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珠宝首饰在有些美人儿身上是装饰的愈多愈增美艳,而在她的身上,哪怕再多一样,都不免有喧宾夺主的感觉。唯有如此,才最能突出她的风情韵味。
她,并非绝美,在叶小天看来,她的五官眉眼,若仔细品评一番,不要说比夏莹莹、田妙雯,就连哚妮都要胜她三分。可是,你怎么看,从什么角度看,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媚!
那眉、那眼、那唇……,哪怕是侧看那颀长优雅的颈项,削肩优美的曲线。或者她走动间胯部运动牵起衣裳的丝丝曲线,都像有人拿着一支鹅毛,轻轻地撩拨在你的心里。
还有她的皮肤,当真是嫩白光滑,不见一丝皱纹,马千乘已经十**岁。她是马千乘的亲生母亲,可你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说她是马千乘的亲姐姐,只怕别人也相信无疑,因为她实在是显得太年轻了,恰如二十许人。
叶小天心道:“难怪马土司听说了她与杨应龙的风流韵事,却不舍得杀她,只被她花言巧语一番,便半信半疑。放弃追究。而杨应龙,一向万花丛中过,事后了无痕”,就似那遥遥的母亲,得手之后便不闻不问了,却能为了她的处境着想,用自己的女儿与马家联姻,以此打消马土司对她的猜疑。这等女子。当真是天生尤物。”
覃氏安抚了丈夫,又转向儿子马千乘。道:“千乘,事情究竟如何,你说个清楚。”
马千乘气呼呼地道:“母亲,龙阳洞的老谭,要反了咱们老马家。”
覃氏露出些许无奈,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谭彦相如何要反了咱们马家,有些什么举动?可有确凿证据?”
马千乘呆了一呆,求助似地看向叶小天,叶小天暗暗摇头,扭头去找李向荣。
李向荣……
李经历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眯得仿佛更细了。但那细细的缝隙中却有精光流转,他站在那儿,脚下不丁不八,姿态舒适驰缓,脸上平静从容,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全身上下唯一在动的就是眼睛,而他的眼睛正像一双刮骨的刀,在人家覃氏夫人身上刮来刮去。
乍一见覃氏夫人,叶小天也不禁惊于她特殊的魅力,但绝不至于像李经历一般的着迷。这位李经历,自打戴同知给他扣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仿佛突然开了窍,变成色中饿鬼了。
叶小天有些好笑,也怕马土司看见,不悦于他们这些客人,连忙上前一步,恰好挡住李经历的眼神,伸手一拍他的肩膀,道:“李兄,此事你最清楚不过,快说与土司大人和掌印夫人知道。”
叶小天这一刻,拍的大力了点儿,李经历受他一拍,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收敛难看的色相,心中也是暗惊:“这娘们儿,叫人只瞧一眼,马上想到的就是一亲芳泽,就是把她拖上床去,这也太邪乎了。”
李经历定一定神,便把他在龙阳洞的经历说了出来。他那本家亲戚在龙阳洞司是个吏目,所以对寨中具备一定的势力,收留个亲戚对这消息闭塞、交通不便,几无外人往来的山寨来说,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容易。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可能参与寨中事务,得知寨子打算转投万州的消息。
李经历把他知道的情形都说了出来,马土司和覃夫人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李经历听过些事情,但大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马土司和覃夫人却是知道的,那毕竟是马氏治下一方领土。
唯其如此,二人印证了李经历这番话,才更加明白,他说的确是实言。等李经历说完,马土司愤怒地咆哮道:“我马氏祖训:‘土不出境’!祖宗留下的江山岂容分裂!老谭竟欲背叛,他不仁,就休要怪我不义了,来人啊……”
“斗斛!”
覃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这丈夫,就像一个炮仗,一点就着,实在没点深沉。覃夫人制止了马土司,转向李经历,含笑问道:“足下离开龙阳洞的时候,他们可知足下是逃走了?”
被覃夫人走近了说话,虽然并不是特别的近,不至于呼吸与闻,李经历却似感觉到了那呵气如兰,连忙退了一步,道:“应该没有。我替谭土司看信,见那信上写的就是问我下落,惊骇之下连忙胡编了一通言辞搪塞。之后回到亲戚家里,就对他说,忽然想起要去湖广拜访一位至亲,谢绝挽留,急急离开了。”
他那一退,大概是生怕唐突了佳人,离得近了他那抑制不住的粗重呼吸会把这尤物吹跑了似的。可要这女人当真是属于他的,只怕他会榨净了骨中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全部发泄在这美人儿身上,鞠躬“精”萃,死而后已。
覃夫人目光一凝,道:“既然李先生走得如此从容。何以到了重庆府,却……那般狼狈?”
李经历老脸一红,讪然道:“咳!道路不靖,路遇一个樵夫,瞧我只有一人,那樵夫便临时扮了一回截道的山贼。把我身上的值钱之物尽皆搜刮了去。”
“原来如此……”覃夫人恍然地点点头,款款走回马斗斛身旁,马斗斛道:“夫人,如何?现在确定谭彦相图谋不轨了吧?千乘,你立即点起兵马……”
“斗斛,急也不急于这一刻!”
覃夫人好看的黛眉微蹙,对马土司道:“按李先生所言,现在龙阳洞有可能等回了师爷,看明白了那封信。也就知道了李先生逃跑的真相。如此一来,他们也就有可能防着机密已经泄露。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迄今不知李先生离开的真相,也不知道李先生清楚他们想脱离我马家的秘密,毕竟这是李先生的亲戚私下说与李先生知道的,谅来他也不会告诉谭彦相,说他曾经对李先生泄露过。”
马斗斛皱起眉道:“夫人你绕来绕去的。究竟在说什么?”
覃夫人妩媚地一笑,道:“如果他还不清楚消息已经泄露。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来个出其不意。”
叶小天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覃夫人的用意,与田彬霏对视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覃夫人道:“依妾身之见,我们可以让千乘带少量人马去龙阳洞。你也晓得。龙阳洞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如果强攻,势必伤亡惨重。而带少量人马,以巡视为由上山,谭彦相必无防备。”
马斗斛虽然性子急。却也不是毫无心机,听到这里若有所悟,道:“说下去。”
覃夫人道:“与此同时,咱们另派千驷率大军隐蔽其后,等千乘进了龙阳洞,骤起发难,能杀了谭彦相最好。即便不能,只要立即发动,控制上山路径,放出烟火讯号,再由千驷率兵上山,亦可以最小代价,拿下龙阳洞!如果谭彦相已有戒备,必不肯相见,那时千乘千驷两兄弟再合兵一处,强行攻打!”
马斗斛大喜,击掌道:“妙啊!夫人妙计。千乘,你看怎么样?”
马千乘兴奋地道:“母亲妙计!孩儿觉得,这么做极好!”
马斗斛哈哈大笑,长身而起,道:“那就这么做,来人呐,立即调集本寨丁勇!千驷呢,快去叫千驷来!”
马斗斛与马千乘父子俩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立即便调兵遣将,也不避着叶小天等人,那牛号角呜呜地吹响,不一会儿马家大院儿里那片既可充当校场也可充当跑马场的宽阔场地里便有许多土兵自带武器、干粮,匆匆赶来听命。
这土兵不比朝廷兵马,常备役,朝廷提供一应武器、甲胄、辎重,他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包括武器、甲胄、粮食、马匹、药物,全都是要自备的。
叶小天一行客人站在大院儿边上,眼看着马家雷厉风行的举动,叶小天忍不住对田彬霏道:“这位覃夫人,倒真是不同寻常。片刻功夫,就能想得出如此妙计。”
田彬霏淡淡地道:“计策倒是不错。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覃夫人不爱长子,独宠幼子。”
叶小天怔了怔,道:“什么?”
田彬霏道:“如果你有两个儿子,会不会如此安排?”
叶小天脱口就想说:“若龙阳洞易守难攻,这无疑是最妥当的方案呐!”但他想了一想,突然住口。如果,谭彦相狡诈一些,明明有了戒备,却故意放马千乘上山呢?你想着出其不意,人家何尝不可以猝下毒手?
而……那位覃夫人,貌似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根本没想过这是把她的长子置于生死之地。但她的次子马千驷却是率大军在外接应的,马千乘若得了手,他就可以挥军掩杀,马千乘若是失败,他也没有性命之险。
只要打仗,就有凶险,可覃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犹豫,全然不曾担心过这是把儿子送进死地,这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心态么?
叶小天不由自主地向那位覃夫人望去,校场前方有一个半尺高的土台,覃夫人正站在土台一角,帮她的二儿子马千驷披挂着甲胄。马千驷昂藏七尺,面如美玉,比他大哥还要英俊三分。看覃夫人帮儿子系着绊甲丝绦,脸色关切,正低低絮语,殷殷嘱咐,这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表现。但,即将蹈于死地的明明是马千乘啊!
叶小天又转眼看向马千乘,马千乘和父亲马斗斛振臂握拳,正像一个斗士似的走在土兵们中间鼓舞着士气,对于带兵出征,冲锋陷阵,父子俩似乎都有些狂热的心态。
叶小天无语了:“这对父子,还真是两个没心机的大老粗……”
田彬霏目光闪烁,忽然对叶小天道:“石柱马家是巴蜀一带极有实力的大土司!由于马氏驭领的是毕兹卡(土家族),在各地毕兹卡土司中,更是举足轻重,一呼百应。而铜仁、石阡两地,可有大量毕兹卡……”
田彬霏点到即止,叶小天闻弦音而知雅意,不禁微微点头:马千乘这个愣头青,他是一定要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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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龙阳峒
“龙阳峒土司的寨子位于山上,山下也有他们的土民村落,不过寨中有权势的头人,大都住在山上。那座寨子甚是险要……”
李经历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向叶小天解释着:“那座寨了叫鱼木寨,寨楼突兀于万山之中,两边一色的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道狭窄的寨门……”
叶小天听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么……是不是只要他们守住了那道寨门,山下人马再多,轻易也攻不上山去?”
李经历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道:“除非用大炮轰,又或者用人命往上堆,把山上的守军都耗光,否则的话,只需要十个人,就能守得住寨子,根本攻不下来。”
叶小天听到这里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谭彦相既然已有脱离石柱司的打算,不管马千乘此来是打着什么幌子,恐怕他都不会没有丝毫戒心。就算他相信石柱马家并不知道他的阴谋,肯放马千乘上山,那山门处又岂能没有人扼守?如果马千乘上了山,这寨门一关,内外不通,到时候……
叶小天放缓了速度,等田彬霏的车子到了近前,叶小天便上了车,两个人低低商量了一阵,叶小天便重新下车上马,快速向前赶去。
叶小天一行人也跟着马千乘来了, 本来马土司是想邀请他们在石柱做客的,不过叶小天无法坐视马千乘涉险,便要求跟来龙阳峒。马斗斛对惩治不听话的谭彦相似乎满怀信心,也有意在这位贵州土司面前炫耀一下他石柱司的武力,所以便答应了。
马千乘一身披挂,银盔银甲,看起来煞是威风。当然,那盔与甲都只是涂了银漆的皮革,否则那么重的一副盔甲。还上什么山,它更适宜在平原上冲锋陷阵。
“千乘,据说龙阳峒的山寨地势甚为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叶小天提马追上马千乘,开门见山地道。
马千乘傲然道:“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话是那么说,不过只是难打些罢了。”
叶小天道:“正是如此,所以。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龙阳峒,又何必让你马家的勇士们前去送死呢?如果折损太重的话,未免得不偿失!”
马千乘正色道:“祖宗遗训:‘土不出境’,让人割裂寸土,都是我们子孙无能不肖,是对不起祖宗!所以即便死再多人,这场仗也得打,而且必须打赢!”
叶小天耐心地说服这个愣头青:“马老弟,我的意思不是不打。可是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来攻占龙阳峒,那又何必强攻呢?呵呵,自古名将,可都不是一介匹夫。哪怕是万人敌的猛将,能够智取时也不会过分倚仗武勇的。”
这句话果然很对马千乘的胃口,一向以古之名将尤其是乃祖马伏波为偶像的这位中二少年马千乘立即响应起来:“不错!所以我才要和二弟分开行动,我去诳开山寨。与二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谭彦相,如此可以最小的代价智取鱼木寨。”
叶小天耐着性子道:“千乘。我听李经历讲,那鱼木寨,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两侧尽是峭壁悬崖,即便你上了山,万一不能突然拿住谭彦相,只要被他扼守住山门,那时内外隔绝,等你二弟攻上山,只怕你已一命呜呼了!”
马千乘睥睨四方,豪气干云地道:“大丈夫马革裹尸,寻常事耳!战场厮杀,哪有不死人的!”
噫!这话说的太对了,叶小天竟无言以对。
叶小天苦笑两声,才道:“理儿固然是这个理儿,但是你要知道,你此去是惩诫谭彦相的,结果不但你要死在他的手上,你二弟率兵硬攻,十成人马也要折损个五七成,纵然胜了也是惨胜。
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甚至兵不血刃地夺取鱼木寨,岂不更好?如此一来,你便可以一战成名,任谁听了,也不免要翘起大指,赞一句:‘果然不愧为马伏波的后人!’”
这话马千乘爱听,果然是投其所好,说服起来就容易。马千乘登时两眼一亮,道:“叶兄这意思,你有比我娘亲所想更好的主意么?”
叶小天心道:“你娘亲那主意很好么?她可是完全把你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叶小天傍着马千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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