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和南如意一起时那样不满而又嫉妒的眼神。
他抱着她入睡时那样安详的样子
他说着绵绵情话说看到她便不可自拔
他在祭天高台之上看向台下的眼神忽然那样清晰,他分明是看向她。
他躺在床榻无法苏醒时那样的无助
……
她忽然拉紧缰绳,马儿疯狂啼鸣。
“我不走了。”络七看向夙玉。她似乎从未这样清醒过。
调转马头,不过骑行片刻,迎面而来的便是几匹骏马,马蹄声阵阵,夜色妖娆。
越来越近的人,越来越近的心。
络七下马,那人下马。
他向她奔来。
绵软的沙灌满了整双鞋子。
他到了面前,平息了急喘的呼吸,“我后悔了。”
络七望向他的眼睛。
“你不再是我的侧王妃,但你可以是我的侍妾,我要你一辈子跟着我,要你恨我一辈子,我要一辈子折磨着你。”他神情淡漠,却紧皱眉头。因为,只有你恨我你才能记着我,而不是这样的绝情。
络七笑了笑,原本要说的话生生藏进了心里。
她想说,我也后悔了,我要一辈子陪着你。
我心依然
归元四十四年春
兮植烈继任兮汗首领位。终于结束了姜国与兮汗长期的边境混战,成为属国。
姜国钦差代表朝廷做出生意往来让步,将制定各种交易规矩,成文发布,坚决杜绝不公的欺诈性买卖。
兮汗部落承诺其子民再不骚扰边境姜国百姓,再不抢掠物资。
两国百姓皆拍手称赞。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大漠一直行进到西漠州,仍旧有遇到反对何谈的人,胆大的拿起石头便朝着车队砸来,护卫队皆是从宽处理,以维持才建立好的关系。
大多数的百姓却是夹道欢迎,兮汗族人准备了大量马匹预备早早换取来年所用。如今再不担心贱卖马儿。
西漠州百姓更是家家户户锣鼓喧天,自此,便结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唯有一些从前获利于讹诈的商人,皆言,泱泱大国,竟与小部落何谈。
络七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却忽然被一阵鞭炮声惊醒。睁眼哪里还看到紫越臻的人影,赶忙自己下了马车。他已经和西漠州前来迎接的大小官员进了富将军府。
看着她与紫越臻从同辆车上下来,旁人只当三殿下从西域带了一位姑娘回来,都说三皇子近美色,这样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络七懒得理会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自顾往府里走去。
一直到入夜,紫越臻也未曾出现,反倒是来了另一人。
“我倒以为何等了不起的姿色,不过也平平而已。”那人落座便开口说道。
络七抬头望了他一眼,“富将军原本也只是个好美色之人哪。可惜,络七叫你见笑了。”
他绕行兴趣的笑了笑,“倒生了一张利嘴。颜公夫妇敦厚稳重,为何女儿全然没有半点颜夫人的温婉贤淑呢。的确可惜。”
“络七也觉得可惜极了。原本以为传说中的富将军英俊潇洒,身形魁梧,言辞严肃。谁知道,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身材可以算作苗条的男人叹道。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这性子,难怪落到要离家出走。媳妇难当,何况是皇家的媳妇,若是没半点城府和耐性,可是不行的。”
“如今已经领会了。我饶是城府再深,也比不了你们三殿下。”
“我来是想与你说一声,日后你莫要再跑了,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纵使你跑到阎罗王那里,他指不定都得把你要回来,你就不要折腾了,折磨你也折磨我们大家。”他站起身,利落的说道。
“我既是回来了,就不会再跑了,何况,我还要救我爹呢。”络七老实的答道。
富衡松了口气,“亲耳听你答应了,我才放心。你爹的事,颇为棘手,你也放心,王爷不会不管的。”
络七点了点头。正要起身送他出门。紫越臻醉醺醺的进了门来。
“王爷回来了,那奴才先行告退了。”富衡一溜烟便跑远了。
紫越臻摇晃着站稳,抬起自己的胳膊。
络七上前,替他将外衣解开,脱下,整个衣襟洒满了酒,冰冷极了。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你身子才好。”络七看着他。
他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你是不是忘了,如今你可没有资格管我做什么。”
络七放下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你坐一下,我叫人替你打些热水沐浴,免得受凉。”他既是心里不痛快,那便随他去吧。既然决定回去,她便做好了这些准备。
他重重的坐进浴桶,水溅了她全身。
“替我按按。”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这样雾气弥漫的屋子,络七走至他身后,伸出手按上他的肩膀。
他倚着桶壁,闭目不言。
只是,她的手覆在他身上。那想念已久淡淡的属于她的清香一阵阵飘来,他便丝毫无法平静了。
她像是换了一个人,没有反抗,没有从前那样一点的任性,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可为何他明明觉得她是甘心的。莫非这样的感觉也不过是他的错觉。
想到她和那人手拉手站在他面前,她笑的那样灿烂,他心里便是阵阵疼痛,为何他给不了她那样的笑容。她甚至不再在他面前笑了。
他猛然起立,水花四溅。络七惊愕的看着他从桶里走出,上前便将她得衣服胡乱扯开。蛮横粗鲁的吻横七竖八的落在她身上。他似乎总也无法释放自己憋闷已久的怒气。络七顺从的任他对待。突出的床棱硬生生的撞在背上,她吃痛的紧咬牙关。
疯狂摇晃的床幔随着烛光跳耀。
这么久未曾见面。没有丝毫的疼惜和温柔。
这个紫越臻仿佛陌生人。
她胡乱的擦了泪水,等着月正中天。
他终究倒躺在一旁,微喘过后便是睡了过去。络七只觉得浑身无法动弹。点着的红烛最后一滴蜡滴落,屋内暗了下来。
是不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他的温柔也再不属于她了。
她披衣坐在桌旁,看着月亮一点点的隐没在云间。
“络七—”
她胡乱的应了一声。却忽然起身回头,这昏暗的屋子只有他们二人,躺在床上的那人仍旧熟睡,他在梦里,一阵阵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她轻轻走到床边,笑容绽开在嘴边。其实,你心里终究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替他将被子盖好,看着他蹩眉的样子,轻轻应了一声,他便在梦里安稳的笑了。
络七握着他的手躺在身边。便是好梦,一夜。
破戒
日光照的有些睁不开眼。只隐约瞧见有个人影在屋内走动。
“小姐醒啦。”夙玉笑的眉眼舒展。
络七起身,“什么时辰了?”
“都晌午过了呢,富将军来过一趟,听说王爷歇在这里,便嘱咐我们不要打搅。”
“将军是有何事吗?”
“听前头说今晚西漠州的官员备了场戏给王爷听。早早就候着了。”夙玉答道。
“他走的时候没说别的?”
“王爷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才走。话倒是没说。”
络七点了点头,“好了,知道了,你替我准备些饭菜,我都饿了呢。”
夙玉笑着忙碌去了。
……
早早用过晚饭,络七便带着夙玉在府里转悠,只是今日的将军府颇为冷清,走了半天,没见到半个人影。正琢磨着去找富征问问,却远远瞧见了卓尔。
络七便朝着他招手,他竟掉头便要走,络七疾跑两步追了上去。
“你见到我跑什么啊,我又不是鬼怪。你莫非怕我不成。”络七没好气的问道。
“我,我是有事要办。”他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着。
络七一时狐疑,“紫越臻去哪了?”
他猛的抬起头,大声答道“奴才不知。”
络七玩味的看着他,“你不知?你是他的贴身侍卫,日日随侍,你会不知?”
他低着头,进退不是。却也不敢答话。
一个从不会说谎的人是最容易套出话来的。
“他去哪听戏了。”络七清晨还在狐疑,这西漠州风光无限好,怎么这些官员忽然想起叫紫越臻去听戏了,哪里听不到几出戏了。
“您就别问我了。”卓尔一脸恳求的看着络七。
“听说这西漠州的歌妓舞妓名闻天下,那迎天阁的姑娘腰肢号称天下最细。我在此处居住时听说她们接待的客人都是尊贵的人,莫非今日还真想迎个皇子不成?”络七一脸无辜的看向卓尔。
“奴才该死。”他忽然跪地。“奴才也以为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可殿下非说去去也无妨,不能枉费了西漠州官员的一片好心”
夙玉偷偷打量了自己小姐片刻,也不敢出声。谁知她忽然笑了起来,“男人嘛,出门在外,自是需要逢场作戏,只是,我担心若是此事叫有心人听去,对殿下而言是极为不利的。干脆你陪我去看看吧,我们就在暗中注意着四处的动静。”
“您,一个女人,如何去那种地方。”他憋得通红的脸问道。
“哪里这么多事,快走吧”络七转身往屋里走去更衣。
……
果然名不虚传的花街。
迎天阁就在最中央。花红柳绿的姑娘穿着汉服和西域舞装,形色各异,也着实好看。
到了街口便有人将马牵去,卓尔跟在络七的身后倒更像个小娘子。
络七将他拉出来,没好气的问道,“你在外头也混过这么些年,倒为何像个女人啊?”
“公子留步。”
络七正要拉着卓尔进那迎天阁大门,却被拦了下来。络七回头看着拦她得那人。
“公子可有请柬?”那涂脂抹粉的女人,年纪不小了,没有丝毫嫌贫爱富的青楼嘴脸,恭敬的问道。
“什么请柬?”络七反问。
“应天阁的姑娘从不随意接客,来这里的都有姑娘发的请柬,或者有些身份。”她笑道。
络七恍然,也笑了起来,“慕名而来,却被您拦在门外,我江南颜家二公子应当有这个资格进去瞧瞧吧”
“原来是颜家公子,失礼了,可是李大人邀请而来?”她忙问道。这姜国天下,谁不知江南颜家富可敌国。
络七并不打算否认,只微笑点头。“我并不想与他们做在一处。”
“好说好说,我为两位公子单独安排包间。咱们今天的表演精彩极了。”她说着便在前面带路了。
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全然没有那烛火通明的风月场韵味。倒是有些清幽之意。一个极大的舞台就在许多个包间对面,每一处看去都是极好的效果。大厅正中,一处活水水池哗哗水声不住作响。包间的珠帘垂下。朦胧间将外头一览无余。
卓尔紧张兮兮的一直担心着被紫越臻发现。倒是络七兴奋的磕着面前摆满的干果。
忽然灯光暗了下去。一阵清澈的琵琶音旋旋绕绕的进入耳中,不由让人一阵惊叹。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软软的女声传出,令人惊叹的忽然便是那样哀怨的情境。
这是络七喜(…提供下载)欢的诗词。从未与人言说。
却在此处忽而觉得原来琵琶的曲调才最与它相合。
那些歌舞升平的欢快,再无法将她从那无法忘怀的曲调中拉出来。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女孩,落到如此境地。
“夫人,殿下”卓尔指向楼下。
络七回过神忙拉着卓尔轻手轻脚的跟了去。
出了厅堂,外头月朗星明。远远瞧见紫越臻被人带往远处。曲径通幽。不知尽头是何处。
络七正要上前,却听见厅堂有人出来。赶忙趁着夜色躲在一旁。
“妈妈。他可去了。”声音是那唱歌的姑娘所有。柔软而动人。
“这回真去了。姑娘这么用心,他饶是石头都得动心。”答她的那人握着她的手。
“筱儿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他来过几次都未曾同意与我见上一面。”她的声音忽而哀愁。
“傻姑娘,他哪里是凡人,你瞧李大人待他恭敬的样子,自是出身不凡,姑娘有福了。”
“筱儿倒不指望与他如何。只想谢他那次替我解围。”
“好男人难得,姑娘不要错过了。快去吧。”那妈妈说笑着进了厅堂,只余那女子紫越臻的方向走去。
“卓尔。”
他走到她面前,偷偷看了看她,倒瞧不出什么异样,可却总觉得心里慌张,会出些什么事来。
“你去把那个女人截下来,给我找一套女装。”络七利落的吩咐。
卓尔不住的摇头,“我一个男人怎么好去对女人动手,还去偷东西。我不去。”
“你不动手,你们王爷就要对她动手动脚了。你若不去,我到时候就满天下的说,紫越臻和青楼女子厮混。反正我已经不是什么侧王妃了,我才不在乎他的名声地位。”络七一副无赖的样子看着卓尔。
他涨红了一张脸,片刻这才愤愤的开口,“我去就是了。”话毕跟了上去。
络七偷笑着躲在暗处等着消息。
不过片刻,卓尔便将东西拿来,怨恨的看着络七。
“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络七笑着问道
“关在一间屋子,你快些。”他没好气的答道。
络七应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跑远了。
只余落寞
推门而入,紫越臻坐在桌前。他只是好奇,为何这个姑娘三番五次想要见他。
不过是来听过几次曲。
不过是因为她唱的那词他曾听那个人默默念过。
不过是她断了琴弦,被众人指责时,他鼓了掌罢了。
他找不到她得时候,他多希望那面纱之下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那个人的脸。他希望她不过与他开个玩笑,唱完一曲,便掀开面纱笑着叫道,紫越臻。
她总是直呼他的名字。
络七偷偷打量了一眼紫越臻,他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她模仿着那位姑娘的样子,轻轻福了福身。便坐到不远处的琴旁。
紫越臻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谈一首曲子。
络七硬着头皮拨响了第一个音符。她的琴艺还是多少年前修习过,哪里能与那位姑娘相比呢。
“姑娘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