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珺婷道:“雍尼和阿加赤尔被杀,还没有一个交待呢,这两位土司的家族,会善罢甘休么?”
叶小天不悦地道:“于监州,这件事本就是接下来要谈的,只是你们双方总要先把基本的合作基础定下来吧?否则一切岂非是沙上筑城、空中楼阁!”
于珺婷道:“倒要请教,叶大人准备如何解决此事呢?”
叶小天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非要以命抵命的话,那只有叫张家少爷来偿命了!可是那样的话,各方还能坐下来谈判?只怕要杀得血流成河了!
不管是你们和张家继续打下去,还是雍尼和阿加赤尔的部落起兵复仇,其结果只有一个,大家各有损伤,而意图染指铜仁的外界势力则有了干涉的借口。所以……我和张家少爷详细磋商了一番,张家少爷同意割让土地、子民给雍尼和阿加赤尔的部落,以金代罪!”
张雨桐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如果说上次被格哚佬部割走提溪一块领地,仅仅是让张家感到肉痛的话,这一次所要割让的领地和子民,可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他保住了知府之位,但实力大损,而且割地让民是无法恢复的损失,以后不可能继续维持张家在铜仁众土司中超卓的地位了,在此次分割之后,于家所拥有的土地将超过张家。
他保住了知府之位,可张家也不再是当初的张家,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他只能和于家妥协并严重依赖叶小天,然而形势比人强,现在已是生死存亡之际,他还能考虑更多么?
“以金代罪?”
于珺婷冷笑道:“叶大人,我还记得你当初怒斩五位权贵子弟,为民妇伸张正义来着,现在轮到自己头上,却也是妥协求全了。”
叶小天怒道:“于监州,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两件事完全不同!一个是孤苦无依的民女被人凌辱清白,当权者视草民如草芥,予取予求肆无忌惮,根本不把平民百姓当人看,不严惩何以平民愤?不严惩何以训诫权贵子弟们要知法畏法?
洛姑娘屈死,不相干的百姓听了个个义愤填膺!如果张家少爷当日诱你入府成功击杀,大败于系势力,一统铜仁,会有万千百姓像对待屈死的洛姑娘一样为雍尼和阿加赤尔打抱不平?这两位土司之死,是死于权利之争!从他们跟随你于家和张氏为敌开始,就该考虑到一切可能的后果!”
于珺婷见叶小天真的有点恼了,心里微微生起些怯意,她哼了一声,负气地扭过头去,大声道:“你想的如意,就怕雍尼和阿加赤尔的亲族未必肯答应!”
叶小天冲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瞪了一眼,却也无法用更恶劣的态度对她,谁让自己没管住下半身呢,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事儿,他真的干不出来啊。叶小天稍稍有些后悔,可是一想起闺阁之中那个风情万种、百媚千娇的小奴奴,嗯……,叶小天赶紧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
叶小天咳嗽一声,道:“不错!我也考虑到雍尼家族和阿加赤尔的家族未必肯答应,所以,这件事还要劳烦你出面帮助调停、说服他们!”
于珺婷慢慢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让我帮忙?好啊,那……我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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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公房私室各不同
叶小天脸色一沉,道:“放过你,就已是给你的最大好处了!你不要忘记,如果谈判不成,本官和张家少爷,还有你的三叔、四叔联手,照样可以再度把你置于死地!”
于珺婷瞪着一双大眼睛瞅他,一言不发,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却似说了好多好多,只是旁人谁也读不出她对叶小天究竟说了什么。
叶小天当然读懂了,于是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让步!这个女人,你让一步她就进十步,她的可怜都是装得,不能被小狐狸给骗了!”
叶小天振作精神,继续作不怒而威状,沉声问道:“怎么,于监州有意见么?”
于珺婷固执地道:“若要让我出面,就要给我好处!”
张雨桐忍不住怒道:“你想要什么?”
于珺婷微微扬起下巴:“你张家既然可以分割领地给雍尼和阿加赤尔的家族,以平息事端,那么也要划割一块领地给我于家。”
张雨桐勃然大怒,跳起来道:“你做梦!想都别想!”
张雨桐转向叶小天,求助道:“叶大人,你看看,我张家为了息事宁人,已经答应割让土地给雍尼和阿加赤尔,她还想来分一杯羹,如果这样的话,张某宁可不再和谈,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于珺婷也跳起来,冷笑道:“好啊!那我正是求之不得!等到雍尼和阿加赤尔的家族杀上铜仁,为自家土司找你报仇的时候,我会坐在一旁看好戏的,只是不知被你当成大腿抱的那位叶大人,到时肯不肯动用自己的子弟兵,为了保住你,而和雍尼、阿加赤尔的家族大战一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啦!”叶小天大感头痛。平衡的确是驾驭别人的最好办法,可是与此同时,你也得是一个称职的调停人才行。
叶小天无奈地道:“于监州,张家已元气大伤,绝不可能再划割领地给你了,否则张家少爷对自己的族人实在难以交待,这件事,你应该明白!”
于珺婷道:“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说客,我不做也罢!”
在叶小天向她瞪眼发怒之前。于珺婷已经理直气壮地说道:“雍尼和阿加赤尔本来和我是盟友,他们被诱杀,我不能为他们报仇也就罢了,还要说服他们的亲族放弃复仇,岂不遭至其他土司们鄙视,人望的损失,是金钱都难衡量的,难道我不该索要补偿?”
于珺婷气愤地瞪着叶小天,她当然是说服雍尼家族和阿加赤尔家族的最佳人选。却不是唯一的人选。那两个家族固然气忿于家主被杀,却也很难做到为了复仇便不惜葬送整个家族。
本来他们联手也未必是张家的对手,如今张家背后还有山苗这个庞然大物做靠山,可想而知。只要叶小天出面,这两大家族十有**是会理智下来,接受割让土地这具下墙梯,体面地罢手。
可是叶小天偏偏要她出面游说。为什么?因为现在铜仁各地的土司们几乎全是与于家关系密切的,只要她答应去做说客,必定招致其中一些土司的反感和鄙视。叶小天这是在削她的根基。
于珺婷瞪着叶小天,恨得牙根痒痒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一个如此没良心的家伙呢!晚上榨人家,白天还要榨人家,非要把人家榨光了他才甘心是不是?”
叶小天沉吟了一下,于珺婷所思也未尝没有道理,便转向张雨桐道:“张家少爷,于监州所言,也未尝没有道理,你看……能否略作补偿?”
张雨桐断然道:“要我割地让民,绝对不行!”他顿了一顿,又忍痛道:“罢了!我给你赤金一千两,白银一万两,彩缎一千匹,牛一千五百头!再多一毫,我也不干!”
叶小天又看向于珺婷,加重语气道:“于、监、州!你看如何啊?”
本来气势汹汹的于珺婷像敛裙子似的搂了搂袍袂,轻轻巧巧地坐下,若无其事地道:“那好吧!随后本官就派人前去接收,上述东西收齐后,我就去雍尼家和阿加赤尔家说服他们的掌事人!”
叶小天松了口气,这桩大事解决,铜仁基本上就算是安定下来了,外界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势力也失去了插手的理由。叶小天道:“好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谈谈本官想要的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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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谈判在不断的争吵、辎铢必较的较量中终于结束了,一些具体化的东西还没有谈到,但是主要部分已经达成共识,各方已经可以同步开始善后行动了。
张雨寒带着张绎等人匆匆离开了,昔日的铜仁之主,现在却要仰叶小天鼻息过活,他们心里还没适应这种变化,待在这儿甚是不舒服。
于珺婷却没有走,而是从大客厅追着叶小天到了小客厅,丫环奉了茶刚刚退下去,坐在主位上笑容可掬的叶小天和坐在客位上温文尔雅的于珺婷便把茶盏一顿,同时跳了起来。
“臭丫头,昨儿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明明答应好好的,今天又临场变卦提条件!”
“姓叶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昨儿你可没说要让我去做说客!还有,我三叔四叔如今也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你让我以后如何服众?”
两人同时抢白了一句,又各自一怔。
叶小天马上抢着辩白道:“叫你去做说客,不也是为了尽快平息纷争吗?这还用我提前说给你听?你和雍尼家族以及阿加赤尔家族关系那么密切,你不去谈谁去谈?”
于珺婷愤愤道:“我去谈,难道不会让其他土司们对我心生鄙夷?你就是不想看我好!没良心的,这么欺负自己的女人,你还是个男人吗?还有啊,你不要避而不谈啊!我三叔四叔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贬他们为庶民了,他们不再是土舍,你把他们找来做什么?你这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吗?”
叶小天冷冷一笑。直截了当地道:“没错!我就是要他们拽着你,绊着你,盯着你!你这是说王者之道在于制衡?你太狡猾,我信不过你,用他们牵制着你,你才不会乱动脑筋!”
于珺婷大怒道:“好啊你,姓叶的,你这根本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呐!我……本姑娘我跟你拼了!”
于珺婷挥手就打,被叶小天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你还敢跟我动手?你的心机智谋都到哪儿去了?现在处治他们你觉得合适吗?现在要尽快平息风波。还是需要他们的,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你想慢慢整治他们,我不会干涉!”
于珺婷气恼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利用张家牵制我,逼我当说客,以离间我和其他土司,这些我都忍了,张家内部绝不可以再任由这两条毒蛇窥伺在侧!”
叶小天道:“成了成了成了,眼下不宜节外生枝。等我的身份得到朝廷确认以后,我帮你对付那两个老家伙成了吧?”
“不行!我明明都已处置了他们,是你把他们放出来的,你惹的祸。你现在就去给我解决!”
“眼下安定第一,等我确认身份再说!”
“不行!你必须现在……”
叶小天攥着她手腕的手一提一拧,就把她的手臂背到了她的身后,向下一压。于珺婷就俯在了桌子上,叶小天抬起左手,在她结实翘挺的臀部上“啪啪啪”地打了几巴掌。打得那叫一个瓷实。
于珺婷愤怒地叫道:“你干嘛打我?”
叶小天板着脸道:“谁让你跟我说话这么不客气的?私下场合,你是女奴的身份,忘记了?一个小小女奴,竟敢和她的主人如此说话,没规矩!还反了你不成!”
于珺婷气结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叶小天挥手又打:“你自己答应的,现在你跟我讲道理?我就打,我就打!反正只要没有别人在旁边,你就得乖乖做女奴,你敢反抗试试……”
于珺婷的屁股被他打得火辣辣、麻酥酥的,她用力挣开,面红耳赤地逃到一边,捂着臀儿气极败坏地道:“你不能这么欺负人,我现在是以于家土司的身份和你说话……”
叶小天摇着巴掌走过去,黠笑道:“你要和我谈公事是吧?要谈公事咱们就到大庭广众之下去谈。叶某对于公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必要在私室会唔呢?你跑什么?”
于珺婷捂着臀儿步步后退,面红耳赤地道:“你要干什么?”
叶小天道:“本老爷想打小女奴的屁股啊,哈哈,手感真好,本老爷喜欢!来来来,不许躲,你可要遵守诺言,赶紧给我过来!”
“你猥琐、龌龊、下流、无耻、恶心……,我……我还有事……”
于珺婷撒腿就逃,叶小天哈哈大笑起来。于珺婷逃到廊下,见叶小天没有追出来,只听见客厅里犹自传出的笑声,这才又气又羞地跺了跺脚,愤愤然道:“混蛋!混蛋!真是一个大混蛋!”
李秋池和苏循天并肩走来,瞧见她一副娇羞难抑的女儿姿态,不禁好奇地看向她。
“看什么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于珺婷凶巴巴的,像只炸了毛的波斯猫,向他们张牙舞爪。见此一幕,苏循天茫然而立,李秋池则若有所思。于珺婷见李秋池若有所悟的眼神,顿时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惭,马上把袖子一拂,匆匆逃去。
于珺婷一边逃,一边在心中愤愤发誓:“姓叶的,你这般欺我辱我,来日我必千百倍地报复在你儿子身上,不打得他屁股开花,我跟你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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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千年一土司
六龙山,七玄观。
大元玄都灵霄上清广化崇教妙一飞玄大道金丹普济生灵万寿长风大真人长风道长黯然道:“王老爷子,铜仁我是真的没法再混下去了,我必须得走。”
王宁没理他,只管与洪百川窃窃私语着。铜仁的一系列变化,把他们两个也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们需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对他们今后的行动至关重要。
长风道长沮丧地道:“我前番刚说要帮助张家剿匪,于家就劈面给了我一耳光;如今我听你的,刚刚召集徒众,说于家当为铜仁之主,张家马上又给了我一耳光,我纵舌灿莲花,也是骗不下去了。”
王宁和洪百川秘议一阵,回过头来对长风道人道:“这一切的关键,都在格哚佬部和凉月谷的立场!而格哚佬部和凉月谷对叶小天言听计从,所以这关键人物就是他!”
洪百川道:“老夫会留在铜仁盯着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想要干什么。至于你,就去贵阳吧,目前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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