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啊,这是怎么回事?”查房时,他问主治医生。
“这就叫,丧失活动能力。嗯,是后遗症的一种表现。”主治医生告诉他。
妈的,谁不知道这是丧失活动能力?谁不知道这是后遗症表现?
可是,这怎么办呢?
遇到这类问题,医生不是摇头,就是无奈。或者还是那句话“慢慢恢复吧!”
他觉得,现在一天到晚躺在这儿,已经毫无意义了。虽然他可以付得起床费、住院费,但是,天天输这些毫不见效的药液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有效用的只有针灸,或者还有甄珠儿的康复训练,可是,这些事情医院都不能做。
一帮子庸医!
他刚刚骂完,主治医生就匆匆忙忙进了病房,“喂,省长,你的颈椎疼不疼?”
“不疼啊,怎么啦?”现在的庾明,学会了反问医生。
“我怀疑,是不是颈椎不通,影响了往脑部供血啊?”
“你的意思是……
“嗯,做个彩超吧!”医生说。
哼,就知道用仪器挣钱。医生走后,美蓉骂了一声。
不一会儿,庾虎推来了一辆轮椅车,“爸,走吧,咱们去做彩超。”
“我不坐这玩艺儿。”庾明一看轮椅,就摇头了,“我走着去!”
“不行。爸,外面下雪了,路滑。还是坐轮椅吧!我推着你。”
庾虎和妈妈帮忙,将他扶到了轮椅上坐好,然后推他出了CPU病房,乘电梯下楼,接着双推他出了住院部大楼。
室外已经是初冬天气,庾明感到了明显的凉意。天上飘舞着细碎的雪花,轮椅的四个轮子骨碌骨碌地滚在院子的水泥路面上。
“喂,您好,要出院了是吧?”前面一个人热情地打招呼。庾明以为是熟人与自己说话,连忙抬头寻找,却没看见任何熟人。
连续十几天呆在病房里,心情闷闷的,来到室外,他觉出了空气的新鲜,人群中的暖意。可惜,这些人只是在他面前匆匆走路,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医院,真不是好人呆的地方!他叹息了一声。
进了检验楼,做彩超的人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起了队。
这时,后面来了一个轮椅。轮椅由两个小伙子推着,他们目中无人似的,来到庾明的轮椅前面没有停下来,竟想抢到庾明前面“加楔”。
庾虎瞪大了眼睛,厉声问那两个小伙子:“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们这是急诊,着急。”说着,那两个小伙子还要往前推。
“不行!”庾虎上前一步,拦住他们,大喝一声“来这儿的,谁不是急诊?你要特殊找医生去,别在我前面加楔!”
美玉交款回来,看到这个场面,生怕庾虎与他们打架,劝庾虎让一让。庾虎却瞪起眼珠子,紧紧盯住了那两个小伙子。
两个小伙子看到庾虎五大三粗的身材,立刻害怕了,乖乖在后面排起了队。
进了检验室,庾明看到自己颈椎的彩色图像清晰地显示在电脑屏幕上,
“没事儿,挺好!”检验室负责操作的小伙子看了看影像,立刻下了结论。
“谢天谢地,没事儿就好。”美玉感到这个结果很幸运。
“妈的,这医院又骗了我们一次钱。”听到结果,庾虎却骂了起来。
回到CPU的走廊里,碰见了主治医生,他一看见轮椅上的庾明就问:“检查有事儿吗?”
“没事儿。”庾虎告诉他。
“没事就好。”医生咕哝了一句,“嗯,该出院了!”
出院?庾明听到这儿,心里禁不住一楞,我一个好好的人,来这儿治病治了个半身不遂,现在,我瘸了腿还没好转的迹象。怎么就该出院了?
可是,这样的医院,这样的医生,如果继续住下去,还会有什么效果?只能是白白往里扔钱!
回到病房,金针和甄珠儿两个人正说话呢!
躺到床上,金针姑娘开始了针灸。她选择每一个穴位之前,都要请教一下甄珠儿,
“取这个穴位可以吗?”甄珠儿却谦虚地说,“我也不懂针灸。只知道这种病常用的穴位就是内关、人中、三阴交。”
“我还配了殷门、委中……”
“嗯,不过,你要注意,不要取内侧穴位,那会加重病人的痉挛程度。”甄珠儿嘱咐她。
“我取穴都在外侧。只有百会在头顶,必须取中位。”
“好。金姐,你的针法挺不错啊!”甄珠儿看着她的动作,夸赞起来。
“嗨,针灸这东西,就是熟练动作。不神秘……”
庾明像是渐渐恢复了感知神经,扎到敏感穴位,禁不住疼得咬紧了牙关。十几根钢针刺进去,像是受刑一般。直到行针结束,金针姑娘全部将针拔下,他才松了一口气。
“伯父,需要休息一会儿吗?”甄珠儿看到他的样子,问了一句。
“不用。开始吧!”庾明知道她要开始康复训练了,就点点头。
“伯父,这康复训练与输液同是治病。可它们的重点不一样。输液是为了融拴,解除生命危险。康复训练是为了解决遗留的行动障碍,恢复身体的功能。嗯,你在床上翻身费力吗?”
“是啊,左侧不好使,翻身很吃力。”
“翻身也要训练。有动作要领。这样……”珠儿做了个示范动作,“注意用肩部力量,右胳膊这样配合,翻起来就省力了。还有,坐起来,也要注意动作要领。伯父,你从床上坐起来我看看。嗯,身子有点儿斜,你的身体重心明显在右侧,要坐正,上身要直。两个脚要放平,现在,你的左脚不是平行着地,只是外脚背沾在地面上,这叫做内翻,以后我会专门纠正你。好,能站就站起来。站也是歪的,要把身体重心均匀地放到两只脚上。现在你的身体承重都在右侧。好,这就对了。不着急,慢慢来,这都是神经压迫的原因,这错误运动模式通过训练会慢慢纠正过来的。”
“嗯,想走几步,也可以呀!”
庾明吃力地迈了几步。
“伯父,知道你走路为什么是瘸的吗?”
“是身体不平衡?”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可是,具体的原因是……”甄珠儿不得不学了他的一个动作,“你没有分离运动。”
“分离运动?”
“对。我们健康人走路迈步,是用小腿带动大腿。可是,你现在小腿无力,走动时是用髋部带动小腿的。小腿的动作靠大腿带动,这叫做共同运动;或者叫提髋。为了克服这种错误运动模式,你必须红一个动作,‘拱桥’。拱桥运动是这样做的。”说着,甄珠儿自己躺在了美蓉睡的护理床上,开始示范,“嗯,先仰卧,上肢放于体侧,双腿屈膝,两脚支撑在床面上,然后将臀部主动抬起,保持骨盆成水平位。伯父,你看看我现在身体的形状,象不象一座桥?”
“象。”
“所以,医生把这个动作称为‘拱桥式运动’。这是偏瘫病人必须做的一个运动,也是经常做的一个运动。”
“这……就像俯卧撑反过来做。”庾明感悟了这个动作。
“俯卧撑?”
“是啊。”庾明说,“俯卧撑是俯下身子,这是仰卧身子,俯卧撑是两手支撑身体,这是用双脚支撑身体……”
“确实有点儿像。伯父,你真会想像,哈哈……”
从此,庾明的治疗进入了新的程序。过去。一天仅有一个点滴。现在,点滴之后,先要扎针灸,然后做康复训练。而且,他觉得后面这两项更重要,点滴倒像是成了辅助治疗手段。
医疗程序的改变和疗效的出现,让庾明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感觉:他应该出院了!
他曾经询问过主治医生:“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开始只是客气地挽留一下,“省长,再输几天液吧!不着急啊。”
院长听说他想出院,也假模假式地带着副院长来到病房,征求他的意见。那意思是再住几天不迟。
实际上,在这儿住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恢复运动功能,这事儿,你们医院能办得到吗?既然你们毫无办法,我住这儿岂不是白白扔钱?
最让庾明感到不能容忍的是,作为一个综合性大医院,医疗设备竟然这么贫乏。
美蓉天天早晨打开电视,看晨练节目。庾明看到人家晨练,总要抬起双臂,做一做扩胸动作。可是,左边的胳膊伸不开,让他觉得十分沮丧。甄珠儿告诉他,这个问题可以通过自己摇胳膊解决,最好是能有一个康复训练用的滚轮设备,只要用手攥住摇把,轮子可以带动胳膊做全角度的内旋、外旋运动。庾明问医生有没有这种设备?医生说,这种专用设备很昂贵,不是专门医院不会购置的。他让他打听一下。结果是,市内几家医院都没有这种康复设备。只有矿区的精神病院才有。
精神病院?妈的,你把老子当顾精神病来治了?庾明骂了一句。随后让庾虎去打听,果然这家医院有。那家医院的院长是全国人大代表,与庾明很熟悉,他还邀请庾明去他那儿做康复治疗呢!这一下,庾明出院的心情更迫切了。
就在庾明要求出院的第二天,他的座骑,那辆黑色的本田车开到了蓟原市中心医院住院部楼下。
按照美蓉的意思,既然回家,距离也不远,打个出租车算了。可是,庾明却坚持向秘书长要车过来接他。他还是省长,坐车是正常待遇,不算特殊化。另外,自己出院,也算是一件大事。那位司机嘴快的很,自己出院的消息传出去,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本田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庾明的秘书。自从自己不主持工作,庾明就告诉办公厅,自己不需要秘书了。但是,秘书也没什么工作好干。庾明就找到省委组织部,将其安排到北辽市任市长助理,享受副厅级待遇,也不枉他跟了自己一场。秘书非常感谢他的安排;他住院后他来看望过一次。 这一次,听说老领导要出院,依然抽时间过来,表示自己对老领导的尊重和关心。
其实,对于庾明出院,孔田是巴不得的事儿。一个省长住在自己的医院里,而且又是久治不愈的病,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块心病,一个思想负担。自己就是千方百计地服务,也不可能赶上省城医院的水平。再有个闪失什么的,更是得不偿失。听说庾明要求出院,他挽留一下不过是出于礼貌。第二天,他听说接庾省长的车子来了,一溜烟似跑了过来。
当着庾明的面,他拿出手机,直接联系了矿区精神病院的院长,告诉他好生照料,如此这般地表演了一番,最后还是如释重负地将省长和家属送到了车上。
秘书很负责地为省长检查了病房里物品,直到美蓉说东西都带齐了,才陪省长钻进车里,下午,他又把省长安排到矿区精神病院住下,办好了一切手续,才离开蓟原。
“庾省长出院了。身体恢复的很好。思维、语言,什么都不受影响。”秘书回到政府机关后,向政界散发了这条消息。
“庾省长进精神病院了!”司机回到省政府,则向周围的人传出了这么一条信息。
“放你妈的屁!什么精神病院,简直是胡说八道。”秘书长一听,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
“秘书长,这是真的啊。不信,你问问他的秘书。”司机还觉得委屈。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这么说。亏你还是给‘一把手’开车,简直是四六不懂。白痴!”
第279章 精神病院
“我们这个医院,别看是精神专科医院,可是,它也有自己的辉煌历史呢……”院长看见庾明,就兴奋地吹嘘起来。
“你们这煤矿行业,怎么还办了个精神病院呢?”庾明倒觉得很奇怪。
“呵呵,省长同志,这煤矿矿工啊,天天从事‘地下’作业,心情郁闷啊。所以,就容易患精神抑郁症。还有,每当矿井出现事故,矿工们受伤的不只是胳膊腿,还有大脑、精神创伤,所以,国家就在矿区设立了这精神病院,五十年代那会儿,我们医院属于煤炭部直接领导,一到年末,云南、新疆矿区的领导都带领文工团来慰问他们的病号。当时,蓟原被誉为煤都,我们这儿号称是煤都第一院。呵呵,当时,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是国家派来的专家、学者,最次的也是大学本科生。”
是啊,作为企业的附属物,医院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过去,医院依靠计划经济体制,沾了企业不少光,掌握了大量的医疗资源。可是,进入市场经济时代,企业垮了,这医院也完蛋了,一天到晚地靠打广告招揽病人,这精神病院的名字不雅,新上任的院长就打出了康复的新战略,倒也招揽了不少病号,让医院的经营有了转机。光是“北方重化”送来疗养的病号,一年就得付他们几十万元呢!
本来是要安排庾明住高级病房的。可是,院长认为没有必要花那么多钱,就安排了一个很宽敞的优诊病房。这病房里除了没有淋浴,其它设施与中心医院的高间一模一样。
隔壁的高级房间里住了一个脑瘫十年的病号,医生说他原来是公安局的,因为骑摩托执行任务摔成了脑瘫。他本人走路一步三晃,弱不禁风,妻子却穿戴很风流。据他妻子讲,他们的儿子是影视界的男明星,很帅气。老公住院,她不能照顾,就雇用了一个男护工照顾丈夫的起居。她说,她现在主要是在北京照顾北漂的儿子。
那位脑瘫警察的妻子很牛气,看见谁都昂起头来,人送他们外号:扬脖子女人。
听说来了一位省长住院,开始她不信,看到庾明,又拿起报纸上的照片对了对,才点点头。心想,省长怎么也得这种病呢? 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哇!
比起那个孔田院长,这位精神病院的院长可显得热情多了,由于庾明多次与他一参加全国人代会,彼此说话就随意了许多。
庾明刚刚在房间住下来,院长就叫来自己的车,拉着他在病院转了一周。这个医院别看对外天天哭穷,家底还是十分雄厚的。除了一般医院都具有的门诊大楼、住院大楼,这个病院还特殊建造了一个康复小楼。庾明就住在这个康复小楼的病房里。从小楼走出来,沿着平整的油漆路往前开去,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铺满了正在疯长的绿草,冬季里还显得那么翠绿、那么旺盛。更让惊奇的是这草地的地势,起伏不平,宛若山丘,如果中间再开辟几条河流,就是绝好的高尔芙球场了。
“什么,高尔芙球场?嗯,人们来了都这么说。呵呵,我才不建那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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