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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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错-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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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拖行至此的女孩子青丝凌乱,原本褴褛的衣裙沾满了泥水,一双绣鞋也早也不见踪影。此时没了恶奴的拖拽,她连忙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往来路上跑去。
那高公子看她要跑,立即踏上一步,就要强行再将她抓回来。不料一枚短箭蓦然挟着劲风射了过来,若非高公子听到风声先站住了脚,那一箭势必便会钉进他胳臂里。
高公子惊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时,却见对面那男侠手里执一把精弩,正搭箭上弦对准了他。显然,只要这高公子敢再动一下,那枚箭矢便又会向他射过来。那人虽是一脸闲适的微笑,但执弩射箭的架势却是说不出的英气逼人,高公子瞠目结舌,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时,那女孩子的母亲已一身泥水跌跌撞撞追了过来,母女二人立即抱在一起,恸哭失声。

这边乱作一团,自然惊动了官府。
女侠正一脚将劳神通踢了个跟头,吓得高公子鬼叫一声打算抱头逃跑之时,一队捕快衙役恰好赶了过来。
不用说,相关人等自然都要被请去衙门里喝茶了。
那高公子见这夫妻侠看到衙役来便住了手,竟然就又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躲得远远地走在一名衙役身后,发狠道:“哼,这天下总得讲点王法,岂能事事都由着你们这帮强盗胡来?”
那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居然都笑了。

桐庐县衙倒是不太远,走个一里多路,便到了。
新任知县王子昭穿戴齐整出来升堂断案,往堂前一坐,一眼看清堂下昂然而立的年轻夫妇,不由就变了脸色:什么叫冤家路窄啊?我怎的如此命苦,居然又碰上这尊瘟神!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高公子已大声嚷道:“王大人明察,这一对狗男女今日来咱桐庐县——”
他话未说完,那女子已是身影一闪,扬手便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狗东西,你再敢骂人,姑奶奶定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王子昭亦已涨红了脸喝道,“高哲,你好大胆子,竟敢在侯爷和夫人面前撒野!”
 “侯侯侯侯爷?”高哲捂着肿了老高的腮帮子,含混不清地重复着,不由傻了眼。
王子昭忙道:“不错!这位乃是‘清平侯’季大人,那位是侯爷夫人!”
高哲更加傻眼:“什么?清平侯?夫人?”
满天下谁不知道,清平侯季少为和他的女侠夫人慕晓净啊?但,这两只闲事大王不是住在京城的么?跑到这山高皇帝远的桐庐来做什么?要命啊!
王子昭却哪里顾得上理会早已瘫软在地的高哲,早已是连一毫也不敢耽搁,忙忙地迎上前去,纳头便拜,口中道:“不知侯爷尊驾至此,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那清平侯季少为第一眼看到他,显然也颇有些意外,随即便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省起了什么,如今却只是微笑着道:“王大人不必多礼。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王大人如今是这一县的父母官,少为到此,还有劳大人多多照拂。”
 “岂敢岂敢?”王子昭额头冒汗,不由噎了一下,心道: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暗指当初开封府衙那件旧事,说我是地头蛇?
季少为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仍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道:“王大人,你我原是故人,就不必如此客气多礼了。王大人身为父母官,还是先升堂断案,为民做主吧?少为一旁听听,不知可好?”
王子昭满头大汗地道:“大人身为钦差密使,还是由大人亲自坐堂吧,下官不敢——”
季少为笑着打断他道:“不不不,少为听听即可,拍案审讯刑罚之类的,还是大人更擅长些。”
王子昭不觉就又噎了一下。

季少为既然坚辞要旁听,王子昭自然也不敢真有什么异议,便即升堂断案。
众人这才知道原委:原来那女孩子家里姓蔡,小字青梅,因为父亲生病借了高哲三十两银子。谁料父亲一病不起,竟然撒手尘寰,还有两个兄弟都没有成年。蔡青梅无奈之下,就去了高哲家里做丫鬟抵债,谁料高哲看她相貌清秀,竟然对她生了邪念,欲行不轨。蔡青梅吓得跑回家里,高哲便带了人去她家里抢人,一怒之下竟扬言要将她卖进青楼抵债。
高哲知道季少为的名头,因此拒不承认自己对蔡青梅心怀不轨,只说是蔡青梅自己吃不得苦,跑回家去了。
王子昭知道,这高哲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又跟当朝吕相有些远亲,向来横行乡里,连他这个知县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那蔡青梅家又欠了他银子,还不上银子,就只能去他家里做丫鬟抵债。而只要进了他家,县衙里总也不能日日派人去守着,不叫他动蔡青梅。
 而高哲欲行不轨之事,毕竟尚未得逞,只能是口说无凭。他这样来个死不承认,你能奈他何?
当下,王子昭唯有叹一口气,判道:“蔡家既然欠了高家银钱,就该还钱。既然还不起钱,又说好叫蔡青梅去高家干活抵债,那就不该中途私自离开。蔡青梅,你是还银子呢,还是继续去高家干活?”
蔡青梅自然是还不起银子,可是再去高家却也不敢不愿,一时只是哀哀哭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高哲冷冷地看着她,心道:怎样,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

不料一旁坐着听审的季少为却突然开口:“王大人,少为有书信一封,劳你派个人帮我送去,可好?”
王子昭有些讶异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季少为却已向一旁的书吏招招手,示意他将纸笔递过来,当即修书一封,交给了王子昭。
王子昭双手接过来一看,不由大大舒了口气:原来他是修书给江南武林世家“落英门”的掌门沈聚渊,请他花三十两银子买个丫鬟回去。
以季少为的面子,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落英门”自然不可能拒绝。可是对蔡青梅一家来说,那可真是救了命了。而对王子昭而言,不必说,自然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等“落英门”来人交清银子带走蔡青梅,王子昭送季少为出门时,不免想起自己与此人为数不多的几回交集。当初因为错审了他,被皇上停职一年,然后贬放外任。父亲多方活动,幸亏得吕相暗中相助,才没将自己扔到巴山楚水之类的偏僻苦地去。因此,他到了此地,才对这个吕相的远亲一再迁就。想不到今日又对上季少为这尊瘟神,本来还以为难以善了,岂料他竟出手帮自己解决了这个大难题,心下原先对他的那些怨恨不觉便淡了几分。再看他始终一脸温和的微笑,对自己也无半点难为,心里对这个人,终于不由生出了几分钦佩之情。
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甜蜜恩爱地并辔走远,王子昭终于觉得,自己曾经对妻子叶氏那些无端的猜想,是多么荒唐可笑。可惜他们母子如今远在京城,而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任满回京,不由怅怅地失了神。





第100章 甜蜜番外之青梅蘑菇报喜来
 
还是那家“顺发客栈”,不过换了一间更大的客房。
季少为半躺在床上,懒懒地斜倚着床头。
 “少为,快来吃!”门开了,慕晓净端着一盘子洗好的青梅,风一般地进来。
季少为蹙眉道:“那个很酸的吧?我不吃!”
慕晓净却已在床头坐下,拈起一枚递到他嘴边:“不酸不酸,很好吃的,尝一口?”
季少为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脸就立即皱成一枚腌干了水分的陈梅:“这还不酸?酸死人了!”
慕晓净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口两口把剩下那半颗青梅吃掉,一边很不解地道:“哪里酸了?这不很好吃嘛!”
季少为微蹙眉尖,连连摇头。
慕晓净看他一脸怕酸的神情,一时兴起,索性对着他一个接一个吃下去,还故意咬得喀嚓作响。
季少为的神情果然变得有趣之极,看她咬一口,就蹙一下眉头。可他向来好脾气,只是一脸酸得要流出口水的样子,却也并不阻止她。
慕晓净越吃越上瘾,一边呵呵笑着,一边不知不觉就吃了将近一半。
季少为终于回过神来,突然坐起身,一把将她手里盘子抢了过去。
慕晓净诧异地道:“为何抢我盘子?拿来!”
季少为胳臂伸开,将盘子端得远远的,这才道:“这么酸的东西,吃太多了会不舒服的。”
 “舒不舒服我自己知道。”慕晓净白他一眼,伸手道,“赶快给我。”
季少为蹙眉道:“等你知道不舒服的时候就晚了。我饿了,我们去‘醉仙楼’吃晚饭吧?”
慕晓净看看外面的天,确实已经快黑了,也就不再坚持,点点头道:“好。”

 “醉仙楼”的生意仍旧那般红火,但是二楼居然还正好有个雅座空出来。
 二人坐下来,点了菜。
慕晓净透过窗子,看着外面蒙蒙的雨雾中朦胧的青山轮廓,嘴角不觉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季少为瞧着她的样子,笑道:“又在想明日要怎么采蘑菇过瘾了?”
慕晓净回头看他一眼,笑着点点头,眼里突然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神情。
季少为白她一眼,不屑地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想偷偷将泥巴抹在我衣服上么?”
慕晓净立即呵呵地笑起来,心道:这家伙怎么总是如此聪明,就能将自己的心思一一猜了去?
正要说什么,帘子突然挑起,原来是店里的伙计来上菜了。
伙计将瓦罐放在桌上,掀去盖子,炖鸡的香味立即便飘了出来,不料慕晓净却蓦然皱起眉头,露出一脸不适的神情。
季少为连忙问道:“晓净,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慕晓净却摇摇头道。
季少为满面狐疑地看她一眼,不再追问,只是伸手从桌上取了汤勺和瓷碗,盛了一碗鸡汤给她,这才道:“是青梅吃多了不舒服吧?赶快喝些热汤!”
 “好。”慕晓净点点头,接过鸡汤,舀起一匙才放到嘴边,却再也隐忍不住就呕了一声。
季少为叹一口气,忙来到她身边,俯身问道:“很难受么?”
慕晓净摇摇头道:“也——不是,就是闻到这鸡汤的味道觉得有些恶心。”
季少为连忙拉她起来,一边道:“那就先去找个大夫看看,回来再吃饭吧。”
他吩咐那伙计留着桌子,其他的菜等一会儿再上,便带了慕晓净去找大夫了。

桐庐县城不大,“醉仙楼”往东半里地就有一家医馆。
因为是梅雨季节,天一直下着雨,黑得比晴天时要早,所以老大夫看医馆里没有生意,已经预备关门了。
季少为收了伞,说明缘由,随即一脸担忧之色看着老大夫给慕晓净诊脉。
不料那老大夫号了片刻,脸上却慢慢漾开一个笑容,微笑道:“恭喜官人,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了?”季少为愣了一时,随即欢呼一声,竟然一把就将慕晓净抱起来转了一圈。
慕晓净忙笑着在他肩头砸了一拳,他才将她放下来。
老大夫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这对甜蜜恩爱的小夫妻,却也不说什么。
季少为这才省起诊金还没给,那时高兴得什么也似,径自掏了一锭十两的大元宝放在桌上道:“多谢先生,讨个喜气,就不必找了。”
老大夫连连道喜道谢,又嘱咐了些要注意的事情,看他二人欢天喜地地去了,这才关起门来看着大元宝笑出了声:喜脉他看得多了,这么阔绰的主顾,还真是生平仅见啊!

 二人先回到“醉仙楼”去吃晚饭。
除了那罐鸡汤,慕晓净闻着其他的东西倒是还不太难受,于是季少为就逼着她比平日多吃了不少饭菜。
慕晓净忍不住抱怨道:“季少为,你要撑死我啊?”
季少为连忙陪笑道:“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自然不能同从前一样了。”
 “那也不能吃到撑死吧?”慕晓净嚷道。
季少为怕当真撑着了她,这才不再勉强。

但是一回到客栈,他就开始忙着收拾东西。
慕晓净讶异地问道:“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季少为道:“准备明日回家啊。”
 “回家?”慕晓净瞪大眼睛道,“说好了明日陪我去采蘑菇的!”
季少为一怔,忙道:“蘑菇等一等,明年咱们带着儿子一起来采。”
 “明年?”慕晓净正要答应,可转念一想:明年这小不点才几个月,怎么可能带着他长途跋涉来采蘑菇,这话可不就是缓兵之计了?她可不是那么好上当的人!
当下便道:“季少为,你少来哄我,明年此时,他才几个月大的光景,哪里可能随着你我到这里来采蘑菇?”
季少为笑道:“明年不能来,后年也能来嘛!要不,咱们搬来这里住?你愿采多久采多久。”
慕晓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这家伙嘴里向来都是哄人高兴的话,其实根本信不得。
不过既然有了身子,她也不敢随意逞强,毕竟那是山路,万一有个闪失,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季少为就更是小心,马是一定不让骑了。遇到稍有些难走的路段,便定要她坐着软轿走。这家伙平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当真打定了主意的时候,却是谁也拗不过。

但是这一路回京,慕晓净却始终为没能上山而耿耿于怀。
季少为只得使出浑身解数,百般逗她高兴。
慕晓净其实已经释怀,但就是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看他想方设法讨自己欢心的样子,便故意憋住了不笑。
等回到家的时候,季少为终于长叹一声:“我算是知道了,这爹啊,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慕晓净再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不知怎么一转念,故意道:“要不,叫儿子随我,姓慕,如何?”
季少为面上笑容蓦然一滞,随即哼了一声,突然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你都跟我姓了,儿子随什么还不都是随我?”
慕晓净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前面走了,倒是不由在那里愣了一时:这话什么意思?

过了半个月,某夜突然下了一场大雷雨。
第二日一大早,季少为就出门去了。
慕晓净最近十分嗜睡,也懒得管他又去铺子里料理什么。
直到半上午的时候,季少为才十分高兴地回来了,一进门就神神秘秘地道:“晓净,我有东西送给你。”
慕晓净十分疑惑:吃穿用度一律都是他操心,自己向来又不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什么金银珠玉之类的首饰,他能送什么好东西给自己?如今这个样子,连绝素都被他收起来了,自然更不可能是什么绝世神兵之类。
一时好奇,不由问道:“你要送我什么好东西?”
季少为却只是笑,连那个小酒涡里仿佛都盛满了秘密,只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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