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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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错-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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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晓净道:“他家这些下人,对他都是有情有义,你害得他那样,大家不肯理你,那是自然的了。”
娆姬黯然垂眸,沉吟一时又抬眸问道:“他、他手腕伤势如何?”
慕晓净道:“还肿得厉害,饮食起居皆无法自理。”
娆姬眼圈一红,又点点头道:“多谢。慕姑娘,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吧?”
慕晓净倒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他叫我来放你走。”
娆姬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你说什么?他、他要你来放我走?”
慕晓净点头道:“是啊。他前三日一直昏迷不醒,昨日才醒来,到现在还十分疲弱,因此一直都不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方才无意中说起,他才知道你的情形,就叫我来放你走。”
一边说,一边来到床前,把解药给她喂下去。
娆姬闭着眼睛咽下解药,眼睫下两颗清亮的泪珠,就那样盈盈滚落。

慕晓净耐心地等着,看她药力过去,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抬手轻轻拭去泪水,方跟她一起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到宋诚站在门外,拿着个包袱,想必是娆姬的东西。果然,看到娆姬出来,他就将包袱递了过来。
娆姬微微屈膝,对他略施一礼,道:“宋管家,多谢。”
宋诚摇摇头道:“姑娘若当真有心相谢,就请把这两个孩子的魂儿还回来。”
娆姬看看他身后痴痴傻傻的明翔和拭雪,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于是便同上次一样,施术叫他们睡去了。
慕晓净看宋诚指挥其他下人将那两人抬走,便又转向娆姬道:“请!”
娆姬却抬眸看着慕晓净道:“慕姑娘,我、我能在走之前,再见他一面么?”
慕晓净不由微微一怔,迟疑一下方道:“这个,还是问问他的意思吧?”
娆姬忙道:“那就有劳了。”
看慕晓净转过脸来,宋诚已经对身边的一个小厮道:“明礼,去问问公子,就说这位娆姬姑娘想见他一面。”
明礼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又飞奔回来,道:“宋管家,公子已经睡下了,明哲说不要打扰他了。”
宋诚便对娆姬道:“娆姬姑娘,我家公子这两日精神不济,除了吃饭的片刻,其他时候一直睡着,还望姑娘包涵。”
娆姬点点头,却不由又把目光投向慕晓净道:“慕姑娘,他、他病得很重么?”
慕晓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只好叹一口气。
娆姬便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往大门口走去,一路上却忍不住往季少为卧房的方向远眺了好几次。

慕晓净一直将她送出门外,挥手道:“一路顺风。”
娆姬却道:“等一等。”
慕晓净有些奇(炫书…提供下载…)怪地看她一眼。
娆姬深深吸一口气,终于道:“慕姑娘,我想,他大约是不愿意见我。”
慕晓净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觉得无言以对,便只好重又闭了嘴。
娆姬缓缓地道:“他虽然放我走,可心里定然还是难免恨我。慕姑娘,请你代我向他赔个不是。”
说着,深深施下一礼。
慕晓净连忙还了礼,看着她款款而去。
其实她想跟娆姬说,季少为似乎并没有如她以为的那样恨她,但是转念一想,季少为那个人心机难测,谁知道他内心真正是怎么想的。不由又想起娆姬当日哭着道:“慕晓净,你以为他不会武功,于是为人也就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了么?”
慕晓净站在门口,不由一时失神:季少为,你那些真真假假的玩笑后面,究竟又有着怎样的真实心意?

她回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季少为的窗子开着,屋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执玉坐在门前的秋千椅上,明哲歪在季少为床头的椅子上,两个人都在打盹儿,因为慕晓净脚步轻,这两人居然都没醒来。
不过,最令慕晓净意外的是,季少为居然也是真的在睡觉。她原本也以为他是不愿见娆姬,故而叫明礼带的托辞,哪里想到这家伙竟真如宋诚所言,除了吃饭的功夫,其他时候都在睡着。
看他兀自苍白憔悴的面上,眉尖若蹙,眉宇间似乎仍有依稀的痛楚之色,可细辨起来,又觉得仿佛是难以言说的无尽疲惫。
慕晓净突然就觉得心头轻轻一动:莫非,那张平日看着总是爽朗活泼的笑面之下,其实却隐着说不出的疲惫?

不过等到第二日早晨的时候,他的精神看上去好得多了,于是吃过早饭之后,他就穿好外衣鞋袜下床了。
慕晓净讶异地道:“你起来做什么?”
季少为微笑道:“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慕晓净想想他躺了这么多天,起来走走也不是坏事。
于是陪着他在院子里随意走了走,看看满院子红花绿树,不由人就觉得心情好起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后院的练武场。
只是,不过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季少为就已经是一头虚汗气喘吁吁了。
慕晓净忙将场子边上的石凳擦拭干净,扶他坐下,然后再掏出手帕为他擦去额上的虚汗。
季少为却又道:“晓净,脖子里也有汗。”
慕晓净于是轻轻翻开他的衣领,一看果然也是汗涔涔的,便帮他将脖子里耳朵后也都一并擦了。可是擦着擦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了,就觉得脸颊有些发烧。
于是后面慕晓净就草草擦了几下了事,然后快快替他掩好衣领退开两步,这才发觉他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异乎寻常的明亮锐利。
慕晓净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他两道目光看穿了一般,忍不住就又有些恼了,蹙眉道:“你又盯着人家瞧什么?”
季少为失笑道:“我在想,你好端端地脸红什么?”
慕晓净差点就又一巴掌拍上去了:季少为,你就不能不这么讨打么?
不过季少为倒是学乖了,看她面色不善,马上笑道:“你是不是又觉得很热啊?明明换了夏装的!”
慕晓净想想自己方才又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方道:“天气热了,穿了夏装虽然好些,不过确实也还是觉得热的。”
季少为便望望身边的石凳道:“这石凳早晨还没被太阳晒热,不妨坐坐,倒可泄泄暑气。”
慕晓净却道:“你还不回去么?”
季少为摇摇头道:“我这两日被满屋子的药味儿熏怕了,难得找到这样清静的好地方,还是多坐一会儿的好。”
慕晓净便也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看周围如火如荼的榴花。

季少为却偏着头看看她,问道:“晓净,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慕晓净低着头道:“师父说,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过世了。”
季少为顿了顿,突然又问道:“你父亲跟你师父是兄弟么?”
慕晓净微微一怔,道:“不是啊。”
季少为“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慕晓净却叹一口气道:“师父说,那人是个官宦子弟,负了母亲。但是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遭横祸暴死了。母亲跟师父是师兄妹,我刚刚满月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是由师父抚养成人的,在师父眼里,我就好像是他亲生女儿一样。至于那个人,不提也罢。”
季少为微一沉吟,又问道:“晓净,你在这世间,最敬爱的人,就是你师父了,是吧?”
 “对啊。”慕晓净点点头,“师父武功盖世,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医术亦是一流,当真是难得的奇人。”
季少为“噗哧”一笑,忽道:“如此说来,你师兄比起他,那是差远了?”
慕晓净微微一怔,随即却又点点头道:“是,师兄说起师父,也常常觉得自己难以望其项背。”
季少为看着她满眼的钦敬之情,忍不住笑道:“晓净,我还以为,你眼里一直觉得自家师兄是天下无人可及呢,原来他比起尊师来竟然又差得远了。”
慕晓净斜睨他一眼,笑着回了他一句:“我师兄虽然比不上我师父,可是比起你来,又要强得多了。”
这回轮到季少为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我看我真是自取其辱了。”
然后他就站起身道:“回去吧,晓净。”
慕晓净看着他蓦然冷淡下来的神情,心底不由又是轻轻一动:季少为,为何每次一提到我师兄,你就会突然不高兴起来?

两人回到季少为的卧房,不想管家宋诚候在那里,说冀州府来了家信。季少为叫慕晓净帮他拆开看看,才知为了秦若的婚事,季夫人和蕊姨娘即日就将赴京,季正廉则因为公务繁忙独自留在冀州了。
季少为按信上所说的日子一算,再有两三日她们应该就到京城了。
他连忙嘱咐宋诚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厢房,好好布置一番,等着迎接二位母上大人。
吃午饭的时候,他一脸的忧心忡忡,胃口也不大好。
慕晓净有些奇(炫书…提供下载…)怪地问他怎么了。
季少为叹一口气道:“我的手,再过两日也不知能不能好,若是不好,她们又该问东问西了。”
慕晓净忙宽慰他道:“看这两日的情形,到时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吃过午饭,慕晓净在帮他拆了夹板擦洗的时候,特意仔细看了看,发觉淤肿虽然略见消退,但两三天之内要回复如常,只怕还是不大可能。
但看看他沮丧的神情,忙又劝道:“到了那时候就算没有全好,看着也一定比现在好多了。等秦姑娘成亲的时候,定然就全好了。两位夫人就是心疼,也不过几日之事。”
季少为的脸色方好看许多。
慕晓净看看他,一边帮他绑好夹板,一边不由笑道:“你这人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
不料季少为却叹一口气道:“我若真是小孩子倒好了。”
慕晓净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笑道:“没在娘亲怀里撒够娇么?还希望自己是小孩子!哼,哪有小孩子像你那么多花花肠子的?满嘴里没有几句实话!”
季少为却只是略略顿了一顿,方道:“你看,果然还是小孩子好,无论说了什么,别人都只会说童言无忌,而且不会有人总怀疑你说的是假话。”
慕晓净心里“咯噔”一下,帮他绑夹板的手就慢了一下。
那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下子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季少为终于轻叹一声:“晓净,你几时才肯真正明白我的心意?”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盼相知再三诉衷情
接下来的两日,季少为一边指挥家里下人为迎接两位夫人的到来做准备,一边忙着吃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补回自己脸上的颜色。
因为那日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慕晓净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叫自己脸上多些颜色,免得你两位母上大人不肯明白,你不过是下雨天摔了一跤就成了这副模样比较合算!”
好不容易一脸正经了一回而且难得还有一点感伤之意的季少为,闻听此言,立即“噗哧”一下就破了功:“咦,晓净,想不到你竟如此知心!你如何晓得我打算跟她们说,我是下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的?”
慕晓净哼了一声,心道:难不成你会跟两位夫人说,自己落在别人手里险些丢了性命?
季少为却又愁眉苦脸地喃喃道:“我脸上的颜色就那么难看么?可是,就两天的功夫,吃什么东西能补回来啊?”
慕晓净已替他绑好夹板站起身来,听到这里,忍不住恶作剧地一笑,道:“人常说,吃什么补什么。要补脸么,自然是猪头肉最佳;至于你这手腕,那当然是红烧猪蹄最合适不过了。”
季少为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气呼呼地道:“我困了,我要睡一会儿。”
慕晓净强忍着笑道:“那我先回自己房里了?”
季少为咬咬牙,看看执玉和明哲被他打发出去还没回来,而慕晓净已抬脚欲走,忙又道:“回来,帮我、帮我将外衣脱掉再走。”
慕晓净背对着他,忍笑道:“这些事应当是执玉做的吧?我去帮你叫她回来。”
季少为终于叹一口气,口气软了许多:“你便宜占尽,就不能再做一会儿好人么?”
慕晓净方才笑着回过身,帮他解开腰带脱了外衣,又帮他除去鞋袜,扶他躺下,最后将薄薄的丝被拉到他腰间。
天气大概真是热了,她抬手一抹,额上已是一片淋漓,两颊也染满了淡淡的红晕。
那安安稳稳躺好了的人,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面上那点生气的意思于是悉数消弭,颊边那个小小的酒涡儿便又浅浅现了出来,挂着一脸心满意足的笑意道:“晓净,你这样子,看起来当真是又贤惠又娇羞。”
慕晓净立即恨得心里直痒痒,这是男人夸自己妻子时候才说的话吧?又被这家伙占了便宜!
转念一想,望着他阴恻恻地一笑道:“那娆姬手法不纯熟,才害得你手腕肿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若换作是我,保准卸下接好之后,立即就能恢复如初,不如等你好了咱们天天试他那么一两回,可好?”
季少为颊边那个小酒涡儿立即消失不见,瞪大眼睛回望她一眼,然后头一偏就把眼睛闭上了。
慕晓净便得意洋洋回自己房里去了。

 斗嘴归斗嘴,季少为倒是当真从当晚开始就对吃的上了心。
一句话吩咐下去,于是晚饭的粥里,慕晓净看着那些当归人参枣子红豆,笑得几乎快要吃不下饭:这怎么弄得跟产婆坐月子似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日,慕晓净跟着他餐餐进补,以至于第三日一大早起来都流鼻血了。
不过等到坐上车子往季少成府里去的时候,慕晓净着意看看,那人的脸色倒真是好看了些,不枉了自己一日三餐跟着他补得上火。
季少为笑嘻嘻地问道:“你最近老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瞧我是什么意思?”
慕晓净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你不瞧我,怎知我瞧你的?”
季少为哈哈大笑:“于是,你我二人这叫相看两不厌了么?”
慕晓净又白了他一眼道:“厌得不能再厌了。”
季少为笑得更欢:“晓净,你这叫欲擒故纵么?”
慕晓净咬牙道:“我要擒你何需那般费事?”一把就捏住了他早晨说什么也不肯再绑夹板的手腕。
季少为立即惨叫一声。
倒把慕晓净吓一大跳,忙松开手问道:“弄疼了?”
季少为却展颜一笑,道:“没有。”
 “那你叫什么?”
 “青天白日的你非礼我,我自然应该叫那么一两声了。”季少为倚在板壁上笑道,那个小小的酒涡儿看着格外觉得讨打。
慕晓净却突然不说话了。为他接腕推拿上药擦洗,就权当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方才只是随口开句玩笑,无论真恼还是假恼,怎么就能动手跟他胡闹?她虽不是贞烈断腕的闺阁小姐,可也并不是个随便的女子,怎么跟他在一起,常常就不由自主忘了男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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