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强越来越对阿健所表现出来的语无伦次感到吃惊,“你到底怎么了?”
“强哥,你走吧,我需要安静一会儿。”
“你应该跟我回去。”
“不,我还有任务,再说,我回上海去干什么?如果我们的仇报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他一死,你就不需要再执行他的命令了。”
“不,我既然接受了这个命令,就必须执行。”
“阿健,你知不知道,你杀总统会造成大乱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服从命令,执行任务。”
“阿健,你听我说。”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强哥,你走吧,我不拦着你,你也不要拦我。”
“阿健,这事关系到我们这个国家的命运。”
“你别拿什么国家命运来吓唬我,我不知道那些,我只知道服从命令,执行任务。”
阿健已经到了手足无措的地步。
“阿健,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总统不能杀。”
“给我个理由。”
“阿健,日本人希望你杀他。”
“我听不懂?”
“阿健,那些有实力的亲日分子之所以不敢公然投敌,就是因为有总统在控制着。如果你杀了总统,天下势必大乱,象何总长之流势必倒向日本人,那样的话,我们这个国家可真的完了。”
“夸大其辞。”
“阿健,你好好想想,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可就是不能做民族罪人啊。”
“我不知道。”
“你必须好好想想,如果因为我们而叫中华亡国,这个罪是用什么都没法救赎的呀!”
“强哥,你走吧,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阿健。”
“你走吧。”
“阿健。”
“你快走,别等我改变主意,你走不了的。”
阿强只好咬咬牙,离开阿健的指挥部,离开常州,返回上海。
第十卷 第五章
阿强离开常州的那天晚上,阿健突然着上了重感冒。
一向自诩体质不错的阿健这一次被彻底击倒,连抬下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象面条似的瘫在床上,任人摆布。
请了好几个医生,吃了好些药,打了好些针,也不见轻。
一时倒叫三支队群龙无首,惶惶然不知所措。
支队长助理小吕子也顾不得了,径直给蚊子打电话。
蚊子又不在家。
没办法,只好把电话打到一支队,阿七闻听,三言两语安排一下,便带着人飞车赶到常州来。
阿强回到上海,第一时间向江海洋做了汇报。
江海洋立即联系南京。
透过总统夫人,说服总统,给他一个月时间,在这个月里总统不来上海,由江海洋解决何泽健。并且如他所愿地答复,如果能干掉何泽健,控制“中华公司”,余者不问。
江海洋对总统夫人拍了胸脯。
“海洋,你尽管做,有我呢。”总统夫人给他打气说。
“这回就看你们了。”江海洋得到了上方宝剑,心中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对阿强和司徒杰夫说:“干掉何墨林,大上海就是我们的了。”
“司令,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司徒杰夫早就对自己的老大心存不满,这次有张树资从中搭桥,便毫不犹豫地投靠警备司令部,做了江海洋对付泽叔的急先锋。
江海洋对他也是相当重视,挖到作为公司保安部部长的司徒杰夫对于整个行动来说无疑是加了保险。
“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
“好,你帮我做好这件事,我可以满足你我所能做到的一切要求。”
“我只要何泽健的位置。”
“我答应你。”江海洋毫不迟疑地答道。
“谢谢您。”
阿强看了看江海洋,心道:“这个位置你到底答应了多少人?”不免暗暗盘算,行动成功,他该如何处理司徒杰夫,以便为阿健扫清道路。
“冯副官长,由你配合杰夫行动。”江海洋命令道。
“是。”本来阿强是准备亲自动手的,但司徒杰夫说什么要争这头功,江海洋便答应了司徒杰夫。
“明天晚上动手。”
得到消息的蚊子也连夜赶回了常州。
一边三天高烧不退,医生都有些着急了。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勉强有了点起色。
医生认为常州的医疗条件差,建议趁着有所好转,立即送回上海,找家大医院诊治。
阿七和蚊子碰了碰头,决定由阿七护送阿健回上海,蚊子留在一线坐阵指挥。
救护车一路颠簸,由常州直回上海,阿七感觉都象散了架子似的,而阿健精神反倒越来越好,进了上海市区的时候,竟没什么事似的坐起来。
“你躺着哇!”阿七回头说。
“躺着干什么呀?”
“你有病呢,赶快躺那。”
“去公司。”阿健吩咐司机道。
“去啥公司,你得先到医院,治好了病再说。”
“好了还去医院干什么?”
“你是不是,”阿七想说回光返照,话到嘴边感觉太丧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是什么呀?”
“我看你是把脑袋烧坏了。”
“你在胡说什么?去公司!”
“别听他的,去医院。”阿七命令道。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的,扶他躺那儿。”阿七朝坐在后面照顾的几个医护人员横了横眼睛。
医护人员便不顾阿健的反对,硬是把他按在担架上。
“把着他,别让他起来。”
“阿七。”
“哥,你省省力气,听我一回行不行?都烧啥样了,还上公司,上公司干啥去?”
阿健努力地往起坐,不要说给感冒折腾了好几天了,就算没有感冒,几个医护人员牢牢地按着,他也难起来。
几下子便又气喘吁吁起来。
“阿七,你,你,听,我话,上公司。”
“不行,今天就得听我的,先上医院,医生要是让你去,我就让你去,行了吧。”
“阿七1”阿健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声。
可这声音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怪模怪样的小,“哥,听话,就到医院了。”
“阿七。”阿健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一次,这一次的后果是他自己昏了过去。
“张队长,林部长昏过去了。”
“快救哇,瞅他妈的啥呀!快开。”阿七一边骂医护人员,一边催司机。
一直闹腾到医院,阿健才缓过来。
阿七径直找到院长,院长便带着四五个医生给阿健会了诊,认为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过于虚弱,休息几天就能好转。
阿七这才放下心来。
“我必须到公司去。”第二天早晨,阿健清醒过来,再次要求阿七。
“你非去公司干啥?”
“我有事。”
“有啥事跟我说,我替你去办。”
“只能我去。”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去。”
“阿七,你相信我。”
“不行,除非你说清楚喽,要不然你甭想出这个门。”
“我真的得去。”
“你根本没事。”
阿健也承认自己都不知道去公司干什么,但他有股强大的力量鼓动着自己,“我感觉要出事。”
“身体比啥都重要,行了,明天我陪你去,行了吧。”
阿健用近乎企求的目光看着阿七。
“你别用那种眼神瞅我行吧,你要是不听我的,别说明天我也不放你去。听我话,好好养好了,回家,妈还掂记着呢。怕着急,没告诉老太太你回来。”
第十卷 第六章
这天上午,泽叔正处理批示着一些文件,红狼掐着份电报进来。
泽叔摆了摆头,红狼知道他在听,便汇报说:“南京站传回来的情报显示,总统已经决定推迟来上海。”
“为什么?”
“原因不清楚。”
“推迟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一个月,这个时间他们还需要确认。”
“三十七军有什么动静?”
“已经停止向前推进。”
“他们想干什么?”
“是不是北边出了什么问题?”
“他推迟来上海,阿健那边就没有必要再呆在那里了。”
“命令他们回来?”
“第个地方留一个中队就地驻守,以防有变。二支队、三支队分别后撤到七宝、松江待命,一支队回来。”
“是。”
“南京方面的行动继续。”
“是。”
下午二点,阿强拨电话给阿健驻常州的指挥部,得到的回答是指挥部及三支队队部中午已经撤离。
往家里打电话没有阿健,往外勤部打电话也没有。
“他去哪儿了呢?”
找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阿健的去向。
一个随从进来,他只好撂下电话,因为时间已经到了。
下午六点,阿健才做通阿七的工作,允许他离开医院,但只能回家,不能去公司,因为阿七怕在没有总部命令的情况下回公司会着惹麻烦。
阿健也只能依他,这个时候,阿七说了算,手下的弟兄们没有人听他一个正生着重病的“患者”的话。
自蚊子走后一直掂念不已的云姨见儿子回来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阿健和阿七见过母亲,便请示能否让他们见见孩子。
“行啊!”
兄弟俩就来阿玉的房间里,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小小拖着小浩往外走。
看样子小浩不愿意出来,一见爸爸,立即停止挣扎,闭上嘴,小猫似地驯顺起来。
小小也没正眼看丈夫。
阿七朝嫂子打了招呼,拍了拍小浩的脑袋。
小小嗯了声,拉着孩子就走了。
阿玉见哥哥进来,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抱起孩子递到哥哥面前。
“我能抱抱吗?”阿七问。
“能啊。”
阿七笨拙地接过孩子,“哥,你看,多壮,比小浩那时可强壮多了。”
阿健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完全好,远远地看了两眼便出来。
阿七还没看够,也只能跟他出来。
“咋了?”
“我病还没全好呢!”
“啊,是啊,一高兴都忘了。”
往外走,阿健朝阿七说:“求你个事。”
“别说,你啥都别说,明天一早就让你去。”
“我应该今天去。”
“今天不行,说啥都不行。”
“那你跟他们联系,看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好。”
得到消息是在大部队已经撤回。
“肯定是有情况。”听到这个消息阿健感觉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不管有什么情况,撤回来的部队都会事先与你取得联系,我们不妨等到他们再说。”
“那我也得到部里去等。”
“好吧。”看着阿健那种坐卧不安的样子,阿七只好答应,“说好了,就在部里等。”
“嗯。”
八点十分,阿健的汽车开进了外勤部大院,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儿。
八点半左右,一支队第一批人马已经赶回。
有人汇报情况说只是得到总部命令回撤,并没有什么任务。
阿健的心情又稍稍平静了一点儿。
相即二支队三支队的消息也传了回来,同刺儿和蚊子直接通了电话后,阿健的心情才平静到可以坐下来。
“哥,你到底怎么了?”
“我感觉有事要发生。”
“啥事啊?”
“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是很大的事。”
“我看你不得回医院,这都是病管的,咱们回医院行吧!”
“我真的感觉有很大的事要发生,你相信我。”
“没有的事。”
“阿七,你给秘书长打个电话,就说一支队已经回来,我们之间失去联系,请求指示,看看他怎么说。”
阿七按照阿健的意思联系红狼。
“等林部长回来。”红狼告诉他。
“没事,你就放心吧。”阿七说。
“给我接强哥。”
“都快九点了,找他干啥?”
“接。”阿健的口气变得异常生硬。
阿七只好拨阿强家的电话问过。
“强哥不在家,下人说强哥通知家里晚上有人请吃饭。”
“办公室。”
“这个时候他可能在办公室吗?”
“打。”
办公室真的有人,但不是阿强,是他的随从,随从听是阿健,告诉他,“副官长出去跟人喝酒,他说回来住,您有事的话,我请他回来给您打电话。”
阿健只得撂下电话。
“歇着吧!”
“你去吧,我再坐一会儿。”
“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有事叫我一声。”
“嗯。”
阿七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躺在阿健办公室外间的沙发上,同几个保镖一起守着,他怕自己不在,阿健上来脾气,他们控制不住局面。
第十卷 第七章
风,暖暖的。
雨,细细的。
车,悄悄的。
一辆汽车近乎于滑行进入“中华公司”总部大院警卫的视野,他们的手和枪近在咫尺,随时都可以举枪射击,这段时间,公司上下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车是朝公司过来的,他们看得出来,离得近了,有些枪已经开始瞄准。
离得很近了,他们才借着昏暗的路灯透过雨丝看清楚是谁的车。
“是,部长。”
于是几个家伙就象狗看见主人一样钻出警卫室,站到雨搭下。
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司徒杰夫。
司机是他的一个贴身保镖。
后面坐着阿强和他的一个贴身随从。
离得大门越来越近,司徒杰夫看见警卫们忙不叠地钻出屋来向自己表示敬意。
他回头得意地对阿强笑了笑。
阿强在后面勉强看得见他的笑,“我跟你进去!”
“你进去反倒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吧,绝对没有问题。”
他的车进出大院是不需要检查,但阿强还是要求停在大门外,并且不熄火。
“您太谨慎了。”司徒杰夫说。
“谨慎点儿好。”
“好吧。”
“再检查一下。”
司徒杰夫摸了摸怀里的枪,已经捂热了。
“祝你成功。”
“等好吧。”
司徒杰夫一推车门,警卫们里便有人跑过来撑起伞。
“部长,车怎么不进去?”
“有两个外面的朋友,就不进去了,省得检查,麻烦。”
“您的朋友还用检查,到里边等呗!”
“我到上边就下来,用不了几分钟,就在这儿吧。”
“噢。”
大楼门口的警卫敬了礼,司徒杰夫点头,还指了指一个警卫,那人连忙把制服整理了一下。
他径自上了三楼,来到老大的门前,推门进去,一个女秘书和几个保镖都歪在那儿。
听有人进来,马上提起精神。
司徒杰夫跟他们打了招呼。
“总裁在里边吗?”
“在里边。”女秘书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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