丝光。
让他们同行,分明是单纹惜希望他们关系好些。
“谨枫。”沉吟一下,段柳晏转头望向一旁悠然饮茶的人。
“纹惜的安全,由你负责。耽搁了回京复旨,皇上面前,我事后解释。”
“全凭王爷吩咐。”上官谨枫答得淡然,心里却在叫屈,他敢反驳吗!天大地大,段大爷最大啊,一个反驳,搞不好就被这厮委派去办理各种非人力所能及之事。
为了留着自己的小命和扇儿温存,纵使满腹怨气,上官谨枫也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不用谨枫兄留下。”单纹惜摇头,笑容中充满自信。“本小姐可以处理好一切!”
“若如此,会让为夫分心。”
撇撇嘴,她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罢了罢了。柳晏就是一霸权主义者,再多说也没用。”舒了口气,勾唇一笑,“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
听到这淡淡的两个字,单纹惜顿时没好气地瞪了眼段柳晏,转头望向哥哥,见单宸非点头,方才松了口气。
下一刻,室内气温却骤然下降。
桃花眼对上丹凤眼,一瞬间天雷勾地火。
战场中央,单纹惜被冻得欲哭无泪。
有谁能告诉她,这次又做错什么了……
便害相思(7)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单纹惜回头,便见沈云儿与汪玉扇结伴而来,正有说有笑。
于是这屋里的温度又向下滑了几截。
就算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如果被三个冷气机对着吹,怕是也没人受得了。
更何况此时是隆冬腊月,单纹惜又处于冰封蛊半发作的情况下。
除了冷,她已经没有别的感觉了。
脑海里陡然弹出六个大字——此地不宜久留。
单纹惜扯上沈云儿便夺路而逃。
扇子兄,不是不管你,而是你家男人比我家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能怪我!
默默在心里念叨着,手里拉着一脸茫然的沈云儿,单纹惜一路奔到西厢房沈云儿的住所。
进屋,关门,上门栓,一气呵成之后,气喘吁吁的单大小姐直接把自己扔到了沈云儿的床上。
“惜,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段公子……?”沈云儿坐到床沿。
“嗯,死混蛋明天和我哥一起回京。”
“那你……”
“嗳!”抬手止住好友即将出口的话,单纹惜坐起身来,一脸严肃,“云儿是我的好姐妹吧?”
沈云儿含笑点头。
“不能把好姐妹往火坑里推吧?”
“如何是把惜往火坑里推呢?”
微笑着轻摇了摇头,沈云儿取来木梳与发簪,走到单纹惜身后,为其梳发。
“这两个月以来,见不到段公子,惜都快要生病了,怎么如今他回来了,惜反而要逃?”
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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