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党羽,不仅遍布整个军队,更遍布整个益州,而他的权力,却被莫名其妙的给架空了,仿佛成为了张任的傀儡一般。
刘璋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便想要反击,在一些人事任命上,还是他说的算,至少,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张任还没有达到可以只手遮天的地步。
本来,刘璋已经计划了一些事情,想要收回自己失去的权力,可惜的是,张飞的突然到来,完全打破了他的整盘计划,这样一来,他又不得不让张任赶赴战场,去迎战张飞。
其实,刘璋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后知后觉,只有当他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之后,才会觉得危机真的来临了。但是到了那个时候,危机已经在他身边的四面八方都秘密的潜伏着,随时有崩盘的可能。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情况有那么严重而已。
张任在成都城里眼线众多,甚至在州牧府里也有不少,刘璋整个人都处在张任的监视之下,所以刘璋所做的一些事情,都瞒不过张任的眼睛。后来,刘璋发现了异常,开始逐渐清理身边的可疑之人,换上了足够信任的人,这才挽回了一点损失。
张任设计陷害了黄权,无非是觉得黄权碍手碍脚,而且王累又是个直性子,知道这件事后,必然会来为黄权讨个公道。万一王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真不敢相信张任会怎么对付他。于是,刘璋这才想出了一个办法,来保护王累和黄权不受到迫害。
黄权被人从牢房救走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张任的耳朵里,此时张任正在城外的军营里休息,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很是愤怒,严令部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让那些敢公然和他做对的人全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同时,张任也隐约感到有些不安,自己还没有出兵呢,后院就起火了,万一自己在战场上,后院的火越来越大了,那岂不是他要腹背受敌吗?
一想到这里,张任的背脊上便起了一阵寒意,自己这些年所精心布置的心腹,大多数都在军队里当官,比如刘璝、邓贤、冷苞、高沛、杨怀等人,这些都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现在倒好,刘璝、邓贤、高沛、杨怀分别被杀,其部下兵力全部被张飞给收编了,冷苞虽然没死,但却投靠敌方了,这也让他是一阵失落。
如今,张任的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他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今夜或许注定就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张任派往城里的人整整找了一夜,结果什么头绪都没有找到,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黄权、王累也全无音讯。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就更没人知道了。
信心反馈到张任耳边,张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是大战在即,他又不能不去迎战张飞,可又担心自己后院起火,便留下他的同胞兄弟张兴在成都,处理善后事情,并且尽力保护自己阖家的安全。
黎明时分,一夜未眠的张任走出了大帐,看到阳光明媚,帐外大军开始集结,便翻身跳上了马背,骑着战马,开始指挥将士们,准备出发。
辰时,张任带领着余下的大军,在于吴懿的兵马相隔一天之后,正式启程了,朝着雒城而去。
而此时此刻,吴懿等人已经走到了新都城,太阳升起之后,吴懿等人重新集结兵马,从新都县城一路向东,沿着官道直逼雒城。
……
雒城,张飞在法正的安排之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刘璋的大军到来了。
这两天,斥候不断传来了消息,张飞等人更是摩拳擦掌,张飞本人更是激动不已,总想着要和张任一决高下。
可谁知道,等了这么长时间,张飞等来的不是张任,而是吴懿。
吴懿是谁?
张飞没听说过,他也懒得去听说,反正他的眼睛里只有张任。
辰时刚过,斥候前来报告,说吴懿率领大军三万,已经进入了雒城地界,距离雒城不足五十里,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就会来到雒城城下。
张飞卯足了劲,准备亲自带兵去大战一场,却被法正给拦住了。
“军师,敌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我带兵出城去埋伏在半路,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你拦我作甚?”张飞不解的问道。
法正道:“主公,吴懿兵多将广,况且又是川军宿将,此人文武双全,颇有智谋,手下的将领也都各个骁勇善战……”
“他骁勇善战,我的部下也不是吃素的!”张飞叫嚣道。
法正道:“主公,我军兵力看着不少,但是真正战斗起来,只怕会一击即溃,主公你好好的想一想,城中的兵马,有多少人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详情的?万一他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会在战场上倒戈一击,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肯定会大败无疑……”
张飞愣了一下,经过法正这么一提醒,他反而有了一些担心。城中有三四万的兵马,可是并不是全部真心投降的,绝大多一部分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其中高沛、杨怀的部下就是最典型的,他们只道高沛、杨怀是真的造反,而严颜又是真的被派来领兵的,如果他们知道真正的掌权者是张飞的话,这些军队肯定会反戈一击的。
“军师,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张飞问道。
法正道:“雒城城防坚实,易守难攻,城中粮秣充足,足够我们坚守数月之久。只要我们坚守不战,任凭吴懿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做缩头乌龟?”张飞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屑的问道。
第0章680小兵张嶷
“不是做缩头乌龟!打仗不能光靠蛮力,有时候还要用这里!”法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自从张飞认识法正之后,就一直感觉法正是一个足智多谋的人,鬼点子也特别的多。他见法正这么一说,就知道法正一定是又有了什么好的主意,便急忙问道:“军师,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法正笑道:“什么叫阴谋诡计啊,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计策。总之,只要主公听我的安排,要击败吴懿带来的兵马,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张飞道:“那好,那我就听从你的安排,军师,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法正阴恻恻的贴在张飞的耳边小声说了一段话,张飞听后,登时喜笑颜开,不时的称赞道:“军师,妙计啊!”
吴懿的兵马已经大军压境,而张飞这边,也按照法正的安排,一一做好了准备。
雒城的校场上,近四万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里,各级将校都一一排开,只等着点将台上即将出现的人物。
没多时,严颜、冷苞二人并肩出现在了点将台上,但是两个人却只是站在点将台的一侧,像是还有什么大人物要出现似得。
短暂的几秒过后,张飞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点将台,严颜、冷苞二人都毕恭毕敬的朝着张飞拱手,显得极为尊敬。
今天的张飞,显得格外的武威,头上戴着一顶银盔。身上披着锃光瓦亮的银甲。一经出现便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闪闪发光。
这一次。张飞一反常态,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严颜、冷苞等人显得极为尊敬,而点将台下的诸多将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张飞都很陌生,也没有见过,大家都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让严颜、冷苞这样的将领都对他如此尊敬?
不一会儿功夫,点将台下面便是一片议论纷纷,声音不大,但却像是一群苍蝇在那里嗡嗡作响一般,十分的烦人。
“肃静!”冷苞突然冲着点将台下面大喊了一声,在场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吭声,而是默默的看着点将台上刚刚出现的张飞。
接着,严颜便走到了前面,朗声说道:“众位将士。你们都给老夫听好了,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我们的主公,你们还不快点参见主公!”
“主公?什么主公?哪里来的主公?”
“他怎么会是我们的主公呢?”
“主公不应该是刘使君吗……”
“这个人是谁啊,居然也敢冒充我们的主公?”
……
点将台下面,又是一群议论纷纷,这样的疑问,大多集中在高沛、杨怀二人的部下当中,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真相,所以张飞突然冒出来,自称是他们的主公,他们觉得有些唐突。
“够了!都给我肃静!”冷苞阴沉着脸,大声的喊了出来。
点将台下面,高沛、杨怀的旧部都被安排在最中间,而严颜、冷苞、张飞的部下都被安排在四周,像是将高沛、杨怀的人给包围了起来似得,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突然发难。
校场上再次安静了下来,严颜清了清嗓子,开始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出了出来,下面的将士们听完之后,都是一阵惊讶,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原来他们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虽然他们感到很是气愤,但却始终没有发难,因为他们都注意到,在校场的四周,都是张飞的部下,绝大部分人都手持着武器,估计其目的就是为了防范他们吧。
“现在,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对于刘璋而言,我就是他的敌人,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敌人。我此次入蜀,其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带兵打到成都去,把刘璋从益州牧的位置上赶下来,然后由我来重新执掌益州,借助益州这个天府之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张飞朗声说道,“另外截至目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姓张,名飞,字翼德,目前正是大汉悬赏通缉的要犯,不论任何人,只要能够拿着我的首级去交给朝廷的,都会受到重赏,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的人头就在这里,随时等着你们来取!”
张飞的话一经说出来,让点将台下面的那近两万人的将士们都是一阵蠢蠢欲动的感觉,但是碍于外围有张飞的部下把守,他们又手无寸铁,谁也不敢乱动,只是静静的观望着。
张飞的名字,本来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自从大汉朝廷颁布了全国悬赏的通缉告示之后,张飞的名字突然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了。
有点想法的人都会觉得,能够被朝廷这样通缉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肯定是个大人物。
“我之所以要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是不想让你们临死的时候,还不知道在为谁而战。如今,刘璋已经派遣大军前来雒城,势要将我赶尽杀绝,我也只能在雒城与他决一死战。但是在战斗之前,我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你们若是有人愿意留下来为我而战,我表示欢迎,如果你们不愿意为我而战,我也绝对不会为难你们,我会把你们全部放出城去。你们回家种地也好,重新跟着刘璋的大军来攻打雒城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今日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加害你们。”
张飞的话音落下了,校场上的士兵们都面面相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士兵突然大声喊道:“既然如此,那我要出城,你能放我出城吗?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张飞道:“好!既然你想走,我绝对不拦你。放他走!”
话音一落,那个士兵便从军阵中走了出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的离开了校场。
其余人见那个士兵安然无恙的离开了战场,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开始行动了起来,纷纷表示要离开这里,然后整个大军里面,像是得了瘟疫一样,很快便传染到了整个军队,接二连三的有人表示要出走,不想待在城里。
张飞没有任何异议,将所有人全部放走,但是走的时候只能赤手空拳。
只短短的一炷香的功夫,近两万的将士,顷刻间便瓦解了,校场的中间场地上,陡然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看到这样的一幕,张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想道:“军师猜测的可真准啊,这些人一旦知道了真相,根本不会留下来帮我,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说不定还真的会倒戈一击呢,到了那个时候,我纵然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回天乏术了。”
“唉!”张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理面突然空落落的,看到一下子少了一半兵马,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就在他准备走下点将台的时候,却赫然看见有一个年轻人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是一根木桩一般,而且正在用一双炙热的眼睛望着自己。
张飞皱了一下眉头,走下点将台,直接来到了那个士兵的身边,问道:“你的同伴都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现在这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为什么你不走?”
那个士兵道:“他们走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我留下来,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张飞怔了一下,觉得这个士兵回答的很有意思,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但见这个士兵大约十七八岁,身材魁梧健壮,面目冷峻,尤其是那一双炙热的双眸,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渴望。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飞问道。
那个士兵抱拳道:“刚才将军不是说过了吗,愿意走的就走,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他们愿意走,可我不愿意走,我愿意留下来。”
张飞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便问道:“我是反贼,而且刘璋派遣张任率军五万前来攻打雒城,很有可能,我的生命就会到此结束了,你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
“兵贵精,不贵多。刘使君派来的军队虽多,但将军的部下都是精锐之师,更何况将军设计杀掉了高沛、杨怀两位都督,使得雒城免于一场血斗,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了整个雒城,在我看来,将军也是文武双全的人,再加上雒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城中粮秣充足,真打起来,他们未必能在将军手下讨到什么便宜!”这个士兵回答道。
张飞听完这个士兵的话音之后,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卒子,竟然能够这番见地。出于好奇,张飞便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个士兵抱拳拱手道:“回将军话,我叫张嶷。”
张飞道:“张嶷,我记下你这个名字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归顺于我吗?”
张嶷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决不反悔。”
“好样的,那你从今天起,就跟在我的身边吧,跟着我上阵杀敌,立了功勋之后,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