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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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握天下-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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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下位的朝臣又是一阵议论,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看法,看着厅中一团乱的情况,尹朔不禁感叹:“难怪太后不喜朝议了,简直是一团乱。”
    “下官以为,此时最重要的是齐相的态度。”一名后进的官员忽然出声,在有些嘈杂的厅中,他的话间尤为清楚。
    “你是?”尹朔没见过他,不禁皱眉。
    “下官都察司副主事,曹芾,见过尹相。”青年气宇轩昂,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尹朔不由点头,他已经很少看见这样的年轻人了,更准确地说,这样的人才多是不愿进他的门,更愿意与夏承思那些人结交。
    “曹芾,你认为关键在齐相?”尹朔对他上心了,出口便是有意考量的问题。
    “正是,大司宪大人本就是齐相一系的人,无论如何,若是齐相不松口,我们根本无法轻易处置他,而且,按照各位大人所言,大司宪并不像会建言这些事的人,只怕那条呈上的内容并非他想出来的。”曹芾的分析让所有人皆是一震。
    “难道是齐相……”有人失声惊呼。
    “不可能!”
    “不可能!”
    尹朔与曹芾同时反驳,话音一落,曹芾连忙弯腰行礼,连连谢罪,尹朔倒不在意,抬手让他不必拘礼。
    “你说说看。”尹朔相当宽容。
    曹芾告了声罪,才开口:“这三件事皆会引起朝中的非议,便是实施,对实施者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齐相身居左议政之位,岂有不知之理,下官想这不是齐相的主意。”
    尹朔点头,笑道:“你对齐相似乎还挺了解的。”
    “下官与齐相是同年,这么些年看下来,对齐相的施政手段还是有些心得的。”曹芾恭敬地回答,也引起厅中人的诧异。
    “这么说,你是谢老相爷的门生了。”尹朔也不禁皱眉,一般来说,谢遥的门生不可能入仕这么多年还只是从六品的官职。
    曹芾神色一冷,却没有解释,尹朔看他眉目间似有隐情,也就没有追问,继续之前的话题,对所有人道:“齐相若是真有此意,也不可能不事先告知太后娘娘,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这次一个弄不好,大司宪必成众矢之的,就连与他交好的官员也许也会攻击他,齐相不可能如此不谨慎。”
    谢清可以在济州引起轩然大波,齐朗却绝对不会那么做,便是真要处置谁,他也会慢慢设套,因此,尹朔很确定,吴靖成的做法绝对不是齐朗授意的,而且,紫苏一心稳定朝廷,齐朗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引起朝中这么大的乱子。
    既然尹朔也这么说,其他官员也不好再多言,只是顺着这个思路讨论解决的方案。
    第二天,永宁王妃携世子入宫请安,紫苏特别丢下政务在御花园见嫂子与侄儿。
    “康崇的身体还好吗?我听说这几个月王府中的药就没断过,怎么回事?”紫苏抱着侄子,见他脸色苍白,精神倒还好些,不禁有些担心。
    倩容从紫苏手接过儿子,笑道:“还好,只是风寒,大夫说他元气不足,要小心照顾,待大些,可以习武强身。”
    紫苏点头,略略放心,道:“过几天,我派太医去看看,再带些药过去。”
    “谢娘娘。”倩容也不与她客套,笑着谢恩,转身将儿子交给保母。
    “母后娘娘!母后娘娘!……”两人正要说话,就听见阳玄颢的声间由远及近,不由停下脚步看过去,只见阳玄颢一身明黄的龙袍,却是脚不沾地一般飞奔过来。
    待到了紫苏面前,他匆忙停下,缓了口气,躬身给母亲行礼。
    “母后娘娘万安。”阳玄颢喘着气,总算还说得流利,紫苏不禁摇头,笑着拉过他,从他身后的尚宫手中接过帕子给他擦汗。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紫苏笑着问他,倒也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
    “朕想看世子嘛!”阳玄颢自然听出母亲语气中全无恼意,便笑着回答。
    紫苏看了嫂子一眼,见她只是微笑,并没有别的表示,便笑说:“那你带世子去玩吧!不过小心些,世子身子弱,不能累着,要小心照顾。”
    “朕知道了。”阳玄颢答得飞快,人马上跑到保母身边,要抱夏康崇,保母却有些犹豫,倩容笑着道:“让皇上抱一会儿吧,你也跟过去。”
    保母应了一声,才将世子交给阳玄颢,阳玄颢抱着表弟,竟也很有模有样,正要走开,又转头对永宁王妃道:“舅母,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照顾康崇的。”
    “是。臣妾谢陛下。”倩容低头笑语,阳玄颢随即就抱着小世子走开了。
    看着两人走开,紫苏才与倩容继续沿着园中小径散步,走了一会儿,两人便进了假山上的凉亭,紫苏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太后娘娘吩咐的事情,臣妾已经查清楚了。”站在紫苏身后,倩容恭敬地低头禀报,紫苏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远处的宫殿。
    “她去了宗人府。”倩容停了一会儿,便道出结果。
    “真的是这样。”淡淡的语气透着几分遗憾,却没有太多的惊讶,显然紫苏已经有准备了。
    “但是,她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倩容补充了一句。
    “有区别吗?”紫苏冷言,随即转身,对倩容温言:“多谢嫂子了。”
    “自家人不必说谢了。”倩容笑言,“若是娘娘有心,让永宁王早点回京如何?”
    紫苏一愣,随即明白她是故意逗她开心,笑了笑,道:“嫂子是想大哥了?”
    倩容不由脸红,只能无语地低头,却听到紫苏抱歉地说:“只是还不行啊!刚刚接到消息,古曼皇帝去三河平原了,景瀚上奏说,回京的行程要延迟了。”
    倩容的心不由一紧,看向紫苏,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太后娘娘,会开战吗?”
    “应该不会,你不必担心。”紫苏微微一怔,连忙道,“只是需要大哥在边关坐镇。”
    “那就好。”听她这么说,倩容便松了口气,心下想起另一桩事,皱着眉道:“大司宪的条呈是怎么回事?太后娘娘忘了,他可是景瀚的心腹。”
    “怎么会忘呢?”紫苏微笑,“只是这件事的确非他不可啊!”
    “臣妾不明白。”倩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不是随阳,惹出那么大的事,他要是处理不好南边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紫苏提起谢清便气得咬牙切齿。
    倩容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不禁微笑,转手递给她一封信:“景瀚的信,王爷让我转告您,若是需要,你尽可以拿夏家做法。”
第七章 云烟犹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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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曼国史》
    圣宗驾幸三河平原,意在周扬,时齐朗奉旨巡北疆,圣宗问之,齐朗绝词以对,圣宗默然,翌日再请,摒退左右,齐朗晤对良久方退,三日后,圣宗驾还龙城,世人莫知其详,然帝至此未再东幸疆域,后与元宁定盟尽分周扬,帝亦遣储君代行,或有云此龙虎相避之意。
    北疆尚未建制,永宁王的行辕便是这里的最高府衙,成越的使者自然将谕旨送到了这里,齐朗与夏承正都去北疆大营巡视,直到晚上才回,因为是上谕,不需要什么仪式,齐朗接过封匣,检视了一下,便让人将使者领去休息,却没有急着看,而是给夏承正打了一个眼色,夏承正会意,命所有人退下,又让亲兵守在书房周围,然后才与齐朗一起坐到桌边。
    “太后娘娘让我相宜权变,不须再报。”齐朗拆开上谕,摇头低笑,转手递给永宁王,夏承正看了一下,便还给他,淡淡地道:“有何打算?”
    齐朗的笑容微凝,想了想,才道:“殿下以为成佑皇帝此来为何?”
    夏承正微笑,道:“根据密报,成佑皇帝似乎对周扬的其他领土也很感兴趣。”他说得隐晦,却也很明白。
    齐朗微讶,笑道:“原来表哥有密报啊?我还一直在推测成佑皇帝这时候来三河平原的原因呢!早知道这样,我这几天就不想那么多了!”自从接到成佑皇帝要到三河平原的消息,他连睡觉时都在想应对之策,当然也就推测了很多前提,如今消息确切,他的紧张便先缓了几分,毕竟,元宁此刻并非用兵之际,而是必须稳定地交接权力。
    夏承正不禁皱眉,随即想到之前的事,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景瀚,你忘了我们在古曼的谍报系统吗?”夏家的谍报系统别人不知,齐朗与谢清却是多多少少都接触过的。
    齐朗又是一怔,回过神,苦笑道:“我还真的忘了。”
    “为什么?”夏承正目光紧紧锁住齐朗,心中愈发地不安起来。
    “什么为什么?我只是忘了而已。”齐朗笑道,起身收起谕旨,夏承正却冷笑着道:“景瀚,我是不如你们一般深谙朝政,可是,察言观色的本事总是有的。你在瞒我!况且,古曼的密谍十之五六都是你上次出使古曼时亲自安排,现在你却忘了?没有原因地忘了?你骗谁?”
    齐朗一凛,却还是不语,背对着夏承正,一动不动,只是眼中的苦涩之意越发浓重。
    “是京中会有什么变故吗?”夏承正缓下语气,问道。
    齐朗摇头,夏承正不禁微微扬眉,道:“与太后无关?”
    齐朗不由苦笑,转身看向一脸沉思之色的夏承正,淡淡地道:“王爷不必瞎猜,是我自己乱想,以致乱了思绪。”
    “那就是有关了!”夏承正神色立变,严厉地看着他,让齐朗一时有些不适应,他从未见过夏承正的这种神色,威严沉稳,气势迫人,平日里,面对他们一群世交时,他多是谦和寡言,在军中则是冷静沉着,虽然军权在握,却也不曾显过一丝傲气,御下虽严却不苛刻,因此他麾下的军心士气从来都是元宁之冠,但是,这还是齐朗头一次感受到他身为永宁王的威势,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服,只是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一派沉静之色。
    “王爷,你多虑了。”齐朗淡淡地回答。
    “真的是我多虑了?”夏承正见他始终不松口,不禁也有些犹豫。
    “我还没有理清思绪,没有办法回答,王爷若是担心,不如直接问太后娘娘,或者请王妃娘娘询问,这两种方法都比问我要准确得多。”齐朗叹了口气,给出自己的建议,夏承正不由一惊,却还是按捺下来,慢慢地道:
    “近来京中除了三司之外,应该没有大事才对。”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比齐朗知道得少。
    齐朗摇头,道:“还有一件事,王爷应该也知道了。”
    “什么事?”夏承正又皱眉,心中不免紧张,他看得出,齐朗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是,眼中却飘过一丝冷厉之色,不禁心头一颤。
    “就是随阳在济州做的事情。”齐朗说得很简单。
    夏承正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件事又不重要,不过是几个贪渎的官员,难道你还因为那事乱了心绪?”
    “随阳不是鲁莽之人,虽然狂傲,可是,身处中枢多年,他不可能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齐朗摇头否定,见夏承正不解,随即恍悟,笑着解释:“济州不比易州,夏家在易州,生杀予夺皆可比皇权,那是世代积累的权威,元宁未立国时就是如此,立国之后,更是如此,易州境内,除了夏家也再无豪门,可是,南方不一样。当年那位惊才绝艳的永宁王不就是用‘分而制之,以彼攻彼’的策略对待南方世族的吗?齐家好些,是开国勋臣,是太祖皇帝下旨迁移至湖州的,可是谢家不是,谢家世代居于济州,当年虽然不是打击的对象,还成为皇室扶持的家族,但是,在济州境内,论名望,谢氏不及萧氏名士辈出,论产业,谢氏不及韩氏富可敌国,论背景,谢氏不及高氏客满天下,所以,谢家在济州并不如在京中那样可以对一切指使如臂,谢清不是不知道这些,他怎么可能在济州平白惹出那么大的是非?”
    夏承正对这些就是不很了解了,很兴致地听完,又思索了半天,才道:“就算如你所说,问题也不是很大啊!随阳毕竟是执掌户、刑两部的右议政大臣,贪渎一事本就是他的权限,再说,三司现在应该全是你们的人在掌握吧?”
    齐朗苦笑,道:“问题就在这里,太后娘娘辛辛苦苦地掌握了三司,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动摇,可是,随阳这件事一出,若是三司没有动静,必然引起非议,若是有动作,只怕有人推波助澜,一发不可收拾,随阳不会不明白,而且,我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随阳总不会自作主张吧?”听到他所说的最后一句,夏承正也不禁讶然失声,心里的猜测脱口而出。
    齐朗无语地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夏承正会意地点头,随即又道:“可是吴靖成不是上了一道奏章引开朝廷的注意力了吗?”
    “那道奏章……”齐朗的语气十分奇怪,夏承正不解地望着他,但是他却没有下文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成佑皇帝的事情。”齐朗转开话题,笑道:“无论如何,要请王爷用心了,一定要准备一份看得过去的见面礼才行。”
    “这个我知道。”夏承正微笑,“单是赫连平刚制出的远程强弓就够成佑皇帝看得了。”
    “这些都是小事,明日到军中再议也可。”夏承正说得轻松,但是,随即脸色一变,“我还是不放心太后的事。”
    齐朗见他起身研墨,知道他要写信给紫苏,沉吟了一会儿,也不阻止,反而取出一轴图在桌上展开,赫然是原周扬的西南地图,包括三河平原与元宁的北疆新土,上面城防要道、山川河道,详尽非常,回想连日的军报,齐朗的手在地图轻轻移动,演示着成佑皇帝的巡幸路线,神色十分严肃。
    “怎么了?”见他神色严肃,夏承正停笔问道,齐朗抬头笑答:“应该无事,看来古曼也不是来找我们的麻烦的,但是,成佑皇帝这次可带两万骑兵,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你不领兵倒是可惜了!”夏承正笑道,“我是北疆统帅,曲曲两万骑兵我还不放在眼中,不过,我知道朝廷的意思,已经下令北部防线全军戒备了,只是还是军内令,外人不知。”
    齐朗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悠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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