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照镜子,显得有些像是1998年半吊子便衣警察之后,那个里面穿着经警制服,身上带着枪的身影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走到楼下的车库。随意地推起一台黑色的二六自行车。带枪的人骑车在雨夜之后的市区游荡。
西区,南区,东区……
八点,九点,十一点……
呼吸着雨夜之后的空气,回忆着儿时的气息。思念着往日的思念。
我不知道我这样穿着爸爸的警服拿着枪在夜里算是想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在夜里,任何人夜行都是不安全的。
爸爸和我说起过,在我小的时候,偶尔会发生暴徒为了抢劫经警或者民警手枪而杀人灭口的案件。
我在法制报上也经常看到这样的案件发生。
所以,我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格外的谨慎。
不管是怎么防范也不算过吧?
出门夜行,我不只是带了枪,而且还带了刀。
笑着认为自己的准备充足,骑上爸爸的自行车,我在夜空下徜徉着。
我承认,几乎每当假期我骑着自行车出门,一方面是想要找回自己过去的回忆,另一方面,还是妄想见到几年前的她,或者是遇上什么英雄救美的事情……
妄想吗?
也许真的是妄想呢?
那个人在东罗马,我在中国,还隔着国界线呢……
英雄救美吗?也许吧?那就要看哪个倒霉的坏蛋不开眼了……
但是,如果亮出手枪的话,也许我会像是非法持枪者里的倒霉蛋男主角那样悲催地被警察追捕吧?
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还穿着爸爸的制服。
当我从东区顺着南运河向南区骑行的时候,在南区的公园墙外的小桥上……
我遇到了她。
那个穿着白色貂皮大衣的身影。
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下是格外的显眼。
孤独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南湖公园西门外的小桥上。
我的心猛地抽搐起来。
几年以来的夜行,终于让我见到她了吗?
好奇心和一份感动,驱使我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驶向了她的方向。
黑色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庞,但是白色的貂皮大衣,和几年前的还是一模一样……
“兹德拉斯特维耶!”开口说出不标准的希腊语,试图让自己像是一个英雄那样,我在向眼前的她进行问候。
“哈?现在应该说‘晚上好’了吧?”白色皮衣的女孩转过脸,一脸笑眯眯地对着我看。
这个时候,在路灯的昏黄灯光下凑近了看,我才发现她不是我要找的人!
虽然她也是拥有漂亮的卷发和大眼睛,夜色中的她也透满了神秘的美丽。但是她那种像是男孩子一样随意的笑容和四年前我见到过的那个东罗马女孩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长的又高又瘦,和那个身材适中的东罗马女孩完全不一样。
本来想要耍帅的,这次糗大了。
低头对她说了声“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接下来我就想要推着自行车离开这里。
“喂喂,等等!”身后的女孩还在不依不饶。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是不认识的壮汉或是小混混这样叫我,我绝对会跑开或者掏出口袋里的蝴蝶刀或者手枪什么的和他对峙,但是这样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这样叫我,我就决定等一等看她说什么。
“你在找什么人吗?”卷发垂肩的女孩笑着问我。
“嗯。”
“什么样的人?”女孩像淘气的男孩子一样靠在桥的栏杆上问。
“是过去的一个朋友。”我含糊地答道。
“但是找朋友的话,为什么在午夜十一点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揣着手枪出来?”
女孩笑的依然没心没肺,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她知道我的秘密?她是什么人?警察吗?”
手摸向了后腰,后腰上托卡列夫手枪的击锤也被我用右手压了下来。
时间顿时仿佛凝固了一般,至少我觉得眼前的时间流逝变得格外的艰难和漫长。
我不知道应该是掏出枪来在居民区里给她一枪还是干脆落跑,或者是掏出手枪吓唬她一下就了事。
如果对方是壮汉或者是男警察,也许答案很简单,但是对面站着的却是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所以我犹豫了。
“我不关心你是怎么搞到手枪的,但是,能告诉我夜晚带枪的理由吗?”卷发女人终于开了口,结束了我的犹豫。
“只是为了防身而已,现在的社会很乱。”我随口答道。
“撒谎。”卷发女人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讨厌那样的眼神。
就像在初三的时候面对青梅竹马的女孩表白之后,被她和她的父母嘲笑的眼神一样。
嘲笑……面子……自尊,我生活的意义,我存在的合理性……
在沉重莫名的压力的驱使下,我掏出了压倒击锤子弹上膛的手枪,枪口对准了那个嘲笑我的女孩,虽然她的年纪和我仿佛,但是——显然,她知道的太多了。
电影里知道太多的人都是要死的,现实中的也是一样吧?
就是这样的想法吧?我掏出了枪对准了她。
“想要开一枪试试吗?”眼前的卷发女孩丝毫没有改变她那傲慢的嘲笑。她那茶色的眼眸,充满了令我熟悉和恐惧的魔性。仿佛,她的眼眸可以看到我内心的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自觉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我,右手的食指缓缓地扣动着扳机……直到最后……
直到最后,我还是不能下手。被莫名精神压力压垮跪在地上的我,只是很吃力地使手枪不脱手掉在地上……
我在干什么呀?只是为了疑神疑鬼的可能性就要向一个被我认错了的女孩开枪吗?我究竟是怎么了?
“呐,你叫什么名字?”倚在桥栏上的少女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低着头,在午夜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到她白色的鞋子格外显眼。
“胡英……华”一顺口,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呐,胡英华是吧。我叫景千由。”眼前的女孩向我伸出了手。
犹豫了一下,觉得她没有恶意,我也伸出了左手,然后被她的手抓住,她一用力,就一把把我扶的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努力地把手枪收了回去,疑惑地问着眼前这个显然显得太过活泼的女孩。
“没有向年轻的姑娘开枪,说明你不是坏人。”卷发女孩笑着答道。“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顿时,我想起了几年前的梦。
然后,我开始很认真滴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我想拯救这个世界……不……我想做有钱人……嗯……我……”面对这样的问题,不由得我顿时不会回答了。最后,我只是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不会就是月亮姐姐吧?”
“问我是谁吗?”眼前的卷发女孩笑了,笑的很开心。
虽然不认识,但是她的笑容也让我感到很安心。
“我是神。”说着,她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卷发递给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眼前的卷发女孩居然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假小子一样女孩子。
这个时候我再端详,她和几年前给我留下印象的黑发东罗马少女一点都不像!
“你的问题我已经给你解答了,我不是你的月亮姐姐。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听了她的话之后,顿时,我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啊?这是什么样的表情,还不满足吗?嘛……这样吧?看在你让我很高兴的份上,姐姐可以再送你一样礼物,既然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这个……就留给你做纪念吧。”眼前这个自称为神的女孩笑眯眯地指着我手中的假发,然后大大咧咧地向桥对面的居民区走去,只留下灯光下抱着假发在午夜的寒风中傻傻站着的我。
她走了,而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只能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骑着自行车带着假发回家。
一路上我还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我的身上还穿着爸爸的警服,为什么不去冒充警察而是直接去掏枪对准她?幸亏这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如果是有心人或是女警察什么的,我就直接会被人当成非法持枪者给抓了吧?”
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写字台上面的长长的卷发假发,我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梦……
我真傻,昨天晚上的邂逅,明明是一次多么好的机会呀!
如果她是神的话,早知道这样应该向神许愿什么不老不死或者做总统或者做天朝首富。
如果她不是女神只是一个贪玩的女孩,我也可以试着请她去吃饭喝咖啡之类的,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拿着一个女人的假发就离开了呀?
哦,等等,这样做也许也不错,如果她不是神也不是贪玩的女孩,而是一个便衣女警察的话。也许我现在就要穿着黄马甲,在南区看守所里老实交代我非法持枪的罪行了吧?
唉,吃亏不一定是祸,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福。
再度叹了一口气,我把那女孩给我的假发收进了塑料袋里,然后顺手放在了床底下的铁皮箱旁边。
03假警察和cosplay
穿着爸爸的警服,带着五四式手枪,有时候甚至拿着手铐和爸爸的过期枪证,我已经这样做差不多半年了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初三毕业之前的某个压力过大的夜里,别着手枪想要充当英雄的时候开始吗?
不去想这些,不好意思去想这些,10月2日的白天,在从姥姥家吃完一顿鸡鸭鱼肉之后,回到家里的我只能望着偷偷拿出来的假发发呆。
10月1日是我们伟大祖国的国庆,拜其所赐,我也有了4天的假期。
在十月一日我和爸爸去了奶奶家鸡鸭鱼肉大家吹牛,然后晚上回家……醉醺醺的爸爸上夜班,忙乎乎的妈妈在商场上夜班,我带枪夜行……
在十月二日我和妈妈去了姥姥家,鸡鸭鱼肉可乐汽水憧憬未来,然后晚上回家……爸爸的同事回老家探亲,醉醺醺爸爸夜班加班,忙乎乎的妈妈的商场买卖红火,妈妈发狂为奖金上夜班……
然后……
然后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带枪夜行了?
昨天,我遇到了奇怪的少女。
和1994年我憧憬过的少女一样。
因为她看透了我的一切,所以我拔枪指着她,她却用深邃的眼神迫使我放弃了原本扣动扳机的欲望和恐惧。
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不像是警察!
那个漂亮的女孩,会和我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我期待着故事的美好。
抱着这样的好奇心和少年的英雄梦,我决心再次带枪夜行。
这次我还是手枪子弹上膛,还特意在枪里面的弹匣里装了6发子弹——这是五四式手枪可以安全可靠装弹的最大数量。
因为弹匣子弹超过7发,就容易发生射击后套筒复进不到位的现象。我可不想因为这样的错误丢掉我的小命。
只有生手和兵器读物的读者才会在五四式手枪枪里面子弹上膛,弹匣里面装满八发子弹——看起来很美,但是用了至少二十年手枪的爸爸和舅舅都告诉我,这是找死的用枪模式!
这样做会使得手枪只是打出第一发子弹就会假空挂,第二发子弹会卡住套筒而使得手枪无法复进子弹无法上膛射击。
在实战中,这样的故障是致命的。
这把手枪过去的主人,也许就是死于这样的坏习惯吧?
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死,这把装满了九发子弹的五四式手枪也不会到了我的手上。
◇
“剿匪留念,小伙子。”
1994年的兴安岭,在透着北风的丰田面包车上,趁着妈妈下车去帮忙查看司机郑叔叔伤势的时候,漂亮的东罗马少女把这只压满了子弹的五四式手枪丢到了我的怀里……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距离英雄的距离好近……
◇
不由得,我又想起那个在1994年见到过的黑发少女了……当时我甚至还没有打听过她的名字——事后问妈妈,妈妈也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样,就这样我要和那个给了我手枪和英雄梦想的少女永远也没法见面了吗?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把子弹上膛的手枪插入枪套。里面依然是爸爸的警服,外面还是那套蓝色的运动短风衣。还是骑着自行车,从西区来到南区。在昨天的时刻,我来到了昨天我见到她的地方。
秋季凉爽的夜风的气味,小桥下黑色的流水,映衬出在昏黄的灯光染黄的小桥上的白色身影。
没错,是她来了。就是她。
就算她是女警察,我也想要去见她……
是的,就是她,就是那个在昏黄灯光下,被夜风吹乱短发的凛冽身影。
景千由,我昨天见到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送给我假发的女人。
深邃的目光使我放下枪的女人。
看到我的到来,被夜风吹乱了短发的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吃惊,随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短发。眯缝的眼睛只是笑着问候了一句。
“晚上好。”
“你好。”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开始激烈跳动了。上次心脏这样跳动是什么时候,是上中学向陈晨表白的时候?还是在暑假里被马青梅训斥的时候?
“我知道你会这个时候来。”街上的行人偶尔会三三两两的经过,穿着白色貂皮大衣的短发少女自信满满地说道。
“哦……”我摸着后脑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语。“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很简单,因为我是神!”对面的那个应该叫做景千由的女孩用轻松地语气说着。
好吧,你是神,你已经是我心目中的女神了吧……虽然我真的不太想承认。
“好吧,女神殿下。这是你的假发,现在还给你!”
我从自行车的车筐里拿出了用塑料袋装着的假发,递给了对面那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七的高高瘦瘦的女孩。
双手附在塑料袋的把手上,打量了一下假发。女神把假发放进了我的车筐。
“怎么?不喜欢?”
“这个……怎么说呢?没有用吧?我拿这个没有用吧?”
“哈?这东西可是某些大叔争抢着的东西呀!你居然不要?”女神的话语充满了好奇。
“可是,我要这个真的没用呀,我也不演戏,也不是秃头,也没有女朋友。我要这东西干什么?”
“是吗?没有用了呀?那么就丢掉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女神顺手把假发连同塑料袋一起丢进了南运河。
在夜幕下,我甚至可以看得见塑料袋隐隐约约地顺流而下的样子……
“啊……这不是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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