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阿健又拿到小队长和队员在这方面补贴的差额,一千一百块,才妥妥地办好了这件事。
泽叔做的大床,的确让莫兰先生感到满意。
他可以不用离开半步,就能完成他最需要完成的活动。
吃喝拉撒不用说,玩女人更不用说,既使他必须做的工作都可以在这大床上完成。
他真正体会到了徒弟的浓浓孝意。
然而这更让于秘书恨恨不已,虽然泽叔也在这大床的角落里给他留了个位置,但他仍对泽叔恨恨不已。
这个位置成了他的牢笼,离开半步都可能引起老头子的不满。
而对他更大的折磨是,老头子和那些没长开的小娘们的快活声。
大床能挡住形象,但它挡不住声音,于秘书都要疯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要不然得让他把我祸害死。”
什么事都怕认真,只要有如于秘书这坚持不懈的态度,不愁事不成。
果然他找到了机会。
“小何可是真能啊。”
这象是自言自语的话谁都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有什么话就说,别在哪儿念秧子。”莫兰先生趴在女人身上的时候耳朵最灵敏。
“我是说小何真有本事。”
“真有本事,就为这么张破床吗?”
“比这更有本事的。”
“说出来我听听。”一边玩女人,一边闲聊是莫兰先生的一种嗜好。
于秘书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以说有很多不太可能答应的事,这个时候都会变得非常容易答应。
“他把保安公司重新改组了。”
“是吗?怎么改的?”
“最主要的是扩大了外勤部。”
“大到什么程度?”
“具体的我不清楚,之江肯定知道。”
“不具体的先跟我说说。”
“反正别的部门都搬到法租界里去了,原来的那个地方都留给外勤部了,您想想会扩大到什么程度了。”
“这小子,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看他是怕影响您的情绪!”
“怎么会影响我的情绪呢?”
“经费呗。”
“只要他能把工作做好,经费倒是没多大事。”
“那您放心,工作方面小保是没的说。”
“我是说他这么大规模地招人,怕良萎不齐呀。”
“这方面您更放心,他招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人太多了不好管理呀。”
“要不说小何真能呢!”
“搞出什么新花样来了?”
“可不,您都猜不出来。”
“说说。”
“他搞了一个效忠仪式,还制定了极为严格的奖惩制度,据说犯错误的人会受到极严厉的惩罚,甚至会灭门九族啊。”
“啥效忠仪式?”
“噢,就是每一个人在进入公司的时候都要宣誓效忠总裁,愿意为总裁而去死。”
“你说的是真的?”这话让莫兰先生连身子下的女人都忘了。恶狠狠地锤了一拳,打得那小娘们儿差点没背过气去。
“有什么事吗?”于秘书故做不知地问。
“没事。”莫兰先生挥了挥手,那女人胡乱地穿了衣服出去了。
“您没事吧?”于秘书继续在莫兰先生的火头上浇着油。
“我能有什么事?大不了就去见闰王爷,这么大岁数,也活得够了。”
“是我多嘴了?”
“亏还有你这么个多嘴的,要不然跟个死人还有什么区别。”停了停似醒悟了似的说:“怪不得。”
“他对您还是没说的。”
“你也不用说这些没有的。”
“我说的是真的。”
“是,行了吧。”
“先生,您想出去走走吗?”
“是该出去走走了,穿衣服吧。”边上侍候着的小丫头们忙上去,又是一阵子的骂。
于秘书知道这回怕是真的起作用了。
第三卷 第三章
还没等师父穿好他那讲究的衣服,徒弟已经到了那大床前。
于秘书有点奇怪,想想便回过味来,那个小娘们儿是谁弄来的他还是知道的。他真感到有些无助,到处是他的眼线,没办法了。
泽叔直接进来,朝他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他感到站住后脊梁直冒凉气。不过他还是非常镇静地打了招呼,他总是在告诉自己,“我是莫先生最亲近的人,没有人敢对我怎么样,包括任何人。”
“师父,我来了。”
“谁告诉你来的?”莫兰先生索性穿到半截的衣服也不穿了,象个受了委屈的女人一样坐在那儿发起泼来。
“没人告诉我。”
“那你干什么来了?”
“来看看您啊?”
“明天把这玩艺给我换了。”
“哪儿不合适吗?”
“你说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床还有什么用,明天你给我预备口棺材就是了。”
“师父越来越幽默了。”
“你别在那儿跟我扯淡,我是在跟你说真的。”
“谁又惹您生气了吗,我去跟他说说。”
“谁惹我生气,谁又会来跟我个死人生气。”
“要是我有什么错的地方,您指出来就是,千万别气着。”
“我怎么敢生何总裁的气,我是自己活够了。”
“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然之江我们俩怎么有脸作人啊。”
“我活我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莫兰先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快七十的人了再活着讨人嫌了。”
“师父,我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错,给您气成这样。本来我是想跟您商量商量咱们公司改组的事呢。”
“快别跟我说没用的,公司是你的,跟我个老朽有什么关系?”
“师父您这么说真让我摸不着门了,这公司怎么成我的了?”
“不是您何总裁的,还能是谁的?”
“要说是谁的,怎么也应该说是您的呀。”
“你这是要气死我,气死我呀,干脆,我今天就死给你得了,谁也别管我,都滚到外边去。滚,滚。”
泽叔朝左右摆了摆手,连于秘书都退了出去。
“你也给我滚出去。”
“师父,没有别人,您要是还生气,您就骂好了,只要能让您出气就行。”
“行了,走吧。”
“我还有个事要请示一下。”
“你的事我不管了。”
“师父,跟您有关的。”
“什么事又牵扯我了。”
“我准备在公司办公室里悬挂您的相片。”
“干什么?驱鬼吗?”
“看您说的,我是要每一个人都清楚在为谁工作。”
“那有什么用?”
泽叔明显地听出老爷子的口气变得和蔼多了。
“这会让人感到自豪,会让人变得努力。”
“真的吗?”
“师父,我不敢现在给您保证,不过,您可以看效果。”
“我老头子也就这么点儿用了。”
“我跟那些朝着您的相片宣誓加入公司的新人们说,‘先生是舵手,指引的是方向……’”
等于秘书看到泽叔从莫兰先生的房间里走出来,知道自己又一次地失败了。
莫之江想从于秘书的脸上看出点儿失望什么的来,但他也失望了,因为于秘书的脸上什么也表现出来。
“哥,老爷子还是最信你。”
“恐怕会越来越不信了。”
“他是什么意思,非跟咱们干吗?有什么好处哇?”
“人哪有知足的。”
“我看他这是‘作的紧死的快’。”
“路都是自己走的,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人只能怪自己,不能怪别人。”
莫之江终于听到了一丝杀机。
公司规定职员在没有任务的时候,签到以后,请示过上级便可以出去做自己的事。
不过阿健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从不随意外出,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公司里。在公司里的时候他也很少象别人那样到娱乐室去打打台球和乒乓球什么的,而外面的网球和篮球他更不喜欢。他喜欢到别人都不太喜欢去的技击馆和射击馆,如果有车的话,他还喜欢到操场上去。
所以小九从窗口望望操场,就直接上五楼,在技击馆里找到汗满面地同一个陪练对打的阿健。
“林队,杜大队叫你。”
“噢,我冲一下,马上到。”
“快点儿啊。”
陪练帮阿健卸下护具,冲了个澡,换上衣服,陪练又帮他打好领带,“林队,这身衣服真漂亮。”
“是吗!”
“多少钱?”
“你看呢?”
“不得四五十块大洋啊?”
“啊,差不多。”
“跟您真配。”
“谢谢你啊。”
“一会儿还来吗?”
“你先休息吧,来的话我叫你。”
阿健照了照镜子,然后上楼到杜大队办公室。
“阿健,你这身衣服可真合体。”
“一个月薪水。”
“没钱了?”
“有,十块。”
“干活啊,你不干活哪儿来的钱啊?”
“没任务我干什么呀?”
“自己找活,自己找活,明白吗,林队?”
“不太明白。”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痛快的。”
“您要问什么就问好了。”
“你那几个人招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明天告诉他们来培训。”
“是。”
“另外啊,让他们也物色人,合适的就招进来,你不能总呆在小队长的位置上吧。”
“我知道。”
“要想有钱花,你就快点给我招人,我可告诉你,慢了这个中队长我可保不准给别人。”
“你看着合适就给吧。”
“你能不能不这么说话?”
“是。”
杜香荣打开抽屉,摸出一张支票,推到阿健面前,“你先花着,有了再还我。”
“谢谢杜大队。”
“安排的事你上点儿心。”
“我记着呢。”
第三卷 第四章
一到家,阿健就把钱交给蚊子。
“哪儿来这么多钱?”蚊子一看支票,是二千块。
“别管哪儿来的,花就是了。”
“这么多钱,咱干啥呀?”
“把房子收拾收拾。”
“收拾房子可不够。”阿七说。
“够。”
“够啥呀,这么多房子,就两千块钱。”
“你们还不得出点儿?”阿健朝阿七、大马猴他们说。
“我们出点儿有多少了哇,不解决问题。”兔子肉说。
“每人出八百,剩下的归你们自己。”
“你剥了我们卖肉得了。”
“卖肉也值不了多少钱。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去公司培训。”
“真的?”
“荣哥要求我们尽快招人,标准我已经跟说过了。这回你们是以公司的名义招。弟兄们,好好干,没准谁干的好,也弄个队长什么的干干。”
借着公司这块金字招牌,“天堂”的弟兄们经最快的速度拉起了自己二百多人的队伍。
有近三十人进了公司,阿健成了堂堂的林中队,阿七、大马猴、兔子肉、胖哥都找回了自己的姓氏,摇身一变成了张小队、王小队、李小队、和刘小队。
蚊子不但是“天堂”的总管家,在公司也有了同样正式的位置,一个和小队长相同待遇的位置,林中队的第一助手,说话算数的“朱助理”。
“天堂”的其他弟兄们被安排负责两个大纺织厂和一个大面粉厂的保安工作。
一想这些,阿七就不禁要吹两声口哨来排解一下这压抑不住的痛快。
没有人能为这么眼花缭乱的变化不心花怒放的,就象他们在霍四一周年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四哥,我们终于混出个人样来了。”
如果霍四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这不只是他们在他一周年的时候一个个穿得光鲜亮丽地来拜祭他,还因为他们一句就有人杀了大狗和二狗给他报了仇。
“天堂”也再不是原来那副破败的景象,有好几幢房子已经翻盖,院墙更是重新砌好,加高加固。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看不到,给那些大人物工作,为自己带来了比乞讨,捡破烂,小偷小摸要丰厚得多的回报。他们可以买得起那些曾各往不已的东西。穿着干净立整的衣服,戴着时髦的手表,口袋里揣着大把的钞票,再挎着打扮入时的小女生,大街上一站,真让人羡慕死。
要知道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一个月只有十几二十几块的薪水,可他们却一下子掏出上百块来,这个时候,感觉不知有多兴奋。
人们对他们的目光中流露着羡慕、尊敬和畏惧。
然而在阿健的心里却有种莫妙其妙的东西在滋生,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因此他也越来越谨慎,一种被阿七视为太过分的谨小慎微。
“你到底怎么了?”蚊子私下里问。
“我”
“阿七说的有道理,你是不是太过分小心了。”
“我总感觉在有事。”
“能有啥事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让二诸葛给看看?”
“过一段吧。”
当蒋管家告诉他一个老五爷的人要来见他,泽叔也觉得有些意思了,这个时候。
“他有什么事?”
“求您救他的儿子。”
“求我,真新鲜了,他也会来求我?”
“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儿子杀了人,眼看着就吃枪子去了,真急了,老着脸来求老太太,老太太答应的。”
“既然老太太答应了,就让他来吧。跟个合适的人来,别让人家说咱慢待他。
“是。”
“中午您得见两个重要的客人。”一听安排午饭接待家里人,阿微提醒了一句。
“往后推一推,我下午见他们。”
“好吧,我去通知他们。午饭什么标准啊?”
“我一个远房的叔公,差不多就行了。”
“那我先去安排。”阿微刚想往外走,门开了,萧亚琪推门而入,秘书惊恐地跟在后面。
萧亚琪理都没理阿微,径直到泽叔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下。
阿微看了一眼老板,和秘书小姐一同退了出去。
“你有什么要求不妨都说出来。”
“我说出来你能答应吗?”
“那要看你的要求过不过分。”
“我要跟她一样。”
“她是谁?”
“刚出去的那个。”
“你就是你,她就是她,你怎么能和她一样呢?”
“我是要和她的位置一样。”
“那你得等,现在公司没有这样的空缺。”
“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有了的时候。”
“我等不了了。”
“那你想怎么样?”
“让她干别的去。”
“她的工作呢?”
“我干。”
“不行。”
“为什么?”
“她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你总是偏向她。”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本来就是。”
“本来就是什么?”
“我哪点不如她?”
“至少对这个位置来说,你不如她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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