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度如何？”
“啊啊…应该足够了，震动不是非常明显了…——当然具体的情况我还要询问下医疗班的意见…那么，我先过去了。”
“到时候直接通过内部线路通知我就行，没必要特地跑一趟。”
“了解，少校阁下，呵呵…”
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里德转身向车首的门口走去——
然后，在刚好到达门口的那一瞬，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他看着希拉的背影——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那个…车长。”
“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谨慎是很好的——不过我想其实也没必要太过于紧张了。你昨天才刚刚完成了一次军事物资的运输，今天就马上又要带着这一批的伤兵和后勤人员回国…”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别忘了我们现在行驶的大地，就算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都是确实的‘敌国’无疑。”
“哈哈，那是没错——可是换句话说，能让我们用铁轨放心大胆的在平原上运输伤兵的‘敌国土地’，可不就是安全的‘我占区’嘛…”
“…你说的也没错，也许是我最近太累了的原因吧…好了，你不是还有事吗？”
“你能放松点那就最好了，那么，这次我真的走了——”
——伴随着这样的话音落下，金属车门缓缓闭合的声音，很快地自希拉脑后传来。
“唉…放松吗…先不说本来数天后才会出发的列车，被强制要求今天就出发…也不提平常主要就只是医疗班和伤员，这一次竟然连相当一部分后勤人员都带上了这些古怪的地方…”
用右手伸进右侧裤带，抽出一张纸条——那是临行前，觉得情况有些古怪的希拉特地让认识的军官帮自己留意一下指挥中心的动静后，最后被交予的情报——
“…穆拉准将命令所有预备队全部离开弗莱尼指挥中心，支援与敌军主力部队正面交战的马克西米里安殿下，同时对格雷尔首府加拉尔城发动全面进攻…”
慢慢地念出上面的文字——最后，嘲讽的笑容挂在了希拉的脸上：
“连我这个不算军人的人都明白…动用全部预备队意味着什么…再加上运走的这些后勤人员，弗莱尼现在几乎等于一座空城了…而且…”
将遮在无线导力通讯器上的车长帽取开——看着那先进的装置，希拉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紧握——双瞳中尽是恐惧：
“无论是指挥中心还是国内…从一个小时前开始…”
这列列车就无法联系上两者中的任何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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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曜历1202年十一月七日，中午两点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断地咳嗽——感觉连肺脏都快要咳了出来…浑身上下的皮肤火燎一般的疼痛，双目明明紧闭，依然酸胀的想要流泪——
斯达。多利姆（Star。Dream）…埃雷波尼亚帝国中士，对格雷尔侵攻军后勤部队所属物资调运士官…亦是少数没有随着之前离开的导力列车一起，撤离弗莱尼临时指挥中心的后勤军官之一——
而他现在，感到自己身在地狱。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咕！！！！”
张开嘴，发出的声音沙哑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这种怀疑，也只持续了数秒而已——因为迅速传入大脑的痛觉，让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再说下去——哪怕只是毫无意义的低喃。
就好像嘴唇，舌头，牙齿，牙床——整个口部都被滚烫的开水灌下一样…只是发出声音，都让人痛苦的难以忍受。
所幸的是——因为最初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痛，所以即使再增添一处痛苦，斯达也还不至于失去意识…
…大概，这是“幸运”吧。
【好…好痛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怎么样了…】
周身传来的痛苦，无法确认自己情况的恐惧——在这些负面感情的冲击下，作为人类往往会做的——是去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我应该是在穆拉准将带领着预备队出征后…在要塞外重建的导力列车站负责弹药的调度才对…】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是在一个车库里才对…。昏暗…干燥…而且充斥着润滑用得机油味。
不过…接着发生了什么来着？
遍寻自己那在痛觉刺激下居然更加清晰的大脑——斯达最后依然发现，自己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记得，自己忽然像被卡车正面撞到一样，整个身体被什么无形却又有力的东西拉扯着…最后飞向了某种滚热的事物…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明确的，刻印在“双目”上的画面，所以具体的情况，斯达自然无所确认…
只是，说到双目——
【对…对了…这么说来…眼睛的酸胀感觉好像好了一点——】
人类总会不自觉的对“看不见眼前的事物”怀有恐惧心理——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帝国军人的斯达，自然也不会例外。
蠕动着自己的眼球，拼尽全力睁开粘合在一起的眼皮——怀着“自己未曾失明”和“即将面对未知”，快乐和害怕双重情绪的斯达的双眼，于是又一次接受了光明的洗礼——
“what…the…fxxk…”
仰躺在地面上，皮肤被严重烧伤的士兵，眼中出现的是——
巨大的…苍蓝色的死神。
和从它浑身上下飞出的…白色的，索命的镰刀——
－－－－－－－－－－－－
“雷达官依维尔。岚。艾尔兰斯中尉报告…本舰已到达弗莱尼…遗址正上方。”
“火控中枢负责人尼亚斯。洛亚少尉报告——全炮门已经解除保险，随时可以进入射击状态。”
“舰内总控CIC…莉莉伊安。雅西卡少尉，本舰已经稳定在弗莱尼上空，相对速度——zero。”
对着三名汇报的舰桥成员分别点了点头，重新面向正前方的女性，拿起了身边的导力通讯器话筒：
“…这里是舰长，塞茜丽娅。R。哈洛温斯——”
“第一号至第三十二号飞弹投射井，全燃烧弹头装备，第三十三至第六十四号飞弹投射井，全穿甲弹头装备——”
“依照预定坐标，对整个弗莱尼进行覆盖射击——”
“remember…（记住）”
那平日慵懒的面庞，此刻散发着的，只有冰冷的寒意——
“rcy（没有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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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话 伊甸（四）：燃烧的弗莱尼
昨天那一章英文坑爹了…不过我想通过没有仁慈这句话不少人应该也能联想到哪句英文是什么吧？其实就是N/O/M/E/R/C/Y…
口胡没赶上零点算了这章其实是周一的=w=
本章BGM：沿用上一章。
BGM地址：土豆搜索“苍翼默示录原声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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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曜历1202年，十一月七日，中午两点整——
“记住…”
“没有仁慈。”
随着女性森冷的话音落下——整个苍之伊甸左右双翼上下各32门，总共64门飞弹发射口，纷纷从原本隐藏于其下的装甲后，露出了自己黝黑狰狞的面目…
紧接着——苍兰色的光芒，自黑色的发射口内部亮起——在蓝色的导力火焰推动下，32颗装载着燃烧弹头的导力飞弹，和32颗装载着穿甲弹头的导力飞弹，离弦之箭般脱离了空中战舰的躯体，纷纷向着预定的目标飞去——
就如同白色的流星一般，划破苍天，陨落于地——
“轰！！！！！！！！！！！！！！！！！！！！！！！！！！！”
仅仅只是数息而已——被判断为指挥部，通讯机构，格纳库等等的关键建筑物的设施，尽皆被穿甲弹贯穿——深深扎入建筑物内部的穿甲弹内部那些大当量，大威力的导力炸药，下一瞬间纷纷引爆——生生的将这些建筑物撕成碎片后，抛上了天空！
而这还远远没有完结——毕竟穿甲弹的目的从来就只是摧毁那些确实用土木建造起来的建筑物——整座弗莱尼内，还残留着大量的帐篷和木屋——等等临时修建起来为帝国军人所用的…
“易燃品”。
随后杀到的燃烧弹们，并不像穿甲弹们那样爆声轰鸣，气势磅礴…
它们只是悄然无息的落在地上——然后向四周爆开大量正在猛烈燃烧着的，由特殊气液混合而成的物质——
通过精确计算燃烧范围后，这些物质，刚好覆盖了整个弗莱尼镇！
落在帐篷上，便点燃了帐篷；
落在房屋旁，就点燃了房屋；
就算只是撒落在地上——那就点燃整个大地吧！！！
火海…
火海…
火海！！！
在弗莱尼保卫战中…被帝国军几乎轰成了一片瓦砾，后来勉强才在遗址上重建起一个指挥中心的弗莱尼…
这一次，被它曾经为之服务过百年的家乡人，付之一炬——
而且…恐怕再也没有剩下除了南北两道城墙外，任何高过地面1亚矩的事物的可能…
“观察范围内…全目标down。”
“干得好，雷达官，现在开启生命感应装置，对整个周边地区进行探测，同时无线导力通讯干扰波的发射也不要停止——”
“yes，ma’am。”
对着雷达官点点头——塞茜丽娅将头转回了右后方，说道：
“陛下…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舰长，你应该明白的——最后的一步，只有我才能去做。”
“又是‘只有我’这样的借口吗…”
“这并不是借口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路卡说：
“也许大家都忘了…但是现在的我，可是一个‘开国国王’…从古至今——虽然形式和方法也许有很大差异，但是每一个站在这个立场的人，其实不都做过本质上和我即将去做的…相同的事吗？”
“…也许正如您所说的吧…”
明白要劝服路卡是不可能的——而且也在内心深处承认路卡所说的并不是什么歪理，而是作为一个“王”的“责任”的塞茜丽娅，叹了口气后，将注意力又重新投回了正前方——
不过最后想了想，她还是补充道：
“不成功便成仁——我想那些曾经建立过一个国家的人们…在最后最关键的哪一步上，保持的都是这样的想法…”
“嗯？”
“然而只有这样的想法，我希望陛下不要抱有。”
“……”
“您说的没错…您现在的立场是‘开国国王’…然而有一点你和所有…至少是绝大多数建国者都不相同——”
“……”
“那就是你拥有一群虽然名以上是你的下属…却并不是因为利益或者荣耀之类的东西…只是为了‘你’而愿意与你一起踏上这最后的战场的…‘亲朋’…路卡。”
“…说的没错，塞茜丽娅姐。”
——塞茜丽娅察觉到了——
对于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来说，即使未曾表现在平民百姓的面前…军部的军官们面前…政府的官员们面前…
可是，一瞬间作为首脑，背负上数十万人命，无论这场战争最后结果如何，都势必面对整个世界的质疑…
这样的压力，确确实实的开始压在了16岁的少年肩膀上。
尽管少年那美丽容颜上的笑容中混杂的感情依然复杂——
但是…应该稍微感到了一点心安了吧？
至少…现在是这样…
－－－－－－－－－－－－－
弗莱尼，在燃烧着。
由于那冲天而起的红色火光实在太过刺目，所以人们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脚下——那弗莱尼南城墙外的区域——
尽管并没有被HONFPES的七曜洪流直接吞没，然而在核融电浆的干涉下，整个弗莱尼镇前方——包括城墙外重建的导力列车站，乃至整个南门城墙，都受到了突然升温的大气的洗礼。
其结果便是：无数的植被被化为焦炭；大量的建筑表面产生溶解现象；相当的可燃物质被点着——所有暴露在城墙外的帝国军剩余人员，即使没有当场死亡，浑身上下的肌肤也不再有一处完好…
再加上对冲气流带来的小型风暴——能够像斯达。多利姆这样苟延残喘着，“至少还吊着一口气”的人，屈指可数。
这一切——都是由自己的国家…由格雷尔一手制造的。
“这…这个是…”
源自与利贝尔的技术交流而得以在局部范围配合雷达使用的生命感应装置上传来了某个存在数秒后便消失的生命反应——出于责任，雷达官依维尔将取景器对准了地面上的那一代，并进行了放大处理——
那是一具大概由于死亡前直接暴露在高温空气里，导致浑身皮肤被完全烧毁，露出了红黑相间的肌肉组织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就在刚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名为斯达。多利姆的埃雷波尼亚帝国军人的尸体…
“好…惨…”
愣了半响——凝视着通过放大后反映在观察窗上的这具尸体半响后，才有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语。
或许——整个苍之伊甸舰桥上的人们——这时，才是第一次意识到“我们制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那是看着HONFPES直接造成的结果——看不到任何尸体，非但不惨烈，反而壮绝美丽的水晶溪谷，绝对无法体会到的东西。
“呕…”
用手捂住嘴——对于血肉等等本来就有一点洁癖的三千院乙女，忍不住发出了干呕。
而其他人——有的偏过头，不忍再看；有的脸色发白，手脚发抖；也有的紧皱眉头，紧握双拳——就算不像三千院乙女那样反应激烈，也或多或少有些许的动摇。
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心理素质不过硬——事实上，作为精挑细选上来的精英们，这种问题本身是不会存在的——哪怕是三千院乙女，本身也是经受了相当的训练并合格的，优秀的女性士兵。
让人内心产生寒意的…并非是眼前的画面——
而是因为这个画面而产生的无尽的联想——
这还只是——没有被直接命中的“余波”所带来的结果…
那么，那些被直接命中的人，又变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