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乃天纵英才,这么高明的主意,怕也只有陛下能想出来”
出乎众人意料,一向少言的陶渊明突然盛赞起路强来。
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路强的心情甚好“哈哈”一笑道:“你们看到没有,我们的大老实人陶大人,也开始钻研起吹捧之道了”
陶渊明被路强说的老脸一红,不服地道:“臣说的是实言,不信让众位大人评评理,看臣说的对不对?”
这回连谢望祖都觉得陶渊明有些狡猾了,试问他在盛赞皇帝,那个敢说他胡说八道?
路强点了点陶渊明,笑道:“你呀!对了,朕让你召集各地学子来江陵的事,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现在刚过六月,路强的孩子会在八月出世,所以路强打算借这个机会搞一场盛大的品评赛,看看各地那些被定为上品的学子们,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对这件事,陶渊明可是最上心的,忙道:“陛下放心,臣已经明令各地学子,务必在八月之前来到江陵”
众官员都是路强的心腹,知道路强打算改革九品中正制,招各地学子来江陵,不过是在为科举造势。
谈笑一阵后,路强命谢望祖配合王诞,全权负责借贷燕国事宜,先弄个章程出来给自己过目,然后再具体施行。
正要散会的时候,建康的八百里加急到了。
众官员本是要走的,听说是建康来信,不由都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路强。
建康的飞鸽传书都到了,路强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内容,不过还是在众官员面前打开看了看,随即就丢在一旁。
仰头沉吟片刻,才低头道:“陶尚书,朕拜托你一件家事”
“微臣不敢”
皇帝居然用拜托来说事,做臣子的怎敢应答?陶渊明慌忙躬身施礼回话。
“自元帝南渡以来,司马氏一族在各地开枝散叶,已经不知繁衍出多少族人,在前人的余荫下,有的固然过得锦衣玉食,相信也有不少贫困潦倒的,朕想拜托你替朕好好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发掘出可造之才来”
听了路强的吩咐,陶渊明嘴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路强淡然一笑,眼神深邃地继续道:“朕知道你想说这应该是宗正的职责,只是朕的这位宗正大人最近有点忙,怕是没时间办这件事”
众官员有点明白了,怕是建康那边的皇亲贵戚们,又要起什么妖蛾子了。
时间很快进入七月,老天爷不知要开什么玩笑,竟开始下起连天雨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河水暴涨。
为了避免河水淹没农田,路强命令所有军队参与加高加固河堤,重点河段还要派人日夜巡守,以免河水过堤。
王诞同冯弘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银钱晋国是没有,不过可以先期资助燕国二十万旦粮食,同时燕国必须准许晋国商人在燕国开设粮铺和经营食盐。
冯弘知道慕容云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所以对王诞这个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是一记真正的软刀子,江南是粮食和盐的主产区,而一旦让晋国商人在燕国站稳脚跟,就可以慢慢用价格垄断燕国的粮食和食盐市场,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连绵的阴雨天,让人的心情也阴沉沉的。
韩延之这些天几乎都吃住在河堤上,因为路强曾传达给各地官员一句话,那就是百姓无小事。
所以各地官员都不敢丝毫懈怠,韩延之本就是个清廉的官员,路强的决定可以说正对他的胃口。
天色渐晚,看来今天又要睡在河堤上了,韩延之正准备用饭,忽见一个侍卫披着蓑衣,踩着一脚泥水快步而来。
侍卫来到近前,躬身向韩延之施了一礼后,低声在韩延之耳边说了几句,随即就见韩延之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
“走,回府衙”
大雨如注,韩延之顾不上衣服被浇透,带人快马赶会建康府衙,等到了地方,整个人已经被淋的如同落汤鸡一般。
大雨的天气,府衙还如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韩延之快步来到厅堂的时候,就见一个年轻人正在火盆边烤火,却不是刘嗣女还有谁?
看到韩延之进来,刘嗣女起身施礼,笑道:“韩大人果然勤政,不怪陛下这么看重你,快先烤烤火吧!不然容易得病”
韩延之却没心情同他客套,脱下蓑衣丢给下人,抹了把脸来到火盆旁,沉声道:“刘大人这么急着赶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刘嗣女见他问的急,也就不再客套,从旁边桌案上拿起一份文书来递给他,却没有说话。
韩延之擦干手,接过文书打开观看,越看脸色越凝重,半晌才道:“这几个人虽是闲赋的王爷,可毕竟是皇亲,若是一起拿下,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刘嗣女虽然已经被路强发配到监察院,可他之前是干什么的,以及他狠辣的手段,却是每个官员都心有余悸的,虽说韩延之明白路强把刘嗣女派来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刘嗣女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负手站起身,看着庭院里如注的雨丝,半晌才道:“真是个好天气啊!”
“韩大人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证建康不乱即可,其余的事自有下官来做”
韩延之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皇帝陛下待人一向宽厚,可自从出了司马休之的事后,对待自己的亲族,却格外严厉,虽说这样可以杜绝司马休之的事重演,却也很容易让人诟病。
刘嗣女转头看了看沉默中的韩延之,忽地一笑道:“韩大人要记住一件事,陛下从来没有下过什么旨意,这件事也同陛下没有任何关系”
韩延之在阴狠上,跟刘嗣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听了刘嗣女的话,不由一呆,片刻才醒悟过来。
“你、你是说。。。”
“呵呵!我什么都没说”
刘嗣女说话间,从韩延之手中接过那道文书,随手丢进火盆。
“砰!”地一声,文书在火盆中窜起一道高高的火苗,继而变成了一堆灰烬。。。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决堤了
更新时间:2014…9…8 9:29:06 本章字数:3491
人在日夜惦记一件事的时候,心情就会象外面密集的雨丝般,纷乱不堪。
司马遵这几天越来越坐不住了,因为按时间来算,江陵那边应该给出回复了,可路强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即没答应回都城参加祭祀先祖的族会,也没给出明确的回来时间。
难道是路强知道什么了?想想这个可能,司马遵就冷汗直冒,为此他甚至已经做好出逃的准备,日夜派人盯着韩延之和军队,只要韩延之稍有举动,立刻出逃。
他在建康经营多年,想要逃出去还是能办到的。
不过韩延之却始终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甚至都很少回府衙,刚刚探子报说韩延之回来了,不过片刻之后又走了,好像是什么地方有险情了。
地方官员都忙成这样,路强那个伪君子想必更忙吧?嗯!可能是因为这才没有来得及回复自己。
司马遵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要说这些皇亲中,最老奸巨猾的也莫过于他了,以祭祀先祖的名义招路强回建康,然后伺机干掉,那样就能让路强手下那些骄兵悍将听命。
这个说法只是他用来欺骗司马干那个蠢货的,路强手下那些人若是那么容易被摆平,司马休之说不定就成功了。
司马遵已经想好,干掉路强后,他就将所有罪名推到司马干身上,并当场将其格杀灭口,然后才是以皇亲的身份,联络路强手下重臣,争取他们的支持。
朝廷是姓司马的,他深信,只要干掉路强这个核心人物,路强手下那些重臣,会支持他的。
“王爷,您已经站了半天了,坐下休息一会吧!奴家给您松松骨”
一声娇媚的声音自司马遵的身后响起,随即一双白嫩的小手揽在司马遵的手臂上。
能进入司马遵密室的只有这个他刚纳了半年,却最受宠爱的小妾。
司马遵确实需要休息,因为他的神经始终都处在一种高度紧张中。
反过身,轻轻捏了一下小妾的脸蛋,道:“就你最可心”说罢在小妾的娇呼声中,将她拦腰抱起,迈步向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忽听门外的侍卫喝问“什么人?”随即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先后传了进来。
司马遵原本已经精虫上脑,听到异响,顿时吓得清醒过来,松手丢下小妾,反身向房门冲过来。可还没等他到门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然后就见一个笑眯眯的青年袖手走了进来。
雨水顺着青年的蓑衣和斗笠不停滴落在地上,清脆的“滴答”声,却如一柄柄重锤、锤打在司马遵的心上。
透过青年,可以看到自己的侍卫已经倒在地上,血水混合着雨水正流向庭院中的低洼处。
“你。。你是什么人?擅、擅闯王府,不知道是死罪吗?”
在这样一个天气里,刘嗣女穿成这样出现在司马遵府上,怎么看都象一个招魂的厉鬼。
躬身微微施了一礼,道:“皇帝陛下驾前刘嗣女,见过忠敬王千岁”
“啊!你。。。你就是刘嗣女”
见过刘嗣女的人不多,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却不少,尤其是这些皇族,更是谈刘嗣女而色变。
刘嗣女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手势,随即就见一个黑衣人走进来,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根白绫放在桌子上,又转身走了出去。
“你自己来,你的家人可以保全”
刘嗣女的态度和蔼可亲,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都是这表情,欺骗将死之人,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
虽然一直算计着杀别人,可自己到了生死关头,又有几人能淡然处之?
“不、我不想死,请你回奏陛下,这都是司马兰、司马干他们的主意,我、我可是一直效忠陛下的”
司马遵说到这,猛地跪了下去,惊惧之下,不由涕泪皆流。事到如今,他要再不明白计划泄露,那就是脑袋有毛病了。
刘嗣女目无表情地看了司马遵一眼,又转头看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妾,却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一幕司马遵做梦都想不到的突变出现了,只见原本蜷缩在一旁的小妾,突然如一只护仔的雌兽般跳过来,自怀中掏出根铁线般的东西,猛地从后面套在司马遵的脖子上,随之越勒越紧。
司马遵至死都没想明白那个在床上千娇百媚的小妖精会对自己下手,而从她的手劲可以感觉出,她那是什么柔弱女子,分明就是个就是个职业杀手。
直到司马遵没了气息,小妾才松开手,然后过来躬身向刘嗣女见礼。
转向这个女人的时候,刘嗣女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情感,淡淡地道:“很久没见了,你做的很好,此间事了,就同我回江陵吧!”
女人显然没想到刘嗣女会带她回江陵,呆看了已经转过身去了刘嗣女片刻,眼睛竟有一丝红晕。
司马遵做的事非常机密,外人即便能探查出他有异动,也不可能有这么精准的消息,却不知道刘嗣女在任上的时候,就已经在司马遵身边安下了钉子。
而这个女刺客,却是唯一一个能让刘嗣女看上眼的女人,可即便是能看上,却也要排在路强之后,不然也不会被派来执行这样委屈的任务了。
刘嗣女的心思,恐怕没有人能真正摸清。
这时又有黑衣人走了进来,躬身向刘嗣女施礼:“大人,都准备好了”
刘嗣女点点头,道:“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尸体全部带走”
“是”
大雨依旧疯狂地倾泻着,在这样的夜晚,街道上本应半个人影都没有,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在雨滴落地的声音中传向城门方向。
放眼望去,竟是百十辆乌棚马车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到了城门处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奔出城,转眼消失在茫茫的雨夜中。
韩延之静静站在城墙上,看着这支庞大的队伍消失无踪,不由叹了口气,此时的心情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身旁一个侍卫忍不住道:“大人,这伙究竟是什。。。”话未说完就迎来韩延之严厉的目光,吓得他忙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韩延之冷冷地扫视了身边的侍卫一眼,道:“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谁也保不了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
韩延之很少有这么声色俱厉地下属说话,侍卫们听了他的话后,心中俱是一凛,忙躬身一齐称是。
转过天之后,雨势终于有所减小,不过仍旧没有停,最先发现不对的还是司马氏族人。
有司马氏族人去向司马遵请安,最近这种情况已经成了常态,不过却见忠敬王府大门紧闭,连守门下人也不知去那了。
于是在满心疑惑下,有人又去了河间王府和淮阳王府,发现也同样是大门紧闭,看不到半个人影。
终于有聪明的觉出不对来,因为他们常聚在一起商量向皇帝讨赏的事,所以第一想法就是他们被皇帝下旨拿了。
昨晚下了整夜的雨,可也没听说有军队调动的声音啊?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应该一点动静没有啊!
有人壮起胆子跳入这些王府中,却见这几座王府同样空无一人,每座王府都有不下百口人,可这些人却象人间蒸发一般,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惊恐之下,立刻有人找到官府,向官府报告几座王府的人凭空失踪的消息,可此时官府的主官们都在韩延之的带领下,巡防在江堤上,根本没人搭理这些上访者。
近千皇族中人凭空消失,官府不闻不问。终于有聪明的皇亲感觉出问题的严重来,惊惧之下,立刻返回家中,大门紧闭,从此再不见任何人,尤其是皇亲中人。
渐渐地,这件悬案也在百姓中传开了,有说他们叛逃者有之、有说他们被鬼神抓走者有之,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不过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就被江堤决口这件事冲淡了。
连日的暴雨,让江水猛涨,倒不是说这个时候的人不重视水患的防治,而是朝廷如走马灯一般更换着,根本没有人顾及这件事。
路强一直忙着南征北战,待大雨下起,他再思及防治水患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江水先从建康上游的横江县决口,大水一泄千里,横江、巢县、历阳一带,几成泽国,放眼望去,大水无边无际,水中不时漂浮着人畜的尸体。
无数难民蜂拥逃向建康和浔阳,在最短时间内,这两个地方就人满为患。
路强得到消息后,连下数道旨意,要求各地官府全力救助灾民,并以最快速度调集各种生活物资到受灾严重的郡县。
建康有韩延之坐镇,颜延之则请旨去了他曾经为官的浔阳。
这二人都非常有经验,他们没有让灾民进城,而是在城外给他们搭建帐篷,官府开设粥场的同时,勒令城内的富户,有条件的开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