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哚佬笑眯眯地道:“啊!原来是尊敬的格格沃长老啊,这个年轻人是伟大的蛊神为我的儿子选定的干爹,刚刚陪我一同在神殿请尊者他老人家为我的儿子赐福完毕。”
格格沃一听更不高兴了,不悦地道:“什么,尊者还接见过他?”
格哚佬笑道:“尊者不只见到了他,而且还很喜欢他,尊者吩咐,要我时常带他来神殿,尊者要和他聊天呢。”
两人这番话是用苗语说的,叶小天站在一旁如鸭子听雷,除了不懂还是不懂。
格格沃一听尊者赏识叶小天,而且破例邀请他时常来神殿,望向叶小天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敌意,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走到神殿门口,想了想终究没有胆量进去诘问尊者,便愤愤地绕到神殿后面去了。
格格沃是继任尊者的最热门人选,原因是他在八大长老中地位最尊,很有希望成为蛊神选定的最佳继承者,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尊者秉承蛊神之意选定的继承人也确实是长老中威望地位最高的那个。
但是尊者的选拔并不是由上一任尊者综合评价有资格的继承人各方面的优点,从中选择的一个,尊者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决定这一切的是“蛊神”,蛊神选定了谁,它就会通过尊者来指定。
对这一点,格格沃一直有些怀疑,他会用蛊,而且是个用蛊高手,但他养了一辈子蛊,用了一辈子蛊,却从来没有见过蛊神,他甚至怀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位神祗。
曾经有一位侍神尊者临终时秉承蛊神的意志,选定了一个劈柴人作为继任尊者的事他当然也知道,他知道的甚至比展凝儿更详细,他怀疑那个所谓的劈柴人其实是上一任尊者的私生子,从那个继任者的年龄上来看这件事大有可能。
不过这种事,也就只有像格格沃长老这种仅次于尊者,最接近蛊神的人才敢如此怀疑了,距这位神祗越远的人越不敢怀疑它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会产生什么不敬的想法呢?
正因为格格沃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位蛊神,而这位蛊神又是否真的关心它在人世间的代言人是谁,所以才怀疑所谓尊者秉承神的意志指定的继承人,根本不是出自于那位虚无缥缈的蛊神,这正是格格沃最担心的事。
因为他虽是八大长老之首,但尊者本人并不喜欢他,而指定继任者的如果不是什么蛊神,实际上就是这位尊者。那他绝不可能指定自己,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格格沃十分紧张,私底下频频动作,试图对尊者施加影响。
同时,对于任何越过他接近尊者的人,他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担心这些人也会向尊者施加影响。而展凝儿正是他最警惕的人之一,因为他和展家的关系很不好,展家是最不希望由他来继任尊者之位的。
尊者很喜欢展凝儿这小丫头,展家之所以派展凝儿来。而不是由展家的当家人亲自赶来恭候新的尊者诞生,还真有利用尊者喜欢凝儿这一点,想影响他作出决定的意思。
因此格格沃一直十分警惕展凝儿,阻止她接近尊者,结果现在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叶小天,这么快就和格哚佬拉扯上关系,并且取得了尊者的信任,如此种种,站在格格沃的角度。当然认为是展凝儿的迂回之计。
“展家果然是有所图谋的,这个小子十有**就是他们找来的说客,不行,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飞了。我得找他商量商量。”
格格沃越想越不安,走到一半忽然站住脚步,反复想了想,转身又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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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与格哚佬一家分乘三条竹筏荡过湖水。刚刚穿过水雾层,就看见对岸有几条人影正站在那里向这边眺望,再驶近了些。叶小天便看清楚那是华云飞、毛问智还有邢二柱。
邢二柱是他们的俘虏,可这苗寨都是四处透风的木屋,连锁都没有一把,这些生苗家园的锁就是那一望无际的大森林,根本没有可以关押邢二柱的地方,苗人更没有帮俘虏看俘虏的道理,所以他只能和毛问智、华云飞形影不离了。
除了这三个人,湖岸边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个在阳光的照射下浑身闪闪发光,就像一身银鳞的美人鱼,尤其是她身形舒展移动的时候,那一身银光闪烁,耀得人两眼发花。
都不用看脸,叶小天就知道那必是展凝儿无疑。这人若是展凝儿,那她旁边那个男人自然就是安南天了,竹筏再驶近了些一看,果然就是她兄妹二人。
叶小天心中掠过一丝暖意,这展凝儿看着虽然凶巴巴的,其实倒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她原本可以不必在乎自己死活的,但是华云飞和毛问智回村里一说,她就迎出来了。
叶小天远远的就向他们招了招手,毛问智也马上兴高采烈地向他招起手来,等竹筏靠了岸,展凝儿便笑吟吟地迎上来,先向格哚佬拱了拱手,道:“哚大哥,你好。”
格哚佬跳上岸道:“啊,原来是展姑娘啊,你可是要去神殿么?”
展凝儿撇撇嘴道:“我才不去呢,还是避避嫌疑吧,省得每次去了,格格沃就像防贼似的。”
格哚佬看着是极粗犷的一条大汉,却是粗中有细的人,否则如何能做得了部落酋长。格格沃长老和展家的那些纠葛他也略知一二,格哚佬不想掺和其中,因此只是憨憨一笑。
展凝儿道:“我是来接我朋友的,听说哚大哥请他做了孩子的干爹?”
一听这话,格哚佬便笑起来:“啊!原来他就是你托我关照的那位朋友啊,不错,他就是我家娃娃的有缘人,这孩子本来哭闹不止,一到了他的怀里,马上就咧嘴笑了呢。”
展凝儿诧异地看了叶小天一眼,道:“真看不出,你不只会哄女人,还会哄孩子。”
叶小天傲然道:“我是谁?除了生孩子,还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展凝儿似笑非笑地道:“那么……哄老丈人呢,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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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74章 太阳妹妹
这一下可戳中了叶小天的死穴,叶小天张了张嘴,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哎,我如今想哄也没机会啦。”
毛问智大嘴巴,开口就说:“大哥啊,你就别假假估估地尽整事了,那死老头子忒不是东西,死就死了呗,死了正好,省得他从中作梗。”
叶小天瞪了他一眼,道:“什么话!以后不许再说这种浑话了!”
毛问智撇撇嘴道:“不说就不说。常言道,女儿哭,真心实意。女婿哭,黑驴放屁,那老头儿死翘翘了,你真伤心才怪呢,指不定还心里偷着乐呢,偏不准俺说,真是虚伪!”
叶小天假装没听到,对格哚佬道:“哚首领,一时半晌,我怕是无法离开此地了,这是你的地盘,还请你多多关照。”
格哚佬拍着胸脯道:“你放心,你是我儿子的干爹,在我的地盘上,你就是我,没人敢冒犯你的。只是尊者他老人家发话之前,你可不能离开此地,这一点还要请你多多见谅。”
叶小天又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担忧:“此时再追,我也无从追索了,掳走乐遥那丫头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呢,他们又把乐遥带去了哪里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遥遥不会有生命危险……”
格哚佬带着叶小天几人来到了他的家,虽然他是一个部落的首领,但是这个部落在某些方面还保持着近似于原始社会的生活状态,生产、生活资料基本上是共享的。
作为酋长的格哚佬,也只是房子比别人大了些,用材什么的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就地取材的山中大木,房舍院落不要说没有雕饰,就是用做家具的木料都没有刨得平整,充满了山野气息。
因为格哚佬刚刚生了儿子。家里大摆酒宴,肉和菜都是山中所猎所采,酒则是自酿的糯米酒,流水席已经开了三天了,在那儿喝酒吃肉的都是村中的乡邻,见到格哚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向他表示祝贺。
格哚佬也甚是豪爽,同乡亲们一一打着招呼,从一桌桌酒席间穿梭而过,大声道:“太阳妹妹。太阳妹妹,快摆一桌酒席出来,我要请孩子的干爹和展姑娘他们吃酒罗。”
随着格哚罗的一声呼喊,一个系着青布白色小碎花围裙,头系青布帕,颈上戴着个银项圈儿的俏丽少女从里屋走了出来,青葱儿般挺拔,柳眉杏眼、腮凝新荔,生得非常标致。
叶小天对展凝儿悄声道:“格哚佬长得这般粗犷。没想到他妹妹倒是柳枝条儿一般水灵。”
展凝儿抿嘴一笑,道:“谁说那是格哚佬的妹子来着?那是他的女儿。”
毛问智道:“一个女孩儿家,咋个叫太阳呢,多难听啊。应该叫月亮妹妹才对。”
那小苗女大概也懂几句汉话,听出毛问智嫌弃她名字,有些生气地瞪了毛问智一眼,这才转向父亲说话。
安南天摇着折扇。对毛问智道:“毛兄你有所不知,这苗人习俗与汉人有所不同。有些比喻是恰恰相反的,比如说。苗人是用金子比喻女人,用银子比喻男人,用太阳形容女人,用月亮形容男人……”
毛问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哎呀妈呀,用月亮形容男人,俺全身上下哪有像月亮的地方啊,哦!也就这大腚……”
叶小天赶紧道:“别胡说,你找个地方坐着去,这么多酒肉都堵不住你那张破嘴!”
这时那位太阳妹妹已经走到格哚佬面前,格哚佬笑呵呵呵地向女儿吩咐了一番,那小苗女脆生生地答应一声,便折身回了屋。
毛问智吃叶小天的,用叶小天的,对叶小天就服气的很,叶小天训斥了他两句,他就不说了,这时有个苗家汉子站起来,端了碗酒送到他面前,毛问智眉开眼笑,马上接过来,大声道:“哎呀,闻着就香,俺这一路尽喝山泉啃野果啦,都快变成猴了,这位大兄弟,谢谢啊。”
毛问智说着,迫不及待地把酒凑到唇边,“咕咚咚”地喝起来,一碗酒下肚,敬酒的那位马上竖起了大拇哥,拉着毛问智就要让他与自己同坐,毛问智也不含糊,抢过去一屁股坐到席上,很快与这些语言不通的生苗汉子打成了一片。
这时那位太阳妹妹又从屋里走出来,后边跟着几个苗家妹子,有抬桌子的,有搬板凳的,很快又成了一席,那菜都是大锅炖的,装了满满几大盆放到桌上,又捧来几坛子自酿的糯米酒。
叶小天、华云飞、安南天和展凝儿与格哚佬同席坐了,邢二柱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格哆佬不清楚他和叶小天等人的关系,豪迈地笑道:“来来来,一起坐,客气什么。”
邢二柱看了看叶小天,见他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便也别着身子和他们坐到了同一席。
格哚佬笑道:“小儿出生第三天,家里正摆酒庆贺,各位能来,就是我的上宾。太阳妹妹,快给大家把酒满上,再替爹向这位小天兄弟敬上一杯,请他给你弟弟取个名字。”
太阳妹妹脆生生地应了,敲开一坛酒的泥封,捧起酒坛子一个个斟起酒来,他们用的碗都是粗陶的大碗,叶小天看了便有些打怵,一抬头,就见毛问智正在另一席上捧着酒坛子牛饮,忽然便羡慕起饭桶酒鬼的长处来。
太阳妹妹给大家逐一斟着酒,轮到叶小天时,因为他是弟弟的干爹,太阳妹妹格外瞧了他一眼,叶小天注意到姑娘的目光,眼光一抬,与她碰个正着,太阳妹妹甜甜一笑,很大方地对叶小天道:“干爹好。”
太阳妹妹这句话说的是汉语,只是腔调儿远不及她爹自然,还带着些生苗本族语言的味道,听着更是特别。叶小天酒还没喝,就先有些飘飘然了:“唔,认个干儿子,还饶个这么漂亮的干女儿,貌似这桩生意不算赔。”
苗人好酒,而且好敬酒,敬酒不喝那是极不礼貌的事儿,这些展凝儿方才就对叶小天悄声说了,因此当那格哚佬豪爽地一杯杯敬酒时,叶小天无从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灌,结果肉没吃多少,倒灌了个水饱,一会儿就有些天旋地转了。
格哚佬一边用筷子蘸着酒,喂那刚出生三天的宝贝儿子,一边笑着对叶小天道:“小天兄弟,你这酒量还得好好练练呐,跟我们苗人打交道,不会喝酒可不成。”
这时邻席有人喝得高兴,站起来捧着酒唱了一首生苗的山歌,叶小天等人听不懂那唱词,调子倒是极好听,那人唱完,已经喝得脸如猪肝的毛问智便拎着一个酒坛子冲上去,叶小天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打人,却见他一把摁住那人的后脑勺,就把酒坛子凑到了他的嘴上。
毛问智这番举动看在叶小天眼里自然觉得有些无礼,可那些山里汉子性情豪爽,却正合脾胃,纷纷拍手大笑,唱山歌的那位也不含糊,捧着酒坛子就喝起来,一坛子酒喝完,往地上“嗵”地一躺,人事不省了。
毛问智哈哈笑道:“俺说哥们儿,你这酒量不行啊,不坑造,真地。”
那人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纵然不睡,他也听不懂毛问智地说什么。毛问智见那人不理自己,便又回到桌旁,与其他酒客吆五喝六地嚷嚷起来,问题是……他们之间根本就语言不通,也不知为何说的那么热闹。
当下就有人过去,将那喝醉酒的汉子架了出去,大概是送回家去,亦或找地方歇息醒酒去了,格哚佬哈哈笑道:“来来来,咱们也唱。展姑娘,你是这一桌唯一的女宾,你先来。”
展凝儿吃了一惊,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我不唱,我不会唱。”
格哚佬道:“嗳,哪有咱苗家女儿不会唱山歌的,展姑娘,在座的都是爽快人,你就不要推辞了。”
展凝儿急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我真不会唱。”
安南天促狭地向表妹眨了眨眼睛,展凝儿狠狠地瞪了回去,低喝道:“看我笑话,还不解围?”
安南天便哈哈一笑,放下酒碗,自颈后拔出折扇,往掌心里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