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发行债券确实难以为继啊,这是战争时期,不借钱打仗的后果就是崇祯皇帝那种,靠税收打仗?这也太土了。
明明可以通过借钱,借用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的财富来打仗,为什么要一次性收几年的税呢。就算榨干了老百姓,也最多收取三五年之和的税收,而通过借钱,杨潮可以一次性将十年的税收借到手上,稳妥的操作是和平后慢慢用税收偿还债务,冒险一点的操作,甚至是永远不还债,只还利息就行。
而杨潮去年才发行了三千万两债券,基本上跟当年的税收相当,没有超出多少来。
今年的税收已经达到了三千万两,杨潮打算借债五千万两,慢慢花出去既能刺激市场,又能获得充足的军费和行政开支,可是拿骚死活不肯印钱买债。
可是不发债券的话,杨潮就真的没钱了。
去年两千多万两税收加上三千万两债券,总共五千多万两银子,看起来很不少了,但是扩军到了八十万人,光是一年的军饷最普通的士兵就得十多两银子,八十万士兵就是八百多万两,而各级军官的饷银更多,也是不少于八百万两的,这就出去了一千六百万以上银子。
还有军事物资的消耗,一个士兵一身铁甲成本就是十两,还有靴子、袜子等换洗衣物,另外还有长枪、鸟铳等武器,虽然只需要给三十万新兵打造全套的,但是一个士兵一身下来,没有三十两是拿不下来的,这就又是一千万两出去了。
训练中的兵器折旧损耗,火药、铅弹的损耗,甚至还比打造鸟铳、大炮的开销还大,这又是一年一千万的开支。
接下来还有打造海军战船,龙江船厂已经给杨潮装备十艘大海船,以及八百多艘双桅江船,一艘江船就有五千两银子,海船一艘那是以万两计算的,还要给上面配上大量的火炮,这又得五百万以上的银子,加上水军的饷银,战船的维修等,花在水军的银子也少不了一千万两。
光是军事开支就有四千八百万两银子了,杨潮又给官员增加了俸禄,采取高薪养廉的政策,就算大明朝的官吏人也远比后世比例小,但是一千万两银子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去年弄来的银子几乎全都花光了,今年必须再次买债券,否则别说没有军饷开支,就是连以前的债券的利息都付不出去了。
要知道杨潮为了促销债券,让老百姓接受这种借钱给官府的方式,可一直采取的高利息政策,月息三分,一年利息达到三成,欠下的三千万两三年期债券,一年利息就是一千万。
债务负担相当沉重,但是还得借,不过今年杨潮不打算付高息,而是推出低息债券。
哪里有国家借高利贷的呢,国债自然是要比贷款利息低得多的,后世通行的国债利息,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年百分之十的利息,往往在百分之七左右,甚至有百分之五以下的。
国债利息高低,往往跟国家的信誉度有关系,信誉评级高的美国等国,国债利息就低,希腊这样的国家就得用超过百分之十的利息借债,当然他会赖账。
杨潮可不会赖账,而江南大都督府目前看来也不太可能破产,所以杨潮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用三分的年利来借一大笔债。
至于江南银行不支持的情况,他打算直接推向民间。
杨潮以前发的高息债券,认购者基本上分为三种,依然被百姓持有的大概有三千万两。
第一种就是普通百姓,家有余财的中小商人阶层,他们通过钱庄认购了大概一千万两。
剩下两千万两中,其中一半是直接留给江南银行的,另一半则被各种承销商人承包了。
之所以给江南银行留一千万两份额,不是三千万两卖不出去,而是因为杨潮要通过江南银行向市场注入一千万两的货币,如果卖给百姓等于从市场上抽走了流通货币,在通胀率低的情况下,这是很不明智的。
另外一千万,则是被大大小小的当铺、钱庄给留下了,要知道徽州人取息最低的当铺,月息也是三分左右,债券月息却高达三分,他们作为承销商还能得到一分的提成,只需要用九两银子就能买到十两的债券,显然比他们放贷款都挣钱,那么持有债券自然是一笔不错的投资。
现在在江南银行不肯购买,杨潮又不想从老百姓手里抽走流通货币的情况下,最佳的出售对象自然还是这些当铺和钱庄。
但是很快杨潮就发现了问题,这些当铺和钱庄倒是勉强认可低息债券,可是他们不是自己持有,而是忽悠自己的客户,让那些有余钱没处去的客户将银票换成债券储存起来,而钱庄和当铺则直接获取承销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节食利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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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银票,杨潮没想到的是,第一笔发行的一千万,三年期三分年息债券,竟然换来了一千万的银票,是银票而不是白银。
对于已经完全接受了银票的江南,银票就等同于白银,但是对杨潮来说,却不是如此。
杨潮看来白银只是一个符号,一个联系经济的货币而已,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至于说现银子,还是纸币,只要能百姓接受,那就都是货币。
可是现在收上来的都是银票的话,那么意味着市场中有大量的通货被债券抽走。
市场中少了这么多流通货币,势必会造成通货紧缩,相对于通货膨胀,有时候通货紧缩更为要命,会引起生产的大规模收缩。
杨潮通过银行推向市场的银票,总数也只有五千万,收上来五分之一就已经很要命了,如果在继续这样发债券,影响太大。
杨潮既要通过民间筹集资金,又不能抽走流通中的纸币,这是一个很难的操作。
之后必须保证出售债券得到的是银子,而不是银票,因为将百姓手里的银票大量抽走,要么降低了生产领域的资本,影响经济运转,要么就是直接引起了通货紧缩,这些都不是杨潮愿意看到的。
“看来不能向来百姓发行了,必须让有钱人将窖藏的银子拿出来啊!”
杨潮琢磨了片刻,立刻就停止了债券的发行,接下来他要亲自推销债券了。
天下哪里银子多?
毫无疑问是徽州,晋商崛起之前,徽商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商帮。
大明最豪富的盐商中。出身徽商的商人可以跟晋商背景的商人分庭抗礼,在其他行业,徽商则占据全面的优势。
所以杨潮将推销债券的目光投向了徽州。之所以瞄准徽州,是因为徽州的巨富之多,冠绝大明,家资百万的豪商不敢说比比皆是。但是绝不罕有。
徽州所有富商加起来,窖藏的银子就算没有一亿两,估计也有八千两,这是一部巨大的财富,只可惜只能放置在暗无天日的银窖中,默默沉睡。
如果能将这些白银取出来,换成官府的债券,官府又将白银换成银票流通进入市场,可以说大明的流通货币增量将扩大一倍。显然受制于货币不足的困境,将彻底成为历史,同时大量的白银存入江南银行,会大大提振这个银行的信用,让她发行的纸币更为稳定,更容易让人接受。
但是杨潮必须首先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想徽商推销的债券,要尽可能保证让他们用窖藏的银子。而不是用手里的银票支付,否则就达不到扩大流通的目的。只是抽干了市场上的通货而已,以徽商的经济实力,还真的可能调动足够引起通货紧缩的纸币的。
因此杨潮这次推销债券,必须是有目的性的,选择性的向某一部分人定向发行!
赶在过年之前,杨潮立刻马不停蹄的来到徽州。来到当铺和钱庄业务的中心地区休宁。
必须在年底之前筹集到足够多的资金,否则偿还债务,以及明年的预算怕是就开支不出来了。
至于如何让这些人开启窖藏的银子,杨潮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却要讲点技巧。
不能告诉他们。只收现银,否则这些人就要顾虑是不是官府开始不接收纸票子了,就像大明宝钞一样,这些人玩的就是金钱,一旦他们开始挤兑,势必引起更多的人挤兑银票,那样纸币系统就要崩溃了。
十一月中旬,杨潮大张旗鼓来到徽州。
这徽州城,歙县最大的酒楼宴请宾客,来的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徽州各县的豪商都有,歙县的盐商,绩溪经营酒楼的商人,休宁的典当商,祁门、黟县经营布匹、杂货的商人,凡是当地有名的统统邀请过来。
总共请来了三十位,基本是号称百万的巨富,可惜前些年的第一副吴天行没能前来,因为这个娶了一百个小妾的老家伙蹬腿了,他的万贯家财全都给族中子侄瓜分殆尽,吴家已经不是那么显赫了。
吴天行是一个传奇人物,后世研究他是西门庆的原型,他家祖辈盐商,家里的园林经过文征明这样的名士指点。
但是很可惜,传到了吴天行手里,他却体弱多病,一直不能生育,娶了一百多个小妾,也没能给他诞下一儿半女,这大概也是他不断的娶小妾的原因之一,没有子嗣,吴天行也就没有将财富传下去的意图,不但疯狂的建造园林,同时娶小妾之外,各种开销也十分的大,但是他死的时候,依然留下了数百万家产,被上百个远方子侄瓜分,一家也不过分到几万,最多十万两银子而已。
杨潮不由惋惜,以大明律规定的平局分配原则,让大明商业的资本积累十分困难,所谓富不过三代,这些富人往往多子多孙,就算老祖宗能捞钱,可是传过三代,瓜分这笔财富的少则十数人,多则上百人,巨额财富就只能分化,而不能聚集起来形成庞大的产业资本。
当然很多商人自己也发现了这种问题,比如王潇的家族,王家老爷子就很不愿意分家,他想把家里的粮铺、船队都留给长子,其他儿子,比如王潇,他只打算给他们一笔钱,只要他们家的主营不分,那么富贵就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吴天行家族虽然因为分家而势弱,甚至因此而退出了盐业经营,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这种事情在徽州几乎每年都在发生,每年都有新的商家崛起,也有旧的商家没落,大家司空见惯了。
杨潮也是因为邀请豪商,才发现吴天行这个老家伙死了。不由感慨一番,当年阮家河房一别竟然五年了。
之所以对吴天行如此念念不忘,是因为杨潮这次的目标,就是吴天行这种人物。
这种家资数百万,几乎找不到投资的地方,家中窖藏大量银子的家伙。
“诸位徽州的父老士绅。本督此次来访徽州,实为借钱。”
杨潮丝毫没有羞愧的直接就开口说了出来,这换做任何一个文官,是绝对难以启齿的,向商人借钱,官府的体面还要不要了?文士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尤其是这种堂而皇之的借,文人即便是借钱,也绝对是偷偷摸摸的,不敢给人知道的。
杨潮说完。这些富商一个个站起来。
“愿为大都督效命!”
这些人说着,一点都不奇怪。
第一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杨潮来徽州就是借钱来的。第二历朝历代官府没钱了,都会找商贾募捐,有时候甚至是强行的摊牌。比如经营盐业的,就没少在水灾的时候捐款修筑河堤,保证运河通畅。
但是以往的时候,官府即便是管他们要钱。那也是一副高高在上,基本上都是直接招呼他们过去。甚至连面都不见,直接让人来要,或者给行首一个指标,让他俺家摊牌去,像杨潮这样,专门登门的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们还感觉到一种骄傲,终于有官方认可他们财富的力量了。
“鄙人愿出十万两报效大都督!”
“鄙人出五万。”
“鄙人出两万。”
……
“鄙人出三十万。”
其中一个人喊出了远比别人高的捐助款项,大家指指点点不觉奇怪,反而说理所应当,因为这家有一个子弟考中了杨潮的科举。在歙县当了一个吏科主事。
吏科主事只是一个小官而已,杨潮定的是七品官,其实权力是比不上县令的,实际中这些人也没敢把自己跟县令相比,见了县令也老实参拜。
但是他们的家人依然觉得脸上有光,心里觉得自己成了缙绅了,不再是一个商贾,家里也是官宦人家了,这次出资可不仅仅是他们一家,而是同族中好几个大商贾共同集资,因为他们门楣光耀了。
三十万很多,但是杨潮依然觉得不够,这些人各个家资百万,否则也不值得杨潮亲自请他们了,杨潮心目中是他们每家都能出资五十万来购买债券,这样就能推销出去一千多万两,才不算白跑一趟。
现在这三十人中最多的才出资三十万,最少的两万三万,加起来总共才两三百万两。
杨潮摆了摆手:“各位缙绅。大家误会了,本官不是来劝捐的,而是来替官府借款的。既然是借款,当然是会还的。三年期债券,年息只有三分。若是向普通百姓来借,怕百姓无法获利,借钱给了官府,家中日用就不足。诸位皆乃富贵之家,想必拿出个三五十万两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杨潮刚刚说完,在座的富商们一个个脸色就变了,他们听明白杨潮的意思了,三五十万是杨潮的目的,这可是一笔让他们肉痛的钱。
顿时热烈的气氛就冷清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开口。
杨潮呵呵一笑:“诸位怕是不放心官府。不过只要本督在,官府就会还钱。眼下我江南正在用兵,所以处处缺钱。找各位借钱,实属无奈。各位都知道,本督开科举,专立吏科。这就是给各位大商家开的。本官以为,士农工商,四民平等!人人都有资格做官。人人也都应该报效国家。现在官府缺钱了,就是国家缺钱了,若大家不能慷慨借款。一旦北方鞑虏南下,我们的房子、土地,甚至妻儿老小,怕都要给鞑子抢去了。”
满清在北直隶和山西的圈地运动让整个天下震恐,尤其是山西的圈地,随着大量在扬州经营盐业的盐商的宣传,徽商也清清楚楚。
杨潮一番话说完,还是没有人说话,他太高估这些商人的道德了,其实成了诚信之外,商人阶层的道德观念是比不上乡下士绅阶层的,这就是文化,商人的诚信是为了获取利益,士绅阶层的礼教道德也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见这些人没有响应,杨潮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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