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身后的侍卫为之动容,往前迈了一步。
“你走了,朕怎么办?你怎么对朕,朕都没有生气,可是明明是你对不起朕,可是为什么到后来成了朕对不起你,为什么?”走,他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皇上!”三人同时惊呼,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悬崖峭壁了。
“小哥哥,你想干什么?”一声断喝,沐筱舞收到侍卫来报,及时的赶了过来。
沐筱暒听到她的声音,茫然的转过头来,嘴角忽然挂起了微笑。
“你满意了吧?她死了,你看都不动了!”他低着头,伤感的说道。
“小哥哥,你不要这样,人死了,可是你还活着,你……”筱舞往前迈着脚步道。
“不要靠过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得筱舞毛骨悚然。
“干什么,小哥哥你不要想不开,她不值得你这样做?”
“怎么做,朕什么都没有做呀!朕什么也没有做?朕亏得还是皇上,竟然不能保护她。”
“小哥哥,算筱舞错了好不好,你过来呀!”她召唤着。
“错了?呵呵……”他笑出了眼泪。
“你有什么错?你怎么会有错?你做什么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哼!甚至是将自己的亲叔叔勾搭到自己的床上!”沐筱暒忽然脸色一转恨恨的说道。
“你!”筱舞被他说得后退了数步。
“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
“对!我也是!”沐筱暒愤恨地说道。
“呵呵……很好!很好!”筱舞仰头,不让泪水流下来。
“你恬不知耻!你做了那些事情,不就是想要朕手中的权利吗?上朝干政,逼死大臣!哼!现在又把朕的皇后给弄死了,你很行啊!”
“对!”被他这样一说,筱舞顿时血往上涌,她那有那样的心机,她只是想争取手中的幸福,只是不想小哥哥受到伤害而已,可是他竟然这样想她!
“呵呵……还有呢?你知道吗?阮妃儿的爹,那个该死的丞相也死了,我逼死的,我把她的家都给抄了!”
“你!”沐筱暒脸色惨白,抱着阮妃儿的身体摇了摇。
“你真是这样的狠毒,权利!你说呀!朕给你!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弄成这样,屈辱的…。。死了……”
他低着头,风吹着他飘逸的长发,空远的天际,白云悠悠的飘荡着…。。。
“权利……”我要它干什么?筱舞低着头,任泪水滑落,滴落在草叶上。
“你哭了,你还会哭吗?”沐筱暒轻蔑的说道。
“小哥哥……”筱舞哽咽着。
“不要总是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皇叔可没在这里,你做给谁看呢?”
“我!”筱舞语塞。
“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又不能活过来,就这样睡了……”手拂过她的长发。
“你在哪里不要怕,我马上就过去陪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小哥哥,你说什么?不可以!”她往前一步。
“哼!你闭嘴!”沐筱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吓得筱舞身体一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怎么办?他不可以死的?
“她值得吗?她爱你吗?”筱舞痛苦的说道。
“值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不是自私的想得到,想拥有,而是想让她幸福!可是,就是因为我的爱,她才会这样,是我害了她!”沐筱暒忽然凄厉的一声大叫。
“妃儿,我这就来陪你!你慢些走!”说着身体一纵,径直跳下了山崖。
“小哥哥!小哥哥……!”筱舞冲了过去,趴在悬崖边上,徒劳的挥着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小哥哥……”筱舞的身体想悬崖下面滑过去。
“公主!……”
“筱舞!”一个男子嘶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皇叔!”筱舞收住了身体,转身看到了沐天野双目通红的望着她。
“皇叔,救救小哥哥!”说着她扑了过去,趴在他的怀中痛哭不止。
沐天野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轻轻地放在她的背上。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呜呜……什么?不知道……小哥哥……”她伤心欲绝。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果真是如同他说的一样?”
“……什么?”筱舞迷惑的仰起头,一脸不解,稚气诱人……惹人怜爱,自己就是这样被蒙蔽,沦陷下去的吧。
“罢了……”他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眼神中带着无限的伤感转过头来。
“叫人,下去搜,本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四个侍卫齐声答道,然后身形一转,急速而去。
“皇叔?”筱舞怯怯的叫着他的名字。
“回宫吧,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让他们下去寻找。”
“皇叔!”筱舞仍痴痴的叫着。
“回去吧!”淡淡的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生气,没有发火,静静地走了……
三天,一连三天下山的侍卫什么也没搜到。
真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筱舞心情莫名,她怕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小哥哥绝望的眼睛,痛恨她的面容……
三天了,这三天每一天沐天野都会守在悬崖边上,翘首以望,希望能发现点儿什么,可是一拨拨人下去,又上来,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三天之后,他的心死了。
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的发生?
是他吗?
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了哥哥和舞儿的面容,他们定是在九泉之下痛恨自己的,自己是怎么,怎么做的…。。。都做了什么?这两个兄妹会变成这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走吧,离开这里吧!他已经无颜再见任何人……
夜……
深沉,带着无限的忧伤他选择了离开,不知以后怎样,他选择了离开……
正文 天若有情:芳菲尽
又是一年芳菲尽,宫中黄花有多少落下,又有多少相思的泪痕从她的脸上滑落。她……一个冷冰冰的人,孤独、寂寞的守着诺大的皇宫,诺大的西沐皇朝,无声的叹息之下,仰起头那是稚气未脱的绝美容颜。
“公主,该上朝了。”独孤珏从梁上纵身下来,轻轻地落在她的身旁。
“天未明,好早!”筱舞轻声的回答,哥哥总是这样吧,还有他……守着江上,并不容易。她站起来,抖落一地的微凉。
许是宫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公主,起了吗?”
“嗯。”外面的宫女鱼贯而入,有条不紊的伺候筱舞净面,漱口,换上衣裳,盘上云鬓。一切收拾妥当,宫人们慢慢地退下去。
“公主起驾,早朝!”独孤珏大声的喝道,接着从宫外缓缓的进入两排宫人,他们恭谨的服侍左右。
“走吧!”她轻轻地将手交到独孤珏的手中,两个人走出去。
现如今独孤珏已经是她名正言顺的宫内侍卫总领了,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一切事情慢慢过去,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过似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自然……
随着沐筱暒的下落不明,半年之前沐筱舞正式在皇城紫帐称制。她代天子颁发诏书,更改年 号和皇旗的颜色,将西沐皇城改名为“中都”,将紫阳宫改称“凤尧宫”。并将衙门以下官职的名称再度进行更改。 沐筱舞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和她小哥哥当初登基的年龄是一样的。她眉如新月,肌若冰雪。她一如既往般手段狠辣将朝廷上不买她帐的一些老骨头,老顽固一一贬往外地。她现在可以有条不紊地进行此事,而不需要察看任何人的眼色,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的了,如果说有,那个人也就是独孤珏。但是独孤珏会说吗?不会,当然不会,他宠溺她还来不及,断不会对她的决定有任何插言。
她……还不是皇帝,但是对眼下大权独揽的她来说,离登上皇位,君临天下只差一步之遥,这一步之遥,要跨过去,她还不想,她至今仍觉得小哥哥不会就这样离开她的。 隆裕元年,沐筱舞治下的西沐似乎出现了吉祥和瑞的征兆。各地纷纷报来的祥瑞奏章被刻在青藤纸上不断送达宫廷,这些绿章的内容读来饶有趣味,比如,樊城守备的一道奏章声称,在樊城,也是就幽冥王以前的封地,有人发现了一颗九穗灵芝;在林戈,一群白鹊栖息在县城外的合欢树林中,三日不去,远远看去犹如皑皑白雪。
而最使沐筱舞感兴趣的还是平阳令敕汶献上的一枚赤心蓝玉。这些奏章报表既是天降祥瑞的吉兆,又是民心归附的重要信号。而面对这热热闹闹的一切,沐筱舞也仅仅是不屑的一笑而过,并不上心。 可是到了隆裕元年底,先太皇太后的外甥,即沐筱舞二舅舅端木展在林州发动兵变,给一度祥隆的西沐王朝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从这场叛乱的开始到最后平息,沐筱舞始终没有将那些地处南方的书生放在眼里。她的二舅舅光禄寺少卿,不就是个书生吗?
但是在叛乱进行的过程中,最引她瞩目的是另一件事情,当独孤珏将那篇林州起兵的“讨袭檄文”念给她听时,沐筱舞的脸上不时地展露出笑容。 这篇讨袭檄文措词尖刻,字里行间对当今沐筱舞多有不恭,独孤珏不得不时常停下来,察看一下沐筱舞的脸色。而沐筱舞则低着头细细地玩着那枚赤心蓝玉,含笑不语,她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当独孤珏读到“一环之土未干,六尺之躯何托”时,沐筱舞忽然问道: “此文出于何人之手?” “据说是一个名叫沐御案的人写的。”独孤珏缓缓的答道。 沐筱舞将这句话又默念了一遍,然后叹息道:“此人文才盖世,未为本朝所用,当 是宰相之过……不过……”她低头沉吟。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她微微的蹙眉道。
接着,沐筱舞站起身来,向独孤珏问道:“珏,现端木展在林州起兵,以你之见,我当如何处置此事?” “当立即发兵平叛。”独孤珏当即毫不犹豫答道。 沐筱舞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地抚在他越加清瘦的脸上。
“找个人陪伴在你的身边吧!”然后放下手,转身……
“寂寞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独孤珏放下手中的檄文,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不要再提此事,寂寞是不好受,但是没了我……会更寂寞。”
“珏!”筱舞动情的回过头。
“真拿你没办法……”
隆裕一年十二月中旬,琉璃雅阁终告落成。这座富丽堂皇的巍峨宫殿在竣工后的第二天即迎来了成群的赤雀,它们啁啾着盘旋于琉璃雅阁的金顶之上,久久不去。翌日,几只凤凰飞临琉璃雅阁西侧的御花园,最后落在了雅正台院内的一排桐树上。皇宫内外的许多目击者自称看到了这一奇妙的景象,沐筱舞遂下令将琉璃雅阁改名为凤凰宫。 次年春,沐筱舞第一次穿上了象征天子之尊的衮冕,在凤凰宫举行祭奠大礼,随后,她在侍女们的簇拥下登上凤尧宫正门的殿楼,接见文武百官。这是一个大雪初霁的清晨,中都城中的树木,街巷和房舍上依然一派银白,鼓乐声中,盛装的朝廷大臣在宫外的广场上一字排开,肃然站立。沐筱舞俯瞰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宫墙门楼和苍凉的烟树,一度忘了自己置身于何处,这就是做皇帝的感觉吗?此刻,她仿佛儿时正在皇叔的爱怜下承欢嬉笑,跟着小哥哥追逐打闹;又好像正攀上楼宇屋檐,跟着独孤珏习武弄剑;她的神思恍惚,仿佛又身在皇叔的身下,承受着无限的欢愉……可是这一切有时……没了,换来的是君临天下,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不过,沐筱舞并没有立即登上皇位。这一年多的时间,沐筱舞似乎陷入了令人茫然不解的等待之中,她在等待着,等待着奇迹……小哥哥是不会死的!
而独孤珏则守在她的身边,默默地……
隆裕一年七月,从番邦周国在万佛寺潜心修行的十位高僧联名向沐筱舞进献了一部《大云无相经》,据《大云经》所载,沐筱舞作为当今圣母,实为万圣天女下凡转世,当王天下。 沐筱舞按下,不语。 九月,樊城林亚知率千余众长途跋涉来到中都,在中都宫门外恳请筱舞登基,林亚知向沐筱舞奏道:“女皇登基势所必然,当今长公主为千古一人,光风霁月,上应天意,下合民情,理当即速登基……”沐筱舞不为所动,拂袖而去。
一个月后的一天,沐筱舞正在宫中午眠.忽听宫外有鼓乐之声隐隐传来,筱舞颇为 诧异:今日宫内本无大典,何来喧嚷之声?她正要叫来侍从询问,独孤珏已入门禀报: 皇宫外聚集了一支万余人的游行队伍,他们敲鼓击磐,绕着皇宫游行请愿,恳求长公主登基加冕。筱舞从榻上起来,再次登上则天门楼,接见游行民众。 在游行队伍中,有商人、僧侣、官吏和普通百姓,他们打着彩旗,载歌载舞,站在 远处观望的人更是难以计数,很多人似乎正从街市两侧的遮棚下跑出来,加入游行队伍。 沐筱舞见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的心慢慢地往下沉。 当天晚上,独孤珏带领二十多位各界请愿代表来到永祥宫,将数本绿色的奏折递交 沐筱舞,奏折上有六万余人的签名,这些签名者除了文武百官之外,还有帝室宗亲,四方 百姓和边夷酋长。
到了午夜时分,沐筱舞方对殿外跪请不辞的文武百官们说:既然众愿难违,登基一 事本宫可以考虑 她一言既出,群臣莫不涕泪横流,叩首称谢,一时间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群臣退去,筱舞转身看着身边一脸柔情的独孤珏。
“这些你弄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