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充一步三摇在侍卫的搀扶下进了灵堂,一下子扑到张所得楠木棺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起来:“张贤弟呀,你我兄弟共事多年情同手足,如今你先哥哥一步而去,把这抗金的大任都压在哥哥肩上,你于心何忍……我的个张贤弟啊!呃!”杜大人哭着哭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亏的身后一直跟着两个侍卫伸手把他扶住,不然杜大人这下子可要摔个惨兮兮了!一连串的不可思议把在场众人全部都击的傻愣在那里,一时间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当然,就算是有人反应过来也不愿意上去搭救。
假装晕过去的杜大人一阵气苦,这群王八蛋,竟然如此对待本大人。对,还有这两个蠢侍卫,人晕过去了你们不懂得掐人中啊!光靠喊本官能醒来吗?若是醒来岂不是让人看穿,那让本大人情以何堪!还好这时王彦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把杜充扶到一边的椅子上,伸出大拇指掐起了杜大人的人中!
王彦用力之大,差点让‘昏迷’中的杜大人叫出来,还好忍住了,可是睁开得两眼却是瞪得贼圆贼圆,哪有那种从昏迷中醒来的双目呆滞的样子。王彦自是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装作关切道:“杜大人,您没事吧?”杜充眼泪婆娑(不过却不是装出来,那是实实在在被疼出来的,没见杜大人人中上都印出血印来了嘛!)道:“没事,王大人,张贤弟走时可成留下什么话没有?”王彦一顿,知道他这是要问权力交接了,想了一下避重就轻道:“杜大人,张大人临走时,让下官暂摄都统制职位。”看到杜充又要开口,忙道:“大人,下官现在忙于给张大人治丧,这件事情可否过几日再谈?”
提问被拒,杜充当然很生气了,可这时候却没法发出来,毕竟这事忒不得人心,只好忍下心中怒气,问道:“王大人,张贤弟的丧事你准备如何操办?”王彦如实说道:“杜大人,下官准备为张大人停棺三日,然后就下葬。毕竟现在金兵近在咫尺……”话还没说完,杜大人就拍了桌子:“混账话,张贤弟堂堂一方大将,丧事岂可如此草率,七天下葬的规矩不可变,从明日起邀请城内高僧来为张贤弟做三天法事,军中自指挥使以上将领全部都来拜祭!”杜充刚说完,一边的李诚就怒道:“杜大人,张大人在世时,以抗金为第一要务,现在他人走了,若是我们为他大肆操办误了抗金大事,岂不是陷张大人于不义!”
杜充早就恨得李诚牙痒痒了,原来有宗泽在倒是不敢把他怎么样,后来有张所为他撑腰也不好收拾,现在宗泽和张所都不在了,大竟然还敢对自己大呼小叫,杜充食指一指,喝道:“大胆李诚,竟然敢对本官大呼小叫,还有大小尊卑没有!”李诚倒也不怕他,冷笑道:“姓杜的,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来夺权就说,何必遮遮掩掩做些小人勾当,惹得众兄弟笑话!”他这么一说,等于是将脸皮撕破,这样一来杜充倒是不急了,笑道:“夺权?本官何需夺权,现在张贤弟去世,这开封城内本官官职最高,难道你李诚想自立门户不听从本官号令吗?”李诚一脸不屑道:“谁说你杜大人官职最高了,王彦大人是张大人走前亲命的都统制,留守司所有事务自有王大人操办,倒是与你没甚干系!”
杜充呵呵一笑:“王大人接任都统制?玩笑话,请问王大人可有朝廷正式任命?”王彦一噎:“暂时没有,可张大人……”“好了,这就是了,既然没有朝廷任命,那王大人你还是统制,只不过暂摄都统制职位罢了,现在你留下来好好为张大人办丧事,军中事务自由老夫办理,就这样吧!”杜充说完笑容满面的带着两个侍卫走了出去,那还有刚来时的一脸悲戚。
看着杜充那副得瑟的样子,李诚不由骂道:“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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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前来吊唁的将领都回去了,张府渐渐冷清下来,只有岳飞王彦几人留下。王彦眉头紧皱坐在一边看这张所的棺材不说话,李诚则是满地乱转,看着王彦总是不说话,不由急道:“王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我等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杜老狗把军权夺去吧!”王彦摇了摇头道:“李老弟,我也没有办法,你要知道我确实没名分,如何夺得过杜充。而且平时跟随张大人的那些个家伙全都是些墙头草,谁势大他们便跟着谁,现在张大人不在了,他们肯定是要抱杜充的大腿,我们这一方除了你我,也只有蓝兄弟和鹏举了。可是我们四部人马加起来也就三万人出头,根本就抵不住杜充,这军中大权只能被他夺去了!”一旁的蓝福海也点头道:“王大人所言极是,现在张大人已去,我们已经不具备实力和杜充抗衡了,更别提将他扳下马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下手为强,起兵把这老狗剿了。而且我怀疑刺杀张大人,就是这条老狗主使的!”李诚杀气腾腾的说完,其他几人大惊,连一直跪在那里不说话的张宪也瞪大双眼看向李诚,王彦道:“李兄弟,何出此言?”李诚对着李子玉一摆手,就见李子玉从怀里拿出了三支箭头,李诚一指说道:“大家看,这箭头是我军中制式箭头,和金兵所用的箭头有明显不同。”王彦蓝福海岳飞每人拿过一只细细查看起来,这箭头确实是大宋军中所用,比起金人的来宽度窄了一些,长度要长些。虽然如此,可是王彦却摇了摇头说道:“李兄弟,就算是这箭头是我大军所用,可这也说明不了这时就是杜充干的啊。”一边的李子玉插话道:“大人,这箭头仅仅只是帮我们确定调查范围,还有那几个死去刺客都是汉人,连他们的贴身衣物都是军中制式,所以我们就可以断定这次刺杀张大人的是我们这边的人,而并非大家认为的金国刺客。这样一来行刺者范围就缩小了,再加上张大人平时待人和气,除了杜充并未和其他人交恶,所以杜充的作案嫌疑最大。而且,张大人遇刺身亡,受益最大的便是杜充,他不但将身边最大威胁除掉,更能凭借自己的地位接下大军统帅的权利,可谓是一举两得,由此可以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这事是杜充派人做的!”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三人不由的点头,李诚高兴道:“这就是了,咱们先趁老狗不备将他拿下再说!”那知道王彦又是摇头:“李兄弟,这仅仅只是自语的一番推理。虽然是杜充做下的可能性极大,可我们没有真凭实据随便拿人,却是没的道理。”李子玉抱拳道:“王大人,末将以为事不宜迟,既然杜充敢对张大人下手,那他肯定还有后招来对付我们,若是不早些将他拿下,怕是大事不妙啊。”岳飞和蓝福海也跟着点头道:“王大人,子玉所言极是,这杜充既然肯冒着杀头的危险刺杀张大人,他肯定有了一整套的计划等着我们。若是不早些下狠手,怕是要遭殃的可就是我们这些人了!”虽然大家都劝了,可王彦还是摇头:“几位不可,这杜充可是朝廷命官,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将他拿了,这可是要惹大祸的啊。照律法,要抓补朝廷物品以上命官可是要上报朝廷,由圣上亲自定夺的。而且杜充职位高于我等,这要是抓了他那可是形同谋反,要夷九族的啊!还是等有了确切的证据再抓他不迟。”
都这时候了王彦还是这般优柔寡断,怪不得年近五十了才混了个统制当。见他如此,众人心里虽有些焦急,却也不能反驳,毕竟王彦这是老成之言,而且张所走时把大事托付于他,现在别人靠不住了,剩下的这几个人必须要团结起来,否则更不是杜充的对手!
正文 第124章 乱起
第124章 乱起
无奈,李子玉只好退而求其次:“王大人,那我们先把这几名刺客的身份的确定了,只要他们是杜充军中的人,那立时就将杜充拿下,然后派人将他绑到皇上那里,听候皇上定夺如何?”王彦想了一想,这才点头道:“好吧!在这之前诸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众人只好点头,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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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充府邸,大半夜的来访客人依旧络绎不绝,杜大人不但丝毫不生气,还对这种感觉享受得很,自从和张所杠上,好久都没有人来拜访他了。送走最后一拨人,天色已经快亮了,杜大人伸了伸懒腰,对着一直陪在身边的南宫浩吩咐道:“等会你就回去继续当你的统制吧!然后把人马和刚才的杨刚对换一下,全部驻进城里。”南宫浩一喜,看来打人者是要对那些人下手了,忙道:“遵命,属下这就回去安排。”见杜充点了点头,这才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大早,杜充麾下的戚方便接到杜大人侍卫送来的将领,让他带着手下人马赶赴黄河南岸防守阵地和原来的驻军交接防务,戚方也是杜充死党,二话不说,带着自己麾下的一万人马晃晃荡荡的赶到黄河岸边,将原来防守在黄河岸边的三万守军替了下来。杜充大肆调动人马,王彦等人自然知道,中午的时分,王彦亲自赶到杜充府邸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哪知道却吃了闭门羹,连管家杜明的面都没见上,就被门口侍卫告知一句:杜大人因好友张大人过世,悲痛之下染了风害,如今卧床不能见客。
无奈,王彦只好打道回府,命人传唤原来张所帐下的几位统制和李诚蓝福海前来议事,那知道除了岳飞李诚和蓝福海,其他三人都说染了风寒不能前来。王彦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人走茶凉这个道理,可是他却没想到这三人如此混账,一转眼便变了脸,恼怒之余也感到深深地无力。提前一步赶到岳飞三人一见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消息,李诚立时就骂了娘:“妈的,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张大人往日那么信任他们!”蓝福海摇头苦笑:“世态炎凉,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说这些墙头草也罢。王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充得势吧?”
王彦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尽快的收集证据将杜充扳倒了,鹏举,子玉那边有发现吗?”岳飞自从来之后就一直紧皱眉头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时听到王彦喊他,急忙抬头道:“王大人,子玉从昨晚就安排了一些人带着那三个刺客的画像潜进了杜充军中调查,可是杜充麾下五万人马,这样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怕是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王彦叹了口气:“十日就十日吧!这些日子我们要多多忍耐,尤其是李大人,你可莫要冲动着了杜充得道。”李诚正要说话,就听得岳飞说道:“王大人,下官觉得事有蹊跷。您说,杜充为何要让戚方带着一万人马把原来黄河岸边的三万守军替回来,某非他……”说到这里却不往下说了,只是看着三人。大家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一惊,李诚急道:“是啊王大人,这好不好的把三万人换成一万人,万一要是金兵强行渡河,那他们守得住吗?”
王彦皱眉道:“不至于吧!杜充应该是志在夺权,应该不会与金人有什么勾结吧。”“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点我们不可不防,万一要是真有勾结,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啊!”一看王彦有些不信,岳飞急忙劝道,其他两人也是点头表示赞同。事关重大,王彦不敢大意,吩咐道:“蓝大人,你马上回去带领你的人再加上我的部属前往南岸看住戚方,若有异动,那就剿了他!”蓝福海一喜,这王大人终于硬气了一回抱拳道:“大人放心,有蓝某在,戚方小儿若敢乱动,定要了他狗命!”说罢扭身大步走了出去。蓝福海走了,岳飞又说道:“大人,既然怀疑杜充和金人勾结,那城内就不可不防了,现在城内全是杜充的人,一旦他要动手,那您和李兄可就危险了。”李诚冷笑道:“岳兄弟过虑了,哥哥我城内还有八千兵马,若是杜老狗敢乱动,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王彦也点头道:“是啊!里大人帐下猛将如云,个个都是敢战之士,再加上城内那些将领都是些墙头草,这些人遇到事情往往喜欢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单凭杜充帐下的那些土鸡瓦狗一定不是李大人八千健卒的对手。”岳飞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如此,但不可不防啊。”李诚哈哈一笑:“无妨,别说南宫浩那软蛋的一万人马,就是全城五万大军来攻,我李诚也不惧他们。再说城外不是还有岳老弟你的六千人马嘛,到时城内出事你挥军来援,你我兄弟里应外合,杜老狗必死无疑!”看他如此,岳飞也不好再劝,到时自己小心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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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彦等人的调兵遣将,杜充却是不屑一顾,反而广发请柬,邀请诸军将领于明日午时府中一举,说是要为老母亲过七十大寿!接到请柬的将领,不管乐不乐意,全都着手准备礼物,没办法,现在杜大人气势逼人,王彦等人眼瞅着招架不住了。要是自己不听话,说不定杜大人收拾了王彦一伙人,接下来就要收拾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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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北岸,兀术手握一份书信,满脸笑容的对左右两侧的将领们说道:“诸位,对岸的杜充来信了,说明日晚间对岸便会来船接应我们渡河。子时我们一起发动,他先派人缠住那些听话的军队,然后等我们过了河在一起消灭他们!”坐在下边的窝耳阔一愣,他对兀术联系杜充之事毫不知情,这时忽然听说要过河了当然大吃一惊。更重要的是要是兀术过了河,那他的功劳可就比在关陕苦战的粘汗王爷高了,这让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窝耳阔很是不爽,当下就说道:“大帅,这杜充信得过吗?万一他要是使诈,那我军可就要吃大亏了!”兀术呵呵一笑,一旁的敖齐尔接口道:“窝耳阔‘万户’大人请放心,杜充有把柄在我们手里,而且我们这十几万大军也不会一起过河,先遣一万人打前站,若是安全了再全军渡河,安全得很!”听的他故意在万户两字上加了重音,窝耳阔一阵气恼。这可怨不得窝耳阔,原武一战,窝耳阔帐下仅仅只剩下不足两千人,多数还是受了伤的,现在混得连个千户都不如。
不理会脸色涨红的窝耳阔,兀术直接吩咐道:“好了,大家回去吩咐勇士们早些休息,一定要休息好了,战马也要喂好。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