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泽想了想,说:“是这样……”
“师傅!”伏楠突然抬头打断庆泽,道:“是因为父王对师傅很好,可是对我不如对师傅那样好,我嫉妒师傅才……”
庆泽惊讶地看著伏楠,见他哭得红肿的双眼正哀求地看著风月,又哀求地看看自己,心疼之外,又无比欣慰。便伸手将他搂到怀里。
伏楠不再哭,只是低声叫道:“父王……”
庆泽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怎样,你这次总是范了个大错!我削去你的王子爵位,你专心跟著月儿吧。”
风月大惊。
庆泽却看著伏楠。伏楠也看著父亲,眼睛渐渐澄澈起来,突然跪下谢道:“多谢父王,伏楠一定不负师傅!”
这一对父子周围,浮动著古怪的气氛。
风月觉得有些蹊跷,可又想不出是什麽,有些纳闷地看著突然又其乐熔融的父子。
回宫途中,庆泽偕风月坐在马车上,总是哼哼著疼,要风月给他揉著按那,实在是吃了太多嫩豆腐。
他背上伤口已经渐渐开始愈合,可风月严禁他骑马,严禁走路太快,晚上更严禁他做剧烈运动。像庆泽这样的色王,看得见吃不著,著实是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伏楠得到风月原谅,天天来和风月粘在一起。庆泽看他们二人不时拉拉小手,不时搂搂抱抱,嫉火横生,便严禁他们二人在自己养伤期间会面,埋怨风月没有一心一意照顾自己。
无奈,风月和伏楠只得每日吃饭时远远眉来眼去一番。
傍晚,他们到了距离青城已经不远的一处林边。
庆泽下令扎营,便由风月扶著下车来。他那有那麽弱?只是故意让风月心疼罢了。风月倒是真的念著他的伤,每每亦步亦趋。
庆泽笑道:“我去看看白虎,你也累了,不要走动了。”
风月乖乖点点头,心说刚好可以去和伏楠玩。
见他走路没有问题,便放心爬上马车,去找要给伏楠的玉梳。
一只毛茸茸的黑手,悄悄从马车背後的小窗伸了进来。
23
风月正要下车,忽然觉得背上被什麽一碰,回头────
“啊────────”
惨叫声从马车中传出,大约十里外都能听见。
庆泽刚走出没多远,立刻大呼一声月儿随即回奔。刚奔出两步,就看见风月尖叫著不顾一切地从马车上跳下来,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丹涂子离他最近,已经奔过去扶起他来,赶紧看看伤了没有。
庆泽三步并做两步到得跟前抱起他来,著急问道:“怎样怎样,摔伤了没有?”
风月牢牢抓著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丹涂子回道:“大王,除了膝盖有一处淤青外,其他都好好的。”
庆泽卷起他的裤子一看,果然膝盖上一块大大的青紫。马上心疼起来,仿佛那伤比他背後的伤还重一样,连声问道:“疼不疼?”
风月顾不上这个,急道:“里面……里面有……有……”
庆泽这才想起来,抽出利剑,猛然掀起布帘────
顿时吃了一惊。
风月结结巴巴问:“是……什麽?”
庆泽脸上现出诡异的表情,似乎很想笑却用力忍住。对风月说:
“来,你看看就知道了。”
风月正想说不看,却发现大家都紧张的看著这里,伏楠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又好奇又担心。心说苦也,众人面前如何能露怯?刚才吓得跳下来摔个屁屁朝天已经很糗,说什麽也要装装门面的。
便壮了胆子朝里面一看────
“啊──────────”
风月叫得比上次更加响亮,瞬间窜到五步开外。凭他那种讨厌运动的性子,能突然有这种爆发力实在罕见。
庆泽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长臂伸展,从马车里掏出一个东西。
众人一看,竟然是只不到膝盖的小猩猩!
可又不像。平日里在森林中见过的小猩猩,都是黑色的,可这只十分奇特,竟然一身红毛,仅有手足之处墨黑如常。此刻它正睁著漆黑的
眼睛,好奇的看著周遭,褐色的朝天露仓鼻孔一张一歙,宽大的嘴唇微微撅著,好玩极了。
它竟也不怕人,也不暴躁,十分好奇的东张西望,不时瞅向风月。
风月却非常怕它,躲得远远的。庆泽叫他过来,他叫道:“你把它弄远点啦!”
伏楠倒是十分喜爱的样子,跑过来逗这只奇怪的小猩猩玩。那牲畜倒是好脾气,竟然还要和人拉手。
只是它一双黑的过分的眼睛,不停的看向风月。
伏楠道:“啊,是只母的呐!”便回头笑道:“师傅!不用怕啦,你看它很想和你玩呢!”
风月叫道:“我才不是怕!它身上那麽多虱子虫子,跑到身上怎麽办!多讨厌!”
庆泽笑著过去拉他,道:“这东西很少见,不想今天让你碰到一只。”
风月苦著脸缩到他身後,小声道:“我宁愿没碰上他!刚才就我一个人在黑乎乎的马车里,差点被他吓死!我不是怕它,我是因为太突然所以吓了一跳的!”
“我知道。”庆泽笑道:“我让人先将它洗干净了,再送来给你吧!”
“我不要!”风月想都不想,随即发现自己又露怯,又道:“那个,我不喜欢养动物。”
庆泽哈哈大笑起来,道:“行啦!不过红毛黑脚的猩猩很少见,还是留下吧。你若是不喜欢,让伏楠养著也一样。这种颜色不寻常的猩猩以前也有人见到过,好像是因为颜色不同,总遭同类排斥独来独往。
不过听说这东西脾气一般都很好,今天看来倒是真的。”
说著,便吩咐人带它去洗洗干净,伏楠也欢喜的跟著去了。
晚饭後,天色已黑,营地里点起火红的篝火,支好了座座帐篷。守卫的巡逻的,秩序井然。风月再没见到那小畜牲,只道伏楠将它带走玩了,便安心和庆泽回王帐。
帐内有桔香专门摆了香炉,软香暗浮,不久便令人昏昏欲睡。
风月挂念庆泽背上的伤,纵然困顿也定要看过了才放心。庆泽便大大
方方脱了上衣给他看。那结实精壮的肌肉上,留著一个浅浅的粉红色凹陷,便是伤口愈合,重新长出了新肉。
风月轻轻抚上去,又是一阵心疼。
庆泽一笑,将他拉进怀中,深深长吻。风月伸臂勾著他的颈子,一时间沈醉不已。
待他从甜蜜中回过神儿来,庆泽已将二人衣物褪了个干净。
风月怕他动著伤口,可也知道他那性子,便说是又冷又困,非要早早钻进被窝睡觉。庆泽正在兴头上,身下也被撩拨得兴奋非常,哪里肯依?当即也钻到被窝里搂著他,又是一通狼吻。
吻著吻著,庆泽那手便游走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只是风月被吻得昏头昏脑飘飘欲仙,什麽都忘了。
庆泽见状,心中大喜,多日来因为伤势看得见吃不著,今日终於得手,当下喜不自胜。此时不做,更待何时?立刻在被中翻身压著他,膝盖轻轻一拨,迷醉中的风月自然而然的分开了双腿圈住他的腰身。
庆泽沈沈低吟了一声,吻著眼前莹润的细颈。风月浑身轻颤,反手抱著他的肩。
越来越痴迷,越来越疯狂。
当庆泽正要挺身而入的时候,当风月迷迷蒙蒙低声呻吟的时候,帐外
侍卫却轻声一呼,隐约还有伏楠的声音,紧接著一个火红的小身影嗖的一下窜到了帐内────那小畜生堪堪跳到二人榻前!
一场好事,就这麽给搅了。
庆泽当时便黑著脸,朝帐外吼道:“来人!”立刻有侍卫进来欲将这小东西捉走,伏楠也跟著奔进来。
那小猩猩本来和他玩在一处,不料它不知为何总在各个帐内钻进钻出,行动又十分利索,累得伏楠和几个跟班与它一起到处跑。谁知小畜生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昊王帐内搅和。
伏楠一进去,就见父王半裸著歪在榻上,脸色黑得能比昊国的土,怀中师傅面红耳赤,正努力往被里缩去。
立刻大窘。脸上唰的红了。
可那小畜生偏偏不懂人事,也不知道怎麽了,在王帐内上下左右乱跑一通,就是不肯离去。侍卫们都知道此处此刻决不能久留,无奈又不能跟著个畜生在王帐内乱跑,只得尽量背对著王榻,将那小畜生往外头赶。
红毛小猩猩被逼的急了,跳到正手足无措的伏楠怀中。伏楠心中登时大喜,赶紧抱了它狂奔出去。
待回到自己帐里,才瞧见那小畜生眼中可怜巴巴的望著他,不断的朝外面看去。
伏楠只当它是玩疯了,骂道:“不懂事的小畜生!师傅本来就不想养你,你偏偏又去招父王生气!看明天父王不把你的毛拔了,让你做个小秃子!”
一旁两个跟班的听见,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
那小畜生却像是听懂了一样,忽闪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哀求一样地看著伏楠,嘴里还呜呜做响。
伏楠笑道:“你这麽乱跑,到底想做什麽?”
那小畜生倒象是会察言观色,立刻高兴起来,双手双脚都乱舞动,嘴里呜呜的,也不知道是个什麽意思。伏楠只见它不停用手爪指著外面,以为它还想出去乱跑,便抱紧它道:“你今天也闹够啦,还闯了这麽大祸!乖乖睡觉。”
说著,竟然抱了它同睡!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了喜欢的,睡觉也不舍得放下。
王帐内。
庆泽好哄歹哄,风月只闭眼背著他。无奈,庆泽忍著欲火在心中将那
小畜生狠狠臭骂一通,抱著风月睡下。
风月躺在他怀里,心中不住恼恨庆泽:叫你把它弄远点,偏要留下,
这下可好,丢了个好大一个人!让人家都看见啦!
翌日黎明,庆泽与风月还都在熟睡。庆泽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在风月
身上,一条手臂给他枕著,另一只手却不知在何时与风月相握在一处。
睡梦中,风月忽然觉得半边脸上有些毛毛的痒。想伸手挠挠,两只手都动不了。可那痒痒却越来越痒痒。
风月哼哼起来,感觉庆泽动了动,又将他搂紧了些。可那痒痒还在,真是让人百爪挠心。
无奈,只得慢慢睁开眼──────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从王帐传出。
要是这样还不醒,就只能说庆泽突然间聋了。他曲起被风月枕的有些麻木的手臂,哭笑不得地看著枕前天不亮就来纠缠的红毛猩猩,和早就吓到被子里的风月。
忽然想起来,这小畜生似乎从一开始,就特别注意风月,老是想看看风月的样子,似乎对他的月儿情有独锺。
念头一生,嫌恶之心大起。他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小猩猩的一条腿,甩手扔了出去。
紧接著,就听见外面一声痛呼,显是那小畜生在落地途中撞到了人。
“月儿,”庆泽将他从被里挖出来,哄道:“好啦,被我扔出去了!”
风月哭丧著脸,烦恼道:“你说,被猩猩摸到脸,会不会皮肤过敏?会不会长小红包包?”
“它摸你脸?!”庆泽咆哮道:“来人,将那畜生的红毛通通给我拔了!”
风月无双(三)24
要不是伏楠及时将小畜生抱走,恐怕它此刻真成个无毛猩猩了。
这么一折腾,小畜生也有了怕性。倒不是怕没了毛───它毕竟不通人语,是庆泽那随手一甩,力道之猛让它结结实实摔了个头昏脑胀浑身疼,当即就怕了庆泽。
随后路上,它虽总想与风月亲近,却看见庆泽便缩着动也不敢动,倒让风月放下了心。
待回到宫中,又是一通忙乱。
大王受伤,王后新丧,两件事分开来无论那件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何况又凑到了一起?
宫内宫外,都是惶惶。
白虎右肩筋脉尽断,除非神仙下凡,世间再无人有回天之力。庆泽每每去看他,都觉沈痛不已。
宁好的丧事,按照王后之礼,由祝睢一手操办,诸事都十分妥帖,隆重而规矩。
风月想着她那样一个忠贞不二的女子,竟然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心中不免唏嘘。想起当日新来,她带着为国为王之心到寝宫中看望,自己却将她捉弄,心中十分愧疚。
小竹自幼随着宁好,几乎哭死,随宁好嫁来的侍女们也都是哭得天昏地暗。整个宫中,也就只有她们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悲痛。
庆泽心中虽伤,却始终表现淡然。回良几次暗示他应当面带戚容,都让庆泽当没听懂马虎了过去。
庆泽虽手段狠辣,却并非薄情之人,他与宁好也有许多美好回忆。只是如此大丧,他却平平常常,朝臣们猜度纷出,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哪有什么,他不过是不想风月看见心里难过罢了。
待宫中丧事一过,小竹心灰意冷,带孝领着众姐妹,求庆泽送她们到边关去。
庆泽道:“边关?你们各个好武艺,本打算让你们在宫中当差的。”
小竹冷冷道:“多谢大王美意!王后魂丧边境蛮地,也没有子嗣,旧人颜已殁,新人尚得欢,这宫中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王后心中所念,都是大王与昊国。小竹愿与众位姐妹一起,到王后染血之地,替王后为昊国尽忠!”
她一个宫女,面对大王,说话竟是如此坦白到不留情,着实让庆泽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有些事情,是他宁愿牺牲所有也要做的。
便沉着脸说:“既然如此,本王就让你们随了心愿吧!”
一道诏书,封小竹个行营小校,准了她带着众姐妹奔赴草原边境。
风月听说后,感叹不已,责怪庆泽不该如此薄待她们,道:“不说宫中了,就是我那月盟,安排她们做个事儿,也是很方便的啊。”
庆泽却揽着他,笑道:“她们走得远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省得将来在宫里生事。”
风月奇怪道:“她们还能生出什么事来?”
庆泽不答,抱起他放在怀里。好一阵子,才轻声说:“我若是再立后,你看如何?”
风月脸色顿时煞白,浑身凉透。
庆泽抱紧他,道:“国无王后,总是不大合礼数。就算为了昊国,也是要立的。”
风月突然挣脱他跳下地来,急急向外走去。脚步踉踉跄跄,几回都险些跌倒。
庆泽摇摇头,紧走几步去拉他。风月死命挣扎,就是不肯回去。庆泽有些急了,拦腰将他抱起,却被风月胡乱扭动中反手一掌打在脸上!
这突然一掌,打得两人都愣住了。
庆泽见风月白着一张小脸,眼泪早已流成了河,心疼不已。奔回屋里将他放在床上,轻轻给他擦去泪滴。只是风月伤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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