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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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子- 第3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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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天摇头叹息道:“这铜仁府果然不比葫县,这里的庙太多,神佛也太多,断个案子也不能只考虑案子本身,还须思量方方面面的关系,做个想做事的推官,实在不比做个不管事的闲官容易,难怪……”

    话未说完,若晓生跑进客厅禀报道:“老爷,本府监州于大人到了。”

    叶小天大吃一惊,于俊亭?那个妖女来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叶小天赶紧道:“李先生,你去接她吧,我到卧室去等着,切记,本官病了,病得很重!”

    叶小天急急赶到卧室,脱了靴子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仔细想想,又跳起来,到桌前从熏香炉中倒出一点香灰,往手心搓了搓抹在脸上,又跳回榻上,拉过被子一盖,作奄奄一息状。

    叶小天闭着眼躺在榻上,忽然想起了那位爱装病的葫县主簿王宁,曾几何时,王宁的这种作为最为叶小天所鄙弃,谁料今时今日自己竟也有样学样,当真是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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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休息日今明两天,望诸友周知。(未完待续。。)

第11章 魔鬼契约

    于俊亭睨着李秋池:“叶推官真的病了?”

    李秋池一脸焦虑地道:“是啊大人,我家东翁风尘仆仆赶到铜仁,又忙着清理刑厅,劳累过度,水土不服,昨晚又拖着疲累的身子强自应酬,结果今儿一早突然病倒,实在突然得很。”

    于俊亭“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听说一早有人在府衙门前看到叶推官了,看来真的是突然病倒,的确突然的很。”

    李秋池当场被人戳破谎言,却面不改色,依旧煞有介事地道:“是啊是啊,病发太过突然,府中上下都慌了手脚,在下刚刚请郎中给东翁诊治过了,说是服药歇养,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恢复。啊,于大人,这边请。”

    两个人各自说着鬼话,已经到了叶小天门口,于俊亭用小扇一挑门帘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咳咳咳咳……”

    于俊亭刚一进去,叶小天就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身子佝偻得虾米一般,努力憋着气,让脸庞泛起一片潮红。一见于俊亭,叶小天喘息着道:“啊!于……于……咳咳咳,于大人,下官病……病体不支,不能行……行……”

    “免了吧!”

    于俊亭声音清脆,就像玉盘上落了几颗冰豆子,潇潇洒洒地走过去,一撩长袍后摆,在榻边锦墩上坐了,仔细打量打量叶小天的神色,惊讶地道:“哎呀,叶大人,你真的病得不轻啊。”

    叶小天道:“是啊是啊,病……病来如山……咳咳咳……倒,病……病去……”

    于俊亭满面关切地道:“叶大人,快不要说话了,我怕你一口气上不来,马收就得一命呜呼。”

    叶小天窒了窒。干笑道:“不……不至于,咳咳,郎中说,下官……只要歇……歇息几日就好。”

    “果真如此?”

    于俊亭欢喜起来,模样俏媚的很:“那就好,那就好,人常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看来当真不假,这样本官就放心了。”

    叶小天被她刺得翻了翻白眼儿。于俊亭欣赏了一下叶小天吃瘪的表情,神情忽地一怔,叶小天正眯着眼睛做半死不活状,就见于俊亭伸出一指修长白皙的手指,指肚往他脸上轻轻一抹。

    叶小天愕然瞪大了眼睛,于俊亭看看手指肚,又看看叶小天的脖子,叹了口气道:“叶大人,你也太不小心了。下回记得脖子上也要抹上香灰。”

    李秋池赶紧解释道:“于大人误会了,我们请来的那位郎中……是巫医!”

    叶小天也反应过来,道:“对对对,是巫医。巫医治病。大人你也是晓得的,常用些偏方,这香灰就是……咳咳咳咳……”

    于俊亭目光一垂,落在叶小天的靴子上。叶小天看她目光下垂,嘴角牵起耐人寻味的微笑,心里咯噔一下。他刚才穿着袜子下地抹香灰,双脚先是踩在靴子上的,靴面现在是扁的,以于俊亭的精明……

    叶小天可是记得,当初在于家寨的时候,于福顺死时神情、眼神有所异样,都被于俊亭发现并揣摩出了事情的原委,可见此人心思之缜密,实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靴面被踩扁,旁人看不出什么,她却未必看不出。

    叶小天刚想到这里,于俊亭已猛地伸出手去,“哗”地一下掀开了叶小天的被子,就见叶小天衣装整齐地躺在榻上,只有双脚未着靴,于俊亭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一回头,看看叶小天袜底的尘土,似笑非笑地走了出去。

    叶小天像僵尸似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们都是聪明人,情知装不下去了,又何必继续做作。

    于俊亭双手背在身后,用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后背,端详着“靠山摆”上摆放的一件件古董,叶小天穿好靴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神情坦然,丝毫没有窘迫模样。

    于俊亭听见脚步声,直起腰来回头一看,不禁暗赞:“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一个人才了。”

    叶小天看见于俊亭,立即苦下脸来道:“大人今日登门,想必是为了戴氏与张氏之间的那场人命官司了。莫怪下官装病,这桩案子,苦主与被告来头都大得很,叶某实在审不了啊。”

    于俊亭笑了笑道:“我看不是你审不了,而是审理结果不论怎样,你一定会结下一个大仇家,所以诚心回避,是么?”

    叶小天咳嗽一声,道:“这个……也算是一个理由吧,下官初来乍到,职微言轻,张家也好,戴家也罢,得罪了哪一个,从今往后都要寸步难行了。”

    于俊亭点了点头,很理解地道:“你的苦衷,我也明白。只是,就连知府大人也有同样的苦衷,所以这件明显并不难审的案子,知府大人却连问都不问,便推到了你的头上。

    于某此来,知府大人有言在先,不管是病没病,只要还没咽气,绑也要把你绑回衙门,我看,你想装病回避是不成的。”

    叶小天听了,苦着脸看了眼同样像吃了一口苦瓜的李秋池,同时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来。于俊亭忽又一想,道:“不过,你在水银山时装傻充愣搅混水的本事哪儿去了?如今你就不能依样画葫芦,把这个难题再推回到知府大人身上么?”

    叶小天一怔,忍不住盯了于俊亭一眼,这是什么意思?貌似,这小妖女巴不得拿这个难题让张知府头痛呢。

    叶小天狐疑方起,于俊亭已经清咳一声,道:“莫要让知府大人久等了,咱们这就走罢!”

    叶小天无奈,只好带着李秋池随她往外走,于俊亭走出两步,忽又停住,用象牙小扇一指靠山摆,道:“那只唐三彩,是镇墓兽,煞气重。如果不是命格硬、有道行的人,最好别把它摆在客厅里。”

    “啊?”

    叶小天回头看了一眼,他一直就不知道那件兽面人身、形象狰狞的古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甚至已经忘了是谁送给他的了,只知道这东西很值钱,所以就很烧包地摆在了客厅里,原来那是镇墓的,不能随便乱放。

    于俊亭又随意地向门厅左右指了指,道:“这对麒麟本来是摆在门厅对面的吧?怎么搬到这儿来了,你当它们是镇宅的狮子呢?”

    那对麒麟却不是叶小天搬家带来的。他此来铜仁只把最贵重的东西带来了,至于家什用具或者太笨重的东西,可是一件没带,这对麒麟是原宅主留下来的。

    叶小天被人一顿数落,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什么也不懂就只懂得显摆的暴发户,虽然他的确就是暴发户。叶小天讪讪地道:“呃,我是觉得那对麒麟摆在主位左右显得凌乱,所以……”

    于俊亭一边走一边道:“那就摆到卧室去,置于白虎位。可以安宅镇煞。”

    叶小天城墙厚的脸皮也难得地红了一红,道:“是是是,受教,受教。却不知这白虎位是指……”

    叶小天说到这里。突地回过味儿来,双眼蓦地瞪得老大,惊奇地道:“于大人怎么知道这对麒麟本来是摆在门厅对面的?”

    于俊亭带些古怪的眼神儿乜着他,道:“你以为这幢宅子本来的主人是谁?”

    叶小天“啊啊”半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高价买下的这幢豪宅,本来的主人居然就是于俊亭。惊讶之余。一个奇怪的念头突地浮上了他的心头,身为广威将军、铜仁通判、于氏部落女土司的于俊亭,为何要卖宅子?

    ※※※※※※※※※※※※※※※※※※※※※※※※※※※

    “你想反悔!”戴同知瞪着朴宗基问道。

    朴宗基愤声道:“小人不敢反悔,但是,仅仅一个农庄,不能买走我儿的性命!”

    戴同知的脸色渐渐地铁青一片,眸中泛起隐隐的杀气,但是朴宗基的肩头只是下意识地塌了一下便挺住了,目光迎视着戴崇华,居然毫不闪避。曾经在戴土司面前无比卑微的小人物,因为仇恨竟也有了抵抗的勇气。

    朴宗基毫不示弱地与戴同知对视良久,戴同知突地笑了,变得非常和气:“好,你还想要什么?”

    “我要大人把你的船行过户到我朴家,还有,大人在铜仁、贵阳等地的店铺也要分给我六成!”

    戴同知刚刚敛去的杀气登时不可抑制地又泛了起来,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只要动一动小指,就能要你全家的性命?”

    朴宗基挺着腰杆儿,对戴同知道:“我信!可是现在我儿已经交给刑厅,你已奈何不了他!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儿就会说出真相,到时候,我全家要死,你女儿也要死!我家人的性命在你而言一文不值,可是你的女儿,却是你唯一的子嗣!”

    戴同知愤怒地瞪着朴宗基,气得浑身发抖,但是朴宗基已经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他都已无法保全儿子的性命,那就用儿子的命,为他的家族换来最大的利益。

    当戴氏门下最赚钱的产业大部落到他的手中,将彻底改变朴氏家族的命运,那时就是戴同知也再奈何不了他。天下间,强势凌驾于土司之上的土舍和头人不多,但他将成为其中一个。

    二人对峙着,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良久良久,戴同知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脸上的线条一点点柔和下来:“好!我答应你!”

    朴宗基毫不放松,马上追问道:“何时过户?”

    戴同知道:“判决之后,行刑之前!”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只土司的手,一只头人的手,慢慢举到空中,如山之重。

    “啪、啪、啪!”三击掌,一个因为儿子的命,一个为了女儿的命,两个父亲,达成了一个魔鬼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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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2章 太极推手

    叶小天好生不情愿地被带回了刑厅,花经历、江经历一见叶小天立即兴奋地迎上来,摩拳擦掌地道:“大人,有案子了!咱们有案子了!张土舍状告戴同知家女儿害了他儿子的性命。戴同知说杀人者是朴头人之子朴阶,张土舍乃诬告其女。现如今人犯已经押在刑厅,大人这就升堂问案吧?”

    叶小天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这还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可是叶小天连装病都避不过去,想不审是不可能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好!有劳两位经历,去请张土舍和戴同知来,本官要升堂问案!”

    “威~~~武~~~~”

    “啪啪啪!”

    庄严的堂威声中,两列皂隶把水火棍敲得震山响,三年不开张,开张顶三年啊!刑厅都荒凉多久了,李师爷真的没说错,他们大老爷就是个专门妨人的大扫把星,这不,他刚一上任,买卖就来了,每一个人都兴奋的很。

    堂上唯一一对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并不觉得兴奋的就是叶小天和李秋池这对宾主,叶小天端坐在上首不说话,李秋池便咳嗽一声,道:“来啊,带原告、被告!”

    原告是知府胞弟、张氏部落的土舍大人张绎,被告是铜仁府同知官戴崇华,戴氏部落的土司老爷。张绎大摇大摆地上了堂,一见叶小天端坐案后,居然不起身相迎,心中甚是不悦。

    叶小天其实并非故意托大,只是他正琢磨怎么把这桩案子从自己手里推出去,所以有点神思恍惚,吃张绎一瞪,叶小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来人啊!给两位大人看座!”

    马上有皂隶端了两把太师椅来,往左右一放。张绎向那椅子指了指,又向中间位置指了指,他的随从会意,马上走过去,把一张太师椅搬到了大堂正中,张绎这才走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

    戴同知一见,怎肯落于人后,他向随从使了个眼色,他的随从也走过去。把另一张太师椅搬起来,和张绎那张椅子并排一放,戴同知大模大样地坐下,二人的贴身随从随即往二人椅后一站。

    李秋池眉头一皱,欲待上前阻止,被叶小天用眼色示意了一下,立即醒悟过来,马上站住不动了。这二人目无主审,的确无礼。可是叶小天打定的主意是把此案推出去,所以他们越跋扈,叶小天推脱的理由也就越充分。

    叶小天咳嗽一声,抓起惊堂木一拍。喝道:“来啊,带嫌犯!”

    叮叮当当一阵镣铐声响,朴阶枷锁脚镣地被人带上堂来,朴阶抬头往上一看。就见戴同知和张土舍端坐堂前,身后有四个随从只露出上半身,再往后是公案两旁的李秋池和苏循天。二人站在高一阶处,也只露出半身,随后才是推官大老爷。推官大老爷身后又站着毛问智和华云飞,二人还是只露出上半身……

    朴阶看在眼里,就仿佛看见了某大户人家的祖祠里面自上而下悬挂了一幅幅的祖宗画像,就差在每张画像前边再竖一块灵牌了。

    叶小天发话了:“朴阶, 昨日岭嶂山上宝塔之下发生一桩命案,死者为张土舍之子张孝天。现如今有人指证你为凶手,当日情形究竟如何,你还不从实招来?”

    朴阶一听,便拿眼去看陪同戴同知上堂,站在大堂一侧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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