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人杀害,但是,跟你在一块儿,我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马南忍不住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虽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曾经是自己的妹妹,他们在一块儿共同渡过了好多年快乐的时光,但是,在他的感性认识中,她仍然是个陌生的女孩,漂亮、时尚,她在泳馆里穿着泳衣时身上绽露的线条,显示她已经是个成熟性感的都市女孩。但此刻马南拥住她时,心里却一片澄澈空明,没有丝毫杂念,一种叫亲情的情感,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其实并不孤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南感觉到楚雁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这才把心里最后一个疑问说了出来:“在雷宇死亡现场,凶手留下了一张玉圭的拓片,上面有一个穿着白衣、鸟身人面、驾着青龙的天神,那天神的名字叫句茫,是三皇五帝中东方天帝太皞的佐臣。而我来到上海之后,那杀手在我住的宾馆里给我留下信息,其中有一幅跟那拓片风格相近的图案,画的也是一个人面鸟身的天神,只是这天神还生着一对翅膀,两耳与脚下,各有两条小蛇,这位天神的名字叫禺强,也叫玄冥,他是传说中北方天帝颛顼的佐臣。”
楚雁目光里透出一片茫然,似乎根本听不懂马南在说什么。
马南叹息一声,知道这么复杂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明白的。于是,他便从自己与几名大学生进行的那场游戏说起,一直说到在宾馆里发现冰箱中饮料瓶内的纸片。
“这件事里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那两幅图画,那杀手似乎有意把雷宇跟你,当作传说中的木神句茫和水神玄冥,还有那四句话中的所谓‘五颗陨落的星辰’,我想它们指的就是你们兄妹五人。那么,杀手一定把另外三位弟弟,当成了火神祝融、金神蓐收和土神后土。这些中国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怎么会跟你们兄妹五人联系起来,我想,这也许就是问题的关键,弄懂了它,或许就能洞察这件事背后隐藏的阴谋。”
楚雁脸上的泪痕已干,在马南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一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马南。这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说道:“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马南吃了一惊。
“你刚才说那杀手在那个雨天,除了给你一张装有车票的信封,还给了你一块青圭,那青圭上便刻有你说的那位叫句茫的天神。那青圭其实是二哥的东西,一定是那杀手杀死二哥后拿走了青圭。”
第23章(2)
马南心中一动,已经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其实,父亲在将我们分别送往不同的城市后,给我们兄妹五人每人留下了一件玉器,这些玉器形状与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父亲只告诉我们一定要妥善保管这些玉器,它关系着我们一家人日后能否重新生活在一起,所以至关重要。甚至,父亲还叮嘱我们,这些玉器千万不能示人,就算是我们兄妹几个,也不能互相交换。”
“你的那件玉器一定就是玄璜了,那上面一定刻着水神玄冥的图案。那杀手也就是因为这些玉器上的图案,把你们当作了五帝的佐臣。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些玉器的重要性。”马南吁了口气,他自觉已经触及到了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真实的东西,“看来,那杀手将雷宇的青圭送给我,还主动给我留下线索,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得到那五件玉器。在那些玉器之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些人找到我们兄弟姐妹,也必定是为了玉器中的秘密。”
“三哥也觉得父亲给我们每人一件玉器必有深意。”楚雁忽然道。
马南怔一下,道:“你这位三哥一定是个非常聪明且心思谨慎的人。”
楚雁点头:“这么些年过去了,父亲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几个都很茫然,不知道除了等待还能做些什么。只有三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父亲。两个月前,他来到上海,告诉我,父亲留下的那些玉器里,一定包含着什么重要的信息,它跟父亲现在的处境或许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发现了玉器中的秘密没有?”马南急切地问。
楚雁颓然摇头:“三哥说了,如果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中有谁能发现这个秘密,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大哥你。只可惜那时我们谁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你跟红姐像父亲一样,好像一下子就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马南苦笑,他又何尝不想知道自己的消失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么,现在你能不能把你那件玄璜取出来让我看看?”马南说。
楚雁立刻摇头,这让马南吃了一惊。就算父亲当年有过不能将玉器示人的叮嘱,但现在情况特殊,难道楚雁还信不过他这个大哥?
“我那件玉器两个月前被三哥拿去了。他在研究玉器中的秘密,我当然要全力支持他。而且,如果这玉器那么重要,放在三哥那里,至少比放在我这里安全些。”
马南心中释然,但随即,另一重更深的阴影笼罩他的心头,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心神有些恍惚,一时间,竟忘了说话。当楚雁奇怪地推推他的胳膊时,他才醒悟过来,心里已经决定暂时收起这个念头。
“那杀手杀人之后得到了玉器,却并不据为己有,而是将它送给我,这让人有些不解。但我们也可以不用担心失去这些玉器。”马南凝眉道,“现在,我想知道其它三位兄弟都住在哪个城市。那杀手杀人,只是为了将玉器送到我的手中,如果我先于他拿到那些玉器,那么,他就会发现杀人已经是件无意义的事,那样的话,也许他能放过其它几个人。”
“嗯。”楚雁点头,“那我现在就给三个哥哥打电话,告诉他们发生的事。”
马南沉吟了一下,道:“你让他们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陌生人,特别是一个个头不高,身形削瘦,脸色煞白的年轻人,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戴一副宽边墨镜,如果拿下眼镜,就会发现他的瞳孔与众不同,带着淡淡的青蓝颜色。”
马南说完,看到楚雁居然呆呆盯着他看,满脸都是诧异。
“你说那杀手的瞳孔带着点青蓝的颜色?”楚雁眉峰皱得很紧。
马南点头。
“父亲的瞳孔也是那种颜色。”楚雁说。
马南“啊”一声,接着,一下子记起了那个雨天,当戴墨镜的杀手缓缓将墨镜摘下,露出诡异的青蓝色瞳孔时,那瞬间,他感到一阵晕眩,无数跳跃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交相闪现,并在最终定格为一个男人的面孔。
那已经是个老人了,他的眼中,也生着一对青蓝色的瞳孔。
现在,马南知道了那个老人是谁。
这世界上有着青蓝色瞳孔的人必定不会很多,马南还从来没有从任何典籍中发现有这种颜色瞳孔的记录。而偏偏那杀手和父亲都生着这样的瞳孔,难道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血缘关系?据楚雁回忆,跟父亲在一起生活的那十多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有别的亲人,而且,他在那十几年时间里,几乎从未离开过那座西北边陲小城。
但是,没有人可以凭空出现,血缘关系是一个人存在最基本的条件,也许,在父亲身上,真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一辈子孤身一人,带着收养的七个孩子躲在边陲小城,现在想显然是在躲避仇家。如果杀手真的和父亲有着某种血缘关系,他们都生着同一种颜色的瞳孔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就可以设想在父亲身上,一定背负着一场家族仇怨。
有什么样的仇怨可以让父亲家族的人不死不休,相隔这么多年,仍然出手如此狠毒,就连父亲收养的孩子都不放过?
所有的问题,都必须找到父亲后才能得到答案。
楚雁去打电话了,马南在边上听着,脑子里却在想一些别的事情。这时他隐隐有了种预感,那杀手知道红棉母女的下落,如果他想杀死父亲收养的几个孩子,为什么偏偏会放过红棉母女?
第23章(3)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那杀手知道父亲留下的五件玉器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可他自己却没有力量找出答案,所以,他想利用马南来破解玉器中的秘密。但是,怎么样才能让马南就范呢?他必须找到马南的软肋,用以胁迫他。
马南的软肋就是红棉母女,当马南知道了自己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深爱着的女人和一个女儿,那么,他其实便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现在,马南担心那杀手与父亲仇怨这么深,当自己真的帮助他们得到了玉器中的秘密,那时,红棉母女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杀手是否会放过她们。
如果父亲的仇家单单只有那杀手一个人还好办,到时自己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来抓住他。但如果杀手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那时,他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红棉母女?
想到警方,马南记起来秦歌中午被自己丢在了酒店里。他并不后悔这样做,但对秦歌却隐隐有了些歉疚。
秦歌现在一定回到宾馆在等待自己的消息吧。
马南决定立刻回一趟宾馆,不仅因为杀手留下的青圭还在自己的行李里,还因为他察觉到了这整件事背后还潜伏着另外一股力量,光凭他一个人的智慧,根本不能与之抗衡。如果他在去往别的城市时,身边有一个警察,至少心里会觉得踏实很多。
他还想到,可以让秦歌暗中跟着自己,这样,既能在危急时帮助自己,又能瞒过杀手。到了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协助秦歌擒获杀手——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杀手的计划,只要自己破解玉器中的秘密,那就反过来找到了对手的软肋,也许,那样才有机会找到父亲和红棉母女。
这时的马南哪里能想到,秦歌已在宾馆房间内被那青蓝瞳孔的杀手击倒,就在杀手琢磨该怎么处置秦歌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你的失误让我们必须重新调整计划,我只希望,你能及时弥补,不要像你的父母那样,令我们整个族人蒙羞。”
郁垒身体开始变得灼热,他知道了系着秤砣的女孩并没有死去,现在,她已经和马南走到了一起。他痛恨自己的失误,为什么不杀死那个女孩后,再将她丢到泳池里呢?
他发誓,这样的失误绝不能再发生。
就在他合上电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他又犯了另一个错误,本来倒在地上低声呻吟的警察秦歌忽然飞身一脚踹在他的胸前,他的身子立刻向后倒飞出去。
当他站起来时,发现面前的警察正用一把枪指着他。
第24章(1)
秦歌一手持枪,一手捂着适才被击中的肋骨,虽然脸上还有痛苦之色,但因为终于制住了对手,这一趟上海之行可谓功德圆满,所以,还有些兴奋。适才郁垒那一拳猝不及防地击中他的左肋,他根本来不及闪避。但做警察这么些年,他的反应和体能还是比一般人要强许多,所以,当郁垒那一拳击中他时,他的身子本能向后缩了一下,虽然只缩了那么一点,但却已经减弱了那一击的力量。再加上长期锻炼让他的抗击打能力也有了一定基础,因而能在郁垒接电话时强提一口气,一脚踢飞郁垒。
“游戏结束了。”秦歌微笑道,“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
这句话刚一出口,秦歌的脸色瞬间变了,他面前的杀手丝毫不畏惧他手中的枪,居然抬手就将枪管抓在手中。
秦歌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这时候,他已经能感觉到顺着枪管传来的力量,所以,他已经没了选择,毅然抠动了扳机。
一声沉闷的枪响,眼前血光飞溅,子弹从郁垒的掌心里直穿过去,打在了后面的墙上。
没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么坦然,甚至,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秦歌大骇,他适才在扣动扳机的时候,枪管已经被郁垒带动偏到了一侧,而枪响的瞬间,郁垒又上前一步,现在,两人已经近在咫尺。
秦歌不假思索,左手一拳击出。但他的拳未至,小腹先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大力让他踉跄后退,差点摔倒。这时,他的面前人影一闪,郁垒已经越过他跑到了门边,一转眼的工夫,便已经逃出门去。
郁垒逃,因为他抓住枪管的手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受伤之后,那只手已经一点劲道使不出来。他一脚踢开秦歌,枪仍然紧握在秦歌手中。这时候,他不能再让秦歌有开第二枪的机会,所以,他只能逃。
秦歌没有犹豫,随后追了出去。
电梯口,秦歌看到电梯刚从一楼上来,杀手显然不可能在电梯中,他立刻冲向楼梯间,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往楼下跑去。
秦歌双手持枪追了下去。
不知道已经下了多少层,脚步声忽然消失了。秦歌停下,警觉地四下里察看。正迟疑不定时,脚步声从一侧过道里传来。秦歌冲进走道,尽头处居然是一个平台。平台颇为开阔,可以看到边上竖立起的广告牌背影。
站在平台上,秦歌左右环顾,不见那杀手的踪影。但他丝毫不敢松懈,持枪慢慢向着平台拐角处走去。
在那拐角处,郁垒手中持着一根木棍亦是全神戒备。
秦歌一步步向前,离那拐角处已越来越近。
马南赶回宾馆的时候,看到宾馆楼下停着一辆救护车,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抬着一个担架从宾馆的院子里出来。马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躲到了围观的人群后面,待救护车呼啸而去,这才进到宾馆大堂,问边上一个穿制服的服务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有人从三楼上摔下来,是个外地人。”
马南心里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他进入到电梯里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警笛的声音,看来是宾馆的人叫救护车的同时,还报了案。电梯停下,马南一路小跑到了房间门前,房门虚掩已经让他心神不宁,待他推门进去,看到鹅黄色地毯上滴落的血渍,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他想到如果从三楼摔下去的人是秦歌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和那杀手碰了面。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博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