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颜家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南如意白了她一眼,拉住她的胳膊把起脉来。
“如意,你带我出去走走可好?我实在是憋坏了,夙玉和薇雅都不敢带我出去,我只能求你了,有你跟着我,也不必担心不是。何况如今也不必担心旁人疑惑了,只说我是颜家二夫人就是了。”她看着他,不住说道。
“你五个多月的身孕,如何与三个月相比。”南如意喝道。
“我本就没那么明显,穿件宽松些的衣装,说三个月别人也会信的。你不是说要我高兴着对孩子才好嘛,你不带我出去,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呢。”她央求着他,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他松开把脉的手,“脉象平安。看在你近来表现不错的份上,明日便带你出去走走。不过可说好了,一切都得听我的。”
“遵命。”络七兴奋的答道。
……
马车从院落门口便接了她上车,夙玉和薇雅各种水果点心备下上车。车上的软垫已经软到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南如意亲自驾马车前行。
果然江南城的枫叶名闻天下,满山的火红,在阳光照耀之下光彩夺目,文人墨客每年都会聚集此处对酒共饮,吟诗作对。擅长丹青的名家更是不愿错过这样的好风光。这已是整个江南城最热闹的地方了。宽敞的大道虽说是上坡,却也并不累,四处飘扬的红枫仿若在梦境之中一般。
“只到山腰的望枫亭便好了,这山顶是不能登上去了,风大会受凉。”走在前面的南如意回头说道。
“山中的那些个亭子中尽是文人墨客,我可不喜(…提供下载)欢那些吟诗作对。”络七撇撇嘴。
“那我们现在便返程好了。反正枫叶也看了。”南如意转身停住脚步,准备往山下走去。
“好啦,好啦,听你的,就到望枫亭。”络七赶忙顺从的说道。难得一次出门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夙玉将软垫铺在石凳上,点心水壶一应摆在石桌上。扶着络七坐下。一眼望去,果然,周围数个亭子中都已是人满为患。长袍飘逸的公子,手握折扇,正念念有词。
才坐下身,便是困意袭来,南如意索性将她拉了起来,“你莫要睡在此处,我带你四处走走。”
起了风,南如意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树叶哗哗作响,脚下踩的,眼里看的尽是这样红彤彤的美丽。走到边缘,半座山的枫叶一览无余,满城尽是动人的色彩。可心里仍旧像缺了些什么,不那么安心。
“回去吧”南如意看她一时失神,这般说道。
两人一路忽然无话,抬头时,却正迎上一个惊喜的目光。
“络七?”说话的正是未曾告别的紫越华。“你回了这里,你为何不与我辞别。你好吗?”他焦急的不停问道。
络七下意识的伸手挽住南如意,淡笑“我很好。”
他皱眉看着面前的一对人,那明明凸起的肚子让他心里一痛。
“四爷怎么到了江南城?”南如意开口问道。
“奉旨监察今年的秋贡。今日才到,便被江南知府的公子带来看这闻名天下的红枫。”他的目光未曾离开她分毫。
“杜公子,今日我遇到故友,便随他们一同叙叙旧,明日的行程照旧,你回去与你父亲说一声。”紫越华回头朝身后的人吩咐道,而后笑着走到络七身侧。
江南城中,红枫漫天,再见了你,我的心稳稳落地。紫越华笑看着她。
终身误
何曾想到,再相逢时会是如此的情境。你终究寻到了会陪你一人到老的良人。或许,你本该就是应当与他结缘,从前走的这些路不过都是一场戏罢了。只是,你可曾知道,我心里多希望那个人会是我,时刻陪着你,照顾你,给你最好的一切。
你可能不知,如今你的笑容有多美,你凝视着你的孩子,即使如今她还在肚中孕育,可你是那般的温柔。你当真放下了这一切,你当真就这样开始了新的生活吗。
“这个孩子,她—”紫越华开口
“我和如意想叫她南儿。”她笑着打断他。
他点了点头,“当日为何不与我告别?”
“那时候走的急,我也不想你担忧。何况你莫不是想让一个被你们皇家休了的媳妇,还跑去与你诉苦吗?”络七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知道你和三哥如何走到了这一步。不过如今也无所谓了。你终究还是嫁给了南如意。”他的言语中掩饰不住的遗憾。
“我想和我的孩子平静的生活。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了。”络七看着他。
“可是,你有了孩子,我如何能瞒住三哥?他应当知道此事。”他起身,着急的说道。
“你自幼长在皇家,你应当明白皇家的孩子从出生便注定的以后的命运,她不能自在的生活,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拥有这样的生活。所以,越华,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你只要记住这是南如意的孩子便好。何况,如今你纵使告诉了他,又能如何呢?”络七起身拉住他。“络七从未求过你,这次,替孩子求你。”
他烦闷的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不要如此。我记住了。”
她笑了笑,坐下身,“姑姑最近如何?”
“父皇身体不适,母妃整日陪着,自个儿也消瘦了不少。如今二哥替父皇处理政事,所以我替三哥担心。北楔王给朝廷发了求和书,为表此次的诚意,愿将膝下唯一的女儿嫁入皇家。不就摆明了谁娶了北楔王的女儿,谁便获得了北楔的支持,也将会是我姜国未来的君王。所以二哥如今便想不战而和。”
“是吗,你三哥不是也有了机会,他不是最擅于利用女人取胜吗。最终那位公主是谁的还说不准呢。”络七笑笑。
他看了她一眼,“你明明还在乎他。”
忽然风吹开了窗户,一院的花香飘了进来,这是一个凋零的季节。
……
北境,关外。
果然风光无限。大漠边关,却湖泊碧蓝。他喘着气下马,惊讶于如此迷人的景色。
一望无际的草地终止于远处的丘陵。仿佛与天际连为一处。温热的湖水冒着浓浓热气,使得此处温暖极了。草地、树林环绕着如此动人的湖泊,仿若仙境一般,浓雾缭绕。
只是手中仍旧握着那纸信件:
红枫漫天,颜络七挽着南如意上山观景,男才女貌,琴瑟和谐。
颜络七疲累,南如意替她披上风衣,四处散步,恩爱异常。
颜络七身体渐好,珠圆玉润。
……
他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狠狠的丢进了面前的湖水之中。是因为我伤你太深,还是你对我的情谊不过如此。分别几月,你便到了别人怀里,或者你从来在乎的都只有那一人,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法设法让我成全了你们?
“何事让臻王殿下如此生气呢?”背后的声音甜美极了,脚步声临近。
他笑着回头,敛起所有的心绪“楔灿公主莫非是在此处等候在下?”
“王爷说笑了,我时常来此处散心。”她掠过他,蹲在水边,将手伸进湖中,随意玩弄。
“如此看来倒是本王与公主颇有缘分了。”他走上前,蹲在她身侧。
“与臻王爷有缘,是楔灿的荣幸。只是,我好奇的是那个东西”她指向仍漂在水中的一团纸,已然浸湿一片。
“不过是家书罢了。不值得公主好奇。既然碰巧遇到了公主,可否请公主带在下四处走走呢。”他笑道。
她起身,“我以为王爷现在的心情并不适合去看这大好景色。不如让楔灿帮王爷先解了烦忧如何?”
“烦忧源于心,莫非公主还有这通心的本事?”他起身随她前行。
“人都道姜国臻王温文儒雅,好女色,最喜与家中女眷相处。可楔灿以为王爷是个极重情义的人。若是认定了,便绝不回头。”她笑看着他。
他饶有兴趣的笑道,“公主谬赞了。”
“你看,你并未否认。那让我来猜猜,是哪位王妃让你如此愤怒。”她转身边倒退着走边若有所思的猜测着,“那位王贵妃为你诞下世子,你应当很看重她。那位许夫人听说能干极了,才入府没多久,应当正是甜蜜的时候。莫非是那位已与你分开的侧王妃?据闻去年你们到北行宫避暑,你便整日待在她的车上,可为何忽然就将她,”她看了一眼,顿了顿,“为何忽然就分开了呢。”
他敛起笑容,并未作答。
“果然是她。”她叹道。“莫非你仍旧爱她?”
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来,又恢复了适才淡淡的笑容“公主对在下的生活倒是真真了如指掌。只可惜公主猜的都不对,我烦闷,是因为世子今日身体不适,我苦于不能回去看他。”
她狐疑的看着他,“是吗”
他认真的点头,“那是自然,公主不是有排忧的法子吗,看看公主能否排解了在下的烦忧呢。”
她仰头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这里养着几匹马,尽是上等好马,都未曾驯服。以往我心情不好时,便骑着它们四处疯奔,和它们较劲。被摔下来时,心里便舒服多了。王爷敢吗?”
他大笑两声,“这有何难?我最爱野马。”话毕大步向前。
她随着他,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耀下来,一身白衣的男子清雅而骁勇。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他是个英雄男儿。
那些时光
秋雨绵绵,足足下了一个多月,天公似乎仍旧没有丝毫放晴的意思。身怀六甲的身体也经不住如此的阴雨,整日绵软无力,不想动弹。
连续三日都梦到了那个人,梦到他穿着大红的衣袍牵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他们一同回头看着她笑,笑的是那般的恩爱和甜蜜。而她就仿佛远在天边的陌生人。她大叫着走上前去,想将他们拉扯开来,她哭着问他,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他冷笑着问她,孩子,我的孩子早就被你杀死了。而后将她重重的推倒在地。
络七睁开眼睛,泪水浸湿了半边枕头。明白不过是一场梦,可心里却仍空拉拉的疼痛。
京城里的消息早传遍了江南城的大街小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朝廷同意与北楔一族和谈,但要求北楔王将女儿即日送进京中待嫁。北楔王自然也明白朝廷无非是想以北楔公主为质子,从而能放心撤兵。可他却断然拒绝,原由是希望朝廷将公主许配给未来的姜国太子。而今姜国并未册立太子,因此两边便如此僵持着了。宁北大将军臻王几次请命开战,却都未曾获准。人们都在议论,传言说这北楔公主根本不愿嫁给耀王,所以才这般推辞。不过说不定也是真的,风流成性的耀王,世上的好姑娘哪个愿意嫁他呢。
“七儿—”声音才到,门便被推了开来。一身红衣的女子笑着进门。
“夕月姐姐这般雷厉风行,若是叫哥哥看到了又该担心你了。”络七坐在梳妆镜前笑道。
“你莫要数落我了,你从前不也是这般样子,倒是不知道在那京城受了什么委屈折磨,如今竟这般文静了。还有,你大哥从来担心的就不是我,而是肚子里这个。”她上前替络七将发簪别好。
两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在镜中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从前,二人一同疯闹的日子。亲戚家里的孩子说,颜家养着的那两个姑娘,简直就是疯子,日后谁娶了谁倒霉。可是转眼,她们竟都要为人母了呢。
“差点忘了正事,你快随我去前厅,南师傅回来了。”她将络七扶起,神采奕奕的说道。
“真的吗?我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他了,他整日在外头周游,我们快去问问他,这次带了什么好玩的给我们。”络七兴奋的说道。一如多年前,她们总是争抢着南师傅带回来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
“瞧,这才该是你原来的样子。走”她拉住络七的手笑着往外走去。
两人手牵着手疾步走到前厅,里面已然回荡着他洪亮的笑声。
络七跨过门槛掀帘而入,“南老怪,你可回来了”
喝着茶的老先生赶忙起身,愣在原地。
“七儿,不得无礼。”颜字铭看着她佯装生气的说道。
“我说怎么身子不适,要我来看看,原来是身怀有孕了。”南师傅半响才回过神了,如是说。
“谁要你来看看我。”络七被丫头搀扶着坐下身,转头问道。
“是我叫师傅看看,调理了这么久,你的身子仍旧是好是坏,我没把握,怕生产的时候有什么意外这才将师傅叫了回来。”南如意赶忙答道。
络七点了点头,复又笑了起来,“师傅这次回来,给七儿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南师傅拿起随身的包袱,取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堆在桌上。
“师傅去了兮汗?”络七拿起桌上一条色彩绚烂的布锦帕子惊喜的问道。“我也去了,为何没有遇到师傅呢,真真可惜。”
“我去的地方太多了,日后在与你一一说,这会子,你先随我去药斋,我替你瞧瞧。”他说话间已经起身往外头走去。
络七吐了吐舌头,赶忙随着出去。
我的痛我的爱
驻守的兵士在一场秋雨之后开始换上了冬衣。
果然,一场秋雨一场凉。
“你总算来了。”紫越臻回头看着身后骑着马的人,无奈的说道。他将披风拿在手中,这湖水之畔暖和极了。
马上的人没有答话,仍旧安静的坐在马上。
“谁惹了楔灿公主,胆子可真是大。”他笑道。
“自然是你惹了我,你为何不愿来见我。”她翻身下马,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我如何敢惹公主,倒是公主叫在下头疼极了啊。你半夜学着狼嚎,吓得我营里的马都惊了,还说是我惹了公主。”紫越臻辩白道。
“我若是不这般做,你一定还不会来见我。”她仰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与公主是敌我相对,如何能整日来游玩呢。罢了罢了,公主说说找在下到底有何事?”紫越臻无奈的说道。
“朝廷要我启程去宫里待嫁,我不愿去。你替我想想办法。”她低头说道。
“这是好事啊,你们不是一直想着和谈吗,如今朝廷应允了,你应当高兴才是。”紫越臻笑道。
“我不愿嫁给耀王,人都说他风流成性,府里女眷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