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的恶运跟这个昏昏噩噩的女人有绝对的关系。
“对呀,她是个不祥的女人,听说第一个男人要她三个月就失踪了,老林也不是好结果,我怎么想起要她呢?”他惊慌起来,为当年头脑发昏悔青了肠子。对女人的态度起了根本性的变化,从内心之中起了厌恶。不过没敢马上赶她走,怕以现在的情况自己讨不到女人,毕竟在生理上他只能依靠她呢。
因此在做那事的时候变得异常凶狠,方嫂只好在嘴里塞上毛巾以免发出呻吟。她感受到男人的变化,但生活已经让她麻木了,什么都不想,就是承受。
第二卷 第十九章
现在陪阿健算帐的是阿七和蚊子。
蚊子好象越来越对帐目表现出兴趣。
“明天让蚊子替你算帐得了。”阿七说。
“我看行。”阿健说。
“你俩就逗我玩。”蚊子说。
“逗你啥呀?”阿七说。
“我会啥呀,连个字码都写不上,咋算都他妈的糊涂帐。”
“算糊涂帐也是个本事,没听说有人花大钱请人算糊涂帐呢。”阿健说。
“真的?”蚊子问。
“那还有假?”
阿七嘿嘿一笑,“你可别忽悠人了,蚊子我告诉你,这知识分子要是忽悠人,能把人忽悠死。”
“信不信由你。”
“别说信不信你,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了。”阿七说。
“说垃圾场的事。”蚊子说。
“是,这事总得有个说法了吧,都好几个月了。你答应的事我可没忘呢!”
“当牛作马还着急了。”
“这么拖下去我可受不了。”
“是该琢磨琢磨这事了。”蚊子说。
“我也在想这件事,可荣哥说事都挤到一起做会引起巡捕房的注意,更可能引起菜刀帮的注意,为这我想先放一放,等消停消停再办这事。”
“那会让四哥咋想啊?”
“我想四哥会理解我们的。”
“我不这么想,你忘了四哥眼睛闭不上,为啥呀?”
阿七一说这话,阿健嗓子一下子堵满了东西,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不去问问二诸葛?四哥出事以前你们不是看过他吗。”
蚊子这句话提醒了阿健。
“是得去看看他了。”
“不去,就他他妈的给闹的,要不四哥也死不了。”阿七说。
“哪能怪他呀?”
“不怪他怪谁呀?要不是他说四哥有血光之灾,也不至于!这些年都咋啥事没有,偏偏他一算就出事了?”
“他不算就不出事了?”蚊子说。
“那倒不是。”
“这不就结了吗!”
“我是说‘好事不由赖事由’,还是别算的好。”
“阿健,你说呢?”蚊子问。
“去。”
“要去你俩去,我不去了。”
“要去就咱们仨去。”蚊子说。
“我不去。”
“去吧,你不去,二诸葛准寻思你也没了呢。”
“放屁话。”
“不敢去是咋地呀?”阿健说。
“我有啥不敢去的。”
“怕算得不好呗。”蚊子说。
“我寻思,不管好坏,算出来不就没意思了吗?闷头过多有好哇?”
“那你是说眼瞎耳聋不会说话的人最好。”阿健说。
“你这不是抬杠吗。”
“去吧,我俩人去啥意思呀?”
“那就去吧。”
“明天就去。”
离着老远,二诸葛就发现了“天堂”三兄弟,老早就打招呼。
三兄弟等他处理完手头的活,阿健说:“先生,到了饭时了。”
“还请我吃饭吗?”
“是。”
“这回不上那个馆子了,换一个。”二诸葛说。
“您说了算。”阿健说。
“这小兄弟怎么不好眼睛瞅我呀?”
“我没长好眼睛。”阿七没好气地回了二诸葛一句。
二诸葛并不生气,反而愈加和气地对阿七说:“小兄弟,不是我没长好眼睛,都是命啊。”
“谁信啊?”
“嗳,小兄弟,你还别这么说,不信你今天就不会上我这儿来了。”
“我是陪他们俩来的,要不我才不来呢。”
“小兄弟,就听你这话,今天我还真得给你好好看看。”
“我不用你看,你嘴里也冒不出啥好话来。”
“那可没准,得看你命啥样。好的我说坏,坏的我说好,老天爷能让吗?”
“要是有老天爷早就剜你眼睛了。”
“小兄弟,不是我跟你瞎忽悠,这头上三尺真是有神明的,可得信啊。”
“信个屁,就是有,也是瞎眼神明。”
“神还能瞎吗?”
“不瞎咋就容人把四哥害死?”
“你是说上次带你们来的那个兄弟。”
“就是。”
“那是他的命。”
“放屁,我四哥就活该给人家整死?”
“先生,您来了。”服员招呼二诸葛,这个馆子看来跟他也非常熟。
二诸葛对服务员点了点头,继续跟阿七说。
“你们不是给他报仇了吗!他也没白死,四五个人给他陪葬,值了。”
这话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震惊。
“先生,吃点啥?”阿健打了岔说。
“我的规矩你们应该懂了。”
阿健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到服务员面前。
“十八块半。”服务员报了数。
二诸葛挥手示意她去安排。
“那天我是吃完饭看的,今天我饭前就给你们个痛快。”
“这里还有讲究哇?”阿七说。
“听完你们就知道了。谁先来?”
“先给我们老大看。”蚊子一指阿健。
“他,我上次就说过,不过看。”
“这回你得给我说个明白,啥不用看啊,到底是咋回事?”阿七说。
“只要你们跟着他,大致这辈子就差不了。”
“说他,先别说我们。”
“他命大。”
“有多大?”
“要不是自己把自己杀了,没有人能杀得了他,要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就这么大!”
“我们这两次来算的是,他能不能报得了仇。”
“报仇,他还用报仇?他还有什么仇要报哇?”
“先生上次就这么说,到底是为什么呀,我亲眼看着我爹给人报死,怎么能说没有仇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啥,反正我怎么看,你爹怎么还活着。”
“要不说你那眼睛该剜了。”阿七叫起来。
“你听一会儿,别热闹。”蚊子对阿七说。
“我还是不明白。”阿健说。
“小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别怪我行吗?”
“先生请说。”
“其实你这命太硬了,给你当爹都是很危险的。”
“你是说他命硬剋父!”阿七说。
“不错,好在你爹的命也大,到现在还没看出什么大碍,以后就看你们怎么处了。”
“他是光杆司令,还跟谁处哇?”阿七说。
“他怎么能是光杆司令,他有爹,有娘,以后还要有老婆,有孩子,怎么能说是光杆司令呢!要说光杆司令,小兄弟你可得加小心,记我一句话,要是有中意的千万不能放过去,要不然你怕就当一辈子光杆司令了。”
“啥话,七爷我夜夜当新郞,老婆孩子遍地都是,我能当光杆司令,这回我真得剜你眼睛了。”
“小兄弟,别整错了,‘鸡’是‘鸡’,老婆是老婆,不是一回事,我是说老婆。”
“那你就给七爷好好算算。”
“小兄弟,我不是给你算完了吗?”
“算完了?”
“是啊,一辈子光杆司令,我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记着,七爷我娶上老婆,第一件事是来剜你眼睛。”
“我等着你。”
“那先生看看我呢?”蚊子问。
“你,有句诗是这么说的,‘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看对你来说比较贴切。”
“别跟我们整啥湿呀,干呀的,不懂,直说不行吗?”阿七说。
“慢慢体会吧,有些东西不能直说的,我的小兄弟。”
“整的没劲。”
“先生,我再问一句行吗?”阿健问。
“当然行,坐到这不就是让你问的吗!”
“我们四哥的事,什么时候能了?”
“快了,等着吧,有人会告诉你们。”
“谁告诉我们?”阿七问。
“等着就行,肯定有人会告诉你们。”
“就是说我们能报这个仇。”
“他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我一再这么说,你们俩以后就听他的就行了。”
“吃饭吧。”阿健说。
几个人埋着头吃过饭,阿七说了句:“我们还会找你来的。”
“欢迎。”
然后就散去了。
从那以后,阿七便积极地,象模样地张罗起自己的婚事来,连做饭都不太着调了。惹得大伙都埋怨二诸葛。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方有德的心境越来越坏;原来烟酒不动的;现在都学会了;口袋里装着几块钱;一天天在外边闲逛;买买香票;开始是想碰碰运气;慢慢地有了瘾。
“干啥去呢?出力气没有,再说有啥出息?”赌马那丰厚的奖金让他梦想着发大财。“凭我这精明,”方有德一向很自负于自己的精明。他想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把赌马的窍门摸透,“不就是那几匹马吗!”
果然没几天什么“位置”,“独赢”,“连位”,“摇彩”就弄得滚瓜滥熟,赢着钱的时候兴高朋烈,回家也有好脸色,输的时候就想起赌的害处,“为什么去赌呢?”
他也清楚“十赌九输”的道理,可毕竟有一个例外,因此第二天又不自学地转到跑马厅去。
“累死累活有啥用呢?能住上洋房,能坐上汽车?中个头奖,啥都有了。”他替自己解嘲道,有钱在腰的时候,就到跑马厅去,没钱的时候就在杂货店里买张“发财票”,还是有输有赢但口袋的钱总不见多,反而渐渐减少。
“坚持。”他越来越有这样一个信念,能靠这彩票转运的,因此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依然坚持下来。
好运真的光临了他。
看着手里那张发财票,他激动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知道机会来了。
一等奖,虽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特等奖,可也毕竟是五千大洋,五千,相当于自己在邮政局十来年的薪水。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想欢呼一下,但理制控制住了这情绪,怎么说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说也不能学那个范进的。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起低了几个月的头,仍不免有些志得意满地去杂货店问问兑奖的事。
“阿德哥,来兑奖吗?”杂货店老板见他这样子,便顺情说着好话。
“是啊。”
“我看看,乖乖,一等奖,阿德哥,这回你可发大财了。”
“没啥,没啥。”
“这回你得请客啊!”
“一定,一定,找个大馆子请你。”
“是不是找几个人陪你领兑奖去呀?”
“不必,这点儿钱,还用得着。你就告诉我去哪兑,有啥手续就好了。”
“你真是好运气,这回你可真是时来运转了。”杂货店老板一边给他找兑奖的广告纸,一边恭维着说。
“是啊,是啊。”
方有德拿了广告纸,站都没打,径直就去了。
然而这好消息还是迅速在周围传播开来,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在他的屁股后边,说是保护他非跟着他去了。跟得方有德心里直打鼓。
“我谢谢各位的好意,谢谢,我自己去就行。”
“阿德哥不用客气,都是兄弟,这是咱们应该的做的。”
“是啊,应该的,应该的。”
方有德知道这些人行罪不起,只好任他们跟着。
结果是可想而知了,那些人终于把彩票骗到手,只给了方有德五百块钱。
方有德眼睁睁看着到手的五千块钱就这样变成了五百块钱,他哀求,哭诉,都无济于事,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伙人分完自己的奖金四散而去,最后连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想那些钱;心疼啊!眼见着这亏是吃了。方有德不禁破口大骂。
“这些该千刀万剐的流氓、强盗。”
嘴里虽这么骂,心里倒羡慕黑帮的风光彩夺目,没人敢着惹,不象自己窝窝囊囊的,到处受气。
“啥世道,没穷人活路不中就去当强盗。
在这个世道里闯荡,有人靠体力,有人靠智力,但他们谁也不能不受制于命运。命运主宰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灵。谁都不能超越她。
像“三十六天罡星”这样的小团伙,如果命运不给机会,就不得不永远留在大帮派最外围组织的位置上,不得不永远靠帮助大帮派干些诸如倒乱之类的小差使。这种“永远”会让有进取心的人感到沮丧。
被“要活出个样来的”信条弄红了眼睛的“三十六天罡星”弟兄们眼瞅着比自己都不如的小帮派都升上去,赚大钱了,自然不免满腹牢骚和怨气。尤其是垃圾场迟迟不能收回,他们对老大的能力受到质疑有些人口出怨言,阿健默默地听着。甚至有人提出换人的意见,阿健也表示不反对,并不作任何解释。表决的结果受到阿七和蚊子的左右,他们的强力支持保住了阿健的位置。
但阿健还是把“天堂”所有的财产都均分到每个人的身上,自己没留一分。
“谁想走的话,可以走。出动以后你们可以说阿健无能,但别说一句‘天堂’的坏话,这里曾是我们的家。”很多人都走了,连胖哥和大马猴都走了。阿健有些惋惜,但没说什么,阿七想拦住揍他们一顿,阿健没让。
“留下来的,我不保证能给你们什么,虽然我们可能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就这么没出息了。”
虽然都表了态,但阿健看得出来,谁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四哥,我没做好,对不起。”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要到霍四的坟上坐一坐。
“阿健,这么下去就完了。”阿七和蚊子前面找不到他,知道他上四哥的坟上来了。他们跟过来。
“是啊,行想点办法。”蚊子说。
“坐一会儿,陪陪四哥。”阿健说。
“他倒享福,啥也不用管了。”阿七说。
阿健默默地望着遍地的野草,大枣树花开得正好。
“阿健,你今年十几了?”
“问这干啥?”
“问问,你属虎的,是吧?”
阿七没好气,便不理他。
“十七,我俩同岁,你十八。”蚊子说。
“胖哥呢?”
“他也十八。”
“马猴大?!”
“他十九。”
“是啊,十九。”阿健站起来,“也不过才十九,着啥急呀。”
“你说着啥仇呀?看看人家,眼红了啊。”
“知道他们怎么样啊?”
“都不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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