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大,河只有那么几条,有了你的就没有我的,不打不争,怎么行?”
另一个人便道:“天下太平?如果不是我们的部落和他们的部落一向不太平,我们之间又怎会形同死敌?我们的部落和他们的部落本就矛盾重重,纠纷不断,我们和他们能做朋友?”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跟我们掉书袋啊?好!那就请你典史大人向我们展示一下,如何用你的心,来治我们的力吧!”
肃静了半晌的二世祖浑秀才们脸上露出一片戾气,慢慢向叶小天逼近。
一片刀丛,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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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我有一个秘密……
一见那些同学逼近,罗大亨慌慌张张地从书包里掏出板砖攥在手里,大吼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叶小天也是脸色大变,他本以为这些二世祖只是不谙世事,既然大亨用骗的不管用,自己用哄的应该就能对付,却不想这些人竟是油盐不进,人事不懂。
其实这也是叶小天的短板,他没跟这种二世祖打过交道,哪知道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讲理、不怕恐吓,不知天高地厚,要想让他们服软,只有比他们更强势,他们如果通情达理或者懂得权衡利弊,也就不叫二世祖了。
眼见他们纷纷举刀,合作一处向自己逼来,叶小天也慌了,一边急急后退,一边大声嚷道:“你们不要过来!伤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罗大亨紧紧攥着那块板砖,眼见同学们举刀逼近,大叫一声道:“不要砍我!”把眼一闭,抡起板砖就砸了下去,这一砸却砸了个空,险些闪了他的腰。大亨睁眼一看,那些生猛无比的秀才们已经绕过他,向叶小天追过去了。
罗小叶见此情景大急,急忙喊道:“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他可是朝廷命官,你们想给自己的部落惹下塌天大祸吗?”众秀才停了一停,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法不责众!”便又再度向前逼近。
罗小叶见状连忙吩咐兵丁、捕快和民壮,大声道:“快!快去把艾典史抢出来!千万不要伤了那些人!”
叶小天和罗小叶带人上山本来是为了阻止两派秀才决斗,事先可不曾想到叶小天会引火烧身,成为众矢之的,如今叶小天仓促之间被围,他们都在外面,想冲进去又不能伤了那些秀才,要救叶小天出来谈何容易。
叶小天估计这些秀才们威吓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和这些人并没什么过节,此番出面是为了阻止他们决斗,怎么说也是好心,他又有朝廷命官的身份,这些二世祖再跋扈也不会如此不知情重。
可是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眼见几十口雪亮的钢刀汇成一片刀林临颈,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叶小天急急后退,慌张四顾,忽见旁边不远一棵青松,松下有个苗女,正以手掩口向旁边一个男子低声交待着什么。
这小苗女一身银饰,闪闪发光,腰间还佩着一口精致小巧的弯刀,叶小天想也不想,立即一个箭步窜过去,伸手拔出那苗女腰间佩刀,一勒她的脖子,就把刀架在了她的粉颈上:“统统不许过来!”
叶小天刚到葫县那天,可是亲眼看到过苗家汉子是如何的维护本族人的,眼下这些生员中,至少有一半是苗人,自己有人质在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妄动的,而且还得竭力阻止别人上前。
那些生员果然站住了,苗女身边那个苗人大汉又惊又怒,大喝道:“你敢!”伸手就要拔刀,叶小天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角色,这种关头绝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手上一动,作势便要割喉。
“退开!”
叶小天一声厉喝,那大汉看他动作,登时脸色大变:“不要动手!我退!我退!”急急退了三步站定。
罗大亨拎着板砖吼道:“不许伤我大哥!”拔足就往叶小天追来,叶小天心中大感安慰:“这个为了五十两银子认下的便宜兄弟,倒是个义气人。人虽憨了些,值得真心相交。”
不过,值得一交归值得一交,大亨这孩子经常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着调的事儿对谁也而言才是常态,叶小天可不敢让他到跟前搅和,忙对罗大亨道:“大亨!你别过来!我没事!”
大亨倒是听话,乖乖退到了一边,叶小天又大叫道:“退开!统统退到二十步之外!否则,这小丫头就死定了!”
原本陪在那小苗女身边的大汉咬牙切齿一番,回头大吼:“退开,都他娘退开!”说也奇怪,那些向来目中无人的生员居然听了他的话,纷纷向外退开,其中也有几个不肯听的,也不知别人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登时脸色一变,也是纷纷退下。
叶小天心道:“他们对同族果然特别关切,有人质在手,生命之危谅来没有了。说不定我这一搅和,还把他们的决斗也搅黄了。至于他们回头想寻我晦气……,嘿!丢给花晴风、孟庆唯那帮家伙头痛便是。”
李云聪站在外围看得呆了,这究竟什么情况,艾典史究竟是官是匪啊,怎么……劫持起人质来了?
叶小天冷冷一笑,横眼向那些生员们睨去,却见那些生员们虽然变了脸色,可是看着他的目光却很奇怪,有些很凶狠,有些很古怪,好象……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叶小天正觉奇怪,被他用刀挟持的小苗女却是微微回头,向他斜斜一睨,冷声道:“先是设计利用我,再是花言巧语骗我,现在你居然敢把我劫为人质了!你好!你的胆子真是比天都大!”
叶小天定睛一看,失声叫道:“凝儿姑娘!”
他这一惊,搁在展凝儿颈下的弯刀便下落了三寸,几乎在他刀子下落的同时,展凝儿身不动肩不晃,一条右腿却突兀地抬上了肩头,一记“抬腿过肩”;展凝儿施展开来硬是抽出了“腿鞭”的效果。
靴面正正儿的抽在叶小天额头,叶小天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噔噔噔”连退三步,一跤跌坐在地,手中的弯刀也甩到一边儿去了。
罗大亨见状大吼一声,又要拿着他的板砖冲过来,却被几个生员死死按住。奇怪的事,叶小天已经丢了人质,所有的人依旧待在二十步以外,没有一个上前的。
展凝儿寒着脸,一步一步向叶小天逼近,走到那口弯刀旁时,靴尖轻轻一跳,那刀就在空中“呼”地舞了一个刀轮,再凝成一泓秋水时,刀柄正握在展凝儿手上。
展凝儿用大拇指轻轻刮着刀锋,一双目光在叶小天的脖子上留连不断,看得叶小天心头寒气直冒,眼见一双鹿皮小靴已经踱到面前,叶小天突然举起了一只手:“交易!”
叶小天高高地举起一只手,对展凝儿说道:“交易!我和你做一个交易!你放过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展凝儿先是一呆,随即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又想骗我?你当我还会上当!”
展凝儿用拇指肚刮着刀锋,对叶小天道:“你不用怕,我不杀你!就是给你留点记号,叫你记住这个教训,你看我要你一只耳朵如何?再给你留一只,一只耳典史,听着蛮好玩的!”
展凝儿手臂一振,雪亮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
“徐伯夷!”
叶小天又是一声大叫,展凝儿急急停刀,锋利的刀刃堪堪搁在他的耳朵上缘,一滴冷汗从叶小天额头滚落,他不敢怠慢,急忙说道:“我用徐伯夷徐公子的大秘密,换你放我一马,怎么样?”
“徐公子?”
展凝儿有些疑惑:“徐公子……什么秘密?”
叶小天就知道搬出这位拯救天使一定管用,叶小天顿时笃定下来,“嘿嘿”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很潇洒地拨开展凝儿的刀,从地上爬起来,正了正衣冠、掸了掸灰尘……
“噗嗵!”
展凝儿一腿扫在他的屁股上,叶小天一下子墩在地上,展凝儿凶巴巴地道:“放你一马,不代表不能揍你一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敢装模做样,我自己问徐公子去。”
叶小天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地想:“恶婆娘,这么凶!给人家骗得团团转,还拿人家当宝贝!如果不是看你背景很大,我不想惹麻烦,早使出降魔手段,叫你雌伏于我的胯下……”
叶小天在心里吹着牛皮发着狠,再一抬头,却是满脸堆笑:“凝儿姑娘,既然是秘密,徐公子又怎么会说给你听呢?这件事也就只有在我这儿,你才可能听得到。”
展凝儿瞪着他道:“不要饶舌,快说!”
叶小天道:“好!徐伯夷是县学生员,你知道吧?”
展凝儿晒然道:“就这?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葫县这么些生员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有真才华的,将来考举人,中进士,他的才情,这整个黄大仙岭上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
叶小天道:“除此之外呢,他家里的情况,凝儿姑娘可知道?”
展凝儿道:“他家?他家隐居深山,家中现在只有父母高堂……”
叶小天“哈”地一声,道:“这就是叶某要对你说的大秘密了,徐伯夷其实并不住在山里,他……”
叶小天的声音突地戛然而止,展凝儿锁着眉头看他,急道:“说下去!为什么不说了?”
叶小天眼珠转了转,心道:“这恶婆娘脾气那么凶,要是一听徐伯夷骗她,恼怒之下不守承诺,一刀把我劈了,她倒是泄了愤,我找谁喊冤去?”
叶小天谨慎地道:“凝儿姑娘,你要先发誓,只要我告诉你这个大秘密,你绝不动我一手指头!”忽然想起脑门生疼,叶小天又赶紧补上一句:“一脚趾头都不行!”
展凝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本姑娘一言九鼎,还会诳你不成!”
展凝儿竖起三指,拇指与小指相扣,很不耐烦地对天盟誓:“我展凝儿向蛊神发誓,若你对我透露徐公子秘密,我绝不对你动手动脚,若违此誓,万蛊穿心!行了吧?”
叶小天:“动手动脚……”
展凝儿把刀一挥,迫不及待地喝道:“我都发过誓了,还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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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八百标兵奔北坡
叶小天道:“徐伯夷的家并不在山里,就在葫县县城。他也没有父母高堂远在深山,倒是家里有位结发妻子。凝儿姑娘,你听懂了么?”
展凝儿呆住,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你……说什么?”
叶小天道:“我说,徐伯夷骗了你!他已经有老婆了!”
展凝儿如遭雷击,踉跄退了两步,突然又冲过来,把刀架在叶小天脖子上,大喝道:“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叶小天慌道:“喂!你可对神发过誓的!”
展凝儿咬着牙道:“谁叫你骗我了?”
叶小天道:“我没说谎!”
“你都是惯骗了!”
“惯骗会说一个只要一查马上穿梆的谎?”
展凝儿的脸色更加苍白,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叶小天道:“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县学的同学全都清楚……”
叶小天忽然停住,用古怪的眼神儿看着展凝儿:“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查查他的身份?”
展凝儿的脑海里轰轰直响:“难怪他从不让我去县学找他,说什么恐人非议;难怪他从不带我去他家里,说是他家教甚严,中举之前不敢谈婚论嫁。原来……原来全都是骗我……”
展凝儿心一酸,手一软,“当啷”一声钢刀坠地。
展凝儿以手掩面,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展凝儿这一哭,四下围观的各族人民群众顿时傻了眼。
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少部分苗家部落的少族长、小酋长们认出了展凝儿的身份,是以才乖乖退开,但是他们退开后,互相一告知,水西展氏大小姐的身份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不要说这些苗家部落的人敬畏展氏,就是在场的这些彝、瑶、白、壮其他各族的人对展家也忌惮三分。贵州地区最大的族群是彝族,可这不代表一个彝族小部落也有胆子挑衅水西展氏,展家这股力量可是连“土司王”安氏都要用联姻来笼络的。
是以展凝儿一哭,四下里不明底细的围观群众看向叶小天的眼神儿就有些变了。他们可以不把汉人朝廷放在眼里,可是他们对本地故老相传的统治阶层却敬畏莫名。
土司统制地区实际上是一种封建领主制,土司就相当于领主,领地内等级之森严直追奴隶社会,在这样森严的等级制度下,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来说无异于“天”。而现在,“天”在下雨……
叶小天看着不顾形象地跪在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展凝儿,轻轻摇了摇头:“唉!都说苗女多情,可你再多情也不能这么轻率就相信一个人吧!读书人心眼儿很多的……”
叶小天同情心发作,略一犹豫,就往袖中摸去,摸了两把,才发现今早换了衣服,忘记把手帕带上。叶小天核计了一下,从腰带上抽出折扇,用扇柄轻轻捅了捅展凝儿的肩膀。
展凝儿继续哭。
叶小天又捅了她两下,展凝儿抽抽答答地抬起头,满脸泪痕地道:“干吗?”
叶小天道:“我没带手帕,给你扇子。”
展凝儿茫然道:“给我扇子干吗?”
叶小天叹息道:“把眼泪扇干……”
“放屁!”
展凝儿竖起眉毛骂了一句,突然“噗嗤”一声破啼为笑。叶小天顿时一呆,这丫头梨花带雨的,忽然破啼一笑,颇有一种银瓶乍裂的惊艳。
展凝儿起身,拭拭颊上泪痕,抬眼一看,就见四周黑压压一片,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她,展凝儿顿时大窘:“自己方才那般软弱难看的样子,居然都被人看到了……”
展凝儿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喝道:“你们看什么看,不是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