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梦- 第3部分

在夜幕下，我甚至可以看得见塑料袋隐隐约约地顺流而下的样子……

“啊……这不是太……”

“太……怎么了？”

“太浪费了吧？这样的东西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突然我感到眼前的女神不是那么可爱。

“你不喜欢就丢掉了呗，反正我也不喜欢。”

面对眼前女神的任性，我无话可说了。

我只能和女神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对面地看着彼此。

她是一个瘦高瘦高的女人，如果穿着高跟鞋的话，也许会比一米七八的我更加显个。但是，她的脚下蹬着的却是一双不知道算是什么牌子的军靴！

英姿飒爽的同时，让我感觉有些怪怪的。

她的脸型是那种耐看的脸型，长得也很漂亮，吸引人的程度简直可以和电视上的明星相比，可是那双明亮和深邃的过分的眼睛却破坏了她的美丽。

那种被人感觉洞悉一切的眼睛，那种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超越了温度的眼睛和了然一切的眼神，不由得让我感到不舒服……甚至是无助和恐惧。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我终于低下了头。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明明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二百磅的大汉，而且身上还带着子弹上膛的手枪，为什么会害怕这样一个只是穿着白色貂皮大衣，身高也只有一米七多点的女孩子？

如果她是便衣警察，恐怕我早就应该被逮捕了吧？

如果她是神？

这个世界上会有神吗？

就在我的脑袋乱乱的时候，对面的女神开口了。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怎么样？”

“谈谈？”我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看，我也带着这个。”女神打开了她的小皮包，一只油黑发亮的手枪静静地躺在皮包里。“西格p210，瑞士原厂制造，为了买这个，可是花了我五千多美元呢！”

女神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微笑。我感到世界真的不再真实了。

夜行，少女，带着枪……

这算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是在哪里买到的？”

“美国！”

“美国……真厉害。”我的妈妈一直想让我和美国人做买卖，没想到对面的女神早就做到了……而且还是军火生意。这真让我羡慕……还带着一丝丝的嫉妒……吧？

“呐，胡英华，你不会逮捕我吧？”看到我发呆的样子，女神指了指我的衣领。

“为什么？”

“你的里面穿着警服呀！你是警察吧？我可是非法持枪者哟！”女神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

“算了吧，我压根不是警察，你早就知道了的。”低下头红着脸，我为自己冒充警察的行为感到羞愧了。虽然这真的不是真正的警服。

“那你穿着警服做什么？是cosplay吗？这些年在扶桑，这种活动很流行。”

“这是经警的制服，也就是保安制服，压根就不是警服。”我小声地纠正对面女神的误解。

“那你的真实工作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我更感到惭愧。

我的真实职业？

只是一个喜欢玩枪，想要做大英雄拯救世界的少年。难道我要对对面的女神说我只是一个中专生吗？

或者，我继续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来拯救我自己？

最后，我只好红着脸说出了实话，因为我不敢承担新的谎言再次被戳穿的后果。

“我只是一个中专生……”

“哎？中专生吗？苏沃洛夫军事学校中专生？啊……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对面的女神笑着展开了她的联想。

女神在联想，我只能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的慌张和心虚。

“啊……算了，我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少年军校。算了，谈点正事吧！胡英华，难道我们不去吃点什么吗？我买单！”

几分钟以后，我和对面的女神坐在南区街头的一家露天烧烤摊前。

女神挎包里的西格手枪，已经打消了我对她是警察的担心。因为我从舅舅那里知道，国朝警察是绝对不会使用外国枪械的，更何况一把价值五六千美元的瑞士的西格手枪在一九九八年可以在市区偏僻的地方买下一套五十平米的小套住宅了！爸爸和舅舅用的手枪，只是价值两三百块钱的便宜货。能用得起那么贵重的手枪的，不是暴发户就是黑老大呀！

就这样想着，我对对面的女神放下了戒心。

或者说，是从一级警备换成的二级警备。

特别是桌子上面摆满了羊肉串的让我随便吃，对面还有笑眯眯的漂亮女孩对我笑的时候，我的戒备心就更低了。

“哦，景千由是什么地方的人？”在对面女人的招呼下十几串羊肉串下肚，我好奇地问着对面只是盯着我笑的女人。

“我不是普通的人类，我是神呀。”对面女人的笑容依然是没心没肺。

“神……哦，好吧，你怎么证明？”

“嗯……神的力量不需要向凡人证明。或者，我用包包里的手枪向人群来上几枪，于是这座城市一半的警察都会到这里来瞻仰神的威能……”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感觉自己的右手不自觉地靠近了后腰。我担心这个自称是神的漂亮女孩真的会做出这样胡闹的事情。

“胡英华，收起你的手，你出手的速度不可能有我快！”脱掉了白色的貂皮外套，露出红色尖领衬衫的女神像个男孩子一样抓起桌子上的肉串开始吃了起来。

看到她大把大把大口大口的样子，不由得自己也被感染了，于是也开始吃起了肉串。

本来肚子还算挺饱的样子，但是我们两个人还是不知不觉地吃掉了将近一百块钱的羊肉串。

“呐，胡英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女神抓起一串烤鱼问道。

“不，我不相信。”

“为什么？”

“我信仰先进主义，我是无神论者。”我严肃地答道。

“但是，神是存在的。”

“神是人们造出来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神。但是那些统治者们造出了神，用来让那些老百姓听统治者的话。比如古代的皇帝就总把自己当成天子，龙的儿子。古代的官员总是把自己当成文曲星武曲星，西方的主教们会把自己包装成上帝的代言人。总而言之，所谓的神就是那些当权者麻痹人民愚弄人民的假话。伟大导师乌里扬诺夫说过，宗教是鸦片，所以，神是不存在的。”

“是吗？也许你三十年后就会相信有神的存在了。那么，接下来要问的是，你既然不是警察，带枪干什么？”

是呀，我带枪干什么？

这样的问题，不只是对面的女神在问，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

我带枪是为了什么？

04明日相见

对面女神的问题一下子问的我哑口无言。

在夜色下的烧烤摊的烟雾和过往人群的嘈杂声成为我思考答案的背景音。

挤了半天，我只能用非法持枪者的电影台词说：“有了枪，人就可以由软弱变得坚强。”

“是吗？”对面的女神信心十足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说的对不对。

但是我从她的眼中，分明看到了那种带有包容的轻视。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轻视。

“那你又是为什么带枪的呢？景千由，你不说你是神吗？神为什么也要带枪呢？”

心中不服气她的态度，我用相同的问题反问对面自称女神的景千由。

“哈，这个呀！这个只是我喜欢的玩具而已，过去一直听说西格p210精度高手感好，只是因为价格太贵了买不起，这次来到这里，就顺手买了两只准备拿回家玩的。”

毫不掩饰包包里面的手枪。对面的景千由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挥手挡住了她伸向挎包的手，她恐怕还要在人多的地方掏出手枪来炫耀一番。

“你傻呀，这么多人……”

“没事，有人问就说是玩具枪不就得啦？”景千由没有理会我，真的掏出了手枪在我的面前炫耀起来。“看，真正的瑞士原厂，swiss……这支枪是p210－1，民版木制握把。九毫米口径。这支枪可比美国的m9手枪还要好！射击准确，一百米内比ak还要准，故障极少，寿命也超长……”

“你把这枪说的这么好，那美军为什么不用这个？”我不服气地问道。

“问的好。那是因为这把手枪太贵了。买3个弹匣的价格都够买m9手枪一把新枪的。买一支西格p210都够买十几二十把m9手枪的了。所以美国人没有用它而是用了便宜的贝雷塔m9。”

看到女神洋洋得意的样子，也看到周围桌子上的人们不时地向我们这桌偷看和吸冷气小声议论，我连忙对女神说：“赶快把这个收起来！”

这把枪不是假枪，因为在刚才她炫耀的时候，我看到了包包里面的几个压满了铜壳子弹而不是塑料bb弹的弹匣。所以我才会这样紧张。

“怕什么，你还穿着警服呢！”心安理得地笑着，对面的女神还是收起了枪。

这个时候我还是吓得半死，如果枪响了或是有人报警，我这个冒充警察的身份就要暴露了。恐怕就要真的亡命天涯了。

顿时，真的感觉我这样带枪出行和她见面有些危险。

接下来的时间，我只是闷头吃烤肉和烤鱼，眼睛也不时地向周围看，观察四周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最后，我终于受不了被警察抓捕的可能性，于是决定提早离开这里。

站起身来，我走向了我的自行车。

“怎么了？”看到我离开，女神也抱起大衣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里怕是被人盯上了。”推着车子迅速离开烧烤摊之后，我跨上了自行车。做出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以神的名义保证，你真的不会有事的。”女神顺手把貂皮大衣放到我的车后座上。自顾自穿着红衬衣叉着腰背着装着手枪的包一副信心满满的感觉。

“算了，看你不是太靠谱的样子。我想问一下，景千由是你的真名吗？算了，还是不要问的好，知道太多了死的快。”

“啊拉……这么说，看来你也是一中二少年呀，是不是看卡通看到太多了？”对面的女神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中二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中二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二】这个代表着傻子的字，我就知道中二也不是什么好词语。

“嘛，就是总是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大英雄与众不同的意思！”

“我才不是……”顿时，我感到自己的脸红了。女神的笑容也变得仿佛是嘲笑我一般。

“好啦好啦，明明只是一个少年，没事带枪上街干什么？世界和平也不用你来保卫？不是中二是什么？”

“你不也是带着枪吗？”

“我呀？听好了哟，姐姐我可是杀人鬼呀！姐姐我带着枪，可是为了杀人的。”

“你……杀过人？”看到眼前的女孩一脸兴奋把脸凑近我的微笑，我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本来，普通的女孩子不是那么吓人，但是联想到她包包里面的手枪。我就不那么想了。

“没错，我杀过好多人，一共有多少人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呀。”

“为什么要杀人？”

“嗯，你是说哪一次？”

“好吧，就第一次吧……”我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只记得第一次是在我13岁的时候，我用弹簧刀捅死了我的同校同学……没办法呀，谁让他们居然在被我打到爬不起来之后还用手机叫人，于是我只好为了自己的安全和那个家伙的脸蛋，就每个人用刀子插了几下。嗯，是每个同学都插了几刀的样子，为了这件事，我们一家人都集体跑路到外地躲了好长时间……”

看到她的带有回味深长笑容，我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顿时，我有掏枪的冲动了。

因为我从她的笑容中感到了危险。

那是比我经历的小混混打群架还要高出几个等级的危险，让我全身发抖。

这是人类的直觉吗？

但是我在自行车上，双手还扶着车把，这个时候如果她先动手掏出她新买的瑞士手枪给我一枪或者像她对付她的同学那样给我一刀甚至给我一拳，情况还是对我不利。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只要她不掏枪不拔刀不凑过来，我只能静静地把手放在车把上……

然后……看着她笑着离开，然后越走越远。

当她走远了之后，我才发现她的貂皮大衣还放在我的自行车货架上。

她会回来吗？

她明天会来吗？

我明天还应该来吗？

我明天还会来吗？

死亡的甜蜜和令我心动的笑容。我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应该做的选择。

算了，明天我还会再来这里的。等着她把她的大衣取回去。

她应该不会对我不利吧。如果要下手，应该早就拔枪掏刀子或者一大票便衣把我按倒了拷上了……

所以，明天，我还要来这里，还要来这里见她……

05同班同学

10月3日，我抱着景千由的大衣，还是在晚上8点在小桥等候。

还是同样的小河，还是同样的小桥。还是同样的夜色。

但是今天，我没有等到那个自称女神的景千由的出现。

直到一直等到了十二点，直到小河边的街道伸手不见五指。我也没有等到她的出现。

那个自称女神的景千由，仿佛是一阵风一样，消失在这座小桥和它所在的城市的空气中。

今天本来想好好谈谈的。

我想好好回答她昨天提出的问题的，我想要告诉她我为什么带枪。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但是她今天没有出现。

所以，我只能垂头丧气地骑着自行车回家。

一路上，无神地望着缓缓倒退的夜景，我在幻想着景千由问我为什么要带枪的回答。

为什么想要带枪？只是因为我想见到她，那个在1994年给我手枪的东罗马少女而已……如果能见到她的话……我童年的幸福和理想就会实现吧？

而那个景千由既然能从美国买到瑞士手枪，没准会有她的下落。

至少，总是比我整天骑着自行车在天北市的街头上闲逛要好。

就是为了这样渺茫的希望，所以我想见她。

骑着自行车，这次腰上没有带枪，也没有穿警服什么的，我见到她，只是想和她谈谈，看看有没有关于那个罗马女孩的下落。

那个名侦探工藤说过，真相只有一个！我也相信，在孜孜不倦的寻找下，我总会找到她的！总会找回我在童年时代的梦想。

并且，还有一个原因。景千由的大衣还在我的手里。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