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其邀请的名义出面,再加上他长官司长官的身份,就更是理由充足。
同时,作为石阡杨氏的宗房,播州杨氏也会站出来支持他,这样的话,情理、法理、道理、名份,他都占了。与此同时,杨家还会和展家结亲,将展家拉进他们的阵营。
曹凝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今有了杨天王的支持,有了这么多的理由,虽然依旧不排除其他土司干预的可能,但是他的野心已经足以战胜他的理智。
曹凝与赵文远一拍即合,马上接受了赵文远的提议。曹家这边商量已定,赵文远次日一早就离开了曹家,直奔展家堡去了。
“展伯雄那老鬼一向利欲薰心,前番就曾想过要与果基家联姻,以谋取水银山一隅之利益。如今杨天王许以二夫人的宝座,还怕他不肯答应么?嘿嘿……”
赵文远想到叶小天从京城回来,兴冲冲地要以土司身份去向展家求亲,结果却愕然发现他的女人已经被展氏家主许配给杨天王做二夫人,不禁微笑起来。
以叶小天那么驴性的一个人,一定会狂怒到无以复加吧?可是他现在有能力和杨天王抗衡么?仇恨,会变成他攫取权力的动力,他会不断地攫取权力,掌握更大力量,直至有条件向高高在上的杨天王发起挑战。
杨氏两兄弟间的争端,会给叶小天提供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如今已经成为铜仁府最有实力的土司,为了维系铜仁众土司对他的支持,不可能再攫取铜仁的土地,他要想扩张,利用杨氏兄弟内乱的契机向西发展,是唯一的选择。
而孤掌难鸣的杨羡敏想必也会乐得得到他的帮助,这样一来,他就要和曹瑞希对上了。曹瑞希这边有杨天王支持,叶小天那边有安老爷子支持,这两个人有得一战。
有两大天王背后站脚助威,足以把事态控制在石阡和铜仁两地,不致引起起更大的动荡,也能消弥来自朝廷的关注,避免引起朝廷直接干预。
最终的胜利者,当然是叶小天,这是杨天王已然定下的策略。人们会以为是叶小天赢了声名狼籍的曹凝,会以为站在叶小天背后的安老爷子赢了日渐嚣张的杨天王,谁会想到杨天王本就是“许败不许胜”,背后还有一个更加险恶的计划?
赵文远越想越开心,同时也为杨天王的深谋远虑而暗暗惊心。
安杨两天王掰手腕子,借由叶小天和曹瑞希来交手,这就和冷战时期两个超级大国不便直接交手,便各自扶植一个小国间接较量一个道理,可是杨天王的计中计,老谋深算如安老狐狸,也是不可能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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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海和于扑满是一对天生的阴谋家。可惜在于家先是被他大哥压制着,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熬到他大哥归了天,那个小侄女儿于珺婷又是个狐狸精转世,照样压制的他们抬不起头。
苦苦隐忍,十年一剑,终于叫他们得逞了,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凭空又跑出一个叶小天,在生苗奇兵的帮助下,他们的阴谋就如雪狮子见水,迅速消融在阳光之下。
本以为就此穷途末路,谁料想柳暗花明。叶小天还是慧眼识英雄的,把他们两个派给了悍勇有余、智商不足的格哚佬做副手。这两兄弟在格家寨卖力打拼,赢得了格哚佬和全寨百姓的信任与支持后,便游说格哚佬,要开疆拓土了。
格哚佬最终还是被他们说服了,拨了近千名壮士给他们,去开拓水银山以南的那片无人谷。这片峡谷本没有名字,于家海给它起了个名字:老骥。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意思。
老骥谷原本是无主之地,也没人把它当回事儿,可是格家寨的人占了这片山谷,就引起了周边部落的警惕。不过,果基家现在和格家穿一条裤子,派人问了问就没动静了。于珺婷和叶小天更加亲密,见了面根本连裤子也不穿的,所以于家寨的人也派人问了问,再回禀于珺婷一声,便没下文了。
至于张家,首先他们不挨着水银山,中间还隔着一个于家寨呢,另一方面格家寨驻足于无人谷,目标显然是石阡府,张雨桐巴不得把“精力旺盛”的格家寨引向邻府,是以也是装聋作哑。
水银山那边最近的两个部落是展家和杨家。杨家两兄弟对格家寨的动作当然有所警惕,但是两兄弟现在冲突很激烈,根本无暇他顾,是以也只能派人去表示一下“关切”。
于家两兄弟现在是一穷二白,身无长物,还怕个鸟。他们在老骥谷割草为榻,伐木为屋,利用那里险峻的地势建了个山寨,不是不适宜耕种么,但手下这一千人全都是狩猎好手啊,每天只需派出三分之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一通搜罗,就足以保证这一千人的饮食。
当然,仅仅如此的话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么个吃法周围山里的飞禽走兽早晚会被吃光,山谷里土地贫瘠,不适合种植庄稼,但是种菜、种草药、养山羊还是可以的。
于是,一千本就亦民亦兵的壮士变成了农垦兵团,建山寨、种草药、养山养、雉鸡、肥猪,忙得不可开交。等到他们终于站稳了脚跟,打造出一座屹于险地的要塞式堡垒后,于家两兄便跃跃欲试地盯上了水银山。
但是,他们和展家、果基家、于家不同,人家往祖上论,多多少少和水银山都有关系,他们没有,这样一来未免出师无名。不过,对于阴谋家而言这是问题么?没有理由可以创造理由,对于家两兄弟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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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55章 君归来兮
叶老太太只是风寒,病情不重,拖了这许多天,本也就快好了。在信阳停下来每日服药歇养,有两个儿媳妇陪着聊天解闷了,病情渐有起色,过了几日终于痊愈。
叶小天见母亲的病已经好了,便去向花晴风辞行,铜仁那边他走时才刚刚稳定,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料理,他是真的放心不下。不料到了花府竟然扑了个空,花家管事告诉他,自家老爷赴诗社之会去了。
叶小天考虑了一下,正犹豫是再等等还是直接去当地士绅文人举办的诗会上打扰一下,苏循天已大包大揽地道:“大人,咱们尽管上路吧,姐夫那里不用担心,我已经和姐姐打过招呼了。”
叶小天想了想便道:“如此也好。老管家,叶某急于返回铜仁,不便久留,那就请尊主人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说叶某来过了。”
叶小天顿了一顿又道:“还有,请转告尊主人,就说……花大人春秋正盛,就此贻养天年,可惜了。如有机会,还是复出的好,叶某很希望与老大人再续前缘,一同共事!”
叶小天说完便与苏循天、李秋池一起离开了。花晴风躲在侧厢房里,窥着叶小天一行人离开,不禁长长地吁了口气。
自从那夜酒醉后,他一直寻找各种理由回避叶小天。那天晚上他醉了,但是神志很清醒,只是因为酒力,性格变得张扬起来,原本许多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都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等到酒醒忆起自己酒醉时的表现,却不免有些无地自容。如今见叶小天离开,他**辣的面庞才好看了些。
“复出,复出么……”
花晴风沉吟起来,他是告病致仕的,在官员的后补梯队里面属于优先考虑的类型。而且在信阳期间,他还结识了一位诗社的老前辈。这位老前辈是一位致仕养老的朝官,曾经担任过吏部侍郎,当今首辅申时行当年还曾受过这位老前辈的提拔。
一般的官吏因岁数大了而辞官,称为乡老、庶老,卿大夫因年迈而辞职,称为国老。这位老前辈就是一位国老级的人物,而且他对花晴风很有好感,如果借由他的门路,花晴风想复出并不难。
但是……要不要复出呢?
花晴风深深地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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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校场之上,一个青袍老者手持弯刀。与一个身穿蜀锦圆领窄袖短袍、腰系革带、足蹬小靴的少年人正在对打。
两柄寒光闪闪的弯刀,我来你往,你进我退,宛如飞雪旋舞。然而外行人看着只觉寒光飒飒甚是好看,却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这两个人的刀法已至极高境界。
两人交手这么久,双方的兵刃几乎没有发生碰撞,并非双方有意相让,而是因为他们对掌中刀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的刀法虽如羚羊挂角般不可琢磨。但双方的眼力极好,对方一出刀,便能立即做出判断,进而攻其弱处。对方也会立即变招,才有这般效果。
这样子打起来,虽然看着不够惊险,但是双方所耗的心神。更十倍于刀刀见肉的打法,眼力、应变速度、反应能力缺一不可。
“刷刷刷!”
青袍老者手中刀忽地变轻灵为威猛,大开大阖。连劈三刀,荡开对方锦衣少年的攻势,哈哈大笑道:“不打了不打了,土司方才已让了我三次,老夫可是实在没脸再打下去了。”
匹练般飘忽于空的刀光一停,那锦袍少年也停住了手中刀,笑吟吟的,因为激烈的运动,脸泛桃红。哪里是个少年了,唇若凝朱,目秀神清,分明就是男装打扮的于珺婷。
一身锦衣衬得她粉光脂艳,由于刚刚动过手,脸上泛起桃花红,更显明媚。于珺婷望空一抛,那刀划过一道弧线,铿地一声,正贯入校武场旁边兵器架上竖放的刀鞘之内。
于珺婷对刚刚与她试招的文傲道:“老师只是年岁大了,不以筋骨为能,动作难免迟缓了些,否则弟子未必是您的对手。”
虽然文傲现在是她的幕僚,不过在演武场上,于珺婷依旧尊称他为老师,甚是礼敬。文傲摇头笑道:“老啦,我这身子骨儿确实是不比当年,不过就算是老夫全盛时期,也顶多与土司打个平手,土司大人实是老夫生平仅见的学武奇材。”
于珺婷浅笑道:“世上哪有什么奇材。弟子只是自幼便陷身于危困之中,是以肯比别人更加吃苦地练习罢了。”
于珺婷现在的心情很好,叶小天可以说是她当下最大的心魔,叶小天离开之后,于大姑娘便放眼铜仁,只能高呼“独孤求败”了。她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密切了与其他土司们的关系,巩固了于家的势力。
在内部,于家海和于扑满两兄弟已经离开,没有了掣肘和羁绊,在外面,她又联合众土司,把张家的气焰死死压住,可以说,除了叶小天,她现在就是铜仁第一人。
不过,有些女人甘于屈居自己的男人之下,有些女人却未必。至少于珺婷就不愿意。这不,她刚刚心情甚悦地走到校武场边儿上,于海龙就赶上来,向她报告了一个既让她开心又让她不开心的消息:“土司,叶推官回来了,明日就到铜仁。”
于珺婷微微一怔,笑容顿时消失。其实乍一听说叶小天回来,她由衷地感到欢喜,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欢喜,一刹那间便似一股热流便涌遍全身,让她有种战栗的感觉。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占有了她清白之身的叶小天也同时掳获了她的芳心,叶小天离开铜仁的这些日子,她就像一个盼归的深闺怨妇,不知几度午夜梦回,痴痴思想。
然而,她和叶小天分属不同的势力,不同的势力有各自不同的利益诉求。这两股势力既是合作的关系,又是相互防范与竞争的关系,她有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她不愿因为对叶小天的感情而出让于家的利益。这就使得她的心情异常地矛盾起来,对叶小天既想念又抗拒,既依赖又回避。
见于珺婷心思有些恍惚,文傲忍不住问道:“土司担心叶小天回来后,会对我们于家有所不利吗?”
于珺婷幽幽一叹,没有说话。
于海龙大声道:“我看土司是……呃……那个齐国人升天了。”
于珺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是杞人忧天!”
于海龙憨笑道:“对对对。是齐人有天!土司,我觉得,叶小天那边,你完全不用担心!”
于珺婷立生警觉,道:“你要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可以打叶小天的主意!我听说此人当初在贵阳,曾一招击败果基格龙,而且他还是蛊教教主,一身蛊术出神入化。一旦招惹了他,我们于家将后患无穷!”
于珺婷以为于海龙要对叶小天有所不利,马上慎重地警告起来。不管是出于公心也好,私心也罢。她是真的紧张。
于海龙对土司紧张的神态感到有些奇怪,土司大人的胆子一向很大,跟杨应龙那样的人物谈交易不啻于与虎谋皮,她依旧夷然不惧。如今怎么会如此畏惧叶小天?
文傲若有深意地看了于珺婷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于海龙道:“呃?我没说要刺杀叶小天呐,我是说。土司大人想要的是铜仁府第一土司的宝座嘛,而那叶小天,志向可不在铜仁,和土司大人不冲突啊!”
于珺婷呆了一呆,道:“你说他的志向不在铜仁?有何依据?”
于海龙道:“这还要什么依据?他们在山里困了一千多年,现在想出来,可山外的土地早就被别人占光了,怎么办?你看他们在提溪抢了一块地,张家也就捏着鼻子忍了,可要是他们想把整个提溪都抢去,张家跟不跟他拼命。
所以啊,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大万山为根本,向四下扩张,东家抢一块,西家抢一块,这样一来,哪家损失的土地都有限,哪家都狠不下心来跟他们玩命,他们才能站住脚!”
于珺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头人一向以武勇闻名,不想竟也有这般头脑。”
于海龙哈哈笑道:“不是属下聪明,而是那叶小天做的很明显啦。水银山之南那座鸟不拉屎的山谷,他让格家寨派了近千名勇士去干什么?这还用问么,他们当然是想往石阡府扩展。”
于海龙是个粗汉子,看问题不会想得太复杂,反而一眼就看出了本质。于珺婷却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