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赫的身子猛的僵了一下,随即对着太后双膝跪下:“臣有罪,请太后降罪!”
“有罪?”太后冷冷的直视着舒赫,似笑非笑的说道:“舒大人何罪之有?哀家怎么不知!不知皇上是否能告诉哀家一二?”
南宫百川深吸一口气,然后略显有些痛苦的对着太后说道:“母后,何苦这般咄咄带人?”
“皇上,臣女有话说,可否请皇上听臣女一言?”沈兰心抬眸看着南宫百川说道。
“舒大人,你跟哀家进来!”太后似乎也是有意让沈兰心将话与南宫百川说清楚,道明白一般,竟是在这个时候将舒赫叫走。
“是,臣尊旨!”舒赫一鞠身,用着那愤恨的几近于欲射死沈兰心一般眼神瞪视一眼沈兰心后,跟着太后离开。
其他宫女太监亦是退下,就连宽容也有些担忧的看一眼南宫百川与沈兰心后转身离开。
若大的行宫,仅剩南宫百川与沈兰心两人。
“朕知,那事并非是出于你真心的。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朕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就连朕的母后也一样。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封你为后!”南宫百川双眸脉视着沈兰心,只是却带着隐隐的痛苦,然后眸中划过一抹凌厉,“至于舒赫……”
“皇上若真是不想让兰心受委屈的话,就下旨将兰心赐婚于舒大人。”南宫百川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沈兰心打断了。只见她一脸坚定的看着他,那如雾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透着满满的不容置疑。
南宫百川的身子就那么颤了一下,眸中划过一抹痛楚。然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兰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朕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为何?朕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愿意的。一切都是舒赫的错。朕可以不在意的!”
“皇上可以不在意,但是兰心在意!”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那看着南宫百川的双眸是那般的坚定与认真,“自古不曾有过一女侍二夫。兰心不想流芳千古,却也不想招人恶世骂名。更不想皇上因此而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来,也不想皇上与太后因为兰心而母子失和。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不是兰心心甘情愿,但是这已是既成的事情。兰心只想从一而终!”
南宫百川的身子再次微微一颤:“从一而终?你这意思是在告诉朕,在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后,你都不曾怪过他?”
沈兰心点头:“是!不曾!因为这是兰心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南宫百川重复这四个字,看着她的眼眸里有着一份不可抹去了伤心与痛苦,“是不是就算不曾发生这件事情,你同样不会选择朕?”
沈兰心抬眸,她的眼眶微微的有些湿润,但却是异常坚定的说道:“是!兰心很感激皇上对兰心的厚爱!但是兰心心不在皇上身上。皇上后宫三千,兰心自认没有这个福气。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觉的舒赫可以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南宫百川凌视着她,“你别忘了,他不止有婚约在身,更是两人情投意合。”
沈兰心抿唇浅笑:“只要皇上一道圣旨,那门婚约又岂能抵过皇上的赐婚?兰心自知这般做不止任性还自私,但是兰心可否恳请皇上就允了兰心这一回的任性?皇上曾说过,允兰心无礼!兰心不想无礼,只想任性这一回。”眼眶内隐隐的泛着一抹清洗的山泉。
南宫百川长吸一口气:“你是真的只想任性一回?还是不想看到朕被人戳脊梁骨?”双眸直视着沈兰心。
沈兰心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看到皇上和太后母子失和。太后向来对兰心疼爱有佳,兰心已经伤了她一次心,不想再伤她第二次心。皇上一是国之君,又岂可能捡起臣下穿过的鞋子……”
“你不是!”南宫百川打断了沈兰心的话,在听到沈兰心这般说自己时,略显的有些微怒,扣着她的双肩重重的说道,“朕不允许你这般说自己!”
沈兰心无所谓的一耸肩,笑意盈盈中带着一脸恭敬的鞠身道:“兰心恳请皇上成全!”
南宫百川默视着她,好半响才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真的决定了?”
沈兰心点头:“是!还请皇上成全!”
南宫百川再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好!朕应了你!”
“谢皇后!”沈兰心浅笑,然后又是一个鞠身,“兰心还有另一事相求!”
“说!”
“惠心心仪于百里大人,也还请皇上成全了她!”
南宫面川微讶。
“皇上一定觉的很讶异!惠心向来喜怒哀乐全都摆于脸上,但是却独独没敢把自己的喜欢百里大人这事摆在脸上。是以,只能我这个当姐姐的厚着脸皮替她向皇上请了这个媒。”沈兰心说的一脸的真心诚意。
百里大人,为了不让青鹤淌进这趟浑水中,兰心只能对不起你了。沈惠心,是你先无情在先,那就莫怪我无义在后。我是绝对不会让青鹤毁在你的手上的。你配不上他!
南宫百川又怎么会知晓沈兰心心中所想,对着她点了点头:“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兰心谢过皇上!”
另一方向
“太后有话请直说,微臣谨听。”舒赫对着太后微鞠着身子,一脸恭敬的说道。
太后凌厉的双眸就那么直视着他,然后沉冷的声音响起:“舒大人,你是否打算让皇上来替你善后?帮你解决了你犯下的错?”
“臣不敢!”舒赫微颤。
“不敢?”太后怒,“那你告诉哀家,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莫不成真要皇上穿了你穿过的鞋子?啊!”
“扑通”舒赫双膝跪地,“臣不敢!臣……”
“哀家给你两条路!”太后凌视着他,不容抗拒的声音在舒赫的头顶响起,“第一,沈兰心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第二,哀家下懿旨,将她赐婚于你!你自己看着选!”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甩了他一个衣袖,甩袖离开。
看着太后那远离的背影,舒赫怒的双手紧握,眸中一片阴鸷!
就凭着南宫百川对沈兰心的疼爱以及这些天来的态度,若是沈兰心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那么他势必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陪着沈兰心削发为僧。第二,以死谢罪。
所以,虽然太后说了给他两条路,其实也就是一条路。那便是他娶了沈兰心。
若他娶了沈兰心,那么势必曲宛若只能为小。
如此一想,舒赫那眼眸里蹦射出来的怒火更大了,对沈兰心的恨意也就更浓了。
沈兰心,你好样的!
好,我如你所愿,娶了你!但是,你别想在我舒家有好日子过!
五日后
南宫百川的两道圣旨下达了太师府。
一道是将沈兰心赐婚于舒赫,另一道则是将沈惠心赐婚于百里青松。
宛惠心在接到圣旨时,整人人怔住了。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为什么会这样?
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中意的人是百里青鹤,而不是百里青松。就算他们俩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百里青松不是百里青鹤!
为什么会这样?
沈惠心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百里府
百里青鹤出一趟远门,回府之际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胞弟百里青松迎娶沈太师次女宛沈惠,是皇上下旨赐婚。
这一点,并没有令他有多大的惊讶。百里青松与南宫百川同为沈之轩的学生,将沈之轩的女儿赐婚于百里青松一点也不奇怪。
让他如雷击中般的击的他喘不过气过的却是沈兰被赐婚于舒赫一事。
兰心,舒赫?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到底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兰心为何突然之间成了舒赫的未婚妻?
清风晚拂兰玉佩,鸾心照过鹤颜林!
这是他对她许下的诺言,也是她对他应下的誓言。他们相约白守,执子之手,为何在他回来打算上太师府提亲之际,她却是成了他人的未婚妻?
他不相信兰心会变心,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舒赫对她做了什么。
来不及恭喜百里青松与沈惠心的赐婚之事,便是急匆匆的赶到了他们相约定情的地方。
倾心小筑
倾心,喜欢你。是百里青鹤与沈兰心情定的地方。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地方,当初这里并不是一个小筑,而是一片梅花林。百里青鹤在这里建了一个小筑,依山傍水,梅花满园,清馨素雅,侬情蜜意。
取名为倾心小筑,意寓俩人相互依恋,又意含两人的名字。
倾,青之谐音。
梅花满园,香飘四溢。昨天还是暧阳高照的,今日一早便是飘起了鹅毛大雪。
梅花,雪花,相互生映。
梅花林下,沈兰心披着一件纯白色的大氅,毛绒绒的边襟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就连肩上亦是积着一层薄雪。脸颊上虽然扑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却依旧没能遮去她那有些病态的苍白。比之前几日,似乎又是消瘦了一圈,原本水灵灵的双眸更显的暗淡无光了,颧骨更是显凸了。
梅花林下,摆着一架古琴,沈兰心坐于古琴前,纤细修长的玉指拨弄着琴弦。片片雪花落下,掉于她的大氅以及发髻上,甚至有几片雪花飘落她的脖颈内,瞬间化为一滴雨水,她却浑然不知那寒冷的感觉,只是那般心不在蔫的抚着琴。
宽容想给她撑伞,却是被她婉拒了。
“宽容,不用陪着我,我只是想静静的在这里坐一会,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
宽容心疼之余流下两行眼泪。看着那一如行尸走肉没两样的小姐,宽容痛心不已。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替小姐受了这份罪。
为什么老天总是这般的不公平?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她受这样的苦?二小姐,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小姐真心待你,你却如此设计于她?你一定会遭的应的!
宽容仰头望天,就那么由着若大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于她的脸上,然后化为雨水,再接着与她的泪水相融。到了最后,宽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那化成雨水的雪花。只知道她的心很痛,是为小姐和青鹤少爷痛着。
重重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宽容心疼中带着担心的看着沈兰心,就这么陪着她站于纷飞的大雪中。
百里青鹤到倾心小筑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沈兰心坐于梅花林下抚琴,那首他为她写的《兰心曲》,身上积着不少的雪花。宽容陪着她站于纷飞的雪下,主仆二人就那么由着雪花飘落,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心,狠狠的被刺痛着,就好似有人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剐着一般。
他的身上同样积着一层薄薄的积雪,眼眸里满满的尽是心疼与怜爱。就那么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路虽近,不过几丈之遥,却好似有千山万水阻隔那般的遥远,又好似他的脚上被绑了千斤重的铁石一般,是那般的重沉,重的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迈动一步朝着她走去。
抚琴中的沈兰心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接近,缓缓的抬眸,与他那心疼怜惜中带着灼热的眼神对视。在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抹撕心裂肺的巨痛,可是却半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唯只有浓浓的心疼与自责,就好似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一般。
一股酸涩由然从心底升起,就那么窜至她的鼻尖以及双眸,酸涩的同时,却是疼的她说不出一句话,一个字。只能就那般双眸与他凝视。
抚着琴弦的双手,就那么怔在了半空中。好似被人点了穴一般的,无法动弹。
他那向来干净的下巴却是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胡渣,那朝着她走来的步子是那般的沉重,就好似被人绑上了千斤重的铁石一般。沈兰心的心同样就好似被人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凌剐着一般,疼的她透不过气来。
两行青泪就那么顺着她的眼眶流下。暧了她的脸颊,却是凉了他的心。
她以为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却不想在看到他的这一刻,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她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在他面前流泪,不可以让他伤心难过。但是,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自己流了下来。其实她又何偿不知,他心里的痛绝不会亚于她。可是,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选择可行吗?
如果她执意要与他远走他乡,到头来只会害了他。依着沈惠心的性子,她定是不会放于他的。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了他,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沈惠心不过只是说说罢了,却是不想,原来不是。如今她更是与舒婉嫔勾上了,更是不可能会就此罢手的。所以,她只能挺而走险。
太后说的对,舒婉嫔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沈惠心同样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如今她们二人联手,若是她还不还击的话,那么唯一的出路便是等死。而且死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沈惠心绝对会让百里青鹤相陪。
死,她从来不怕。如果能死在他的怀里,她心满意足。但是她却不能这般自私的让他无辜受罪不说,还让沈惠心与舒箐白白设计了她一回。
所以,她绝不会让沈惠心的计谋得逞了。是以,只能连累了无辜的百里青松。
宽容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将空间让给了相思相念却只能相望的两人。噙着眼泪,默默的离开。
百里青鹤在她面前蹲身而下,没有质问她的意思,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那么与她双眸对视,然后伸手轻轻的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渍。那看着她的眼眸里除了心疼之外还是心疼。另一手则是紧紧的握着她那冰凉的小手,将自己的那一股暧流缓缓的通过掌心传递于她。
她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由着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粗粝的指腹,柔情四溢,却是让她不疼不已。
伸手,轻轻的弹去他肩膀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